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看盘,不能吃的。”陈济川轻声解释。
上菜的小哥点点头,笑着解释:“这位郎君说的是。这是汴京城里的酒楼皆是如此,小娘子莫要心急,看盘之后还有时令香果,那时就可以动筷了。”
肖玉桃点点头,放下筷子不动了。
小哥礼貌地笑着退下了。
一年到头,再穷的人家也可以上酒楼来吃上一顿好的,为家人庆生,宴请朋友,遇上开心事皆可上酒楼来。
掌柜的吩咐过,不能让这样的客人一年只进一回酒楼,却败兴而归。
更何况这一家人谦和有礼,小娘子也长得粉嫩可爱,因此小哥介绍的格外认真仔细。
银盘盛着四样果子摆在桌上,杏子青梅堆成小山,青翠欲滴。
众人纷纷动筷品尝。
不多时,银盏盛着一盘菜丝上了桌。
小哥从旁介绍:“此为‘山家三脆’,乃是选用当季春笋、嫩蘑菇、枸杞头,焯水过后,再淋上酱油、麻油等凉拌而成。蘑菇绵软,春笋鲜脆,枸杞头清香,入口风味各不相同,颇具春日气息。”
众人捏着筷子等他说完,这才夹至小盘。
肖玉桃尝了一小口,果然清新美味,如同日后的拌凉菜,酸爽鲜香。
“此为洞庭春色,乃是选取上好的洞庭山黄柑,酿造而成。我们小杨楼,用的是苏大学士的秘方,酒色清澈、香气浓郁。”小哥为几人满上此“洞庭春色”。
众人望向杯中,果然色泽如玉,芳香浓郁,入口回甘。
肖玉桃正抿着银杯中的果酒,忽听得后头有吵闹声,扭头一看。
是几位锦衣华服的少年。
“皆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
肖玉桃忽然有些理解宋濂,日日在这样的人中求学,他竟不曾动摇本心,真是厉害。
仔细分辨了一下,原来他们是为一个青杏姑娘争吵。
几人原是青杏姑娘的常客,今日她却被旁人点走弹唱,黄衫公子有些不快,骂了小厮几句,几欲动手。
中间有一雪青袍子的俊俏公子,立即拦住同伴:“无妨,雪松姑娘可在?听个曲罢了,何必为难人家。”
那黄衫公子便不再言语,跟在后面,甩甩袍子,往二楼去了。
肖玉桃回头,一连上了三四道菜,有炸的酥脆金黄的春饼,裹着各色细丝,十分馋人。还有山药、甘草和菊花拌的菊苗煎,月白浓香的玉叶羹,身旁几人统统低头大快朵颐,只有她一个人在看热闹。
肖玉桃连忙夹起最后两块春饼,正欲下肚,却发现陈济川不知何时离席了,顿了顿,向他的小银盘里放了一枚。
没一会,陈济川的小盘里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山。
可陈济川还没回来。
“你们瞧见陈济川了吗?”肖玉桃有些奇怪。
“他方才说去趟茅厕,不是迷路就是泻肚了吧。”肖玉树没抬头,正在与盘里的莲房鱼包作斗争。
莲房小巧精致,却不能食用,他正拿小勺,挖里头的鱼肉。
又上了六碗酥酪面,六盏蜜煎樱桃。
蜜煎樱桃盛在琉璃盏里,杯盏晶莹剔透,樱桃红艳饱满,几人都快吃完了,陈济川这才珊珊来迟。
“你做什么去了?”
“方才迷了路。”
肖玉桃瞧陈济川脸色不太好,还当他是迷路了不好意思,盛了一碗牡丹汤饼,推到陈济川面前:“快吃吧。”
恰逢今日小杨楼请来了京城名角儿陆晚晚,众人还免费听了一场小曲,陆姑娘唱的是柳大官人的雨霖铃,在场之人无不动容落泪。
陈济川就在这一片泪眼婆娑中吃完了饭。
吃饱喝足,曲罢席散,何田田前去结账。
付完铜板的一瞬间,腰间一轻,何田田心痛地摸摸口袋,转身走了。
肖玉桃等人正要走。
方才点菜的小哥追了过来:“今日是小娘子生辰,某祝小娘子岁岁有今日,年年无病忧。”
小哥说着将手里的一小坛洞庭春色递给了黄燕。
黄燕乐不可支,抱着怀里的酒合不拢嘴。
走出好远,黄燕还说明年一定要再来吃饭!
肖玉桃笑着打趣:“那你还来这里吧,明年我们要上丰乐楼吃了。”
黄燕听出肖玉桃的打趣之意,一路追着她打。
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下午何田田带众人去采购,为黄燕买了一只银手镯,一身新衣裙。
为家中添置了两匹绸布、几根蜡烛、两盏油灯等日常物品。
听闻汴京的夜里灯火如昼、人潮似海,玩乐不计其数,只可惜几人要赶着回家,这次是没有那个眼福了。
肖玉桃提着满手的糕饼离开时,城门口正搭着夜间表演的棚子,眼见那灯笼做的彩楼高高拉起,她却无缘一睹全貌,还有些遗憾。
日头偏西,肖大伯二人已经在城外等候了。
见肖玉桃几人手里只提了些糕饼吃食,肖家大郎打趣到:“小叔,你可不用担心玉桃、玉树败家了,哪有人是吃穷的呢。”
说罢大郎哈哈大笑。
肖玉桃在他身后虚空踹了一脚,抱紧了怀里热乎乎的大耐糕,香气透过纸袋丝丝缕缕的钻进她的鼻子里。
空空的板车上又装满了从城里带回的布匹用具,还有热乎乎的吃食。
白日走的太累,刚开始几人还叽叽喳喳的说着话,随着天光渐渐黯淡,大家都睡着了。
赶车的大郎听见身后均匀的呼吸声,扭头一瞧,陈济川的眼睛在夜里格外亮,像两颗星星。
肖家大郎沉吟片刻,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娶玉桃。”
“瞧着你也不像坏人,请你好好对她。”
“你别看她现在整日嘻嘻哈哈的,这几年来过得可不容易了,哎,好好的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对她,她可经不住一点折腾了。”
庄稼人不会说话,肖大郎不知道自己说明白没有。
“我会好好待她的。”陈济川的眼神温柔的落在面前。
见陈济川如此,肖大郎不再说话了,只埋头赶车。
月光照的肖玉桃的小脸有些发白,圆嘟嘟的。
两个时辰后,众人各自到了家中,拿出给黄燕的礼物。
黄燕最后穿着一件爹娘送的新罗裙,带着一只银手镯,耳朵上坠着肖玉树送的雏燕耳坠,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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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捏着陈济川送的飞燕铜镜,右手拿着肖玉桃送的枣木梳,笑得合不拢嘴。
当夜。
何田田将袋里的铜板统统倒在床上。
去时她带了三贯钱,回来就剩了三个铜板,她扒开口袋使劲翻,真就只剩了三个铜板。
“早知道就不给他们钱了,原本想着一日只花一贯钱,结果吃一顿酒,就用去两贯。再七零八碎的买些东西,什么也没了。”何田田气鼓鼓的。
肖奇笑道:“这还七零八碎,若不是孩子们拦着,你怕把那成衣店都搬回家了。”
“那咋啦,这几年顾忌桃桃守孝,咱家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我高兴!”何田田一扭头,仿佛刚刚为了钱生气的不是自己。
肖奇给她捶着腿,笑道:“好好好,我也高兴,合该再带两贯钱去,把那胭脂铺子也买回来!”
“不过桃桃的嫁妆,你是怎么想的?我估摸着这事也差不多了?”
何田田转过脸正色道:“我早都备好了,上次成亲,赵家大包大揽,咱们什么都没做,让桃桃在赵家受委屈。这几年我一笔一笔攒着,到现在也有了二十两了,买些金银妆奁,再分出几亩地来,让桃桃一并带过去,想来也够了。”
肖奇很是惊讶:“什么时候藏了这样多的钱?合着让我穿破袄烂鞋,把钱都偷偷藏起来了!”
何田田嘿嘿一笑:“怎么啦,我也四五年没买过新衣裳了呢。”
“委屈娘子了,等过几日不忙了,我带着玉树,再去开些荒田,将咱家现在的十亩地,都给桃桃。”
夫妻俩互相捶腿揉肩,又絮絮叨叨了不少琐事。
终于要睡了,肖奇感叹道:“怎么进趟城,比下地插秧还累。”
何田田捶捶他的腿:“走走停停的,整日都不歇,可不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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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还是照常的过,拔草的拔草,浇地的浇地。
有天黄燕拽着肖玉桃的袖子,望着天惆怅道:“桃桃姐,那天进城,像场梦似的。”
肖玉桃拍拍黄燕的背:“往后还有机会再去的。”
收完豆角茄子之后,肖家又来了客人。
“田嫂子——”苗翠儿喜气洋洋的站在门口,等着人来开门。
肖玉树认得她,他和姐姐的亲事都是苗姨说成的,可是后来她对姐姐不好。
出于礼数,肖玉树还是将她带进了屋里。
苗翠儿浑然不觉尴尬,笑着道:“我可是来送喜讯的,田嫂子呢?在哪儿呢?”
苗翠儿左右来回找着,自在的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何田田正在屋里腌肉,听见有人来了,先去洗净双手,脱了围兜,这才迎了出来。
苗翠儿被迎到中堂,环顾四周,瞧见屋子比前些年更加破败,墙面微微发黄,有些地方还被水渍浸透,斑驳不堪。
可那又如何呢,她家克死一个金龟婿,又招来一个乘龙快婿,这克夫克的好啊,克走的都是小气多事的,招来的都是富贵好郎君。
苗翠儿一时竟有些羡慕何田田了。
看着面前坐着的何田田,苗翠儿拿出招牌笑容:“田嫂子,我来送喜了,大清早的有没有听见喜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