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越推开家门,冷气扑面而来。
客厅里,宽大的进口沙发上半倚着一个年轻女人,她穿着一条显然价格不菲的裙子,妆容精致,手腕上带着不符合她年纪的翡翠镯子,水头很足。旁边的地毯上,坐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搭着积木。
看见明越进门,女人站起身,“小越,你回来了!”她语气熟络又热情,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明越直接转向一旁的保姆,“我爸呢?”
“明总在书房。”保姆毕恭毕敬地答道。
明越径直上楼,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明光讲电话的声音,她推开门,没打扰他,自顾自在书桌旁的沙发坐下,目光落向窗外,嘴角线条绷得笔直。
明光很快结束了通话,看向女儿,沉默了片刻,“小越,今天叫你过来,是有一件事告诉你。”
明光看着眼前的和荣清有着七分相似的面容,有些微的停顿,“我准备和你钟阿姨结婚。她也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不容易,小宗....马上也要到上学的年纪了,总需要个名分。”
明越的手在身侧悄然收紧,指甲狠狠嵌进掌心。
她开口打断了明光的话,“爸,您要和谁结婚是您的自由。”明越起身,直视着眼前的男人,“只是您别故疾复发,结一次婚,又多出几个上不了户口的孩子。”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走,没再多看一眼。
下楼时,钟斐还站在客厅中央,春风得意地打量着这个属于她的新家,看到明越下来,她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又条件反射般堆起。
明越在她面前停下脚步,“恭喜你,钟小姐,这么多年,终于熬到转正了。”明越的目光缓慢地扫过钟斐精心打扮的全身,最后定格在她那双写满野心的眼睛上,微微一笑,“希望明太太这个位置......你能坐得久一点。”
钟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几乎能感觉到额角那道被粉底遮盖住的旧伤疤开始隐隐作痛,当初砸在她头上的碎片仿佛又开始凋落,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明越不再看她,径直走向大门。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明越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砰地关上门。
她试图控制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她试图接受这个近乎羞辱的结局。
可是现在,她只想要毁灭。
沈曜打开房门时,呼吸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明越站在门外,平日里看他时总是盛满爱意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陌生的冰冷。
沈曜的心脏被那目光猝不及防地凿开,尖锐的刺痛迅速蔓延开来。
他强压下喉咙口的哽塞,“越越…怎么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去碰她,指尖还未触及她的手臂,明越就猛地挥开了他的手。
她绕过他,一言不发地走进客厅,径直陷进沙发里。
沈曜立刻跟过去,半跪在她脚边,再次小心翼翼地握住明越的手。
“告诉我,好吗?”沈曜仰望着她,声音恳切,手指摩挲过她冰冷的手背,“发生什么事了?别这样吓我。”
明越的视线缓缓移向沈曜,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死水,就在沈曜试图从这片冰冷的死寂中寻找一丝熟悉的光亮时,她突然动了。
动作快得几乎带风。
她猛地抽回一直被沈曜捧着的手,转而一把攥紧了他胸前的衣料,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没有任何预警,她借着一股狠戾的蛮力,将他狠狠掼向地面!
沈曜完全没料到她会出手,重心瞬间失控,狼狈地重重摔倒在地,手肘毫无缓冲地撞上坚硬的地板,一阵尖锐的钝痛蹿上肩臂,让他闷哼一声,眼前甚至黑了一瞬。
还未等他从那阵剧痛和天旋地转中反应过来,一只脚已然落下,紧接着,毫不留情地踩踏在他的胸膛上,带着十足的恶意和力道,狠狠蹍过。
肺部的空气被瞬间挤压殆尽,一阵剧烈的窒息感猛地袭来,他咳喘着,透过模糊的视线望向居高临下的明越。
这张脸,他曾无数次地亲吻过,每一次都带着无尽的爱与珍视,这双眼,曾对他笑,对他娇,对他流露出最缱绻的爱意,这个人,曾温顺地埋在他怀里撒娇,曾与他耳鬓厮磨,曾在他身下一遍遍地说“我爱你”。
此刻,她的眼神里只有冷漠和嫌恶。
胸膛上的压力并未减轻,鞋跟仿佛要碾碎他的肋骨,踏破他的心脏,剧痛和窒息交织,却远不及眼前这个冰冷暴戾的明越所带来的万分之一的心悸与刺痛,他躺在地上,忘记了挣扎,只是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你还爱我吗?”
明越的声音传来。
沈曜挣扎着用手肘撑起剧痛的上半身,喉咙干涩。
“你会永远爱我吗?”
第二个问题接踵而至。
沈曜张了张嘴,肺部的窒息感尚未完全消退,然而,就在他试图发出声音的刹那,她的鞋尖,已经精准地抵上了他的喉结,微微向下的压力,瞬间截断了他所有未出口的话语,甚至呼吸。
他被迫仰起头,脖颈呈现出脆弱的弧度,所有挣扎和意图都在这一刻被绝对的力量压制,他只能看进她俯视的、毫无温度的眼睛。
然后,她第三次开口。
“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鞋尖的压力若有似无地增加,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刺破肌肤,剥夺他生存的权利。
整个世界都凝固了。
“呵。”
明越鼻腔里溢出一声极轻的冷嗤,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那笑意里没有温度,只有毫不掩饰的嘲弄与残忍。
高跟鞋缓缓下移,擦过皮肤,最终不轻不重地停在一个极具侮辱意味的位置。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脱。”
“给我看。”
这是一道恶意的命令,一场精心策划的羞辱,她要做的,就是将他所有的尊严与骄傲,在他清醒的感知下,一点一点,彻底碾碎。
沈曜的胸口剧烈起伏,瞳孔因震惊和刺痛而收缩,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撕裂的痛楚席卷了他。
他深爱的人正试图摧毁他们之间的一切,用羞辱他的方式。
明越的脚缓缓从沈曜身上移开,她始终垂着眼,没有再看他一眼。
“砰!!!”沉重的门被狠狠掼上,徒留一室死寂,和那个被她留在原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