一辆线条流畅的灰色轿车停在了章之蕴公司大楼的门口。
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明越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她的目光扫过来,那是一种**裸的审视。
她的眼神像带着刻度尺,一寸一寸地碾过章之蕴精心搭配的衣服,衡量着布料下的身体曲线,评判着每一处细节。
这目光太过直接,充满了挑剔、玩味,以及一种居高临下的讽刺,几乎要将章之蕴残存的自尊心彻底剥离。
章之蕴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她强迫自己站稳,接受这份屈辱的“检阅”,这是她为自己选择的命运必须支付的入场券!
明越的嘴角向上弯了一下,似乎终于完成了她的评估,她并不急着开口,享受了片刻这无声的压迫感后,才不紧不慢地吐出三个字;“上车吧。”
车辆平稳地汇入车流,驶进明家别墅。
明越进门时,看见明光正坐在地毯上,耐心地陪着明宗搭积木,钟斐则半倚在他身边,唇角含笑,俨然一个温馨美满的三口之家。
明越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旋即又缓缓松开,她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爸,我回来了。”
明光从积木中抬起来,看着女儿一头扎眼的粉色头发,眉头微蹙,“这头发像什么样子!”
明越却轻巧地上前,亲昵挽住他的胳膊,“爸,你真是个老古董!妈妈都说我这样子好看呢!”
听到女儿提到前妻,还有她这份为数不多的亲昵时刻,明光刚才那份严肃也消散了,语气虽是责怪,却带着纵容。“你妈就纵着你。”
他视线这才转向静静站在门边的章之蕴。
“我朋友,一起练瑜伽认识的。”明越简单地介绍。
章之蕴适时地上前一步,“您好,明先生,我叫章之蕴。”她伸出了手。
她那一头栗色的波浪卷发已经换成披肩的黑直发,眼神也是她对着照片练习了无数次,锐气却不张扬,又适当流露出一丝年轻女人的天真和热忱。
她有一个最了解眼前男人的合作伙伴。
她的一切都被精准打磨,刻画成男人最有可能喜欢的模样——那是明越母亲年轻时的样子。
“你好。”明光伸手,与她礼节性一握便松开了。
钟斐早已经站起身,来到了明光身边,她眼中飞快闪过一丝诧异,又立马被一股不加掩饰的怨毒掩饰,随即流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意,她正欲开口。
明越的声音已经响起,“钟阿姨,我听说章小姐是你的大学同学?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所以我今天特意邀请她一起回家吃饭,好让你们俩个老同学好好叙叙旧。”
钟斐的话被硬生生堵在喉咙里,章之蕴顺势上前,脸上洋溢着重逢的惊喜,“明越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没想到真的是你!”她张开手臂作势要拥抱,钟斐下意识想躲闪,但是立马也堆起笑容回应了这个拥抱。
“太巧了,之之,毕业后你怎么都没跟我联系?你男朋友呢,我以为你早就结婚了呢?”
章之蕴内心一沉,面色却不显,“早分手了,他说他想要个为他洗手做羹汤的女人,可我呀...好像天生就不是能躲在男人背后洗衣做饭的料。”
两人看似亲热地分开了这个拥抱。
“钟阿姨,你一个人在家也闷,以后可以让之之多过来陪陪你。”明越再次出声,“你看你,天天在家带孩子,细纹都多了不少。”
“章小姐说和你是同学时我还不相信,我说之之你看起来这么年轻,怎么会和钟阿姨是同学呢?”
钟斐的后槽牙几乎要被咬碎。
保姆前来请示是否现在去用餐,明光开口道,“先吃饭吧。”
晚餐在一种看似和谐实则暗流涌动的诡异氛围中进行。
明光坐在主位,明越极其自然地坐在了父亲左手边的位置,那是她从小到大习惯的位置,
钟斐脸色端着温婉的笑容,在明光的右手边坐下,紧挨着儿童餐椅里的儿子明宗。
“章小姐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一样。”明光作为主人客气了一句。
“谢谢明先生。”章之蕴不卑不亢,笑容得体。
“之之你太瘦了,多吃点。”钟斐拿起公筷,热情地给章之蕴夹了一只虾,语气关切,“女人啊,还是丰满一点有福气,太瘦了不容易留住运气。”
章之蕴看着碗里的虾,脸上笑容不变:“谢谢,我习惯保持运动,健康就好,”虾被她留在碗里。
明越轻笑出声,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钟阿姨,你这观念该更新了,女人的运气和福气竟然是靠身材体现的?那照你这身福气,应该要长到两百斤?爸,你说是不是?”她的语气带着玩笑。
明光也被她逗笑了,“强词夺理。”
钟斐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她暗自吸了口气,转而把精力放在儿子明宗身上,细心地帮他擦掉嘴角的酱汁,“老公,你看宗宗今天多吃了一小碗饭呢。”
“嗯,不错。”明光的注意力被儿子吸引,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
章之蕴安静地吃着东西,没有试图插入这温馨的家庭画面。
“章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晚餐快结束时,明光拿起餐巾,随口问道。
“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策划,明先生。”
“哦?这一行可不轻松。”明光点了点头,“现在传统媒体的投放效果越来越差了吧?”
“确实面临挑战,所以我们更注重整合营销和数字化传播,比如上个月我们为某个奢侈品腕表策划的 campaign,没有选择传统杂志硬广,而是联合了五位不同领域的KOL,通过短视频和线□□验活动,讲述时间与传承的故事。”
她顿了顿,注意到明光没有打断的意思,便继续道:“最终不仅达成了销售额目标,还在目标受众中提升了37%的品牌好感度,其实策划的本质就是理解人心,找到产品与消费者之间的情感连接点。”
明越适时插话道:“爸,我看之之工作时的样子,很有您当年创业时的风范,都是看准机会就全力以赴的人。”
明光若有所思地点头,“年轻人能沉下心做实事很难得。现在很多策划案华而不实,浪费预算不说,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明总说得是。”章之蕴从善如流地改用敬称,“所以我们特别注重数据反馈和ROI评估,每个项目都必须设立清晰的转化路径,毕竟客户的每一分预算都值得尊重。”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轻松些许:“不过有时候也会有意外之喜,上次我们为一个小众香水品牌做推广,原本定位是都市白领,没想到在艺术圈层意外走红,连带着销量增长了200%,市场有时候就像个调皮的孩子,总会给你惊喜。”
“这么说来,章小姐很享受与这个调皮孩子打交道的过程?”
“是的,”章之蕴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明亮,“每一次成功的策划,都是与消费者共鸣的证明,这比任何奖项都让人有成就感。”
明越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她看着父亲眼中渐浓的兴趣,知道章之蕴这番回答,正好戳中了一个企业家对“实效”的欣赏。
钟斐舀了一勺汤,轻轻吹了吹,递到明宗嘴边,试图将注意力拉回自己和孩子身上,笑着插话:“之之读书时就很有主见,性格也清高,是我们班当之无愧的才女呢,不像我,就想着毕业后有个安稳小家就满足了。”
“钟阿姨你太谦虚了,你现在拥有的这个安稳小家,可是多少所谓的才女奋斗几辈子都望尘莫及的呢。”
明光似乎没听出女儿话里的机锋,只是对章之蕴道:“年轻人有事业心是好事。”
章之蕴低下头,露出一个略带赧然又坚定的表情:“明先生过奖了,我只是觉得,女人还是应该有自己的事情做,经济和精神都独立,才能活得更有底气。”这句话,几乎是明越母亲当年观点的复刻。
明光的眼神在章之蕴脸上多停留了半秒。
钟斐脸色僵了一瞬。这个章之蕴,是有备而来的。
明越将一切尽收眼底,心情愉悦地夹起一片鱼,味道好极了。
餐后水果被端上来时,明光用餐巾擦了擦手,看向章之蕴,“章小姐以后有空,可以常来坐坐,小斐在家也没什么朋友,你们是老同学,多聊聊挺好。”
“谢谢明先生,一定。”章之蕴矜持地点头。
明越笑着站起身:“爸,之之晚上还有点工作资料要整理,我们就先回去了。”
明光点头。
走到门口,明越脸上那副友好亲切的笑容,又变得玩味起来,她的眼神扫来,“表现得还不算太蠢。”
章之蕴低下头:“我会继续努力的,明小姐。”
沈曜听到敲门声时,以为是明越回来了,他边打开门,却意外地看到两名穿着工装的搬运师傅,正费力地扶着一扇巨大的复古雕花落地镜站在门外。
“您好,请问是明越明小姐家吗?”站在前面的师傅核实道。
“是的。”
“哎好的,这是明小姐订的镜子,嘱咐我们送过来安装。”两位师傅熟练地抬起镜子,小心地绕过玄关,按照指示将镜子安置在客厅空着的墙面附近,动作利索地拆开保护材料,安装、调平、固定,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安装完毕后,客厅里仿佛多了一扇通往另一个空间的窗,沈曜送走工人,关上门,回到客厅时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他静静地站在镜前,巨大的雕花镜框仿佛一个古老的画框,将他框在其中,镜面清晰无比,甚至连他脸上最细微的表情都无处遁形——一个年轻男孩,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眼神里带着些许疑惑和新鲜感。
明越回来时,心情显然好极了,她几乎是哼着歌推开家门的,鞋子被她踢落在玄关,她光着脚便轻盈地跃进了客厅。
看到沈曜,明越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她脚步轻快地来到他面前,优雅地俯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吻手礼姿态,随即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
“来,陪我跳支舞!”明越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雀跃。
根本不容沈曜反应,她已牵起他的手,带着他在客厅中央旋转起来,没有音乐,但她似乎心中自有旋律,步伐轻快而流畅,头发随着转动划出愉悦的弧线。
沈曜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唇角不自觉扬起,轻声问道,“是遇到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当然是...值得开心的秘密啦。”明越话音未落,便注意到客厅里那面崭新的雕花复古镜。
她停下舞步,松开沈曜的手,几步走到镜前,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做出一个夸张的鬼脸,随后突然伸手,将沈曜拉至镜前,让他正对着无比清晰的镜面。
明越的身形悄然隐没在沈曜身后,她的脚尖微踮,靠近他的耳侧,手搭上他的肩膀,逐渐用力,她的指尖滚烫,透过薄薄的衣料烙印在他的皮肤上。
“跪下。”
明越拿过沈曜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镜头无声开启,沈曜透过镜子,他看不见明越此刻的表情,只有那个摄像头,像一只漆黑的瞳孔,透过镜面的反射,凝视着他。
她的另一只手绕到他的身前,解开了他的扣子。
“脱了。”
她的声音贴在他耳后响起,暧昧,诱惑又清晰。
“做给我看。”
人的感情不是非黑即白。
明光对明越是毋庸置疑的父爱,明越虽然也恨父亲的背叛,但是作为孩子,对父母也是有天然的情感和爱。所以她会对明光发脾气,也会对他亲昵。
明光不可能会喜欢钟斐这种女性,钟斐确实是靠孩子上位。
明越其实一直都是在控制影响沈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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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表现得还不算太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