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是紫禁城太妃居所中除慈宁宫外最显赫的居所。庄老太妃是前朝的太妃,且她喜清静不爱与人同住,于是自光宗崩逝后便独居在慈宁宫。虞绮罗与杜青眉位分较高,故而同住在寿康宫。寿康宫殿宇华丽,占地甚广,两人一东一西,互不叨扰。
李徽月提前命春风往绮云殿通传三人造访,春风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回来了。
“虞太妃说在宫中烦闷无聊,就等着主子们前去与她解闷呢。”春风很是喜欢虞太妃,明明只是一面之缘的关系。
李徽月见状,便也不再拖延,与宁蕊、小尚一道往绮云殿去了。
浅浅几步路,李徽月等人便到了绮云殿门口。绮云殿的海棠开得极盛,一片春色柔靡。虞绮罗在一片粉白之中,一身海棠红,显得格外娇艳恣意。
宫人早已通传过她们三人要来,虞绮罗却不在意,也未刻意等候,此刻正在园中荡秋千,鬓边的衔珠点翠金凤步摇随她的动作缓缓摆动,摇曳生辉。
比金步摇更耀眼的是虞绮罗的容颜,她唇角明媚的笑意,在她的明媚上又添了几分灵动,有着不属于宫中的鲜活色彩。
她忽的以脚点地,停住了动作,对面前的三人笑道:“等三位好久了,近日花开得好,我们就在园中赏花品茶,屋中我总嫌憋闷。”说罢,便吩咐宫人沏茶上点心。
绮云殿屋宇开阔,何来憋闷一说,只是虞绮罗喜爱天地广阔,不爱待在屋檐下,于是不到寒冬酷暑或是雨季,总爱在外头吹吹风,看看天。
虞绮罗招呼三人坐下后,便拖住了春风的手,对李徽月道:“我可真喜欢你身边的春风姑娘,就跟田间的小野花似的,长相清新,说话办事也有野趣。”
“虞太妃这是觉得奴婢不懂规矩了……”春风被说有野趣,不禁以为虞太妃说她是野丫头,“奴婢是陵园来的,如今宫中规矩还在学呢。”
虞绮罗笑得爽朗:“我没看错,宫里怎会调教出有趣的姑娘呢,原来是陵园的小野花。宫中那些规矩没什么好学的,束手束脚的叫人憋屈,你现在这个样子有趣多了,可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
春风这才展了展眉,眼角眉梢多了分笑意。
“春风身上的自由天性确实与众不同,不像宫里的宫女谨小慎微、毕恭毕敬的。”宁蕊看着春风赞同道。
春风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嘴上却更是得意:“宫中的规矩我不是很懂,有些我还觉得奇怪。上回冯公公叫我一声姑姑,便被我骂了回去,我说我不过十五岁如何做你的姑姑。”
众人皆笑,虞绮罗更是笑得连连摆手:“旁人想要他叫一声姑姑都难,你听了还生气,一点都不买他的账。”
“宫中的规矩确实古怪,只是众人都接受了罢了。我初入宫的时候什么都不懂,闹了不少笑话,可如今不也好好地在这与大家喝茶。春风你学规矩不必急,慢慢学就是了。”虞绮罗浅啜了一口茶,又道,“我还怕你学会了规矩,丢了你的拙朴天性呢。”
说罢,虞绮罗收敛了几分笑意,转向李徽月道:“这宫里的人可一点都不好玩,各个沉闷得很,生怕出错。从前先帝在时,还能与我说上两句话,如今搬到这寿康宫,除了我身边的菁儿,就再没人与我说话了。”
“虞姐姐你先前颇受宠,先帝崩逝后你不难过吗?”小尚吃了口点心,听她说到先帝,便有些口无遮拦地开口问道。
虞绮罗看向小尚,细细打量了一番,眼睛有些亮亮的:“温妹妹,也就你敢如此开口问我。”
说罢,她转向李徽月道,“想必李妹妹也想知道。贤太妃久不见人,我与她同在一宫里也见不上面,想必你也忧心。”
李徽月连连点头,却见虞绮罗颇为感慨,叹了口气道:“可我却只能告诉你,人与人不一样。当初我是先帝的宠妃没错,可我早就想明白了,先帝病重,注定不能陪我白头,我能做的不过是让他快乐轻松些。”
“与一个病了的人有什么好执拗的呢,先帝在时,我从不曾在他面前叹过气,也未有一丝愁容,只要他来见我我便开心,他若不开心我便开解。他身边没有像我这样的人,似乎其他什么都不在乎,只求开心。先帝崩逝后,我祈祷着先帝早登极乐,从此快乐无忧。我也并不遗憾,能为他做的我都已经做了,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总得活下去,还得快快乐乐地活。”
“可是杜青眉不一样,她与先帝有真情。”虞绮罗说起自己的事很是洒脱,说起杜青眉却有些愁眉不展。
“可先帝与你不也有真情吗?”小尚听得入了迷,追问道。
虞绮罗想了想,不知如何解释,只道:“我们的真情不一样。我将先帝看做一个病人,一个需要照顾的人,只要为他做了什么便不留遗憾了。但杜青眉……应该是将他视为夫君吧。”
李徽月怔了怔,似乎有些明白了虞绮罗的意思。
“这是不是就好比梁山伯与祝英台?”春风冷不丁地问道。
虞绮罗看着春风,甚是稀罕地连连点头:“春风说得对,先帝与贤太妃,便是这样的真情,其中一方死了,另一方恨不得殉情而去。杜青眉今日还能好好的,只怕已是费了很大力气。”
这下却轮到李徽月皱眉了,若如此,岂不是还是无解。
虞绮罗抚上李徽月的手,开解道:“感情的事只能自己想明白了才能走出去,如今才过了四个多月,再给她些时日吧。”
她的一身红衣用金丝绣着繁复的缠枝海棠纹样,在阳光下有些细碎流光,仿佛映在了她的面庞上。
李徽月有些明白为何沈熹会宠爱眼前这个女子了,她将一切事物都看得极开,有将人的心中的疙瘩一点点抚平的能力。
尽管今日说着杜青眉的事,李徽月却觉得自己也模模糊糊地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再给她些时日吧。
李徽月想着杜青眉,也想着自己,再给自己一些时日吧,她与沈确之间走得太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她初见沈确,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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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他就是陈实,在心中压抑了四年的感情就这么慌乱地溢了出来,好像要把这些年的思念与情意全盘托付一般。
她生怕他又走了,又抛下她离开了,只留她在原地打转,直到逃进宫里。
李家到处都是陈实与她的痕迹,一起夜晚谈心的桂树,一起做木雕的石桌……她实在是逃不了了,于是有了进宫的机会便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青眉如今只怕与她一样,不同的是李徽月可以逃,杜青眉却再也逃不走了。
李家只有寻常的院墙,但紫禁城的朱墙高瓦,是杜青眉此生都无法逾越的。
既无法逾越,便只能被困死在这儿,从储秀宫到寿康宫,只不过是在宫中换了个地方,在紫禁城里打转,摆脱不了半点先帝的痕迹。
李徽月想到这儿心中有些苦涩,她并不爱藏事,脸上便也露出了几分苦意,只道:“虞姐姐说得对,是我将她逼得太急了。”
虞绮罗笑得柔和,点了点头。她似乎也知道自己天生就有开解他人的能力,李徽月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
“虞姐姐,令尊算命算得准吗?”小尚再次语不惊人誓不休地开口。
话音刚落,一旁的宁蕊刚饮一口茶便被呛住了,忍不住了咳嗽起来,边咳边拿手锤了下小尚的背,有些嗔怪。
虞绮罗闻言先是忍不住大笑了一声,急忙给宁蕊拍背顺气,摇了摇头坦然道:“我父亲……算得一般,不是很准。”
小尚倒是长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虞姐姐,我实在是太好奇了才忍不住问的。昨日我和蕊姐姐聊起在西门大街碰上算命先生,今日我忽的记起,他那算命幡上写的不是寻常的解签问卦,而是他的名字,似乎也姓虞。”
虞绮罗有些惊讶地长大了嘴巴,急忙问道:“那写的可是虞守诚?我父亲的确在西门大街摆卦摊,位置不曾变过。”
小尚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连声道:“应该是的,应该是的。”
“竟有这么巧。”虞绮罗感慨缘分之奇妙,又问道:“我父亲都与你们说了些什么?”
“那时我还小,令尊叫我母亲将我送到尼姑庵去,将我母亲气得不轻。”小尚如实说道。
虞绮罗觉得有意思极了,但也笑着安慰她道:“他算得不准,你可别放在心上。当初他可说我是个将军夫人的命数,可如今我进了宫做贵妃、太妃,哪里有什么将军的影子?”
小尚深以为然,不住地点头,转向宁蕊问道:“蕊姐姐,你昨日还没说算命先生给你算出什么呢?”
“那先生只说我有谢道韫之才,旁的便没有再说了。”
宁蕊想起那位老先生,与虞绮罗一样爱笑,捋着胡须笑眼看着她,似乎颇为满意。
李徽月想了想,道:“东晋才女谢道韫,家世贵重,才情出众,与蕊姐姐倒是有几分相似。”
虞绮罗手肘倚在桌上,托腮看着宁蕊微笑不语,目光透亮,直到看得宁蕊都感到有些羞赧,这才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