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明越在一起的日子,沈曜的生活像被重新调了频。每一天都充实而明亮,心里满溢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他和明越的相处自然得仿佛已经认识了一辈子,他们喜欢同一个导演的电影,会在周末窝在沙发里一部接一部地看;他们都爱运动,常常在球场上一打就是整个下午;他们甚至玩同一款游戏,明越操作犀利,带着他大杀四方。
有时候沈曜会想,这世上怎么会有一个人,和他如此契合。
周末的雨来得突然。
沈曜上完家教课走出小区时,天空已经阴沉得不像话,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他看了眼打车软件,排队人数显示"157",预计等待时间两小时。
"算了,跑吧。"
他拉起外套兜帽冲进雨里,冰凉的雨水立刻顺着脖颈滑进衣领,等跑到地铁站时,他外套已经湿透,额前的头发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像一只被可怜的小狗。
明越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狼狈的沈曜。
“怎么淋成这样?”她皱起眉,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关心。
沈曜满不在乎地甩了甩头发:“下雨天打车太难了,这点小雨算什么。”他脱下外套,年轻的身体被衣服勾勒出流畅的线条。
明越快步走进浴室,拿了条干净的毛巾出来。沈曜微微低头,她踮起脚尖,将毛巾轻轻覆在他湿漉漉的发间。
这个距离太近了。
近到他能闻到她头上淡淡的青柠香,近到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近到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下巴。沈曜的喉结动了动,心跳声大得仿佛要冲出胸腔。
“我自己来......”他声音有些哑,伸手去接毛巾,却在碰到明越手指的瞬间改变了主意。
一股冲动涌上来,沈曜突然揽住明越的腰,将她带进怀里,明越惊讶地抬头,下一秒,他的唇已经覆了上来。
这个吻带着雨水的凉意,笨拙而生涩,沈曜的牙齿不小心磕到明越的下唇,她轻轻“嘶”了一声,两人这才分开。
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曜的耳根烧得通红,却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谈恋爱本来就要接吻的。
明越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那你的吻技...好像不太及格。”
她的手攀上沈曜的脖子,明越很高,即使在沈曜188的身高下,她也并不显得娇小。
明越微微踮脚,沈曜的睫毛颤了颤,她柔软的唇瓣覆盖上来,温热的带着属于她独有的气息冲进沈曜的脑海里,他忘记了呼吸。
她的舌轻撬他的唇,沈曜感觉到一股从未体会过的轻微颤栗从尾椎骨缓慢上升,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沿着他的脊椎爬行,他全身的汗毛竖了起来。
那是沦陷的征兆。
当两人终于分开时,沈曜的额头抵着明越,嘴角挂着藏不住的笑:“这次及格了吗?”
“勉强及格。”
“也许,我该多练习练习。”
宿舍里,沈曜正低头整理围巾。
“跨年准备怎么过?周程翘着二郎腿,一脸八卦地问道。
“去江边看烟火。”
这是他和明越的第一个跨年夜。
“啧啧啧,”张恒夸张地捂住胸口,“你们这些有对象的人能不能自觉点?考虑下我们单身狗的感受行不行?”
张远宁挤眉弄眼地撞了下沈曜的肩膀:“晚上不回来了吧?”
沈曜耳根一热:“管得真宽。”
手机屏幕亮起,明越发来消息:九点银湾码头见,沈曜看了眼时间,才下午三点,怎么过得这么慢。
七点,沈曜就已经到了码头,江风带着寒意,他走进附近的店买了杯热咖啡,几口下去才觉出暖意。
人渐渐多了起来。
沈曜望着熙攘的人群:相拥的情侣、牵妻抱子的父亲、嬉笑打闹的朋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他心底也泛起幸福,如果此时明越也在自己身边,他想,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有人在对面的椅子坐下,沈曜的心雀跃起来,抬眼望去,却是一张陌生面孔。
“介意我坐这里吗?”女孩端着咖啡问。
“我在等女朋友,可能不太方便。”沈曜答道。
“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在等人。”女孩在听到他的回答后,利落地起身离开。
沈曜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搁在以前,这种搭讪他只觉得像水滴入池塘,无关痛痒,可现在,却莫名担心被明越误会。
他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将围巾向上扯了扯,遮住大半张脸,起身离开了。
九点半,明越终于到了。
她今天格外不同,一件剪裁利落的棕色羊绒大衣裹着纤细身形,在路灯下泛着柔和光泽,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白皙的颈项和精致的锁骨,一条细细的金链随步伐若隐若现。
“今天的你,有点不一样。”沈曜轻声说。
明越弯起红唇,“家里聚餐。”她的眼妆比平日浓些,眼尾微微上挑,像只慵懒又危险的猫。
风撩起她的发丝,她搓了搓手:“外面真冷。”从温暖的家里出来,又有司机接送,她几乎忘了这是十二月的A市。
沈曜解下自己的围巾,温柔地替她系好,熟悉的温度和气息瞬间包裹住明越,带来一种安心的暖意。
她看着沈曜,忽然笑了出来,沈曜疑惑地抬眼。
“就是觉得……咱俩站一起,像坏姐姐和乖弟弟。”
沈曜的耳朵红了,他就知道明越坏笑时没有什么“好话”,这分明是调侃他太学生气了,他不过穿了件普通的黑色羽绒服罢了,再看向明越,她确实漂亮得像商场橱窗里的海报明星。
沈曜心念一动,顺着她的话脱口而出:“姐姐。”
“诶,乖弟弟。”明越笑意盈盈。
沈曜认命地知道,在明越面前,自己从来占不到上风。
被这么一闹,他差点忘了正事。
“给你的新年礼物。”他递上礼盒。
明越拆开,笑得眉眼弯弯:“哇,是上次打碎的那个杯子吗?”她抬眼望向沈曜,“我很喜欢,谢谢你。”
前段时间,阿姨在收拾晚餐时不小心打碎了明越的杯子,明越倒也不在乎,只是叮嘱她换上一样的,她喜欢那个杯子。沈曜特意去找阿姨问了型号,说明自己想要作为礼物送给她,阿姨很爽快的告诉了沈曜,价格虽让他小小的意外了一下,却也心甘情愿。
明越突然懊恼地拍了拍额头:“糟了,我忘了给你准备新年礼物。”她向来没有特定节日送礼的习惯,对于她来说喜欢的东西随时可以买。
她拉起沈曜的手向商场走去:“你喜欢什么?”
沈曜故意贴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压低声音:“喜欢……姐姐你。”
明越佯瞪他一眼,唇角却藏不住笑意:“哦?原来不是乖弟弟,是坏弟弟。”
“那姐姐喜欢坏的,还是乖的?”沈曜握紧她的手,稍一用力将她拉近,明越的身体瞬间贴上他的胸膛,隔着衣物,他清晰感觉到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
明越抬眼望向他,眸中星光点点,她憋着笑,轻轻凑近他唇边:“我喜欢……”
看着明越做出的口型,沈曜瞬间预感到她要说什么,热意“腾”地涌上脸颊和耳尖,他下意识想用围巾遮住这份狼狈,却猛地想起,围巾早已系在明越颈间。
“别…别说了。”他慌乱地转过脸去,不再去看明越的眼睛。
可发烫的耳朵如同着了火,灼烧感不断蔓延,偏偏明越还不放过他,指尖轻捏上那滚烫的耳垂:“嗯?你是发烧了?怎么红成这样?”
“我的好姐姐,”他瓮声瓮气地告饶,“我错了……别逗我了。”
真是个纯情小男孩,明越在心里想道。
不过,看这“纯情小狗”快要羞愤自燃的样子,明越还是决定大发慈悲,暂时放过他。
两人牵着手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闲逛,最终,明越挑了一个精致的钱包递给他,她说:这个可以随身带着,就像我一直在你身边。
快到十二点时,街上人潮涌动,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沈曜牵起明越的手,十指相扣,她的指尖微凉,被他牢牢包裹在掌心。
商场橱窗贴着喜庆的新年装饰,彩灯在夜色中闪烁,他们随着人流慢慢移动,等待新年钟声的响起。
“十——”
“九——”
“八——”
周围的人群开始齐声倒数,声音越来越响,沈曜侧头看向明越,发现她也正望着自己。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明越。”
“新年快乐,沈曜。”
身后的夜空突然绽开绚丽的烟花,照亮了两人的脸庞,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沈曜轻轻吻了吻明越的额头。
凌晨一点,人群渐渐散去,明越在一座酒店前停了下来。
她从衣服兜里摸出一张烫金房卡递给沈曜。
沈曜的心跳陡然加速。
“这是......”他看向明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准备睡大街?”
确实,这个点宿舍早就关门了,但更让沈曜心跳失速的是,和明越交往这段时间,虽然经常去她家,但他从未留宿过,难道今晚......
“一起上去吗?”沈曜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这话有多暧昧,“我是说一起睡觉吗……不是!我是说太晚了该睡觉了......”
越解释越乱,沈曜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明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上去休息吧,司机在外面等我。”
“好、好的。”沈曜干巴巴地应着,又鬼使神差地补了句,“下次一起......不是!我是说下次再约!”
明越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捏了捏他发烫的脸颊:“晚安,乖弟弟。”
一进房间,沈曜把自己的脸深深的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回想着今晚的点点滴滴,沈曜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绝对被明越列入了年度最蠢时刻。
可是,她叫自己弟弟的时候,她伸手摸向自己耳垂的时候,热意从脸颊烧向了全身。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跨年夜,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