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好痛。
夏星临感到胸口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被无形的利箭贯穿。庞大的能量洪流蛮横地涌入他支离破碎的身体，从血肉到骨髓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宿主您好，我是世界拯救系统。】
【核心权限解锁——身份认证模块加载中……】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夏星临的意识逐渐从混沌中挣脱。
……什么声音？
他明明已经听见生命监护仪发出漫长的“哔——”声，宣告了自己的死亡。
可现在，他听见了风雨声。
呼——
夜风呼啸，暴雨如注。他浑身湿透，费力地睁开双眼。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窒息！
目之所及，密密麻麻的人形怪物正从四面八方向他靠近。它们皮肤紫黑溃烂，脓液混着血水从嘴角淌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残缺的牙齿在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映照下，反射出令人胆寒的微光。
丧尸？！
夏星临猛地用双手死死捂住嘴，把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硬生生堵了回去。
这不是他上辈子在病床上百无聊赖时，翻看的那些文学作品里才会出现的东西吗？！
它们蹒跚前行，半人高的野草和瓢泼大雨都无法阻挡。不过片刻，最近的丧尸离他只有数步之遥。
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夏星临强忍呕吐的冲动。
两世为人，上一世他年纪轻轻就死于癌症，这一世却直接降生在丧尸堆里，直接落地成盒。
就在他放弃挣扎，准备体面赴死时——
只见这些丑陋无比、光是看上一眼就足以让人做三天噩梦的丧尸大军，在距离他大约五米左右的地方，像是同时接收到了某个无形的指令，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
“轰——”
不是爆炸，而是某种沉闷的、由众多躯体同时动作引发的震动！
这群体量庞大、形态可怖的丧尸群，竟然整齐划一地朝着他跪倒、匍匐在地！
它们将丑陋的头颅深深埋入泥泞的草地，朝着他的方向，做出了最彻底的臣服姿态。
夏星临：“……？？？”
这是什么新型的进食仪式吗？先拜拜再开饭？
【滴——身份认证模块加载完毕。】
【宿主，恭喜您获得重生，您的身份是——尸皇。】
那道冰冷的机械音，适时地在他脑海中响起，这次他听清了声音的内容。
“……尸皇？！”
谁？我吗？
他喃喃自语，一时间难以消化这个信息。
雨水顺着他湿透的黑发滑落，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涩痛。
半晌，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重生了，而且成了传说中的尸皇。
虽然难以置信，但眼前景象由不得他怀疑。
匍匐的丧尸群沉默而恭顺，它们身上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精神链接，如同无形的巨网般向他蔓延，让他能够模糊地感知到它们的敬畏与服从。
上一辈子，他躺在白色的病床上，遗憾未曾真正活过。
这一次，就算是场荒诞离奇的梦，也请让这个梦做得久一些吧！
“真的吗！这是你的功劳吗？谢谢你！”夏星临由衷道，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宿主，这就为您发布系统任务。】
系统的声音依旧冰冷，对他的感谢无动于衷。
【作为尸皇，您必须履行您的职责……】
“这个我懂！”夏星临此刻已经完全从最初的惊恐中缓过劲来了，他试图挺直瘦削的腰板，兴致勃勃地插嘴。
“不就是统领丧尸大军，建立宏伟的丧尸之城，成为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存在，让那些弱小的人类在我的统治下瑟瑟发抖！”
他代入得飞快，上一世在病床上看的那些穿越小说、末世爽文的剧情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系统！尸皇！这配置，不就是标准的天胡开局，霸主路线吗？
“虽然听起来有点不太人道，但是本皇宽厚仁慈，不会对人类……”
【——您需要辅助位面之子消灭所有丧尸，拯救这个世界。】
系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畅想。
“……赶尽杀绝……什么？”
夏星临以为自己听错了。
消灭所有丧尸？那他这个尸皇呢？
“你的意思是——我杀我自己？”
【您可以这么理解，】系统补充道，【或者说，您需要让您的宿敌——位面之子成为最强大的存在，并且消灭包括您在内的所有丧尸。】
夏星临：“……”
他沉默片刻，无力地跌坐在泥水中。
“所以，在辅助位面之子成神之前，我都能活着？”
【理论上是这样的。】系统回答，【但是，如果您在过程中被判定为投机取巧、消极怠工、敷衍任务，则会立刻遭到系统抹杀。】
夏星临点了点头。
别人都是在系统的带领下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而他要在系统的严密监视下，帮助自己的宿敌成就霸业，最后还要把自己送上绝路。
他望向雨幕中无穷无尽的丧尸，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动。
上一世，他虽然英年早逝，但多年的职场经历让他学会了一个道理：
领导不问我不说，领导一问我惊讶。
工作永远做不完，与其焦虑内卷，不如能拖就拖。
夏星临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
为了不让系统察觉他内心的危险想法，他再次斟酌了一下语句，开始详细询问系统关于任务判定的具体细节。
经过一番拐弯抹角的试探之后，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系统的判定不像职场KPI那样有明确指标，而是完全由系统自主认定。
这意味着——他完全可以用话术迷惑系统，争取更多生存时间。
虽然最终可能难逃一死，但至少能多活一段时间。
况且未来变数众多，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还摆脱了癌症的折磨，能活到什么时候还未可知。
万一那位位面之子想不开自杀了呢？
人总要怀有希望——哦不，丧尸总要怀有希望。
就在他暗自盘算时，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穿透风雨传来。
有人来了！
他心念一动，几乎是本能地收敛了周身那属于尸皇的无形气势，效果立竿见影——
原本匍匐在地安静恭顺的丧尸群，像是突然失去了指挥中心的信号，瞬间骚动起来。
它们茫然地抬起头，喉咙里再次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动作变得迟缓而混乱，重新变回了那种漫无目的、四处游荡的状态。
夏星临不敢耽搁，身子一矮，直接在那泥水混杂的草地上打了个滚。
冰凉的泥浆瞬间糊满了全身，让他看起来更加狼狈不堪，也完美地掩盖了他身上可能存在的、任何不属于普通人类的气息。
随后，他迅速起身，顾不得脚上还穿着病号拖鞋，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车辆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同时在心中用意念命令丧尸追击自己。
“噗——”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仅仅是这样简单的指令，这具孱弱的身体就已经不堪重负。
“呼——呼——呼——”
夏星临不敢停下，拼命奔跑，耳边全是自己肺部过度运转发出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巨大轰鸣声，心脏跳得快要炸开。
车辆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终于，在穿过一片尤其茂密的草丛后，刺眼的车大灯，猛地照射过来，让他瞬间失去了视觉，眼前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萧队！这有一个人！……”
一个略显惊愕的年轻声音在风雨声中隐约传来。
“救……救我……”
夏星临或许之前有想演的成分，但此刻他是真的上气不接下气，在距离车队十米开外，直接跌到在了泥泞的草地里。
脚步声快速接近。
“带上来。”
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穿透风雨，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这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魔力，让周围嘈杂声都为之一定。
随即，一只有力的大手，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他湿透后更显瘦弱的胳膊，把他这副轻飘飘的骨头架子从泥地里拽上了车。
“砰！”车门关闭，将丧尸的嘶吼和风雨声隔绝在外。车厢里突然安静得让人心慌。
夏星临浑身湿透，急促喘息着抬起头。
卡车改造的集装箱内部很空荡，光线昏暗，只有角落里一盏应急灯散发着幽微的光芒。
不包括他，车厢里一共有六个人。
除了几把固定在地上的简易金属椅子和一些码放整齐的、看不清具体是什么的物资箱外，再无他物。
而此刻，这几个人警惕审视的目光，正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这个不速之客身上。
被救起的少年浑身滴水，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紧贴在瘦弱的身体上。
他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唯有嘴角和胸前的血迹格外刺眼。
这副模样，配上他秾丽的五官，竟有种诡异的妖冶。
“你是什么人？！”一个脸上带着一道浅疤、眼神锐利的男人率先开口，声音冷硬，“怎么会出现在没有人烟的荒芜草原上？”
车厢内的气氛瞬间绷紧。
众人警惕地盯着他，有人已经悄悄摆出攻击姿态。
如果他的回答不能让人满意，他们随时可能动手。
“我……”
夏星临刚张开嘴，发出一个沙哑的音节，一股奇异的感觉突然从体内深处涌现。
就在他因为这陌生的感觉而微微怔忡时，那个带着稳定力量的男声再次响起。
“过来。”
简单的两个字，像是一道无形的指令。
夏星临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这个声音，车厢内那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瞬间消散了大半。
而他体内那股刚刚升腾起的奇异躁动，也像是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压制了下去，消失不见。
他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向车厢最深处。
那里坐着一个男人。
应急灯的光线吝啬地勾勒出一个挺拔的身影。
他坐姿放松，却又像是一头休憩中的猛兽，蕴含着随时可以爆发的惊人力量。
阴影模糊了他的具体面容，只能隐约看到坚毅瘦削的脸部线条，以及一个利落的下颌轮廓。
“萧队叫你过去。”有人用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捅了一下夏星临的后背。
夏星临本就虚弱，又被刚才体内那股奇异的感觉弄得心神不宁，被这么一捅，脚下顿时一个趔趄，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咚”的一声闷响，他直接摔在了那个被称为“萧队”的男的脚下，鼻尖几乎要碰到对方沾着些许泥泞的军靴。
轰——轰——
车辆持续颠簸中，一股奇特的气息猛地钻入了夏星临的鼻腔。
一股强烈到无法抗拒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原始**，瞬间攫取住了他所有的神经！
口腔里不受控制地分泌出大量的唾液，一种近乎本能的、想要占有的冲动，如同火山爆发般在他体内奔腾冲撞！
夏星临猛地抬起头，也顾不上什么狼狈和伪装了，灼热的目光直直地投向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的视线掠过那双沾着泥点的军靴，沿着笔直修长的腿向上，越过紧实腰腹和宽阔胸膛……
最终，定格在阴影中那张看不清具体样貌、却带着锋利下颌线的脸上。
那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的眼眸，此刻正微微眯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落在他身上。
四目相对。
夏星临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
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
OMG，兄弟，你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