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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

作者:木兮娘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21章


    骆白和郑经理从机场出来,搭乘计程车, 见证一路的车水马龙和林立高楼, 国外的双层巴士在这里随处可见。


    整洁的道路秩序和拥挤的人群,以及划分得非常明显的商业街、金融区,大陆见不到的新奇玩意, 在这里却随处可见且无人在意。


    郑经理:“真繁华啊。”


    他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绿化道, 眼中有艳羡和期盼。艳羡这座城市的繁华, 期盼大陆城市的未来。


    骆白透过车窗看向远处高楼, 感受着这座国际化大都市的魅力生机。


    世界三大金融中心之一,后世中被誉为最自由经济体、高度发达和高度现代化的城市。


    无数人背井离乡奔往这座城市,哪怕住在巴掌大的笼子里也舍不得离开, 希冀能够握住发财富贵的机遇。


    郑经理:“我们先到明珠酒店,下午去见境外经纪事务所的负责人。之前传递过信息, 已经完成开户等手续, 就等我们到场。”


    顿了顿,他续道:“汇江事务所, 由华人创办的持牌财物公司,属于中资。他们的老总我恰巧认识, 可以信任。”


    骆白点点头,表示信任。


    大陆关于外汇没有监管,而且管理混乱, 行业内公司非法经营甚至是卷走顾客外汇保证金逃跑。但这种情况很少在香江出现, 因其已有严谨的管理体制。


    外汇保证金交易必须严格遵守管理体制,因此确保了其正常而健康的成长。


    骆白:“麻烦您了, 郑经理。”


    郑经理连连摆手,半晌迟疑:“现在距离下午见面,还有三个小时。你确定,全投进去?”


    三百万美金,可不是闹着玩的。


    哪怕他做好心理准备,揣上颗赌徒的心,只要想到那三百万美金全投进去依旧心惊肉跳。


    故而没能忍住,再三确认。


    骆白态度坚决,未曾动摇否定自我。


    “全投。”


    郑经理:“不先放一点试试水?”


    骆白:“市场不等我,哪来的时间让我试水?”


    金融市场,瞬息万变。


    投资者,争分夺秒。


    如果图长期,自然可以慢慢来,但他要的是在大动乱到来前大捞一笔。出手和撤离的速度要是不够快,可能就会被卷进去绞得粉身碎骨。


    骆白:“您可以放心,玩外汇的,都有个止损前提。哪怕是亏,大概也亏不到哪去。”


    最糟糕的情况也就是爆仓,投进去的三百万美金全都蒸发罢了。


    郑经理看着骆白无言,实在不知道他哪来的定性。


    这亏就亏了的轻飘飘语气,仿佛三百万美金在他眼里就是个虚拟货币。


    计程车司机:“两位是要到金融街吧?”


    郑经理:“我们看上去很明显?”


    计程车司机:“我每天往返机场和明珠酒店十来趟,客人多半是要去金融街。我看你们,应该是看中外汇交易。好多人来的,人来人往,洋鬼、台湾佬……大陆客比较少,不过都是腰缠万贯大老板,沿海地区的人比较多。一上车,大哥大、bp机,all个不停。助理啊、经纪人啊,一大堆,分分钟投入十来万美金。你们一开口,住明珠酒店,我就看出来了。”


    计程车司机滔滔不绝,讲了一大堆话。


    起先是非常不标准的普通话,后面直接变成白话。


    郑经理和骆白恰好听得懂白话,没压力。


    基本上可以从计程车司机嘴里得出一些讯息,譬如金融街每日人流量巨大,大多数是亚洲人集中香江炒外汇,大陆客不少。


    譬如日本货币增值,经济体系崩溃,股市下幅度到百分之七十,已陷入经济衰退时期。日元上涨,不少炒外汇的人一夜之间破产。


    在此之前,很多人认为日元不会再升值,纷纷选择卖空。


    “鬼知道美国佬会插手其他国家货币升值,个个在唱自由民主,狗屁的自由民主。”计程车司机骂完后,说道:“不过,我听过很多人在电话里高谈阔论,很看好某国货币。”


    他从后视镜中看后车座的两人,欲言又止。


    骆白似笑非笑,并不配合。


    郑经理倒是配合,递给司机两张五十块:“师傅能提点我们俩吗?”


    计程车司机见就一百块,脸色不虞,撇嘴没接,也再没回话。


    郑经理单手在半空伸着,表情尴尬。


    骆白猛地踹到司机座位上,吓了众人一跳,就在计程车司机发怒时,他先开口:“师傅,从机场到明珠酒店的路我也走过,您多绕这两圈路,估计是要多收两百块了吧。出门在外,大家都是要谋生的,您坑我,我可以当不知。但您不给我叔叔脸,就过了。”


    郑经理目瞪口呆,惊愕地瞪着计程车司机,见对方略微心虚便知骆白所言非虚。


    他们在机场就商定好价钱,大概多少公里,花费是三百来块。


    他以为有多远,敢情是多收两百块。


    两百块,就是他月工资的四分之一!


    郑经理气坏了,狠狠收回手里的一百块。


    计程车司机懊恼自己贪心,却也知道自己真碰到个熟门熟路的,原还以为是个生客,可以宰一笔。


    没想到啊。


    这嫩生生的小孩,竟是个老练的。


    听这逼装的,实在叹服。


    计程车司机:“……是我看走眼,我也不白拿您这两百块。直说吧,那些老板们提到泰铢,看好泰铢升值。”


    闻言,郑经理立即蹙眉,看向骆白。


    他记得骆白提到过,国际金融炒家攻击泰铢导致泰铢贬值,怎么香江这边却觉得泰铢会升值?


    骆白右手敲击左手手背,不动声色。


    “您确定?”


    计程车司机:“我骗你们也没好处,不信的话,我载你们到金融街瞧瞧。”


    骆白露出个笑:“不用了,您往酒店开就行,别绕路了,不扣钱。”


    计程车司机耸耸肩,继续若无其事的聊天。


    郑经理心不在焉地回应两句,而骆白则侧头,继续看窗外。


    到了明珠酒店,郑经理拿了两人身份证去登记。


    花费不到两三分钟,两人踏上电梯。


    电梯里就俩人。


    骆白:“郑经理怀疑我撒谎?”


    郑经理摇头,看了眼骆白,沉吟片刻问道:“你是猜测的吧?你从哪些渠道猜测出国际金融炒家会攻击泰铢导致泰铢贬值?”


    骆白:“渠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对于泰铢过高估值,必然会引来注目。”


    万事万物,必定有其平衡之道。


    金融业中,也讲究平衡。


    如果失衡就会成为出头鸟,率先被攻击。


    唯一不同的是在金融业中,失衡很可能会带来一系列蝴蝶效应,大动乱之后就是重新清算,然后继续平衡。


    “泰铢被高估,脱离平衡,则有可趁之机。金融投机商从中见利,不会顾及平衡,恶意攻击。泰国目前使用较为稳定的联系汇率,一旦外汇储备不够,动摇联系汇率制度,汇率浮动,泰铢贬值是必然趋势。”


    外汇就是如此,纵你有千万种猜测的可能,它也只会走向唯一的一种可能。


    清晰明确,却也难以把握方向。


    郑经理:“我本来还有一点不确定,现在彻底打消这种疑虑。”


    出于浸淫金融多年的直觉,他相信骆白的猜测。


    明珠酒店套房几乎爆满,郑经理只能选择顶层一套复式套房和中层普通套房。


    复式套房一天将近一千,他们可能要住上七天,这价格吓退郑经理。


    他近乎是羡慕的目送骆白上顶层复式套房,骆白沉默片刻,提议:“不如你退房重订?”


    郑经理连连摇头:“不了不了,小套房挺好。”


    骆白愿意买单,他却不能占人便宜。


    骆白失笑,冲他摇手道别。


    电梯直达顶层,拿着磁卡找到房间,还没刷就听到‘嘀’地一声,下意识回头——


    对面房间也站了个人,帽子和围巾摘下来,露出极为漂亮的脸,眉眼如水墨画就。袖子挽到手肘,腕上熟悉的佛螺菩提。


    缘分!


    这缘分落到眼前,不抓住就不是天才宝哥!


    骆白冲对面少年露出温和友好的笑:“好巧。”


    对面的少年瞟过来淡漠的一眼,颔首回应,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砰’地一声,特别轻,关上了。


    搭讪失败。


    骆白耸耸肩,摸摸鼻子,没放心上,也刷卡进屋


    厉琰过目不忘,为人记仇,睚眦必报,但也记恩。


    前世有过龃龉的,都被他报复了。


    无意中对他舍过恩情的,也都一一偿还干净,无拖无欠。


    唯独有一人,他欠了,一辈子也没机会还。


    那人叫骆白,一个可怜虫。


    善良无害,本来跟他是绝对没有交集的人。


    可是骆白被卷进争斗中,阴差阳错之下救了他,而自己死亡。


    厉琰想偿还这恩情,一查之下却发现骆家人陆陆续续死了个干净。


    他把唐镇一家人收拾了,然后在骆白的坟前看见那张黑白照片。


    照片据说是骆白十六岁时拍摄的,俊秀白净,跟后来颓靡自卑的模样大相径庭。


    厉琰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座香江,手中无意识拨弄佛螺菩提。


    男孩子的十四岁和十六岁,相貌不会有太大改变。


    数次相遇,厉琰自是认出骆白。


    现如今的骆白鲜明自信,意气风发,跟前世完全不同。


    长京市市中心图书馆一面,厉琰就查过骆白,发现骆金没有毁容。


    从那时起,大致轨迹就被改变。


    现在更是在香江看见骆白,可见他或许跟自己一样,通过某种途径获知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情,进而提前干预并改变。


    拨弄佛螺菩提的动作一顿,厉琰转身朝电话机走去。


    骆白是否重生,一切行径皆与他无干。


    前世恩情,他会寻找时机还回去。


    至于同为重生者或同样能够预知后事然后相认、结为同盟,不在厉琰的人生选择中。


    他不打算结识骆白,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者身上。


    厉琰执起话筒,拨通后吩咐:“告诉他们,将所有泰铢尽数抛售,买进比索,三天后抛售。”


    放下话筒,他看向正对明珠酒店的金融街。


    但他所看的地方不是金融街,他真正心仪之处是在金融风暴冲击之下的老牌企业的股票。以低价购入老牌企业股票,等待金融风暴过去,股票回值、暴涨,所得利润才最大。


    当然这需要足够长远而卓越的目光,越过眼下外汇交易中可见的利润,看见未来持久而长远的巨额利润。


    真正立足千万人之上的卓著投资。


    外汇保证金交易素以以小博大出名,实则这才是金融巨鳄真正玩的以小博大。


    前世,厉琰在摧毁厉氏商业帝国就转居幕后,干这事儿熟门熟路。


    现在有了前世记忆,也只是多份锦上添花的笃定罢了。


    第22章


    外汇保证金交易并没有固定的场所,通常利用电话、电报通讯等获得信息。


    所以, 能否最快获取第一手讯息是外汇交易中的主要重点。


    金融街对面的路易斯咖啡店就成为外汇炒家们的交易场所, 入目所及,无数人拿着大哥大或是bp机守在电话亭前面排队。


    郑经理介绍的汇江境外经纪事务所负责人在路易斯咖啡店等候多时,当他见到郑经理时连忙站起, 面带笑容的欢迎:“郑老兄, 多时不见, 近来还好吧?”


    郑经理:“托福。”


    各自寒暄一番, 郑经理将骆白介绍给他:“这就是我介绍给你的大主顾,骆白。骆白,这位是汇江事务所负责人老金。”


    老金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 抬眼看人时才可见到目中精明。


    尽管郑经理说过大主顾很年轻,但老金怎么也没料到竟然是个小孩。要不是清楚郑经理为人, 差点就以为是在耍他。


    骆白伸出手:“金老板, 您好。”


    老金赶忙握手:“您好您好,嘶——小骆先生真是年少有为, 我接待过那么多顾客,就您最年轻。”


    骆白坐下来, 抬头笑道:“那我得占点年纪小的便宜,请金老哥多照顾。”


    老金大笑两声:“您喊我声老哥,我肯定尽心尽力。”


    到底是合作做生意, 要是顾客赚了大钱, 那他们汇江事务所不仅能赚钱,还能靠名声打开市场。


    可不就得尽心尽力?


    只是眼前这小孩年纪太小, 对于外汇交易可能就是闹着玩。


    要是不懂瞎指挥,那苦的也是他们事务所。


    老金面上笑着,实则心里暗暗叫苦。


    听闻骆白还是头次玩外汇。


    头次玩的,本来就受不住刺激,既容易贪心又特别盲目,要么妄自尊大,要么畏首畏尾。


    他们事务所最怕遇到这类顾客,尤其眼下还是个未成年小孩。


    这要不是投的钱太大,他们肯定不接。


    骆白也不寒暄,直接开口:“金老板在外消息渠道有多少?国内国外的时间差有多大?能否确定抢先于至少百分之九十的人获取消息?”


    老金微愕,听这问话,不像第一次玩的。


    他心中一凛,连忙以专业态度回答:“我们在纽约、伦敦、东京、悉尼几大金融交易所都有渠道,包括亚洲内几个小国。时间差不会超过一个小时,虽然无法保证能够抢先于百分之九十的人获取消息,但可以保证在百分之八十内。”


    骆白:“如果我现在投入三百万美金全数购买价值三亿美元的泰铢,又要求必须在两天之内尽数抛售,汇江事务所能否保证做到?”


    三亿美金?!


    老金差点就从座椅上弹跳起来,他原本以为三百万美金最多会以十倍杠杆来支付合约,却没想到骆白可以疯狂到这种地步!


    外汇保证金交易的杠杆有10倍到400倍,即缴纳一定比率的钱购买远超过实际交易的货币。譬如10倍杠杆中,缴纳1万美金就可以购买到价值10万美金的货币。


    而骆白挑的是100倍杠杆,即缴纳三百万美金,获得在虚盘交易中的三亿美金购买泰铢。


    如果泰铢上涨10个点,骆白就能平白赚回三百万美金,反之爆仓,血本无归。


    老金艰难的吞咽口水:“能……是能,但我们的建议是,不建议您直接投入三百万美金购买泰铢。您可以选择泰铢、英镑、欧元或者法郎,虽然泰铢现在被看好,的确高涨不下。可是比率瞬息万变,说不定下一刻就下跌,所以我们不建议您这么做。”


    骆白:“金老哥,我希望你们能起到辅助的作用,但不希望你们插手我的决定。”


    老金扯扯嘴角,实在笑不出来。


    所以说,头一次玩的,尤其是小孩的顾客,真的任性又麻烦。


    “我们的宗旨是尽量保证顾客赚钱不亏损。”


    骆白:“很好的宗旨,继续保持,发扬光大。”


    他点头赞同,陡然话锋一转:“我需要你们帮我买入卖空,听从我的指令,第一时间完成并时刻将讯息传达给我。”


    言下之意,老金只需听从他的指令就行,不必话多。


    “您可以拒绝。”骆白从容地喝咖啡,任由老金选择。


    话说到这份上,老金就是连犹豫的机会也没。


    他不接,有的是事务所愿意接单。


    于是,他妥协:“您是虚盘交易,还是期货交易?”


    一问出口,他就猜到骆白回答。


    “虚盘。”


    虚盘交易自由灵活,而期货交易有专门的期货交易场所,大概操作就是在一定期限内赌某种货币上涨或下跌。


    如果在期限内赌赢就赚了,赌输就赔了。


    哪怕赌赢,只要超过期限就是亏。


    老金记录下来:“您什么时候开始投?”


    “香江外汇交易收市时间是在5点吧,那就明天5点之前。”


    距离明天5点钟还有26个小时,他需要在26个小时内完成3亿美金的虚盘外汇保证金交易。


    老金在脑海里快速盘算事务所以及国内国外的人手、时间差等,最终点头:“可以。”


    骆白笑了下,起身:“那么,合作愉快。”


    郑经理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在骆白的复式公寓里直勾勾盯着电话,就等铃声响。


    骆白出来:“郑叔,还不到收市时间,您还是先放宽心吧。”


    郑经理苦着脸:“才剩下半个小时,这会儿丁点消息也没。郑叔老了,做不到气定神闲。”


    骆白坐下,从背包里掏出一本厚重的农科读物以及两份试卷,摊开在桌面上,揭开笔盖写下名字。


    郑经理不经意一瞥,颤抖的脸肉都僵硬住了。


    “骆白,你这是——?”


    骆白:“练习,往届中考卷。”


    他打开背包,里头厚厚一叠:“全都是。语数英九科科目齐全,十年内的试卷都在。来的时候在家里做了些,带几十张过来,空闲的时候做一下。”


    这都是讨价还价后不得已答应的等价替换。


    哪个学校肯让学生在临近中考时还准一周的假?


    要不是骆白成绩向来优异,学校愿意给特权,再加上数学老师提出让他把往届中考试卷都做完,到时上交,否则会让他请假?


    郑经理默默张开合不拢的嘴,一时有些精神错乱。


    刚才面对外汇交易金融面不改色谈下三亿保证金和眼前淡定做着中考卷子的,是同一人吗?


    这还是人吗?


    骆白盛情邀请,推了一张数学卷子过去:“要不然我分你一张卷子,一块做卷子。正好减压……做中考卷子特别减压。”


    比起三亿保证金,还是中考卷子更让宝哥觉得有压力。


    相比之下,那些都不算事啊。


    郑经理:“……不了谢谢。”


    骆白:“不用客气。”


    郑经理:“……”


    无声对望。


    骆白颓然,收回卷子,继续胃疼地答题


    汇江事务所,临近下班时间,所有人员全被动员起来,放下手头事务,专心买入三亿美金的泰铢。


    他们必须分成几股一点点收购,三亿美金泰铢太过庞大,一次性购买肯定引来金融炒家注意,很大可能引起反效果导致泰铢贬值。


    老金:“还剩下二十分钟,尽快!”


    “今天凌晨六点钟,有人陆续在悉尼外汇市场抛售泰铢,之后转移到东京。下午三点钟,开始在香江外汇市场大量抛售。我们紧跟其后,已经收购将近两亿五千万美金的泰铢。但目前为止,对方停止抛售,还剩下五千万。我们尽量购入零散的泰铢,但数量太少。”


    “距离收市时间还剩下十五分钟,还差三千万,已经找不到抛售泰铢。”


    “今天陆续抛售的泰铢数量很大,如果不是我们和国际上其他炒家大量收购,可能会引来动乱。老板,真的确定那大手笔的顾客要继续收购泰铢?”


    老金:“别废话,继续!”


    “没办法了!国际炒家也注意到这边,开始跟我们抢夺市场。”


    “老板,我们无法完成任务。”


    “收市了!”


    老金冲到电脑前看数据,然后抢夺过手下的话筒冲着对面急匆匆下了指挥。回头命令众人:“继续,香江这边已经收市,但伦敦、纽约市场还没收。”


    于是众人埋头苦干,忙碌得热火朝天


    铛铛——


    5点,收市时间,还没有消息。


    郑经理:“失败了?”


    骆白翻过卷面,头也不抬继续做题:“淡定啊,郑叔。大不了明早行市再继续。”


    再说了,香江收市,纽约和伦敦可没有。


    如果汇江事务所确实有能力,他就能做到在半个小时内完成收购。


    郑经理没骆白那么淡定,他坐立难安,焦虑不已。


    四十分钟后,电话铃声响,郑经理第一时间抢过来:“喂?老金吗?怎么样?”


    那头,老金长舒一口气,压着激动紧张的心情:“不辱使命,成了。”


    郑经理一把瘫在椅子上,也跟着长舒一口气。


    骆白放下笔,按揉酸痛的手腕。


    别看宝哥淡定从容,一副无所谓三百万美金打水漂的姿态,实际上他也紧张。


    只不过不能表现出来罢了。


    他年纪本来就小,要是不能做出十足把握的样子,谁信得过?


    抬头,果然见郑经理信任十足的目光。


    骆白笑了一下:“那么现在,就需要将三亿美金的泰铢抛售出去了。”


    目前1美元可兑27.150泰铢,泰铢持续升值,并因固定汇率而被所有人认为足够稳定。其将会到达1美元兑.790泰铢,上升百分之十二。达到临界值,国际金融炒家开始攻击,政府放弃固定汇率,改为浮动汇率,致使泰铢迅速贬值。


    贬值到什么程度?


    1美元可兑换56泰铢。


    那将完全是场不见血的腥风血雨的屠杀。


    第23章


    叩叩。


    厉琰头也不抬:“进来。”


    香江金融投资公司特别助理钟特助推门走进房间,望着老板的背影不失恭敬地说道:“今晨六点于悉尼外汇市场抛售泰铢, 至下午四点半尽数抛售完毕。有两班人马分别抢购我们抛出去的泰铢, 一方是香江经纪事务所,另一方查不清来源,是国际金融炒家。”


    “嗯。”


    白纸方格写满字, 厉琰翻页, 在新页上继续写字。


    钟特助:“新加坡元向来稳固, 或者兑换成港币进行新一轮外汇保证金交易——”


    厉琰:“不用。”


    钟特助:“老板?”


    厉琰:“接下来, 不必在意国际金融。把你们的目光放到国内老牌企业的分析、评估以及股份收购上。”


    钟特助为难:“恐怕不容易。”


    大陆目前的老牌企业大半是国有企业,新兴企业太少。


    香江内的老牌企业多是家族营业模式,不会让非家族成员入驻董事会。


    再者, 好端端的老牌企业凭什么把股份卖给外人?


    厉琰没说话,专心致志地写字。


    良久, 房间静默得可怕。


    钟特助感到不自在, 应对眼前的小老板,堪比面对商场上心思叵测的老狐狸。


    心思完全猜不透, 就像之前突然交代他收购泰铢,在形势大好时突然抛售。


    现在手里握着一大笔资金, 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并将目光完成从金融业撤离。


    两年前在香江成立的金融投资公司,渺小而不起眼,却数度于风暴中存活下来, 继续不引人注意的苟活。


    如同陆地昆虫类, 无人在意,却次次都能安然无恙地度过大风暴。


    钟特助在金融投资公司工作两年, 这还是头次见到小老板,完全无法掩饰震惊过度的蠢样子,丢脸丢到老板面前,想想都是黑历史。


    虽然老板年纪小,钟特助却不敢起糊弄怠慢的心思。


    两年来,公司度过重大风暴危机的指令全来自于老板。


    就冲着这份表现出来的敏锐和敛财能力,他就不敢得罪。


    话说回来,小老板来到香江两天,就一直住在明珠酒店的复式套房里,没有出去,也没有去看一眼公司。


    老僧入定一般,偶尔接几个重要电话,余下时间就在套房里待着。


    唯一的活动就是每日早晚固定时间抄佛经。


    看,老板现在就在抄佛经。


    字体苍劲锋利,笔锋锐利得像出鞘的刀,寒光凛冽要把人割伤一样,狠戾得完全不加掩饰。


    都说字如其人,钟特助却觉得这话不适合用在老板身上。


    老板做事,滴水不漏,圆滑低调,一点也不锋芒毕露,更看不出狠戾。


    反倒觉得有点佛经抄多,心慈手软了些。


    现下,钟特助如此认定厉琰为人。


    等过个五六年,那些曾经他以为是心慈手软的举措磨成一把屠刀,露出獠牙将对手鲸吞蚕食时,他就想回到现在抽自己几十个巴掌。


    滚他妈的心慈手软佛经抄多了!


    佛经抄再多,那也是个掩饰凶兽秉性的幌子。


    厉琰突然开口:“办不到?”


    钟特助愣了一下才回过神,赶紧回答:“评估和分析已经在进行,但如果要收购股份……不是办不到,但需要斡旋较长时间。我以为,与其把时间和金钱浪费在收购股份上,还不如自己开创公司。”


    厉琰:“老牌企业,重点在其老牌。牌子老,资源固定,可以开拓新资源。企业内部运作稳定,一切不用重新开始。另外,我们是金融投资公司,投资,懂吗?”


    他回头,瞥了眼钟特助。


    老板不开心了!


    触及老板冰冷目光的钟特助裆下一凉,在心中猛拍自己脑袋。


    咋就忘了自家公司干什么的?


    投资!


    买人家股份不就是投资?!


    居然还能说出自己开创公司的蠢话。


    钟特助连忙业务熟练地说道:“老板,我懂了。这就继续努力,争取早日拿下香江的老牌企业股份。”


    厉琰打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两份报告:“就这两家老牌企业进行分析、评估,制定收购股份的1计划。等你有足够成功的信心——至少九成把握确定能拿下股份,再来见我。”


    钟特助接过两份报告,上面是关于两家老牌公司的简单资料。


    一份是著名的电力公司,涉及领域有生物制药、高科技农业和it。


    说实话,生物制药是强有力的发展项目,但高科技农业和it则是该电力公司的亏损项目。


    不过到底是老牌企业,哪怕亏损也不会卖出股份。


    而厉琰却给出股份收购百分之十的目标,不亚于异想天开。


    另一份则是一家老牌糖果公司,该公司自五十年代成立,旗下涉及到各类糕点、糖果和汽水品牌。


    尽管有国外名牌汽水可口可乐以及吉利莲等糖果公司冲击,依旧能在香江糖果和汽水类市场占得一席之地,可见其本领。


    相比起电力公司的股份收购,老牌糖果公司的难度就轻了些。


    不过依旧是难度很高的挑战。


    钟特助心情沉重,肩上担子压得更加重了。


    “是的老板,我们必当竭尽全力。”


    厉琰轻声:“去吧。”


    钟特助离开前,瞥了眼厉琰抄写的佛经,已经过了一半。


    心中其实真的很佩服老板,这个年纪的少年心性不稳,别说佛经了,就是作业都不一定有耐性抄写。


    那样枯燥、冗长,生僻字极其多的佛经,居然能耐下心思每日早晚坚持抄写。


    对自己,真够狠的。


    钟特助离开时,在电梯里遇到郑经理。


    两个同样被未成年人折磨得精神衰弱、信心大受打击的成年男人莫名一见如故,仿佛是天底下所有苦命家长一般互倒口水。


    郑经理吐槽:“我们家那个小孩在做试卷,往届十年内的中考卷子,九科。早中晚各一张卷子,没得停。”


    三亿美金的投资眼也不眨,说不关注还真就半个电话也不打,老僧入定般做卷子。


    钟特助面无表情:“家里小孩在抄佛经!早晚两次,时间固定,雷打不动。”


    十来亿美金的外汇交易量眼也不眨就下,平白赚近千万美金,连银行|账号也不看一眼。扭头甩给他两份报告,让他收购两家老牌公司股份,然后继续闷屋里头抄佛经。


    郑经理和钟特助对视一眼,哀叹一声,嘴上互相恭维对方。实则心底全觉得自己最惨,而对方对真相一无所知


    铃——!


    电话铃声刚响,郑经理立刻接起话筒:“金老兄,怎么样?”


    老金:“泰铢持续升值,现在是1美元兑.790泰铢。有人觉得泰铢涨得可怕,开始抛售,不过更多人继续抢泰铢。据估测,至少三天内,泰铢会继续升值。”


    郑经理喜笑颜开:“那太好了!”


    他回头对骆白说道:“还有三天时间,不过现在已经赚了。”


    骆白:“现在,开始卖空。全部泰铢抛售出去,立刻。”


    郑经理愣住:“那么快?”


    骆白表情凝重:“必须快。”


    形势大好的情况下,已经有人选择抛售,嗅觉敏锐者已经察觉到风暴将临。


    他们来得太晚,在泰铢升值到顶峰时才到,赚也赚不了多少,不过比他预想的要好很多。


    骆白:“立刻抛售!”


    郑经理照着骆白的话重复一遍告知老金,老金那头的汇江事务所也是一头雾水。但主顾开口,他们也不能拒绝,只能选择将好不容易笼到手里的三亿美金泰铢再次抛售。


    事务所员工:“……跟闹着玩似的。”


    “听说是个未成年,胆子不大也正常。说实在,好歹是赚了36万美金了吧。”


    “谨慎点也好,都别抱怨了,赶紧开工。”


    “加班加点,顾客要求我们必须得在收市前全数抛售。电话all过去,分几个点抛售,尽量不引起注目。”


    三小时过去,


    “已抛售一千万。”


    “一千五百万。”


    “泰铢继续升值,已经到1美元兑22泰铢了。”


    两小时过去,


    “伦敦和法兰克福持续抛售中,之前我们注意到的那批国际金融炒家收购了。”


    “两千七百万,快完成了。”


    “在这两个小时内,泰铢反复横跳,最后稳定在.560 。我估计明天会超过22,可惜了。”


    最后一个小时,


    “搞定!”


    骆白:“辛苦了,那么接下来,分三批分别购入价值一亿的比索、亚盾和林吉特,12个小时内完成,麻烦了。”


    郑经理猜不透骆白的思路,将他的话转告汇江事务所。


    事务所那边沉默半晌,爆发出大堆的抱怨:“老板,下回不要接这种顾客!”


    “好像我们是超人一样,上吊也要给口气啊。”


    “打一枪换个地方,这玩的什么战术?”


    “真的是,玩一样。”


    老金头痛不已,奈何自己选的顾客,跪着也得把他当老佛爷伺候。


    “行了行了,别抱怨。大家干好这单,年终奖发笔大的。”


    “开工开工。”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骆白就命令汇江事务所率先抛售价值一亿的比索,然后停下半天时间没有指令。


    这半天时间是个过渡的时间,初时风平浪静,所有人都如同平常那样生活、工作,步骤重复单调,但胜在平稳。


    下午四点半,国际金融炒家突然恶意攻击泰铢,联系汇率无法稳住市场信心。


    当时股民还未意识到灾难,而仅仅当成是一场普通的汇率浮动,手中仍旧抓着泰铢舍不得抛售。


    香江五点收市,惠灵顿、悉尼、东京等外汇市场接连收市,而在伦敦、纽约外汇交易市场仍旧持续,泰铢依旧被恶意攻击。


    贬值速度一落千丈,数值触目惊心。


    今晚,无数金融事务所人员被满屏的红色刺得眼瞎,焦虑得头发扯掉一大堆。


    当纽约收市的消息传来,泰铢汇率固定在一个鲜红又触目惊心的‘36’时,知情者如鲠在喉,夜不能寐。


    第二天六点钟,由悉尼行市开始,到香江九点钟开市,泰铢降到3八。与此同时,泰国政府放弃稳固的联系汇率,采用浮动汇率,泰铢再次一落千丈,到下午的时候,冲破50大关。


    腥风血雨的屠杀正式开始,死神的镰刀架在股民的脖子上。


    路易斯咖啡店当天传来无数人破口大骂和嚎哭的声音,甚至出动警力来维护秩序。有些人无法接受破产的事实,冲进金融街某些金融大厅闹开来。


    汇江事务所的老金连带所有手下面面相觑,瞪着那破50大关的泰铢,无声而平静地吞咽口水。


    良久,有人打破平静:“巧合吧?”


    “……嗯,应该是的。”


    “第一次吧?未成年吧?没有背景吧?没有渠道吧?肯定是巧合!”


    “别犯傻了,二话不说在虚盘里投下三亿美金,然后一个字儿也不问,立刻撤退。赚到钱,撒手就跑,这份熟练度能是巧合?”


    “我总算信了,有些天才就是对数字格外敏感,在金融业里混得风生水起。”


    “真是神啊爱尚小说网。”


    “这就夸张了,真正的神,那是动辄数十亿。”


    “天才跟神,还是有区别的。”


    接下来,继泰铢之后,是菲律宾比索受到攻击,比索贬值。


    骆白赶在比索贬值前,抛售上亿美元价值的比索,然后是亚盾和林吉特,以及最后的被誉为最稳固的新加坡元。


    每次都赶在国际金融炒家恶意攻击之前快一步抛售手里的货币,争分夺秒一般,仿佛一个恶劣的孩童在逗弄身后追赶着的强盗。


    利用强盗赫赫威名,收刮其遗漏下来的财宝,虽然不多,但一点点积累起来就已经超过两百万美金了。


    而且他们的小动作已经引起了部分炒家的注意,这种从强盗指缝间抠出点财宝,抠完就跑的作战方式可真是……太他妈刺激了!


    老金觉得自己这辈子玩过最刺激的游戏莫过于此刻,早一秒晚一秒,就能损失几十上百万美金。


    事务所所有成员瘫倒在沙发上、椅子上,极度刺激过后就是过度的精疲力竭。


    “可太他妈的刺激了……”


    “神了,叼他老母的神啊爱尚小说网!”


    “我收回前言,这位顾客他就是天才。”


    何止天才,简直是神!


    老金他们以为骆白投资资金是三百万美金,可只有郑经理才知道,骆白原始资本其实只有五十万。


    五十万,赚到现在的两百五十万美金。


    换成人民币,将近两千万。


    四十倍,可说是杠杆式撬动财富了。


    郑经理小心翼翼地压抑着兴奋:“骆白,现在买什么币?”


    骆白摇头:“不买。”


    郑经理愣了一下:“那接下来干嘛?”


    骆白:“等啊。”


    等货币全都贬值,再买入。


    骆白抽出语文试卷,诚心邀请郑经理:“一起答卷吧。”


    第24章


    亚洲连续多个小国受到国际金融炒家恶意攻击,货币下跌, 造成一系列金融风暴。


    哪怕是对金融并不敏感的人也有所察觉, 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国际金融炒家将会把香江当成‘超级提款机’,对香江的联系汇率制进行攻击。


    香江政府坚持使用联系汇率制, 稳住股市, 恒生指数上扬。


    接下来是韩国和日本受到剧烈冲击, 不得不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求救。


    这场原本属于东南亚的金融风暴, 终于衍变成亚洲金融危机。


    但这还不算完,次年由印尼盾再次引发的一系列东南亚金融风暴,国际金融形势陷入不明, 亚洲金融危机持续深化。


    同年下半年,国际炒家企图再次攻击香江汇率牟取暴利, 但在大陆和金融管理局双重管理和回击下, 此举失败。


    国际炒家的目光不得不转移到华国邻居——俄罗斯。


    结果是两败俱伤,并且由亚洲金融危机衍变成的全球性金融危机, 全面爆发。


    而这场危机的开端,源于泰铢汇率贬值。


    骆白在明珠酒店多住四天, 为的就是在股市动荡期间,大量购入港币。


    彼时,恒生指数(股市价格重要指标)跌破9000点。


    香江股民低迷绝望, 争先恐后抛售港币, 换取美元。


    连带老金等常年跟金融打交道的人都不太看好,反倒是郑经理选择相信政府和金融管理。


    郑经理:“作为世界三大金融城市之一, 只要政府不放弃现行汇率,这次的风暴不会给香江股市带来重大破坏。”


    骆白咧嘴一笑,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带领华京银行站起来的郑叔,眼光雪亮。”


    郑经理失笑:“比不过你,眼毒。”


    玩笑归玩笑,捞钱的正事还得继续干。


    骆白:“全部购入价值五百五十万美金的港币。”


    老金一脸懵:“您、您确定?”


    现在恒生指数跌破9000,简直就是创纪录的惨状。


    连他自己都开始惊慌失措抛售手中握有的港币,赶紧兑换成美元,更别提其他股民。


    如果换成旁人,老金肯定骂声‘傻吊’。


    但话筒那头的人是骆白,近来一连串神骚无比的操作征服了老金那颗浪荡不羁闪闪红心的大宝哥。


    骆白语带笑意:“金老板,您做投资的,就没听过一句话?投资等同于捡漏,别人不要的,忙着抛售出去的,正是我们捡漏的时候。别人一窝蜂拥挤上去时,就是我们两手最清闲的时候。”


    人多,最多能分到点甜头。


    真正要赚到那些大头的,就必须在别人还没有发觉的时候,抢先一步。


    金融投资里,可是没有垃圾的。


    老金:“……没听过。”


    骆白:“哦。”


    他忘了这句话是后世某位股神说的。


    骆白:“那就当成是我在做慈善,我在拯救香江汇率。老天爷喜欢爱做善事的人,不会让我血本无归的。”


    老金:“我也只能信你了。”


    挂断电话,老金犹豫再三,将准备四处求人抛售港币的电话簿扔掉。


    一个大陆来的小孩都那么相信香江政府,他一土生土长香江人怎么反倒自乱阵脚?


    真是越活越回去。


    事务所成员:“老板,您手里的,还要继续抛售吗?”


    老金回吼:“不抛!人宝哥要买价值五百五十万美金的港币!”


    长久的死寂过后,乒铃乓啷好阵响动,事务所所有成员纷纷拨打电话,通知老友或是家里人。


    “喂?不抛了,继续留着——再惨能有现在惨?大不了看他跌破万点大关。”


    “老婆,别抛——信政府嘛,反正现在是跌惨了,我是不信还能更惨。”


    “小美,你听我说——”


    “妈,真的,信财神爷啊——宝哥就是财神爷啊。”


    老金无奈摇头,静下心来思索骆白那话,越想觉得越有道理。


    实际上,香江金融汇率受到重创,政府绝对不会不管。


    如果是平时,他肯定能想通这点。


    只是事及己身,难免慌乱,一时间自乱阵脚,好在骆白一语点醒了他。


    不知不觉间,老金将骆白说过的那句后世某全球股神说过的话默写出来,怔怔盯得出神。


    这话可真是……真是精妙绝伦啊


    骆白怎么也想不到他随口说的一句话竟就此影响老金后半生,让香江股市横空多出一个投资不曾出错的神话。


    当然,也可能是他一系列骚操作影响老金后半生。


    不过,骆白这一大胆投资确实在挽救香江股市时起了小小的、意想不到的效果,至少股市在所有股民选择抛售的情况下因此举有了缓口气的机会,没有完全崩溃。


    在他的影响之下,汇江经纪事务所所有成员在劝动自家人的同时,也不忘稳住顾客的心。


    所以在全民混乱的情况下,汇江经纪事务所反而独树一帜稳得一批,入了金融管理局某些人的眼。


    随后,香江政府宣布将维持稳定联系汇率不变,挽回不少股民的心,恒生指数上升


    骆白大大伸了个懒腰,万事总算搞定,剩下就是慢慢收网。


    五十万,连本带利赚回四千万。


    足够了。


    足够他开一个合作社,不过要想长久经营下去,还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


    将桌面上填写完毕的试卷归拢放好,骆白起身出门,打算出去逛逛。


    过来香江的几天里,宝哥也是紧张得完全没时间出去看一看呢。


    第25章


    明珠酒店最近的步行街还需要搭乘双层巴士十几分钟才能到,骆白打算买点礼物带回去。


    步行街物美价廉, 最重要的是有很多东西在大陆买不到。


    骆白仔细研究地图, 认真记住来回两条路线,确定方向后就在站台等公交。


    公交五分钟来一趟,很快就上车, 第一层没空位, 于是到第二层。


    第二层后面有个空位, 骆白走过去坐下, 旁边靠窗位置坐着个少年。


    他并没有注意到旁侧少年的样貌,只瞧见一身简单而时尚的服饰,进而印象深刻。


    灰色圆领针织毛衣, 色调不张扬,也不会显得暗沉, 恰到好处的舒适柔软。仔细看还能发现毛衣上编织着简单大气的花纹, 哪怕放到后世,过个二三十年, 这件毛衣依旧不会过时。


    下身是普通黑色长裤和一双大头皮鞋。


    服饰特别简单,但搭配起来就显得赏心悦目, 而且永远不会过时。


    这身装扮即便过去几十年,还是不变的经典潮流装扮。


    骆白心中不由赞赏旁侧少年的审美。


    九十年代大陆还是以工人装为美,香江虽与国际接轨, 但本土时装才刚发展起来。


    现在流行的是萝卜裤、灯笼裤等, 青少年装扮偏向日风韩流。


    总而言之,不是骆白欣赏得来的风格。


    还是旁侧少年这样的经典款更符合他的审美。


    这么想着, 骆白视线上移,对上少年乌黑的后脑勺。


    推了推眼镜,心中遗憾,见不到正脸,不过发质不错。


    他正要收回目光,恰在此时,少年转过头来,平静无波的双眼正好和骆白对视。


    少年!


    带佛螺菩提的漂亮少年!!


    缘分,太有缘分了。


    骆白难得愣怔住,实实在在感到惊讶。


    图书馆和机场相遇,说是巧合,入住同一家酒店还在对门,也可说是巧合。


    但现在连搭乘同辆双层巴士坐到邻座,那真的是巧合到没边了。


    要么真是缘分,要么故意接近——这条可能性可以排除。


    厉琰也有点惊讶,不过他从骆白脸上也看出了一闪而过的惊讶。


    他了解骆白的一切,相反,骆白不认识他。


    前世骆白因他而死,可实际上他自己大概也不知道是被谁连累死的。


    所以,‘故意接近’和‘伺机报复’的可能性可以排除。


    那么,剩下就是巧合。


    巧合么?


    厉琰下意识拨弄手腕上的佛螺菩提珠串,前世加上今生,他不相信也不欢迎所谓‘巧合’。


    巧合意味着惊喜或惊吓两种可能,无一例外会打乱他安排好的节奏。


    对于习惯将节奏掌握在手中的厉琰而言,一旦出现所谓的‘巧合’,就会毫不留情的铲除。


    骆白率先打招呼:“我叫骆白,长京市人。”


    厉琰瞟着骆白,半晌后,轻声道:“厉琰。”


    原文男主在了解骆家惨状后彻底黑化,挡路的、妄图阻止的,全被或是弄死、或是踩下去一辈子也没法翻身。


    可谓心狠手黑,无人敢惹。


    没人真正希望他活下去,哪怕是他的生母。


    厉琰前生所走过的路,所遇到的人,无一不希望他能尽快死去。


    为此,亲自动手筹划杀死他。


    直到厉琰站到金字塔顶端,他们出于胆怯,不敢行动,只敢在心底里默默祈盼他赶紧去死。


    年少时被迫躺在病床上,虚弱到动弹不得的经历让厉琰格外注重身体健康。


    所以厉琰命长,老对手含恨而终,他还身体健朗,继续活到寿终正寝。


    所以你看,好人不长命。


    而像他那样心狠手黑,手沾无数鲜血、脚踩着亡灵骸骨的坏人却可以富贵荣华、长命百岁。


    厉琰眨了下眼睛,透过骆白,看见前世被心腹背叛而困于车中的自己。


    求助无援,满心怨恨地静待死亡时,从不被他放进眼里的骆白瘸着腿把车底下的他拖出来,自己却慢了一步,死于汽车油箱爆炸中。


    冲天火光下,上辈子唯一愿意他活下去的人,死在眼前。


    厉琰知道骆白救他一命的举动或许仅是善心发作,可于他而言,那是第一次,有人用行动告诉他,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愿意他能活下去。


    关于那段记忆,在后半辈子的峥嵘岁月里,逐渐模糊,依稀记得漫天火光和墓碑上黑白照的俊秀少年。


    现在直面骆白,厉琰以为已经遗忘的记忆竟然可以清晰到,连当时火光灼烧到面庞时的温度还记得。


    平静无波的心湖投入一颗石子,在此刻泛起微不足道的涟漪。


    厉琰没有察觉到,但在不知不觉间,允许了骆白的靠近。


    骆白:“我去下一站的步行街,你也是吗?”


    厉琰:“嗯。”


    骆白:“那同行搭个伴吧。”


    厉琰拨弄串珠的动作一顿:“好。”


    或许是收购老牌企业股份的计划十分顺利,或许是记起前世骆白救他的一幕,独来独往的厉琰破例同意和骆白同行。


    骆白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越过厉琰看向车窗外,街道两旁密集的楼房和广告牌,还有匆忙的行人。


    香江的双层巴士是其交通系统中一大特色,分为专利和非专利。


    他们所搭乘的双层巴士正是属于非专利中的旅游观光巴,行驶路线可以看到不少旅游和购物胜地。


    当然游客看中旅游和购物胜地,而骆白看的是其中商机。


    他突然说道:“香江地区商圈发达,非常规整。而在大陆,超级商场陈列的自取货物太少。零售商店货物不够齐全,有时候买些东西就得跑好几个地方。”


    顿了顿,骆白回神,冲厉琰露出不太好意思的笑。


    大部分这年纪的男孩并不喜欢谈及这类话题,普遍认为是装逼。


    然而出乎骆白意料的是,厉琰赞同他的话:“交通系统也不够发达。”


    骆白猛地一拍手掌:“正解!”


    交通是发展的重要脉络,广、海、长京三市既然是作为改革重点实验城市,那么大力发展交通系统就是首要任务。


    他倒是想起来了,再过不久,关于这三个城市的铁路、公路等规划文件就会下达。


    之后就是地铁、高铁的规划,一旦交通体系规划完成,西岭村和附近几个村也会被重新规划,笼进不同的城市。


    原轨迹中,西岭村因污染而没有被纳入交通规划系统中,后来被分割成几块各自并入广、海两市,反而脱离长京市。


    骆白在心中盘算着,这回应该不会被划分出去。


    至少冲着华国第一村的名头,长京市市政府肯定舍不得割掉这么块宝贝。


    不过交通系统规划最开始肯定是城市,要落到农村,恐怕得过个五六年。


    这可跟他的合作社成员息息相关,还好有个五六年缓冲时间。


    厉琰出门,乘坐人多拥挤的观光巴士也是想看这边的商圈,顺道去找一位老国手。


    别看他现在外表没问题,内里根基几乎是烂了,如果不好好调养,活不了几年。


    前世调养十几年才逐渐恢复,这一次提前找到那位老国手,将身体治疗好。


    骆白:“听你的口音,也是长京人?”


    厉琰正要回答,忽然巴士一个急刹车,两人瞬间往前倾。


    眼前厉琰就要撞到前面硬邦邦的座椅上,骆白连忙将他拉回来,两人因为俯冲的力度相撞到一起。


    骆白背部撞到座椅,疼得龇牙,而厉琰则是靠在了骆白的脖子上,薄唇擦过骆白脖子上那一块细滑的皮肤。


    突如其来的亲近和唇上的接触,令厉琰稍稍瞪大双眼。


    他盯着近在迟尺的细瘦白皙的脖子,想了想,还是在巴士停下来后,若无其事的退开,坐回原位。


    厉琰看向车头前方涌过来的一群人,说道:“是在游|行抗议的股民。”


    应该是金融危机导致的股市灾害,虽说政府力挽狂澜,仍旧有人埋怨政府办事不到位,没能提前挽回股民损失。


    厉琰:“他们在闹市区抗议,会导致交通瘫痪。等巴士再启动,可能需要几个小时。步行街距离不太远,下车走过去吧。”


    骆白揉着撞疼的背,同意他的提议:“行吧。”


    于是两人起身,和其他人一起下车。


    车下是闹市街,非常拥挤。


    厉琰皱眉,底下人山人海以及下去后难免和别人摩肩擦踵,立时有些后悔。


    骆白下了车,转身抬头伸出手笑道:“把手给我,牵着一起走比较安全。”


    厉琰迟疑片刻,将手伸出去的时候依旧紧蹙眉头。


    如果,他在心里想着,如果手心相触时黏腻恶心的话,就一定松开。


    两手交握时,出乎意料地,没有讨厌的感觉。


    厉琰稍稍松了口气,放心的和骆白手牵手。


    然而下了车,他们依旧寸步难行。


    因为人太多,必须强行挤进去。


    汗臭味、烟味、香水味混合,以及人群拥挤必须肢体相撞的一幕,两辈子加一块都上百年的厉琰压根就没经历过。


    想当然,他嫌弃至极,并抗拒进去。


    厉琰喊住骆白,指着前面狭窄的小巷:“走那边。”


    骆白看向那条小巷,巷子是没多少人,可方向好像不一样。


    厉琰捂着鼻子,忍住喉咙想咳嗽的瘙痒感觉。


    “我认识路,走吧。”


    前世也曾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对于周边四纵八横的小巷还算熟悉。


    闻言,骆白就牵着厉琰挤开几个人走进小巷,由厉琰带路朝步行街方向走去。


    一到宽敞的地步,骆白就松开厉琰的手:“你也去步行街购物?”


    空空的手活动了一下,倒是有稍微的不习惯。


    厉琰回过神,慢吞吞向前走着。


    “找个人。”


    第26章


    那名老国手在步行街最深处的老巷子里,祖上曾经是御医。


    后来大陆发生内战, 辗转流落香江定居于此。


    厉琰前世因缘巧合才遇到那名老国手, 在其精湛医术调理下,身体逐渐恢复健康。


    老旧的筒子楼楼下,骆白抬头看了一遍:“你要找的人住在这里?”


    筒子楼前面还挂了不少广告牌, 花花绿绿, 让人眼花缭乱。


    厉琰的目光落在诸多广告牌里头最不起眼的一小块褐色木牌, 上面简单写了‘某某医馆’几个字。除此之外, 再无其他,简洁又古怪,像极老国手的脾气。


    “穿过这条小巷就到步行街, 购物的地方。”


    厉琰抬手指着侧边小巷,对骆白说道:“我到地方了。”


    言下之意, 散伙吧。


    骆白看了眼那小巷子, 回头又看了眼来时四纵八横的小巷子,顿时觉得自己深陷迷宫。


    他沉吟片刻, 询问厉琰:“步行街中心有没有巴士?”


    厉琰:“你觉得商场里面会出现巴士?”


    步行街就是数个大型商场环绕,里面人来人往, 巴士一开进去除非把路人都撞开,否则无路可走。


    骆白不假思索:“我陪你上去吧,既然说过搭伙一块走, 我陪你来, 就也会陪你回酒店。”


    宝哥是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人。


    厉琰轻轻地‘哦’了声,举步向前走, 在进筒子楼时忽然回头说了句:“原来你不认识路。”


    天才宝哥会犯迷路这种低级错误吗?


    是的,他会。


    骆白含糊道:“……头次来,人多路子复杂,多走两次就能记住。”


    宝哥人生三大错觉之一,总以为走多几遍就不会迷路。


    明明连公车都能坐反,然而这份倔强的认知直至今日也未曾动摇过。


    ……大概是天才光环带来的自信吧。


    厉琰轻笑,带出点颤音。


    少年还未变音,所以笑声带了点雌雄莫辨的清脆。


    一笑,眉眼全都染上淡淡的笑意,仿佛整幅静止的山水画忽然间活了过来。


    骆白三辈子加一块也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活生生就站在自己面前,冲着他笑得欢快。


    光是看着下饭,骆白就觉得自己能啃三大碗白米饭不带菜和肉。


    厉琰慢慢地收了笑,侧身让开条道,露出后面筒子楼的楼道。


    “走吧。”


    正当两人上了几层台阶时,后面突然有人大喊:“等等——!!欸——你们两个等等我,先站住,站定定,别动。”


    两人回头,见到个矮胖夹克中年男气喘吁吁跑过来,停在两人面前,哆嗦着手说道:“先……先等我喘口气再说。”


    骆白有些好奇,他根本不认识眼前的中年男人。


    厉琰也不认识,但大概能猜到中年男人的来意。


    他拨弄着腕上的佛螺菩提串珠,垂眸沉默着站在骆白的身后。


    夹克男深吸口气,呼出来,终于没那么喘了后开始自我介绍:“我呢,是艺星城的经纪人,老远一见到你们俩就觉得你们适合大荧幕、镜头,就是出道当大明星。怎么样啊?两位小朋友,要不要跟我签约当艺人?哥保准你们大红大紫,像现在那些风靡亚洲的天王巨星一样红。”


    骆白玩味地笑了下:“我们两个都是未成年,怎么出道?”


    夹克男不在意地挥挥手:“这有什么?我看你们两个就适合成立一个组合,叫小狮队、nkey队都可以。”


    他俨然是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自来熟的朝楼道上走:“你们家就在上面吧?带我去见你们爸妈,拿身份证,把合约一签,正式出道。不用一年你们就能搬走,换个大房子住。”


    夹克男走到厉琰面前,抬头:“你叫什么名——”


    恰巧直直对上厉琰冷漠的双眼,夹克男吓得立时把话吞回去。


    厉琰:“没兴趣。”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夹克男起了退缩之意,却又实在不甘心就此放弃。


    他们艺星城开张两年,至今仅有几个青黄不接的演员,手底下最拿得出手的,也在上个月头也不回跳槽到对家。


    ——咳,说是对家,其实是他们艺星城单方面把人公司当对家。


    艺星城成立不到两年,背后没靠山,资源抢不过人家大公司,手底下的人也就小猫三两只。


    说实话,他们已经沦落到员工都出去餐馆打工的地步了。


    再没有资金或演员,艺星城就得宣告破产。


    香江步行街人流量最大,所以时常有经纪人到步行街逮好苗子。


    现如今许多活跃于荧幕上的巨星,最开始也都是在街上挖掘出来的。


    夹克男就是来碰运气,可惜看中的人都觉得艺星城是个皮包公司,不假思索全都拒绝。


    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两个颜值非常高的少年,他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这就是明日之星啊!


    未来冉冉升起的新星,什么小猫咪组、兄弟团,统统滚边站!


    夹克男既害怕厉琰那慑人的气势,又觉得这强大气场完全是为舞台而生。


    一个漂亮强势无可匹敌,一个温润如玉书生气,太配了!


    夹克男可贼的转向看上去好说话的骆白,劝道:“难道你们不想被万人追捧?只要成为明星,出门就万人追着你们跑。只要一两年,浅水湾、铜锣湾独栋大别墅立刻就能住。想想,多美妙的未来。”


    据骆白所知,浅水湾的房子一栋就要上亿,更别提独栋大别墅。


    后世中,依稀记得浅水湾一栋别墅将近十亿。


    这夹克男说大话骗小孩还真是半口气也不喘。


    而夹克男明显也心虚,额头冒虚汗,不敢对上骆白似笑非笑的眼。


    厉琰没兴趣听夹克男继续瞎扯,冲着骆白点点头:“我先上去。”


    骆白摊开手对夹克男说道:“看到没?他没兴趣。”


    夹克男:“那、那你呢?”


    骆白竖起大拇指,朝着厉琰的方向:“他是我前进方向的明灯,我永远追随他的脚步。”


    闻言,厉琰瞟了眼骆白。


    骆白咧嘴一笑,毫无把锅甩给他的负罪感。


    夹克男果然期期艾艾凑过来,厉琰转身往上走,淡漠的声音在楼道里回响:“香江著名经纪公司、能在全亚洲大屏幕上露脸的,一共九家。艺星城不在其中,没听过。”


    夹克男:“经纪公司上百来家,能出头肯定是在金字塔顶尖。剩下总还有排名第二、第三的嘛。”


    厉琰:“你们有拿得出手的艺人?”


    夹克男:“你们俩要是肯签约,我们公司肯定把你们俩培养成最拿得出手的艺人!”


    换句话说,没有拿得出手的艺人,是个十八线外无人知的经纪公司。


    厉琰:“呵。”


    夹克男不知不觉停下脚步,颇为颓然丧气。


    他站在原地挠头,随手用皮夹克擦掉脑门上的汗,没再往上跟。


    无奈又失望的叹气,夹克男其实也知道现在多的是人挤破头要进那些大型经纪公司。


    他们有人脉、有资源、有靠山,多的是青春貌美的少年少女前仆后继扑到大经纪公司,任其挑选,金钱也像雪花一样噗噗飞过去。


    哪像他们这些小公司,好不容易倾尽全力培养出个有点前途的艺人,转头拍拍屁股宁愿违约赔钱也要跑。


    没有靠山的情况下,出去拍个戏都可能被黑社会盯上,而他们压根不敢得罪。


    正当夹克男想着要不再回到街上碰碰运气顺便找份零工赚点钱时,听到由头顶传来的,天籁般的声音。


    “喂,你有没有想过去大陆发展?”


    “啊?”


    夹克男不解地抬头,两眼迷茫。


    大陆?


    完全没想过欸。


    据他在大陆那边的亲戚所说,完全就没有搞头啊。


    一大堆人疯了一般涌进香江,他傻了才回大陆发展。那边处处比不上这边,现如今电影、电视剧,完全是香江占大头。


    整个亚洲影视业最繁荣发达地方就是香江,九十年代过后,香江影视业开始没落,台湾偶像剧和日、韩剧风靡亚洲。


    而大陆,则是在蓄力,慢慢发展具有自我特色的影视业。


    过个四五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地,连带影视行业也多有创新,出产了许多高质量电视剧和影片。


    大陆的影视行业,正式朝着春天前行。


    骆白:“香江这边娱乐经纪公司被那九大经纪公司所垄断,影坛两周一成四小生、还有亚洲影后、三栖影后、三金影后四花旦,电视剧有五虎将,歌坛也被天王天后级别垄断。”


    他摇头叹息:“简直是百花齐放。”


    与之相伴的,四郊多垒,竞争激烈到除非十全十美的颜值,否则哪怕演技再高也得是扮丑的地步。


    站在这个时代、这个影视业最辉煌巅峰的时刻,没人会想到这是香江影视繁荣的最后一刻。他们也无从想象,后世多少人怀念这个时代,并常伴以遗憾、惋惜的语气。


    骆白:“所以,你不如另辟蹊径,离开香江娱乐圈,到大陆去发展。”


    第27章


    骆白手臂靠在扶梯上,由上而下俯视夹克男。


    “大陆是块正在被开发的肥沃土地, 香江虽繁荣, 但竞争激烈,四面楚歌,而且受黑道挟制, 并不安全。当然大陆影视行业目前来说比香江差很多……嗯, 看你怎么选择吧。”


    夹克男犹豫半晌, 询问:“差很多……是差多少?”


    骆白‘嘶’了声, 再啧叹一声,用手指比了比,大概是五指张开, 大拇指到小尾指的距离吧。


    “这么多。”


    咦?差距这么小的吗?


    夹克男满脸怀疑:“我没去过大陆,你可别骗我。”


    骆白嗤笑了声:“你浑身上下哪点值得我骗?”


    夹克男一想, 也是哦。


    于是他开始认真思考去大陆的可能性。


    骆白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而旁侧站得笔直的厉琰扫了眼夹克男,又看了眼骆白, 垂眸不语。


    拨弄佛螺菩提的脆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响亮,仿佛是在催促夹克男赶紧下决定一般。


    夹克男挠挠头, 恍然间顿悟:“不是喔,明明是我来劝你们俩出道,怎么变成你劝我到大陆发展?你这小孩, 鬼灵精怪。”


    骆白:“善意式建议, 你可以选择。”


    他说了自己的bp机号,对夹克男说道:“如果你到大陆需要帮忙可以all我。”


    夹克男啼笑皆非:“我哪需要帮忙?你们两小孩又能帮到我什么?”


    他摇摇头, 觉得自己是失望过度,还真把这建议听进去,差点被忽悠瘸。


    “唉,不多说了。你们回家吧,我再去街上走走,逮个好苗子。”


    “说不定呢?要是公司缺钱但前景不错,或许我会投资,说不定还会投资你们旗下艺人拍电影。相识就是缘分,说不定这就是老天让我们合作的意思。”


    骆白咧开嘴,笑容爽朗。


    夹克男慢慢张大嘴巴,失声询问:“你们不是住在这里?”


    “我们是大陆游客。”


    骆白见厉琰不等人的走上楼,于是也赶紧跟了上去,期间不忘对夹克男说:“我的建议,认真考虑一下。”


    直到听不见楼道里传来的脚步声,夹克男才收回目光,离开筒子楼


    步行街巷口,夹克男撞见公司旗下艺人,兼职打杂和经纪人的小八。


    小八以前是混混,仇家找上门,手指已经被按到桌子上,晚到一秒,五根手指全都会被剁掉。但夹克男出现,花掉所有存款救回小八的手指。


    于是,小八进了艺星城公司,始终不离不弃。


    公司赚不到钱,他就跑出去打工反过来贴补公司。


    夹克男很感激小八,但更觉得对不住他。


    事实上,小八比个把月前跑路后反踩他们公司一脚的艺人颜值还高,人也敬业,悟性还很高。


    对家想把小八挖走,挖不走于是干脆踩死了事。


    故而,小八已经有半年时间连个龙套角色也没得演。


    小八:“陈哥,刚才找到个特正点的妞,费劲口舌加美色,那妞已经点头答应签约我们公司,结果蛇头仔突然出现截走那小妞。叼他老母!他就是故意截我们的道,这都多少次了?陈哥,这次你别劝我,我找帮兄弟砍死他!”


    夹克男,也就是陈哥一巴掌把小八打得趔趄往前扑:“砍你老母!蛇头仔背后有人撑腰,你上一秒找人教训他,下一刻他就能带人把我们公司上下连同保洁阿姨一起砍死!”


    小八骂骂咧咧,但找不到反驳的话,最后郁闷不已,干脆垂头丧气地蹲在街边。


    就蹲那么一小会儿,立刻有三四个星探上来递名片,全被不耐烦地赶走。


    陈哥看着这一幕,心酸不已。


    小八真的很有潜力,他天生就适合站在镁光灯底下,是他们艺星城拖累小八。


    “看看,真有潜力!老陈,你还要拖累他到什么时候?”


    身旁忽然听到熟悉又讨人厌的声音,陈哥直接翻白眼。


    回头看,身旁就站着个穿花衬衫、瘦得跟竹竿似的猥琐男人。


    这人就是老跟他们作对的蛇头仔。


    蛇头仔:“喂,别说我太狠毒赶尽杀绝啊。反正你们那什么经纪公司小打小闹,迟早关门,不如趁现在卖给我们公司。还有他,你把他的合约给我,我来带。我送你几个男孩女孩,再给你点资源,怎么样?”


    不怎么样。


    蛇头仔这么说并不能让陈哥愤怒难堪,反而更加难过。


    连这头畜生都舍得花大价钱换小八,说明小八可塑性特别强。


    他真的太拖累小八了。


    小八见到蛇头仔,气不打一处来,暴跳起来朝蛇头仔脸上一记重拳。


    陈哥甚至来不及阻止,场面迅速混乱,等到最后散场时,已经在医院了。


    当然,躺在病床上的是蛇头仔。


    陈哥付完医药费,口袋空空。


    他低声下气的对蛇头仔道歉,但对方不依不饶,势要整死小八和艺星城。


    陈哥跪下求蛇头仔,结果还是收到公司被砸并有人员受伤的消息。


    公司人员受伤后,有部分受不住,连医药费补偿也不拿就立刻辞职。


    蛇头仔:“下跪有用吗?要不你们两个互相打断腿,跪在我面前求我,我就考虑放过你们。”


    陈哥头昏目眩,怔忪原地。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己打断腿,你放过陈哥和艺星城。”小八咬牙应下,正要下跪时,胳膊被陈哥拽住,他诧异抬头:“陈哥?”


    陈哥:“不用下跪。”


    他突然对着蛇头仔受伤的地方猛地坐下,‘咔擦’的骨裂声特清脆,蛇头仔疼得惨叫翻滚。


    “不用考虑,我选关门大吉!”陈哥拖着小八胳膊:“跑啊!”


    筒子楼狭窄不见天光的楼道里,两人一前一后往上走。


    厉琰:“大陆和香江影视行业是手指头到手指尾的差距?”


    骆白:“手指头是太阳,手指尾是地球,差距大概就是地球到太阳的距离。”


    厉琰:“你耍他?”


    骆白歪头:“我看起来不像在认真建议吗?”


    厉琰:“那就是有意往娱乐圈发展。”


    骆白:“我对明星这行工作没兴趣,倒是对投资娱乐圈有兴趣。”


    目前而言,四千万也仅够维持合作社两年经营。


    取出一部分,取多少,都是个问题,还是要节省俭用。


    所以他需要一份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而娱乐圈前景不错。


    厉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骆白:“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停顿几秒,他又补充道:“我会帮你一次,无论有多困难。”


    权当是偿还前世救命之恩。


    骆白抬手搭在厉琰肩膀上,睨着他,坏笑道:“说实话,你是不是早想跟我交朋友?要不然,萍水相逢你就这么愿意帮我?”


    厉琰拨开骆白的手,往旁边退了一步并拒绝骆白的再度靠近。


    “就一次。”


    然后两清,不会再有瓜葛。


    骆白耸耸肩,不知道厉琰的想法,只当是他性格如此,因而不在意这突如其来的冷漠。


    人嘛,总有阴阳怪气的时候。


    “那成,我先谢啦。”


    厉琰收回目光,不再看骆白灿烂的笑脸,那让他产生古怪的情绪。


    定神敲门,过不了多久有人过来开门。


    “谁啊?”


    厉琰:“求医。”


    下一刻,铁门拉开,清瘦老头出现,分别扫了两人一眼:“进来吧。”


    两人进去,房间里有些狭窄昏暗,但是整洁干净。


    中药味道很浓郁,但是不难闻。


    清瘦老头指着厉琰:“你跟我到后面去。”然后指着骆白:“你留在这里。”


    骆白微微瞪大双眼,注意到原来客厅中间隔到木墙,怪不得如此狭窄。


    “为什么我不能去?”


    “没病没痛,跟着去干嘛?”


    骆白‘嚯’了声,这清瘦老头医术如此高明的吗?


    厉琰对老头的高明医术和怪脾气倒是习以为常,冲着骆白点点头之后就跟着老头进木墙后面。


    老头摊开一个枕包,让厉琰可以搭着手腕:“坐。”


    厉琰摘下手腕上的佛螺菩提串珠,握在手心一颗一颗的拨弄。


    老头只看了眼就说道:“心不诚而六根不净,就别自欺欺人了。”


    厉琰一顿,没有回话,沉默应对,继续拨弄念珠。


    他不入佛门,何须六根清净?


    无所谓自欺欺人,戴着佛珠实则是前世的习惯。


    五十岁后,杀戮过重,戾气难消,于是抄佛经、吃素斋、戴佛珠。


    不是为了安心和赎罪,单纯是为了压制自己的杀心和心魔。


    老头对此,张开口,想了想,摇摇头还是没说劝。


    人不听,说再多也白费口舌。


    骆白在木墙另一侧观摩,客厅布置得非常巧妙,繁而不杂。


    沙发旁边还摆置一套木雕,虽粗犷却形神具备,堪堪有大师手笔。


    他发出啧叹,隔着木墙称赞不已。


    老头一辈子不为自个医术骄傲,就为自个木雕手艺而自豪。


    奈何无人欣赏,只落得个自娱自乐。


    当下他就扬声说道:“算你眼光犀利,我这木雕可费了大把心思,花三年时间才雕成。”


    骆白:“好工需雕琢,不愧大师手笔。线条流畅,看似粗犷凌乱,实则乱中有序,形神具备。冒昧问一句,您这木雕出自哪位大师手笔?”


    老头得意洋洋还要端着,“你真觉得那木雕手艺是大师手笔?”


    骆白:“难道不是?”


    老头可劲儿得意,心情爽朗得不行,连带压根不想治厉琰的念头也转瞬改变。


    “有眼光啊!你这是有眼光,你要喜欢,等会送你几个。”


    骆白惊喜:“真的?!您就是木雕大师?高手在民间啊,我今天可太幸运,出门遇到您。”


    这吹捧完全戳中老头心肺管,他简直就要按耐不住绕过木墙和骆白聊聊这么多年来大师无人欣赏的寂寞。


    骆白跟着愤愤不平,末了拍着胸脯说道:“我欣赏啊!这手艺,简直就是殿堂级别。”


    厉琰面无表情,额角抽了数下,有些忍不住。


    说实话吧,前世老头就不想治他,上门求了好几次,拿再多钱、许再多好处也不应。


    直到他无意提了句木雕,引来老头注目,然后他了然的夸赞,忍受三年时间吹捧那完全欣赏不来的木雕……


    骆白,真情实感的吗?


    老头心情好,破例管下厉琰这病。


    他斜着眼睛瞥厉琰:“你这身体,等同于破了几十个洞还硬打补丁的气球,身体里的气噗呲噗呲往外冒,等气没了,人就归西。”


    “想治也不是没门路,花大功夫治肯定是能治好。我看你心性坚定,对自己狠得下心,自律性可以。但是心态不健康,奸狡诡谲,心思太重,救你等于救个祸害。”


    “我不救是积德,救你就是造恶。”


    毫不客气直戳肺管子的话,跟前世求医时差不多。


    不过前世他躺在病床上太久,又刚造了恶孽,整个人戾气外露,阴沉乖戾得可怕。


    那时,老头说话更直接尖锐。


    现下,他倒把自己伪装得像个慈悲的人样,老头反而温柔了些,没那么刻薄。


    老头:“如果你今天单独来,我肯定不救。但是木墙那头的孩子心性乐观豁达,如果有他陪在你身旁,或许能治你这戾气。”


    认真的吗?


    难道不是因为骆白的吹捧顺了你的五脏六腑?


    厉琰背靠座椅,闭上双眼:“麻烦您。”


    乐观豁达?


    种下善意,只结恶果,骆白不恨?


    事实上,骆白不是不恨,他只是不会让自己陷于仇恨中,不会怨恨无辜者罢了


    艺星城经纪公司。


    实际上就是个出租房改造,员工只剩下四个的公司罢了。


    经蛇头仔一事,底下艺人和员工都跑光,连招牌也被砸烂。


    房东被警告过后,退回一半租金,不敢再把房间租给他。


    陈哥到处跑,去的地方统统被警告过,公司开不起来,员工和艺人跑光。


    艺星城在香江娱乐圈,被封杀了。


    小八很后悔:“要不我去下跪道歉?”


    陈哥:“然后被剥削,榨干价值?蛇头仔他旗下的女艺人天天陪大老板,男艺人也被抓去陪富婆,你想被七|八个富婆睡?”


    小八回想曾在公关店里干过几天的兼职,吓得浑身哆嗦:“不了不了。”


    陈哥猛地扔掉烟头:“关门就关门!又不是只有香江娱乐圈能混!”


    小八讶然:“啊?不在香江,去哪?”


    陈哥:“大陆!”


    陈哥包袱款款,带着全身家当毅然决然到大陆娱乐圈发展,临走时还给骆白去了个电话。


    “真的,你别骗哥,大陆那边真能发展?”


    骆白肯定:“信我,真的!”


    陈哥:“好!以后哥发达,肯定带你、感谢你,永志难忘你的恩情。”


    后来,陈哥到了大陆,了解内地娱乐圈现状,他哭了。


    骆白,我日你老祖宗。


    再后来,谈及这段经历时,艺星城老总陈星满脸感慨:“真他妈的永志难忘啊!”


    第28章


    汇江事务所最近可算出了个大风头,至少在业界里, 那名声是打开了。


    这次金融风暴里, 它不仅安然无恙地度过,尤其是在香江股市受攻击时,稳住阵脚, 有条不紊指使股民抛售和买入外汇。


    当然最受人瞩目的还是那五百五十万美金的外汇, 替焦灼的香江股市注入清流, 缓解政府负担。


    旗下股民在金融风暴来临时, 受到的损害是业界金融投资公司里最少的,还有些不亏反而小赚一笔。


    故而,汇江事务所专业的硬招牌传扬出去, 许多股民慕名而来,一时间也是风头无两。


    作为汇江事务所老板的老金格外感谢骆白, 当听闻他就要回大陆时, 亲自到明珠酒店来见一面。


    他先是跟郑经理见面,两人相携到楼上去。


    老金:“郑老兄, 以后要是有骆白这样的天才,务必介绍到我们公司来。外汇、金融投资、股票, 只要是跟金融有关的,我们都能搞。如果骆白来,汇江事务所直接给他开绿灯。”


    郑经理笑呵呵:“那得看骆白的意思, 不过我估计短期内是没法到香江来。”


    老金怔了一下:“为什么?担心签证的问题吗?我这边能帮他搞定——”


    郑经理:“不不, 不是——主要是骆白临近中考,天大地大, 万事大不过学习。中考过后就是高中,小地狱经过了,接下来就是高考的大地狱模式——可不得着急?可不得重视?!”


    老金满脸冷漠:“……哦。”


    骆白打开门,见金老板也跟着来,虽有些诧异,但也露出欢迎的表情。


    老金开口说道:“您之前交代的,在恒生指数重回万点大关时就立刻抛售,现在已经完全抛售出去。现在,您还要继续投资吗?”


    骆白摇头:“不了,资金回笼。签证明天到期,所以明早我们就会离开香江。”


    老金深表遗憾,但也不多做挽留。


    业务专业者,需公事公办。


    于是他说道:“那么我会将四千万人民币汇到您在华京信托开办的户口,这些老郑自然都懂,一切程序我们这边都已经交接过了。”


    骆白点头:“行,我都信二位。”


    举手抬足,没有半点怀疑两人的意思。


    不是盲目的自大,而是一切都掌握在心中的自信,而其表现出来的坦荡的信任也在瞬间让二人感到慰藉。


    郑经理和老金对视一眼,俱都叹服不已。


    老金:“今天我做东请客,就在明珠酒店怎么样?”


    骆白想了想,回头数了数书包里剩下的卷子后说道:“成。对了,我还能再邀请个朋友一块儿去吗?”


    老金:“没问题。”


    郑经理倒是有些奇怪骆白要邀请的朋友,须知他们都是头次到香江,难道撞见熟人了?


    摇摇头,反正等会就能见到,于是郑经理便不深思这些,而是想想如何记录下骆白这单大生意。


    得此时机,便是他们华京信托展翅冲天的时候了。


    郑经理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酒店角落里一个粗陋的木雕,惊讶说道:“哪来那么丑的木雕?”


    骆白漫不经心扫了眼,随口应道:“大师送我的。”


    郑经理:哪来的野|鸡大师能雕那么丑?别是骗人的吧。


    骆白语气深沉:“这是超前的艺术。”


    老金请客做东的时间定在下午四点钟。


    早上九点钟时,骆白完成一张卷子后,去对门的复式房间找厉琰聊了会儿。


    之后他们共进午餐,而厉琰有午睡的习惯,所以骆白也回来午睡。


    下午三点半,骆白去找厉琰,想邀请他一起。结果在门口敲了半天门,里头全然没有回应。


    骆白差点以为厉琰在里头昏厥了,直到酒店保洁阿姨过来提醒他:“里面的客人在中午两点钟退房离开了。”


    骆白眉头紧蹙:“里面的客人发生什么事了?”


    早上的时候,看得出厉琰还要在香江多待几天,更何况他才找到中医老国手,不可能说走就走。


    除非遇到突如其来的急事,才会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


    保洁阿姨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确实行色匆匆……啊对了,有个黑衣人来找他,没过多久就退房离开。他走的时候在你门口敲过门,但是没人开,他就给了我一点小费。让我等你醒过来,而如果你有来找他的话就说‘家中有急事,以后再去找你’。”


    骆白:“我知道了,谢谢。”


    保洁阿姨摆摆手就进去收拾房间了,而骆白在门口站了会才离开。


    下午两点钟,他在午睡,没听到敲门声。


    厉琰估计是敲了会,猜到他在睡觉,于是没再打扰。


    匆匆一别,他们也还未交换过联系方式,可能要再相见也不太容易。


    不过,厉琰说过以后会再找他。


    那……他就姑且信了吧


    厉家来人的时候,厉琰正在计划下一步动作。


    收购香江老牌企业股份,还有大陆内地的新兴产业,他全都想要插一脚。


    这辈子,厉琰没兴趣开公司、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只想低调的投资那些看好的产业。


    而眼下所有的动作,却也是为了投资在明年全球金融危机冲击之下而经济崩溃的国家,为那些天然矿源、电气等重工行业做提前而充足的收购准备。


    他原本打算在香江多待上个把月,接受老国手量身打造的调养方子。


    谁料,厉家那边出事了。


    第29章


    厉家别墅。


    黑色桑塔纳停在草坪门口,厉琰从车上下来, 朝别墅里头走。


    别墅客厅。


    厉怀礼坐在主位, 脸色阴沉。


    他左右两边位置分别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而茶几前跪着一对男女,旁侧还有出来看笑话的厉太太和厉琼。


    厉琼把自己的腿玩废了, 接着三番两次受到厉琰刺激, 精神和心态扭曲导致面貌发生巨大变化。


    他坐在轮椅上, 看着厉琰的目光特阴冷, 像条吐信子的毒蛇。


    他这模样,倒让厉琰想起前世的自己。


    阴郁、扭曲,浑身是能够化成尖刀的戾气。


    唯一的区别是厉琼没本事, 只会在憎恨、扭曲、发脾气中,彻底沦为废物。


    厉琰垂眸, 抚摸手腕上的佛螺菩提串珠, 默背佛经,慢慢化解心底暴|虐的戾气。


    大冷天的时候, 厉琼往他床铺泼大桶冷水,看着他虚弱得爬不起来, 冻得瑟瑟发抖的狼狈样子,拍着手掌哈哈大笑。


    后来如何了?


    厉琰慢慢回想着,终于想起来——


    后来厉琼冻死了。


    厉太太和厉琼一见厉琰, 顿时露出恨不得生啖其血肉的表情。却在厉琰扫过来的淡漠而略带血腥的一眼时, 突然神经紧绷,惊恐万状。


    厉怀礼见到厉琰, 缓和脸色:“找到名医了?”


    厉琰随口应了声,然后就近挑个位置坐下,闭上眼,露出显而易见的疲惫。


    行程匆忙,飞机、汽车不停转换,铁打的身体尚且会感到疲累,何况他本就不健康。


    厉怀礼:“香江那地方西医发达,中医可拿不出手。要论中医国手,还是卧虎藏龙的京城厉害。你舅家在京城认识的人多,他们开口,自然有大把人帮你治疗,何必去香江找?”


    厉琰没回应这句话,睁开眼看到面前的茶几上摆着把枪,还没上膛,两三颗子|弹散落在一旁。


    “这枪,哪来的?”


    那是把9转轮新型手|枪,市面上还未流通,重点是这款转轮手|枪是警用手|枪,由国家重工枪械工厂制造,不该出现在这里。


    厉怀礼扫了眼厉琰,突然说道:“买的,走了些渠道才买到手。你觉得如何?”


    厉琰拿起桌上那把枪,将三颗子弹上膛,姿势熟练,‘咔擦’声响,枪口对着跪在地上的男女。


    那对男女更为惊恐到瘫痪原地,吓得差点失禁,不住求饶。


    厉太太心一紧,推着儿子的轮椅远离厉琰,避免被误伤。


    厉琰:“性能不错。”


    国内第一批自己投资、设计、制造出来的警用手|枪,直到06年才被取消使用,当然不错。


    “您想碰?”


    九十年代的华国实在太乱了,当时有大批枪械外流,而且对于枪|支管理不太严格。经常发生流血事件,直到96年出台的《枪|支管理法》非常明确提出‘非法持|枪即为犯罪’原则,这才真正杜绝枪|械流落民间造成管理混乱的局面。


    故而,此时如果有人想碰枪|械,铤而走险也不是没有。


    不过,把主意打到警用手|枪,胆子确实够肥。


    厉怀礼仔细打量厉琰的表情,没发现半点异常。


    这才指着跪在面前的男女:“他利用公司海外渠道,走私几批违禁枪械。她则伪造公司账务,帮情人掩盖。要不是警方查到我头上,我还被蒙在鼓里。”


    走私新型警用手|枪,这罪名可真不知道该怎么罚起。


    要是厉怀礼没发现,这事情真落到头上来,厉家真就毁了。


    不止厉家,恐怕整个长京市从上到下都得遭一波罪,权力更迭,连人都换一遍也可能。


    厉琰:“他们碰了这批枪|械?走私到哪去?数量大吗?”


    厉怀礼:“国家自制警用手|枪,在通往长京市的国道上被偷走两箱,共五百一十六支。中央震怒,整个长京市高层都动了,风雨欲来。”


    一时间人人自危,谁要沾上这破事儿,就是破财亡命!


    怎么也没料到是眼皮底下出的事儿,要是查到头上来,他还玩个屁!


    他阴沉着脸,猛地抓起烟灰缸砸过去,底下那男人躲避不及,头破血流。


    “我都不敢碰的东西,谁给你们的胆去碰?!我说不能碰毒|品,你们就敢走私枪|械?还动到警方头上,谁给你们的胆啊?啊!”


    那男人哭求道:“老板我知道错了,您救救我,我之前、之前鬼迷心窍,这次是别人坑我的,他跟我说是十几年前动乱流落民间的枪|支。反正、反正也会被收缴,我就想不如卖到金三角,我也不知道那是警用手|枪啊。要知道,给我一百个胆都不敢!老板,您救救我。”


    厉怀礼冷哼:“你们在海市关口、香江港口往来数次,卖的数量足够坐二十年牢。现在还动这烫手山芋,你以为长京市高层为什么突然不惜代价打击黑帮不法组织?那就是一帮混混去偷了这批手|枪,上头在查!”


    厉琰拨弄串珠的动作立时停下:“香江港口?”


    厉怀礼紧紧盯着他:“香江港口和海市关口毗邻,走香江港口可以运送到金三角。如果这批警用手|枪卖到金三角,可能涉及到国际问题。”


    这批警用手|枪一旦流落金三角,那么剩下的手|枪必须全数销毁。否则如有一日大白于天下,不利于国家在国际上的形象。


    如此一来,国家损失惨重。正因此,中央才会雷霆震怒。


    闻言,跪在原地的男女颓然恐惧,天塌了一般。


    他们颤抖想求饶,却只能呜咽出声,恐慌到无以复加。


    厉怀礼问:“厉琰,你在香江,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厉太太和厉琼偷偷幸灾乐祸,这走私的地点选的太妙!


    香江啊,他厉琰哪儿不好去,恰巧就到香江。


    借口是找名医,可是他舅家就在京城,京城水深,藏龙卧虎的,中医国手多的是。


    他偏不找,偏要去香江,这就由不得他人怀疑了。


    厉琰:“没有。”


    厉怀礼沉着脸问:“你说爸该怎么处理这事儿?”


    厉琰把串珠套回手腕,“报警。让他们投案自首,主动合作,争取得到警方信任,帮助警方破获枪|支盗窃案件。”


    闻言,厉怀礼皱眉,望着厉琰,心中迟疑。


    报警,没毛病。


    换成任何一个未成年少年回答,这大概是理智又得体的回答。


    但出自厉琰,他就不信。


    京城傅家,铁血手腕,骨子里全是狂妄偏执,聪明而可怕。


    厉琰那么像亡妻,那个让他深深忌惮,无法掌控的女人,傅家的人。


    他们像丛林里的凶兽,既有凶残和高超的捕猎技巧,又有足够的耐心布局、收网。


    厉怀礼怀疑厉琰,连那病弱的姿态,他也觉得是伪装。


    厉琼双腿残废,不管警方怎么查,都是‘意外事故’的结果。


    他喜欢飙车,有个固定习惯,就爱在金港片区连通岷山片区的那条穿山隧道玩。那条隧道长,已经废弃两年,平时来往车辆就少。


    红帮老大在去火拼的路上忽然换道,走那条隧道,恰好跟厉琼的车撞上。


    除了厉琼,无人生存,死无对证。


    后来才知道红帮老大突然改道是接了个电话,打电话的人在红帮老大车祸身亡后也跳楼自杀了。再往深里查,也只查到厉琰两年前曾在医院资助过打电话的人的儿子。


    仅此一次,再无接触。


    但厉怀礼肯定这就是厉琰精心策划的阴谋,从两年前就开始的阴谋,耐心等待足足两年才决定收网。


    厉琰是他儿子,如果出息,他也欣慰。


    可死的人恰恰是跟厉家有过合作往来的红帮老大!


    警方还顺藤摸瓜,连带长京市整条黑色利益链受到波及。


    厉怀礼赤手空拳打拼至如今的地位,自然不可能干干净净,虽说脱身及时,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这时候,傅震生也在长京市出现了,跟厉琰接触。现在又出现枪|械走私的事,厉怀礼不由得怀疑厉琰。


    对方在香江待得越久,令人监视时,传来的消息越是普通寻常,他反而越怀疑。


    这整件事里头,当真没有厉琰的手笔?


    厉太太嘲讽:“你疯了吧,报警后,公司还能开下去?传出去,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干什么犯法的事,还有谁跟我们合作!”


    厉琰轻声说道:“不然呢?把人杀了,把尸体埋了,然后啃下走私的乱账,还背上杀人罪?没犯法的话,只要配合警方调查不就没事?”


    厉太太语噎,她在公司工作多年,也知道有些东西经不起查。


    厉琰:“您十万火急喊我回来,就是想问我怎么处理?”


    厉怀礼答非所问:“你在香江待的时间太久,京城那边一直催促。你再不回来,我也不好交代。”


    闻言,厉琰沉默片刻,开口,声音更轻了。


    “没事的话,我先回房。”


    厉怀礼:“眼下的事情不是儿戏,你舅家到长京市了吧。如果能请动他开口说一两句——”


    砰!


    厉琰突然开|枪。子|弹落在身旁的抱枕上,抱枕炸开,棉絮爆出来沾到昂贵的西服和鞋子上。


    厉太太尖叫:“啊——疯子!!”


    厉怀礼浑身僵硬,额头渗着冷汗,瞪着不知何时转向自己的枪|口:“厉琰——你想弑父不成?!”


    两侧的保镖显然也没预料到这一幕,呆滞半晌,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刺激厉琰,就怕老板被错手杀了。


    厉琰把枪放回原位,顺道卸了里头的子|弹。


    “抱歉,没注意。”他松了口气,却听不出半点紧张和愧疚感:“还好没打中人。”


    厉琰抬头,直视厉怀礼,眼睛黑白分明,眸光阴冷狠戾,完全不掩饰其凶唳兽性。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我上去休息了,下回再出现这种事情,还是在电话里说清吧。不然,白跑一趟很费时间。”


    说到底,厉琰就是生气了。


    因为地点相同的巧合,厉怀礼做贼心虚以及对傅家的忌惮恐惧,于是突然猜忌厉琰,不容拒绝地将他叫回来。


    结果只为了试探,凭此来打消这小小的怀疑。


    仅此小事,却坏了厉琰的疗养计划。


    难怪他会生气。


    厉琰握着佛珠,默背佛经,倒也觉得自己脾气好了许多。


    换成前世的自己,那一枪压根不会打偏。


    果然,佛经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头一次生气还能克制住没有见血


    回到房间中的厉琰握着话筒,拨打匿名举报电话,在厉怀礼因受惊过度暂未回神之际顺手报警。


    厉怀礼跟走私新型警用手|枪扯上关系,再想扒下来恐怕没那么容易。公司员工敢走私,他也干净不到哪去。


    目前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和财力洗平过往的不光彩,一查,一个准。


    出于掠夺者本性,厉琰开始琢磨如何捞好处。


    钱就算了,插一脚等于陷进泥里,麻烦大过利益。不过做生意的,主要还是要跟政府部门打好交道,至少在国家眼里,他得是个识趣的、污点没那么大的商人。


    犯法之事,如果不会牵扯自身的话,那么交给警方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既不必自己费时费力,又在某些部门前卖个好,赚个良心乖巧优秀企业的名声。


    这些都是厉琰前世学来的,所以报起匿名举报电话时格外熟练。


    这跟骆白不同,骆白是信任警方,自身真干净。


    他这行为,十分全是算计。


    心真脏。


    第30章


    长京市金港片区公安分局会议室。


    金港片区公安分局全体两杠三星以上人员紧绷神经,接受来自省公安厅厅长严厉的斥责:“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 使出什么手段, 必须尽快在三天之内追查回丢失的五百一十六支枪械!”


    “从巴渝到南越省,途中经过多少省份,全都安然无事。偏偏到了你们南越省的地界, 枪械就丢了那么多支!你们怎么管的?怎么打击不法犯罪组织的?让人家强盗踩到脸上来, 说出去不怕丢死人!”


    “香江港口和海市关口已命人严格把关, 尤其是长京市海口!如果让这批枪械流落海外, 我看你们全体肩膀上的花,全都可以摘下来了!”


    ……


    接受来自于上级极其严厉的斥责,长京市金港片区公安分局全体人员也非常难熬。自从枪械在南越省国道上丢失, 整个南越省公安机关都动荡不已。


    他们出动无数警力追查,上头一次次施加压力, 可进展依旧没多大变化。


    最近一条有用的线索, 也不过是枪械曾在长京市出没。


    但经过各市各区公安交换的信息,他们得知这批枪械也曾在广市和海市出没, 并得到消息,他们的目的是将这批枪械通过走私贩卖到金三角。


    所以, 时间紧迫。


    当通话结束,分局局长再次严厉要求刑警支队队长韩队:“让你手底下的人,继续加班加点, 务必找出丢失的枪械。”


    韩队挺直胸膛:“是!”


    形势严峻, 容不得半点推托。


    并非上级要求严苛,确实此次事件重大。


    让一帮不法组织偷走国家的枪械, 这脸是当着面儿一掌又一掌的甩,能不让人气?


    再者,这事儿难保没有某些人掺和进去的手脚。


    一经查清,就是贪污腐败!


    人人自危的时候,自然要求严苛。若是不能尽快追回或者让枪械流落海外,那接下来被处理的,就是他们了。


    分局局长叹气:“南越省不太平啰。”


    真是个多事之秋。


    韩队心中也清楚现在的形势,而他们目前的确一筹莫展。


    前段时间成功打击长京市的不法组织,却没能从他们口中问出准确有用的消息来。


    含糊不清、信息碎片化、混淆,明显也是被耍了。


    在目前的情势下,除非剑走偏锋,否则三天内结不了案。


    问题是,哪怕剑走偏锋他也得有路可走。


    韩队实在一筹莫展,回去后望着连续多日加班的下属深感抱歉,但还是冷硬说道:“今晚继续加班,谁跟我出去盯梢?”


    众人面面相觑,实在累得不愿意动了。


    此时小刘犹豫着站出来:“韩队,我跟你一起吧。我再多灌几杯咖啡还能撑一晚。”


    韩队拍拍他的肩膀:“好。”


    小刘瞬间就瘫倒原位,哀叹道:“我想念大宝哥,想念人民群众,你们说要是现在有人匿名举报发现非法持有枪械那该有多好?”


    “有梦敢想,你就是最胖的!”


    “我喜欢你的妄想,请继续。”


    “如果你的梦下一秒能实现,我在关二哥旁边立块大宝哥长生牌,天天拜。”


    小刘:“为什么拜大宝哥不拜我?”


    同事:“那我包你一个月早餐啰。”


    小刘立刻双手合十,为一个月免费早餐开始虔诚供养大宝哥。


    半个小时后,举报热线的姑娘过来:“岷山隧道有人打架滋事。”


    众人失望:“切!”


    正当小刘失望地跟韩队出勤时,接举报热线的姑娘又来了,这回没人在意,各自忙着手中的活。


    姑娘神情恍惚:“我……刚刚接到匿名举报电话,说是发现有人私自贩卖9转轮手|枪,他还特意提到过市面上还未出现过这种手|枪。因为他是枪械爱好者,所以大致上看得懂……那个手|枪应该是巴渝百年枪厂设计制造的新式手|枪,突然流通民间,应该是违法犯罪,所以……报警了。”


    一段话磕磕巴巴,好不容易讲完,姑娘又被眼前如狼耗子似的绿眼睛给吓得打嗝。


    小刘目光炯炯:“完啦?”


    姑娘:“完、完啦。”


    韩队绷紧激动的表情:“地点呢?哪发现的?”


    姑娘:“罗民国,厉氏企业旗下一名高管,负责海外销售生意,涉嫌走私枪械。”


    同事:“谁举报的?人民群众?”


    姑娘:“不……他说,他是正义公民。”


    姑娘露出蛋疼的表情——天知道她哪来的蛋?!


    正义公民……


    人民群众……


    这一届的人民会玩,觉悟真特么高!


    韩队掸掸肩膀上的花,精神高昂:“全体都有,知道怎么做吗?”


    “立案!审查!逮捕!”


    “行,出发!”


    可怜那厢,刚把自己死命往厉怀礼那条大船上靠的罗民国,好不容易靠着过往暗地里替厉怀礼干的脏事成功拉到靠山,结果刚出门就被闻讯而来的警方逮捕。


    罗民国目瞪口呆,听到匿名举报时,误以为是厉怀礼过河拆桥,当他暴起想报复回去时,厉怀礼在他耳边说:“你藏起来的老婆儿子还想要吧?”


    罗民国面如土灰,没有反抗就被带走。


    厉怀礼假装不知情,询问原因,韩队口风紧,半个字也没吐露,但他已经对厉怀礼起疑心。


    毕竟,罗民国是厉氏企业的高官,之前几笔走私也是过的厉氏企业账面。


    厉怀礼应该不会不知道,不过这是头老狐狸,韩队没敢掉以轻心,周旋一番后才离开。


    等人一走,厉怀礼笑脸立刻拉下来,他抬头看楼上,厉琰不知何时已经出来,就站在上面不知看了多少。


    一身宽松衣衫,手腕上缠绕佛珠,俯视人的时候仿佛还有了点慈悲之态。


    可那慈悲落在某些人眼里,就是惺惺作态,极为刺眼。


    厉太太听到动静,也出来看情况,恰好见到这熟悉的一幕不由畏缩往后退。


    厉怀礼尽量平心静气,沉声问:“是不是你报警?”


    厉琰答非所问:“明天下午,我要去趟京城傅家。”


    京城傅家?


    厉怀礼下意识搓着手,心中飞速盘算可以利用的一切,包括京城傅家。


    只要能甩开罗民国,保住厉氏企业,牺牲、利用,无所不可。


    厉琰轻轻嗤笑了声:“不知道回来的时候,厉家还在不在?”


    厉怀礼瞳孔紧缩,猛地抬头瞪着厉琰。


    后者撕下伪装出来的慈悲之态,横暴乖戾如恶徒。


    他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对,没错,就是要弄死你!


    不死不休,憎恨、报复他这么多年来对他母子俩的亏欠。


    厉琰知道厉怀礼的打算,他的生父自私自利到何种程度,无人比他更清楚。


    秩序混乱的时候,厉怀礼就是奸雄,这个时代简直是为他而生,他的敛财手段无人能及。


    作为他的儿子,厉琰会选择让他攀顶巅峰再狠狠推下去吗?


    不,太麻烦。


    而且前世干过一次了,没新意。


    厉琰抚着佛珠,感谢厉怀礼主动把机会送上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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