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有很多关于布鲁斯·韦恩的传说。一个精明的花花公子,财富,权力,上天收回了他的父母却把常人艳羡的一切交给了他。
他与自己有什么共同点吗?理查德摸上了自己的脸,瘦削的,干燥的脸。刚刚哭过也许上面还带有泪痕。他又摸过自己的眼睛——这也许是他们唯一相像的地方了。
理查德·格雷森有点紧张。
一辆车停在警戒线外。
红蓝色的警灯打在理查德的身上。他被戈登牵着往车边走。有很多探员路过他——他们准备收工了。他父母的尸体被装进裹尸袋里,理查德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往回看。
一辆辆警车开走了,他父母也走了。很多人都走了。戈登拉住他的手。
理查德开始哭。
布鲁斯把自己的外套披在理查德的身上,把理查德抱进怀里,一遍又一遍抚摸着他的头发,一下又一下拍着他的背。理查德哭得难以抑制,他开始打嗝,有些喘不上气。他把自己埋进布鲁斯的怀里,捏皱了布鲁斯的衬衫。
布鲁斯一遍又一遍喊着“理查德”,又对他说:“哭出来吧。”
理查德只觉得这是一个很温暖很安全的怀抱。他真的哭得很大声。戈登把手放在理查德的肩上。阿尔弗雷德一向锐利的眼神都柔和下来,他单膝跪下——就像对当年的布鲁斯那样——他说:“理查德少爷,您今晚愿意到韦恩庄园住一晚吗?您可以睡个好觉,明天早上一切都会变好的。”
阿尔弗雷德如此肯定,就像他之前对布鲁斯说的那样——明天早上一切都会变好的。
早上会有阳光,阿尔弗雷德的问候,美味的早餐,温柔的风,蜻蜓会落在庭院里,可以在院子里散步,走一个早上,或者找个没人的地方哭——阿尔弗雷德会递上纸巾,说“这是秘密”。
理查德从布鲁斯的怀里抬起头,雾蒙蒙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子韧劲,他的声音还是沙哑的:“明天一切都会变好吗?”
“是的,理查德少爷。您只需要好好睡一觉。”
理查德裹着布鲁斯的外套上了车,戈登目视他们一路往韦恩庄园驶去,他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拉开警戒线走回了犯罪现场。
“我可不是骗小孩的人,这个案子我会破的。”
理查德牵着布鲁斯的手走进了韦恩庄园。
这座历史悠久的庄园沉淀着一种理查德现在还无法理解的味道。这里的空气是冷的,带着湿土与一种他从来没闻过的甜腻而湿冷的植物气息,这里没有马戏团那种爆米花和人群汗水混合的热腾腾味道,这里很冷。
韦恩庄园本身就像一头巨兽匍匐在孤岛上,无数扇窗户高高的俯视着他。阿尔弗雷德打开门,室内黄色的光透出来反而衬得别的地方更加神秘莫测。
理查德抓紧了布鲁斯的手,他们走进韦恩庄园。韦恩庄园的天花板高得让他头晕,上面画着褪色的图像,理查德有些分不清那些是天使还是其它什么东西。
这里的一切都太大了太空了,光却太亮了。
布鲁斯牵着他来到客房。他看着理查德故作镇静的眼睛,又把他抱进怀里,布鲁斯说:“不要害怕。”
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就在隔壁,kid.”
理查德脸红了,刚刚进入韦恩庄园的恐惧消散了些许,他舔了舔干涩的唇。
阿尔弗雷德拿着夜宵上楼,让理查德稍微吃了一点意面垫垫肚子。
布鲁斯坐在一边看着有些不知所措。阿尔弗雷德以拿一套旧衣服给理查德为理由把布鲁斯赶出了房间。
“他还没长大”,阿尔弗雷德看向理查德,温柔地说,“现在您可以放心的吃了,然后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理查德的脸又红了。他确实因为被布鲁斯围观而吃不下东西。
意面很快被吃完了,阿尔弗雷德把餐具收拾好重新上楼时,理查德已经躺在床上了。
布鲁斯坐在一边温柔地把理查德凌乱的刘海撇向一边。
“您该休息了,布鲁斯老爷。”
“好的,阿弗,我马上去睡。”
“我的意思是,请您不要打扰理查德少爷休息。”
“嘿,阿弗……”布鲁斯的嘟囔理查德听不见了,他已经走出门回了自己的房间。阿尔弗雷德在门外冲他眨眨眼睛,帮他打开小夜灯,把大灯关了。
“祝您好梦,理查德少爷。”
“您可以叫我迪克,阿弗,这是我的小名”,理查德的语气怯懦,他把被子拉到鼻子底下,声音闷闷的,“我的父母也会叫我罗宾。”
“好的,迪克少爷。”阿尔弗雷德应声。
门关了。
夜色侵蚀着这一小片被夜灯点亮的地方。窗外是漆黑一片的庭院,看不到哥谭的灯火,无边的陌生的黑暗一点点流进理查德的心里。他蜷缩在床脚,背靠着墙。他有些想念马戏团帐篷里帆布的味道,父母的体温和偶尔的争吵,甚至想念拖车狭小空间里的拥挤。
但是他又想到今天自己在布鲁斯怀里大哭,把鼻涕和眼泪都抹在布鲁斯的衬衫上,阿尔弗雷德为他端来面,戈登警探放在他肩上的手。理查德的鼻头一酸,眼眶发热。他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很温暖的被子,就像回家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