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踝上那条更短的细链,每一次移动都会发出短促而刺耳的摩擦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活动范围的逼仄。
混沌的迷雾在一夜之间,如同被利刃劈开,骤然消散。
安宇浔睁开眼,不再是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他环顾这间奢华却陌生的卧室,目光扫过身边空着的枕头,落在自己脚踝那截闪着寒光的细链上,最后定格在自己左手那枚钻戒上。
记忆依旧是大片的空白,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但他清楚地知道——这不是他的生活,他不是这个男人的所有物。
布莱恩推门进来。
“吃药。”他用英语说。
安宇浔猛地抬起戴着戒指的左手,用力想要将那枚戒指拽下来。
钻石边缘刮擦着皮肤,留下红痕,但戒指牢牢卡在指关节处,纹丝不动。
“这是什么?!”安宇浔开口,声音因为久未清晰说话而沙哑,却带着淬冰般的冷意,“你他妈给我戴的是什么鬼东西?!”
布莱恩看着他徒劳的动作,听着那陌生的语言和其中毫不掩饰的怒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甚至没有看向那枚戒指,只是将目光重新落在安宇浔脸上。
“把药吃了。”他重复道,仿佛对方只是在无理取闹。
这种彻底居高临下的无视,彻底点燃了安宇浔的怒火。
“你听不懂吗?!混蛋!”他猛地挥手,将床头柜上的水杯和药片狠狠扫落在地!玻璃杯撞在厚重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碎裂声,水渍洇开一片深色。
“放开我!你凭什么锁着我?!你是谁?!这他妈到底是哪里?!”安宇浔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试图站起来,却被那短得可笑的链子猛地拽回,踉跄着跌坐在床沿,脚踝处传来一阵钝痛。
布莱恩站在原地,看着他的失控,只是微微皱眉。
“疯子!变态!放我出去!我**!听见没有!放我走!”
布莱恩在飞舞的羽毛和织物的碎片中,一步步走向他。
当安宇浔再次试图用指甲抓向他时,布莱恩精准地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安宇浔瞬间痛呼出声,感觉腕骨都要被捏碎。
“闹够了?”布莱恩低头看着他,用英语轻声问。
安宇浔疼得额头冒汗,却依旧用中文嘶吼:“放开!你他妈……”
他的话没能说完。
手腕处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怒火和屈辱压过了生理上的痛苦。
“操你大爷!”他嘶吼着,另一只手不管不顾地朝布莱恩脸上挥去。
同时,被锁链束缚的脚也猛地蹬向布莱恩的小腿,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劲。
布莱恩的反应快得非人。他侧头避开挥来的手,同时膝盖下压,精准地顶在安宇浔踹来的小腿上。
但安宇浔像是感觉不到疼,一击不中,张口就朝着布莱恩禁锢他手腕的那只手臂咬去。
布莱恩闷哼一声,他没有强行抽出手臂,那样只会让牙齿撕开更大的伤口。他的另一只手迅速扣住了安宇浔的下颌骨两侧,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骨头。
安宇浔被迫松开了口,下颌被制,发出痛苦的呜咽,却仍用充血的眼睛死死瞪着布莱恩,喉咙里发出不甘的声响。
他徒劳地扭动身体,用尽全身力气挣扎,锁链被扯得哗啦作响,床垫因为他剧烈的动作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布莱恩不再给他任何机会。
他利用体重和绝对的力量优势,将安宇浔死死按在床垫上。
安宇浔的双手被他用一只手轻易地反剪到背后,用不知从何处拿出的绷带迅速而专业地缠绕捆紧,打了死结。
接着是双脚,尽管其中一只已经拴着链子。
整个过程中,安宇浔一直在挣扎、怒骂、嘶吼,用尽了他能想到的所有污言秽语和控诉。
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眼泪因愤怒和屈辱不受控制地涌出,与汗水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布莱恩始终沉默,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直到安宇浔被彻底制服,像一只被捆扎好的祭品,瘫在凌乱的床铺上,只剩下胸膛剧烈起伏和破碎的喘息,再也发不出像样的音节。
布莱恩这才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扯歪的衣领和手臂上那个清晰渗着血丝的牙印。
几分钟后,他回来。
没有解开安宇浔手脚的束缚,只是将他连同被子一起抱起来,走向餐厅。
安宇浔被放置在餐桌旁的椅子上。
他的双手被反绑在椅背后,双脚也被绑在椅子腿上,与那条短链一起,形成了双重保险。
布莱恩在他对面坐下,拿起刀叉,开始切割自己盘中的食物。
“吃饭。”他用英语说。
他将一小块切好的肉排用叉子叉起,递到安宇浔唇边。
安宇浔别开头,紧闭着嘴,用残存的力气表达着最后的抗拒。
布莱恩举着叉子,耐心地等了片刻。
见他没有妥协的意思,便收回手,将食物放入自己口中。
餐厅里只剩下餐具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以及安宇浔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直到他用餐完毕,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才重新将目光投向被绑在椅子上的人。
他没有再尝试喂食,只是站起身,收拾好餐具。
“既然不想吃,那就不必吃了。”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说完便离开了餐厅,将安宇浔独自留在绑着的椅子上,只留下脚踝上那条短链与椅子腿相连。
几个小时过去,饥饿感开始如同细密的针,一下下刺激着胃壁。
但安宇浔咬紧牙关,比起生理上的不适,被囚禁的屈辱和愤怒更为浓烈。
布莱恩再次进来时,已是深夜。他看到餐盘里的食物原封不动,水也没喝。安宇浔垂着头,黑发遮住了表情。
布莱恩没有说什么,只是解开了将他绑在椅子上的束缚,将他抱回卧室。
布莱恩将他重新锁在床脚,链子比之前似乎又收紧了一环,活动范围仅限于床边咫尺之地。
门被轻轻带上,落锁声清晰可闻。
黑暗中,时间流逝变得缓慢而煎熬。
安宇浔蜷缩在床脚,身体因为不适微微发抖,但眼神却在黑暗中越来越坚定。
他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他开始无声地、执拗地折腾脚踝上的锁链。不是盲目的拉扯,而是用手指抠挖、用被角摩擦连接处的卡扣,试图找到一丝松动。
链子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皮肤被磨破,渗出血液带来刺痛,但他没有停下。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后半夜,也许是凌晨。就在他几乎要脱力放弃时,锁扣处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不同于以往的“咔”声。
安宇浔心脏猛地一跳。他屏住呼吸,更加小心地尝试转动卡扣。又一声轻微的“咔”,束缚骤然一松!
链子,开了。
狂喜和紧张瞬间席卷了他。他轻轻地将链子从脚踝取下,忍着脚踝伤处的疼痛和长时间的麻木感,移动到卧室门边。
他靠在门后的墙壁上,调整着急促的呼吸,积蓄着所剩不多的力气。耳朵紧贴着门板,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外面一片死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他以为布莱恩不会再来时,门外终于传来了极轻微的脚步声,停在门口。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门被向内推开。
就在布莱恩迈步进来的瞬间,安宇浔如同蛰伏已久的野兽,用尽全身力气,从门后阴影中猛地窜出!握紧的拳头带着积压的所有愤怒、屈辱和求生的意志,狠狠地砸向布莱恩的侧脸!
“砰!”
这一拳结结实实,毫无防备的布莱恩被打得偏过头去,颧骨处传来清晰的痛感,嘴角立刻尝到了腥咸的味道。
安宇浔一击得手,转身就想往客厅冲,想要逃离这个房间。
但他高估了自己虚弱的身体,也低估了布莱恩的反应速度。
仅仅是一瞬的错愕,长臂一伸,精准地抓住了安宇浔的后衣领,猛地将他拽了回来。
不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布莱恩单膝压在他的腰侧,将他死死制在地毯上。
那一拳彻底打碎了他们之间最后的耐心。
“看来,”布莱恩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平静,他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迹,“你选择了最不理智的方式。”
“我去你的,放开!”安宇浔失声尖叫。
他不再多说,直接扯过刚才被安宇浔挣脱的锁链,动作粗暴地将他的双脚脚踝重新铐住,这次不止是锁死,更是将链子另一端直接固定在沉重的床脚柱上,确保他连翻滚的余地都变得极小。
接着,他抓住安宇浔的双手,用更强的束缚带将他手腕牢牢绑在一起,固定在头顶。
他急促地喘息着,看着上方布莱恩那张冷硬的脸和嘴角的淤青,心底第一次升起一股实实在在的恐惧。
布莱恩做完这一切,才缓缓直起身。
“你需要学到教训。”他留下这句话,转身再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