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时。”
“Master，您已在巢穴中停留64小时28分37秒。淋浴间已备好，消毒程序将于十分钟后启动。”
布鲁斯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他几乎是透明的，血管，跳动的心脏——所有的内脏都在皮下清晰搏动——像被包裹在琥珀里，像是几近永久的收藏品。粘稠的基因渗液挂在他的头发上，从他的发梢垂落，拉出细长的银丝，四只纯黑的单眼同时转动着，中央的蓝色虹膜闪烁着诡异的光。
他刚刚褪壳，上一份壳子被他从中间撕裂了。他把手臂残肢塞进嘴里，尖锐的牙齿像锯齿一样一圈圈向外排列帮助他咀嚼这一只手臂。他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摩擦声。
进食，一刻也不停地进食。饥饿感无法得到切实的缓解，他的喉结不断滚动，血肉变成肉糜流向他的胃——显而易见——他的胃在蠕动。他透明的躯壳上沾染了蓝色的血液，那抹蓝色晕染在他新生的肌肤上。先是心脏，心脏旁边长出嫩粉色的肉芽，这新生的嫩芽攀扯着喉管向上拉扯着肠子向下，一点点填满了着一副空荡荡的□□。
此时，他终于吃掉了往日的躯壳，肌肤迅速覆盖上象牙般温润的质感。
他成为了人类。
布鲁斯从地上爬起来去了淋浴室。紫外线在他离开后不久照亮了剩下残羹，在地板上沉积的蓝色血液顺着水流一遍又一遍地冲刷消失殆尽。
阿尔弗雷德掐准时间把新的隐形眼镜送进了布鲁斯的房间。布鲁斯穿着浴袍坐在黑色的地毯上。
“您应该多爱惜自己一点，布鲁斯老爷，您正虚弱。”阿尔弗雷德平和地将隐形眼镜放在桌上，为布鲁斯拿出一套熨烫平整的家居服并示意他把身上松垮的浴袍换掉。
布鲁斯四只纯黑的单眼因困惑微微睁大，直到阿尔弗雷德把衣服放到他的手上他才反应过来：“阿弗，我有点饿了。”
布鲁斯站起身，浴袍随之滑落。
“布鲁斯老爷，您已经长大了。”阿尔弗雷德闭着眼走出房间，提醒布鲁斯：“把隐形眼睛带上，您多出来的两颗眼睛还没收回去。”
布鲁斯抓起裤子往身上套，一道繁丽花纹隐隐掩藏在他腹部的皮肉底下，他把白色T扎进裤子里，光着脚走进浴室。
镜子里的布鲁斯闭上了两只单眼，这两只眼睛沉入皮肤之中，只留下淡淡的红痕。布鲁斯把特制的镜片戴好，漆黑的眼白被自然的白色覆盖，那珍贵的，漂亮的蓝色虹膜，如同暴雨过后的大都会天空，清澈见底。
布鲁斯对着镜子露出一个微笑，轻浮，风度，一点忧郁——一个属于哥谭王子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