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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结)

作者:又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61章 、小番外两则(加作话)


    小番外1·第一瓶醋


    《聊斋》上映后, 舒香浓和霍言深的恋情绯闻达到了新高度。CP粉遍地跑。


    骄傲强势的冷艳小花旦vs病弱清秀大帅哥


    剪辑的嗑糖视频一搜一大把。


    舒香浓越发感觉自己日子陷入了水深火热!


    因为上周狗仔偷拍了朋友聚会,霍言深醉酒后与她附耳交谈的错位照,煞有介事地说成“搂抱”“接吻”, 疑似“同居”, 搞得沸沸扬扬。虽然工作室澄清了,但家里那个不知道看没看, 看了信没信,又气没气。


    唉。


    有个闷骚男朋友, 真为难。生不生气他都不说, 就是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啊,这么一分析。


    沈矜迟肯定就是生气了嘛!


    舒香浓录完新一季《追星时刻》第二期的外景, 立刻收拾东西从东阳市飞回清西。


    通过小童和李蔚蓝这对暗线, 舒香浓初步掌握了沈矜迟的动向。今天下午沈矜迟看门诊, 很忙,但挂号可得!价值16元。


    这个出场费是真实惠。


    每到沈矜迟生气的时候,舒香浓就想感叹医疗系统好啊, 16块就能跟傲娇高冷的沈爷面对面座谈!


    外科问诊室外的队伍,椅子上来了个奇怪的“病人”, 其它人纷纷侧目。


    这女人捂得严严实实,倚着凳子的姿势风情又慵懒,那鞋跟儿啊, 又细又高,没见过谁来看个病打扮这么讲究!


    “姑娘。”旁边来复诊的大娘忍不住问,“你是来看病,还是来追沈医生的啊?”


    舒香浓先一惊,看对方不认识自己才放了心。


    不待她说话, 大娘笑眯眯道:“哎呀,看你这打扮就肯定不是来看病。但你两手空空就来了,鲜花水果都没准备点,竞争不过别人。”


    舒香浓顺着她视线,看见长长的队伍前头,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女。


    “她们……也?”


    大娘点头,眉飞色舞:“没错,跟你一样。”


    舒香浓:??


    “我来过几次,每回都能遇到装病找沈医生搭讪的姑娘。你这啥没带,光诚意就输她们一截啊。”


    舒香浓:……


    所以这是,大型“疑似出轨”现场?


    很快大娘被小护士叫号,进去看诊了。


    舒香浓瞧那几个女的。


    她来得晚,眼看那几个漂亮姑娘挨个被叫号,个个一到问诊室门口不是腿开始瘸就是捂着肚子喊痛,演技比她这影后还好!


    “这个沈矜迟,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跟读书多的时候一样,学霸那么多,就他身边围绕的女孩儿多得要命。上哪,都能招惹一堆女人!


    舒香浓本是来认错的,现在,忽然有点想嘴硬了。


    等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偷摸来到问诊室门口,往里看。


    这儿看不着里面,只有隐约听到一阵女孩儿柔弱的装病声。


    她刚在心里吐槽了下对方台词功底没自己好,就听见个男人问:“这种症状从什么时候开始。”


    冰冷镇静的声线,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水。


    平静无澜,却辨识度极高。


    舒香浓心脏被击中,手心握住。


    ——啊,还是别嘴硬了,一会儿乖乖认错解释。管他的,还是先把男人哄好了再说!


    “27号,27号?”小护士喊两声,舒香浓才反应过来,看见里面的女生出来了。见对方在打量自己,她压低帽子挡脸,递了单据过去,进屋。


    然后定在原地。


    玻璃窗四四方方,投进大片晕白的光。


    背光的桌面,文件整齐罗列,男人坐得挺拔。内里一件单薄的淡蓝衬衣,外面披着洁净的白大褂,左胸挂着名牌,手腕一块黑色金属表,便再无其他饰物。


    简洁到极致。


    气质凌驾在容貌之上的高级。


    一个月没见,再见沈矜迟居然帅到这种地步,舒香浓感觉自己怔住了,也再次坚定了:乖乖认错、决不嘴硬、先哄好男人再说的想法!


    沈矜迟垂着黑睫毛在看东西,似情感缺乏。只就事做着事。没抬头,公式化地问她:“哪里不舒服。”


    舒香浓屏住呼吸和脚步声,走过去,坐下。手搁在桌上撑腮,前倾——


    “心口痛。”


    沈矜迟身形一顿,抬眼。清隽阴郁的面颊在薄光映照下寡淡。


    舒香浓眨眨眼,笑吟吟地小声道:“啊,是想你想痛了。”


    她手搭在沈矜迟苍白的手背,打着圈抚摸,“给我开点药吧,特效那种!要即刻服用的。”


    口罩和帽子仍然遮不住她光明,眼睛也流着光彩。光鲜亮丽,像云端坠落凡间的仙女——他的女人。沈矜迟眼皮低下去。


    “下一个。”


    舒香浓:“啊?”


    助理小护士没看清舒香浓正脸,平时沈矜迟清心寡欲的,舒香浓也很少来医院,所以她还不知道这一对是真情侣,所以就按照狗皮膏药追求者处理了,直接“请”出去。


    舒香浓呆站在门口,不敢相信自己直接被赶了!


    她拿着处方单子。


    但沈矜迟还是挺敬业,十分对得起她花的16块钱,还真写了一句话。


    【清心寡欲,少食荤腥】


    可这句话


    怎么听着不太对?


    至于大半小时后,助理小护士又看见狗皮膏药出现,眉头都皱起来。也是耐心好才没直接赶,毕竟对方拿着号。


    淡淡的迷魂香味儿沁入鼻息,沈矜迟闭上嘴巴,也懒得抬头。因为知道是谁。


    舒香浓主动地趴在桌子上,“可我已经很久没开荤了!吃得很素啊!沈医生你再看看啊?”


    沈矜迟:“挂营养科。”


    舒香浓笑眯眯:“可我心口疼啊。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她手罩在嘴边,小声道,“就想跟帅哥睡觉,尤其窝边草那种。”


    沈矜迟冷漠地瞧她表演。“挂精神科。”


    “我不想挂这些科!”舒香浓道。


    “我不治这些病。”


    “不不不,这些都是次要症状。”舒香浓道,“主要症状绝,对只有你能治。”


    她双手托着腮:“我想恋爱,总想嫁给全世界最有颜有身材又聪明还有钱的人。这白日梦病,你能治么?”


    沈矜迟眼睛闪过一丝懒倦,嘴角戏谑翘了下。“真想治?”


    舒香浓小鸡啄米地点头。


    一分钟后。


    舒香浓接过开好的处方,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青龙路成华小区3栋16-1 室 。”唉?不是沈矜迟之前的房子地址,新买的房子?


    “如果这次还治不好,建议考虑后事。”沈矜迟白皙的指骨一敲桌面,眼神还在舒香浓身上,令她胆寒地哆嗦了下,嘴里却在对门口的小助理说。“下一个。”


    舒香浓站在清一院门诊楼外,分明今天不算冷,却感觉阴风一直往后背!


    她回头看着大厅,很倒回去想问:


    沈矜迟意思要给她准备后事,还是她自己准备?


    她越想越觉得,很可能是前者!赶紧掏出手机,给霍言深发了条微信:【没事儿以后咱们就别联络了!友尽】


    小番外2·第二瓶醋


    对于舒香浓有个圈外暧昧男友这件事,陈琳是知道的,但她向来奉行不过于干涉艺人感情的原则,也没有细问过。所以虽然距离那次泥潭录综艺已快两年,期间她还真一次都没再见过沈矜迟,更不知道,“渣”香浓的男朋友一直是同一个。她以为她早换了。


    毕竟前些年舒香浓身边的男星来来往往。


    虽然不拍吻戏床戏,但演对手戏的还是很多哇!


    圈内绯闻遍地走。


    《花影子》拍摄杀青宴上,舒香浓应付得心不在焉。时时看手机。到后半局她干脆起身出去了,半天没回。


    陈琳跟出去。


    见舒香浓在窗台用抽烟的feel咬着根棒棒糖,在想事情。


    陈琳叹息,走过去,半讽刺道:“怎么,为昨晚一时冲动在微博上宣布的暂时退圈后悔呢?”


    舒香浓才看见是她来了。“后悔什么?”


    “后悔放着大把的钱不赚啊!”陈琳道,“也是搞不懂你啊,多少人羡慕你的流量,你居然说暂退就暂退,不知道后浪冲得劲?”


    舒香浓不轻不重地笑一下,眼瞳已褪去年少的冲动,不变的是炽热的性格。“琳姐,这个世界上,有远比钱重要得多的事。”


    这种话烂大街了,陈琳自然不会放心上,问道:“那你倒说说,暂退要去干嘛?”


    “读书,结婚,顺便的话生个小孩玩儿。”


    陈琳差点被口水呛死,震惊之后,沉默一阵,又连环问孩子爸爸是谁。她以为昨晚舒香浓宣布暂退,让微博陷入瘫痪就够让人震惊了,没想到今晚听到更劲爆的,直接把身经百战的她也能搞得脑瘫痪!


    “你是哪根筋不对了小姐姐,倒回去读书?你不是不爱读书吗??”


    舒香浓望着车水马龙叹息。


    “是啊,我真讨厌读书。”她懒懒地托腮,道,“可我男人太会读书了,身边都是高材生。我觉得……我还是得抢救一下。”


    陈琳:“……”


    她想起舒香浓曾经那些年,每个月都会受到一笔钱。“难道是那个给你打钱的金主终于把你感动了,让你决定回去肉偿了?”


    舒香浓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噗嗤笑出来。


    她一脸就是啊的表情,可把陈琳吓一跳,因为总感觉还有更劲爆的新闻等着她!以及,她又要做好给大明星收拾烂摊子的准备了。


    舒香浓看着她胡思乱想,笑脸明媚如花。漂亮细长的手拍拍陈琳肩。“琳姐,加油!我就先走了,里面交给你应付。”


    陈玲呆滞地看舒香浓走出几步远了才问:“你去哪啊?哎不对,你刚开玩笑是不是?咱们先把这个问题捋清楚——”


    舒香浓没回头地往后挥挥手:“明儿上午的飞机去临清,我得回家补眠睡美容。


    陈琳:“你去那干嘛?”


    舒香浓脚步停下,隔了两秒回眸,一笑:“陪包养我多年的金主爸爸过年。”


    陈琳:“……”-


    沈矜迟今年调去清西心外研究所了做科研,时间稍微宽松一些,所以提前回了临清。舒香浓清早给沈矜迟发了航班信息,就直接从旭州往回飞,到家里父亲舒展在阳台逗他的鸟,厨房沈矜迟在做饭。


    “爸!你怎么能让医生的手去切菜!”她把包往沙发一扔,道,“沈矜迟的手可是救命的手。”


    舒展背着手道。“我帮忙了,这不女婿孝顺,不让嘛。”


    他喊得真顺口。


    “……”舒香浓尴尬了下。还没领证结婚呢。


    正好沈矜迟端汤出来,在光里温柔的一张脸,在看见舒香浓时褪去锋利和冷淡。心尖放松,沈矜迟笑了下。给了个“过来”的眼神。


    舒香浓赶紧贴上去,拉住她胳膊:“沈矜迟哥哥辛苦了!上了班回家还不能休息,伺候我爸这个社会主义资深巨婴。”


    阳台那边传来舒展的吐槽,但年纪越长,威慑力越小了。他道:“嘿这孩子。幸好还有矜迟管得了你。”


    舒香浓对他吐了下舌头。


    沈矜迟面含微笑,手揽着她腰:“坐飞机累吗?”


    “不累不累。想到你在家就一点不累。”舒香浓看一眼厨房,“我跟你一起做啊!”


    听到她话,沈矜迟眼睛轻瞟她一下,意味迷离。


    舒香浓一顿,明白过来了。眼神不可思议:这你都能想歪?”


    沈矜迟转开低眸,离开她远了些。进去时丢下一句:“你别进来。”


    舒香浓:“……”


    然后算一算,好像真有一个月了,沈矜迟没有跟她亲亲摸摸。


    舒香浓还是进去厨房。“没事,我帮你啊。别生小气气嘛。”


    沈矜迟把番茄放入汤锅。“我没有生气。”


    “还说没有!”舒香浓歪头瞧他。趁厨房没人,手啪一巴掌打在他紧实的臀上,但男人的屁股是真的硬,她手心吃痛,甩了甩。


    沈矜迟轻笑一下,用没沾油的手揉揉她头发。“知道痛就老实点,别在我身上动来动去。”


    因为身高差距,舒香浓像个要糖吃的小孩儿挂在他胸膛边,就是满脸坏笑不够正经。“你就诚实点,直接说喜欢嘛。老口是心非的孩子没糖吃哦?”


    结果他们背后就有人清嗓子。


    ——舒展进来接点水去喂鸟,没想到撞见。但人老了有点好,就是脸皮厚!


    “爸,你咳咳咳干嘛?”舒香浓扭头。


    舒展道端着杯水,瞥瞥她:“那么大个姑娘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整天黏在沈矜迟身上。”


    舒香浓:“……我小时候黏在他身上?”


    “可不?”舒展用下巴一指因为什么都记得所以露出笑容的沈矜迟,“三天两头卷着小被子赖矜迟房间,骂都骂不回来,还是我连被带人给裹回来,两天没好好合眼的矜迟才睡成了觉。”


    舒香浓:“……”


    她问沈矜迟,“有这种事?我、我怎么可能这么无赖!”


    沈矜迟湿润的手一点舒香浓鼻尖,在她鼻子留下一滴水。“你当然不会。”他顿一下,“顶多就是赖在我电脑跟前不走,让我几天上不了网而已。”


    舒香浓:“……”


    “你们这一个个,光记着我不好的时候。”舒香浓瞥完父亲瞥沈矜迟,“就不能记住点我的高光时刻!”


    吃过饭,高中同学群又热闹起来。自从一年前的地震之后,所有人都变化,好像一夜之间性子都温和成熟了很多。大概是背负着逝去的朋友对生命的遗憾和向往,所以变得更加认真地生活。


    徐石冶提议出去小聚一下,群里在线的几个说动就动。


    舒香浓跟他们关系好,自然也是要去的。沈矜迟也不用说,无论作为班长还是她男朋友,都会去。


    因为舒香浓的艺人身份,地点选在了徐石冶家新开的KTV包厢。相对封闭安全。


    程玲雅在地震中失去了右腿,万幸是孩子留下来了,她哄完孩子才来,徐石冶才去KTV外把人抱进来放沙发上。


    程玲雅一见到舒香浓就红了眼,谁曾想那日下午的所以的分别,差点就是永别,幸好彼此都幸运的活着。


    她与舒香浓大大的拥抱,又瞧着舒香浓身边岿然站着的沈矜迟——青年男人穿着黑色毛衣,黑色长裤,腰间皮带隐约有光泽,皮肤白得细腻上档次。沉默而卓尔不凡。


    “哎呀呀,班长啊班长,你是瞎了什么眼,栽在我们辣手摧花的舒懒懒手里!”她感叹,胳膊一推舒香浓,“你到什么时候才给人家个准信了啊,守着你一辈子了都,赶紧嫁了!”


    徐石冶、滕越几个同学也是笑——


    “还是班长有毅力啊。”


    “我们渣浓浓都能降服。”


    “我们三中的校花啊。”


    沈矜迟笑一下。


    他向来不是能在公众场合谈情说爱的人,所以不接他们的话。只手臂一揽舒香浓的肩膀,牢牢握住她的手。


    “好好打你们的牌吧!”舒香浓塞了一张扑克牌在徐石冶嘴里,“封住。”


    徐石冶没个正型地把牌吐了。


    年少无知时跟风喜欢漂亮姑娘,他曾经暗恋过舒香浓一段日子,但后来,高二暑假去野生动物园那次,舒香浓偷摸跟他们溜出去吃大排档喝酒,结果肠胃炎打点滴,沈矜迟飞奔赶来,他就知道了:沈矜迟,一定喜欢舒香浓喜欢得快死了。


    他永远记得沈矜迟奔进诊所,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死死盯着舒香浓,手晃过她鼻子探呼吸的样子。是他从没在沈矜迟身上见过的狼狈。


    他当时觉得这内向的学霸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不就溜出来喝个酒、得个肠炎,能死吗?


    直到去年地震,他才懂得了:任何一个不经意的意外,可能都是永别。甚至来不及说一句再见。


    徐石冶摇摇头,站起来,拍拍沈矜迟的肩膀:“加油啊兄弟。咱们都结婚了,赶紧把这个无法无天的妖花收了吧!为民除害。”


    沈矜迟看一眼大家,“好。既然同学们都投票一致赞成,我向来奉行民主,就这么定了。”


    他转脸,在包厢暗淡的光影里,看身旁喝得醉醺醺的舒香浓。她脸颊红扑扑,眼睛醉酒而明亮,望着他。


    沈矜迟的脸颊清瘦,五官立体,照在光里的部分白皙,阴影里的深暗。


    他嘴角上翘,戴手表的那只手托住舒香浓下巴,弯腰,一吻她酒味的唇。


    包厢骤然雅雀无声。


    一来没听过沈矜迟开玩笑,二来更没见过他当众和哪个女生暧昧!


    沈矜迟薄唇凹了一点,双眸如流淌着夜色的琉璃,里面只有醉蒙蒙的舒香浓:“甜的。”


    空气里,许多人神经断掉!


    万幸,地震后舒香浓和沈矜迟的老地方——小河旁的石阶还在。


    自从长大后,舒香浓就没再来过这。


    她醉醺醺坐下,还在笑哈哈——“沈矜迟你是不是喝多了?你不是最喜欢假正经吗,居然在那么多人面前亲我!简直不像你啊!”


    对比她歪歪咧咧的坐姿,沈矜迟背坐得直,两条长腿自然地分开放在低两节的石阶上。转脸看她,身形快和夜晚融为一体,深沉、洁净的气息从未变过。


    “知道我为什么亲你么?”他问。


    舒香浓抱着啤酒拉罐,动作很大的歪头瞧沈矜迟。“为什么?”


    沈矜迟忽然发现自己确实藏了不少秘密。


    “是啊,为什么呢?”


    舒香浓睁着困惑的大眼睛。


    沈矜迟手指抚摸缺了一角的石阶。“高三毕业,十七岁,在这里,我失去了初吻。”


    “……”舒香浓酒醒了一点,然后,再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啊???你,你你你,跟谁亲了!!”


    嫉妒在心里蔓延,她酒瓶搁一边,撑着缺角的石阶倾身、眉毛拧巴,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样子:“谁,是谁亲了你!”


    沈矜迟俯视她的小脸,没忍不住笑。


    指腹摩挲舒香浓脸颊,回忆起那一夜,捏她脸上的肉直到泛红。“她啊,是个女流氓。刚刚嚷着我嘴巴好看,就把毫无防备的我摁在地上强吻,嘴唇都被咬破。”


    “什么?她、她还咬了你!”舒香浓嫉妒得胸口酸。


    接着。


    唉?等等,为什么这个逻辑如此熟悉?


    舒香浓眼神落到沈矜迟的嘴巴,吞下唾沫。


    啊。


    哪个混球女流氓,跟她的逻辑这么像。


    “她好看吗?”酒精麻痹,舒香浓心猿意马,在沈矜迟薄而有型的嘴唇上望,一点点凑近。


    沈矜迟另一侧的手撑着地面,看好戏的微微笑。“好看,当然好看。”


    “比我,还好看?”就差一点了!舒香浓觉得,要是不能三两句问清楚,先亲完再问也是可以的!


    结果快到嘴边的唇就飞了。


    ——沈矜迟往后撤了撤,瞧着她。“你照照镜子就知道了,谁好看。”


    舒香浓脑子骤然清醒,一头雾水,而后明白过来。“我?”


    沈矜迟笑而不语。


    舒香浓朦胧回忆着高三的暑假,似乎确曾有过这样的同学聚会,然后她喝醉……


    那晚酒醒后只记得昏暗里一个男生的嘴唇,印着一道她的淡粉唇彩。


    “原来不是梦么。”舒香浓喃喃,“所以那晚才是我们第一次接吻?难怪,醒后感觉嘴巴有点肿肿的。”


    沈矜迟手指勾起她一缕头发,含在唇瓣间。“你再说下去,我不介意在这里”


    舒香浓:“……”


    一秒住口。


    她使劲摇头。“不要~”


    接着捂住膝盖,“这里跪着疼~”


    沈矜迟笑出声,手掌抚摸舒香浓的脸蛋完。


    “还是喝了酒的浓浓最可爱。”-


    舒香浓从没想过,和沈矜迟的初吻竟然那么早。


    不敢想象如果后来她没有答应他,这个寡言的少年,被她从小又亲脸又亲嘴、不负责任的一顿欺负喜欢上她之后,会是怎样的难过。


    她竟从来没有注意过。


    沈矜迟把最好的年华、感情,都早给她了。


    同学聚会后到过年的这几天,舒香浓都在想一个问题:她向来不是很看重爱情,所以当时觉得就算是“好朋友”沈矜迟,她也可以和他恋爱、发生关系,因为爱情是无聊而保质期短暂的东西,新鲜劲儿一过就没了。


    可现在,她想为他努力一下,想相信爱情,想让自己的爱情美好一点,去对得起他那么纯粹、执着。


    不辜负那个穿着白衬衫、提着她书包,在卷帘门下为她挡雨的少年的梦。


    大年三十吃过年夜饭,舒香浓和沈矜迟便如过去来到实验一小外的空地放烟花。当年围着他们的那群孩子有些不在了,留下的又长高了一截,已经个个有小大人的模样,还是叽叽喳喳围着他们问东问西,满眼崇拜。


    烟花升上天空,炸开灿烂。


    失去墨水瓶束缚的花儿经过十年的生长,已经蔓延了小半个空地。郁郁葱葱。


    舒香浓窝在沈矜迟怀里,嗅到他身上熟悉的薰衣草皂香味道,脸颊靠去他胸膛。仍是她从小依恋的感觉。


    沈矜迟一低眸就看她头顶,手臂把她往怀里揽了揽。


    舒香浓仰起脸:“沈矜迟,我跟你说,我在娱乐圈那是绯闻都是假的,我发誓!”她举起三根手指,“我真的没有别的男人!”


    沈矜迟嘴角上扬。“是么。”


    “是啊,肯定是啊!你语气完全可以更相信自己一点!”


    舒香浓抱住他。“浓浓最喜欢你了。”


    沈矜迟刮她鼻尖,又捏了她唇瓣。“新年快乐,我的小浓浓。”


    “为什么要加小?”


    沈矜迟笑。


    烟花在天空的炸裂声密集起来,少年少女们兴奋地欢笑。沈矜迟被他们簇拥到中间。舒香浓在一旁看。


    忙碌工作那么多年,她想暂退停下来,看看身边的人,看看自己。如果生命是一场体验,一场短暂的轮回,那一定有比赚钱与挥霍更有意义的事。


    舒香浓抱着胳膊遐思。


    想到了慈善,公益,读书,画画……很多的事情。


    接着被三声微信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维。


    舒香浓拿出手机——


    【羊年到,拜年了一拜全家好,二拜困难少,三拜烦恼消,四拜不变老,五拜好运到,六拜幸福绕,七拜忧愁抛,八拜收入高,九拜平安罩,十拜乐逍遥!】


    【新年快乐!小浓】


    【方便接电话吗】


    舒香浓盯着那名字,迟钝了一秒。


    “许辰风”。


    她看一眼那边的沈矜迟,稍微走远了些。


    夜风寒凉,背后不远是孩子们的玩闹声。舒香浓坐在水仙花旁的小花坛,听着电话。


    “十年没见了吧。怎么样当明星的生活。突然看到你暂退的消息,有什么新想法么?”


    “还可以啊,就是想休息下。”舒香浓脚尖踢着一粒石子,“怎么,许主持怎么想到跟我打电话,不忙?”


    电话里许辰风笑了下,声音还是记忆里的温和,但口吻比前些年以及他大学时多了些成熟。


    他现在是一名新闻主持。


    出现在小荧幕上总一派严正矜持,谁能想到他当初是个潇洒不羁的浪子。


    “我要结婚了,小浓。”许辰风声音温暖,“我找到了让我感觉到真爱的女孩。”


    舒香浓挑眉:“啊,那真是恭喜啊。不相信真爱的男人说要结婚。所以,你是找我要分子钱呢?”


    许辰风笑:“没,不是找你要钱啊。”


    舒香浓:“那是?”


    “就是快十年了,想问问留给你的游戏玩得怎么样?喜不喜欢我当时送你的礼物。”


    烟花又在天空炸响一声,舒香浓愣了愣,隐约想起许辰风离开时确实跟她说过给她留个新游戏解闷,也送了她一个娃娃。


    “怎么,就送我个破布娃娃还要问问它踪迹么?”舒香浓稍微回忆,“扔了吧,早扔了。”


    许辰风惋惜,“所以意思是,你没跟沈矜迟在一块儿,还是说恋爱过、分手了?”


    舒香浓才感觉出不对。“这关沈矜迟什么事?”


    电话那边顿了顿。


    许辰风才明白舒香浓回错了意,他轻声笑出来。


    “傻姑娘,原来你根本没懂我的话。”他道,“枫山公园那天的事你看来还不知道……也对,你的好朋友那么深沉的男孩子,肯定不会告诉你。”


    舒香浓这下是真懵了。


    ……


    “我觉得沈矜迟一直是很爱你的,只是那份爱很纯洁。你不是不信爱情里有真爱么?我当时就打算试试,把他感情变一变,当做礼物送给你。”


    “现在想来,我当初有点年少轻狂,有点坏,希望你别生气。”


    等许辰风说完,舒香浓呆滞地挂掉电话,望着远处青年男人高大宽阔的后背、修长帅气的背影,思绪如猫儿玩弄的线球,乱成一团……


    沈矜迟帮一个个小孩点燃了烟花,回头见舒香浓站在旁边,正呆呆地看着自己。她眼睛红得像兔子,不知怎么了。


    沈矜迟丢开手里的东西,走过去握住她脸颊。“沙子落眼睛里了?”


    他说着就紧张地弯腰去看,每个动作与眼神,都是刻入骨髓的爱护与关心。“疼吗?”


    舒香浓摇头,近近看着沈矜迟的清隽纯洁的眉眼。嘴唇张了张,却觉得好像说什么都迟了、多余了。


    ——原来,那天的大榕树下,沈矜迟也在。


    ——原来,他看见了她最荒唐的样子。


    而可笑的是。


    那居然是游戏最开始的地方。是沈矜迟不能说,但她懂得的弱点。


    如果没有许辰风那个错乱的恶作剧,沈矜迟与她,或许就从此错过一生,做一辈子的朋友。


    这个念头一晃过,舒香浓又使劲摇头、狠狠否定:


    不,就算没有那颗榕树,他们早晚仍然会在一起!


    沈矜迟手指拨开舒香浓的眼睫毛,正轻柔地替她吹沙子。舒香浓忽然紧紧抱住他,声音哽咽。“沈矜迟,谢谢。谢谢你爱上我,让我知道爱情可以这么美好、执着。”


    舒香浓的反常沈矜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仍然被哄笑了。


    大手拍拍她的背。嗓音沙哑低沉地回应,


    “嗯。我也是。”


    舒香浓想起了那日与许辰风最后在马路边分别,他说的那句——


    ‘你的真爱,我替你找到了。’


    舒香浓与沈矜迟十指相扣,用指腹细细研读他熟悉的掌纹。眼泪落下来,又笑着:“原来是你。”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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