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银痕。温清弦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后脑勺的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可神经却莫名紧绷着，毫无睡意。身边的林枢呼吸均匀，温热的气息拂过颈侧，带着淡淡的雪松味，是这人身上独有的味道。
他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体，尽量不碰到他。林枢睡觉很沉，却又带着种奇异的警觉，前几晚他不过是翻了个身，这人就立刻醒过来，伸手摸他的额头，确认他没不舒服才重新睡去。今晚要是被发现他还没睡，估计又要被按回床上，逼着闭眼休息。
温清弦屏住呼吸，慢慢坐起身。后背刚离开枕头，就感觉到身边的人似乎动了一下，他僵在原地，等了几秒没听到后续动静，才松了口气，借着微弱的月光摸索着点开了手腕上的虚拟光屏。
这是换了攻略对象唯一没失灵的功能，能查看任务进度和目标好感值。以前对着顾沉的时候，那进度条常年徘徊在个位数，偶尔因为他刻意讨好涨上两点，转天就会因为顾沉的厌恶掉回去，从来没超过十五。
可今晚，当面板缓缓亮起的那一刻，温清弦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都跟着顿住了。
面板中央，代表攻略目标好感值的进度条赫然是满格的——鲜红的“100”字样刺眼夺目，旁边还缀着一个小小的金色锁形图标，像是在宣告这数值永远不会变动。
“1...100？”温清弦下意识地低呼出声，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反复刷新了两次面板，那满格的数值和锁形图标依旧没有变化。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又闷又沉。满格？林枢对他的好感值一直是满格？
那之前的“攻略系统001”任务算什么？耍他玩吗？
如果从一开始就是满格，为什么还要让他做这个任务？林枢明明能操控，能干预他的申请，甚至能直接把好感值锁死在100，却偏偏要他像个傻子一样，配合着他演“攻略”的戏码？
温清弦的指尖发凉，心里窜起一股莫名的火气，混杂着被欺骗的荒谬感。
“怎么了？”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瞬间将温清弦的思绪拉回现实。他猛地转头，对上林枢睁开的眼睛。
月色下，林枢的眸色比平时更深，像是盛满了浓墨。他没完全醒透，眼神还有些惺忪，却精准地落在温清弦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没事。”温清弦下意识地关掉面板，语气有些僵硬，“睡不着，坐一会儿。”
他说着就要往后靠，却被林枢伸手按住了肩膀。他手掌温热，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骗我？”林枢的声音清醒了些，眼神也锐利起来，直直地盯着他，像是能看穿他的心思，“你刚才看什么了？”
温清弦别开脸，避开他的视线：“没看什么，就是随便看看时间。”
“你骗我。”林枢的语气笃定，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转过头来。指尖的温度微凉，力道却带着点强势的执拗，“温清弦，看着我。”
温清弦被迫与他对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还带着点被欺骗后的委屈，像只被主人冷落的小狗。可一想到那满格的进度条和锁住的图标，温清弦心里的火气就压不住了。
“是你骗我才对。”他抬手拍开林枢的手，声音冷了下来，“林枢，你是不是耍我？”
林枢的动作顿了顿，眼神里的惺忪彻底褪去，染上了一层复杂的情绪：“没有。怎么这么说？”
“没有？”温清弦嗤笑一声，重新点开虚拟面板，把那满格的进度条怼到他眼前，“你自己看！进度条一直是满的，还上了锁！你早就对我好感100了，为什么还要给我攻略你的任务？你什么意思？拿我当傻子逗乐吗？”
面板的光映在温清弦脸上，他的眉头紧蹙着，眼底满是愠怒和不解。他最讨厌被人算计，尤其是这种看似无害，却把他蒙在鼓里的欺骗。
林枢的目光落在面板上，那鲜红的100和锁形图标刺痛了他的眼。他沉默了一瞬，没有辩解，只是缓缓向温清弦那边挪了挪。床垫微微下陷，带着他身上的温度靠近，雪松味变得愈发浓郁。
“没让你攻略我。”林枢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近乎坦诚的执拗，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温清弦皱起的眉头，动作小心翼翼，“我要你爱我。”
温清弦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了一样，猛地往后缩了缩。他看着林枢眼底毫不掩饰的渴望和认真，心里的火气更盛，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你起开。”他抓起身边的枕头，狠狠往两人中间一放，像是在划清界限，“林枢，你别跟我来这套。好感100又怎么样？锁死了又怎么样？我不爱你，也不会爱你。”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眼神里没有丝毫动摇。清醒如他，从一开始就没把林枢的“追求”当真。系统就是系统，哪怕有了人形，有了奇怪的占有欲，本质上也和那些冰冷的程序没什么区别。他经历过太多世界，见过太多虚情假意，早就不会轻易动心了。
“别生气好不好？”林枢没有被他的态度击退，反而往前凑了凑，枕头几乎要被他挤到一边。他的耳根泛红，语气里带着点无措的讨好，像只做错事的小狗在求主人原谅，“我不是故意骗你，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爱我。”
“走开。”温清弦闭上眼，不想再看他这副样子。心里的烦躁越来越强烈，满格的进度条像一根刺，扎得他心神不宁。
林枢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躺在旁边。温清弦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灼热而专注，带着点委屈和执拗。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林枢，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面板上的“100”和林枢那句“我要你爱我”，心里乱糟糟的。他实在想不通，林枢到底想干什么。如果只是想要他的好感，那100的数值已经够了；如果想要他爱他，那这种欺骗式的手段，只会让他更加反感。
就在他辗转反侧，快要被这股烦躁感淹没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敲门声又急又响，打破了深夜的宁静。温清弦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
“我去开门。”林枢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惯有的强势，他已经坐起身，伸手就要掀开被子。
“用不着你。”温清弦立刻打断他，也跟着坐了起来，“我自己去。”
他心里憋着气，不想再被林枢当成需要保护的易碎品。再说，这大半夜的敲门，大概率是找他的，总不能每次都让林枢替他出头。
温清弦掀开被子下床，脚步还有些虚浮，却还是挺直了脊背，一步步走向门口。敲门声越来越响，到最后几乎变成了砸门，“砰砰”的声响震得门板都在晃动，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戾气。
温清弦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些，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这声音太过吓人，带着种毁天灭地的怒意，让他莫名地感到一阵害怕。
后背突然撞上一个温热的胸膛，熟悉的雪松味包裹过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温清弦愣了一下，才发现林枢不知何时已经跟了过来，稳稳地站在他身后，双手轻轻扶住了他的腰，像是在给他支撑。
“别怕。”林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而有力，“有我在。”
温清弦抿了抿唇，没说话，也没躲开他的搀扶。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顾沉。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头发有些凌乱，眼底布满了红血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像是刚从什么地方疯跑过来。看到温清弦的那一刻，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阴鸷，像是要将人吞噬。
“温清弦，你能耐了。”顾沉的声音嘶哑，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现在连我的信息都不回了？”
温清弦下意识地拿出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果然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顾沉打来的，时间就在半小时前。他晚上没开声音，加上一直睡不着胡思乱想，竟然完全没听到。
放在以前，别说是两个未接来电，就算是顾沉凌晨三点发来一条消息，他也会立刻回复，生怕错过了一点。可现在，他只觉得厌烦。
“没看到。”温清弦语气平淡，侧身想把门关上，“很晚了，有事明天再说。”
“没看到？”顾沉一把按住门板，用力推开，眼神扫过温清弦身后的林枢，戾气更重，“我看你是忙着跟这个野男人厮混，根本没空看手机吧？”
“顾沉，你嘴巴放干净点。”温清弦的脸色冷了下来，往前站了一步，挡住了顾沉的视线，不让他看林枢，“说话注意点分寸。”
顾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讥讽：“温清弦，你现在维护他？你忘了以前对谁百依百顺？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追我的吗？”
“那些都过去了。”温清弦的声音没有起伏，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是啊，他以前是追过顾沉，追得卑微又可笑，可那都是为了任务。现在任务目标换了，那些过往不过是他执行任务时的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罢了。
“过去了？”顾沉的情绪更加激动，伸手就要去抓温清弦的手腕，“你说过去就过去？温清弦，你别以为找了个野男人就能摆脱我！我告诉你，不可能！”
林枢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温清弦身前，抬手攥住了顾沉的手腕。他的力道极大，顾沉痛得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放手。”林枢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伤，“他说过，这里不欢迎你。”
“你算什么东西？”顾沉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林枢的手，只能转头对着温清弦吼道，“温清弦，你知不知道你以前为什么会被我虐成那个样子？你知不知道你那些讨好从来都没用？都是他！都是他搞的鬼！”
温清弦的动作顿住了，瞳孔微微收缩。
顾沉的话像一个锤子，狠狠砸在了他心上，在他耳边炸开。他以前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他明明按照系统剧本走，拼命讨好顾沉，却总是被各种羞辱和冷待，好感值永远上不去。他一直以为是顾沉本性如此，可现在听顾沉这么说，难道这里面还有别的隐情？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后的林枢，林枢的侧脸紧绷着，下颌线线条凌厉，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像是早就知道顾沉会这么说。
“那也用不着你管。”温清弦压下心里的疑惑，用力关上了门，将顾沉的怒吼和挣扎隔绝在外。门板关上的那一刻，他靠在门上，胸口微微起伏着。
顾沉的话像是一根刺，扎进了他心里最敏感的地方。他转身看向林枢，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质问：“林枢，顾沉说的是真的吗？”
林枢松开手，转身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是。”
一个字，像是重锤一样砸在温清弦心上。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到全身。
“所以，我以前那些委屈，那些心碎，那些被顾沉肆意践踏的真心，都是你在背后搞鬼？”温清弦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害怕，而是愤怒和荒谬，“你就那么看着我一次又一次地为他难过，一次又一次地被他伤害？”
“是。”林枢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从第一个世界开始，每一次。”
每一次？
温清弦愣住了。第一个世界？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的那个任务世界，他攻略的是一个清冷的仙尊，也是一样的卑微讨好，一样的受尽委屈，最后任务失败，狼狈离开。原来从那么早就开始了？
林枢像是终于撕下了所有的伪装，眼底的委屈和小心翼翼消失不见，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偏执和占有欲。他一步步走向温清弦，身形挺拔如松，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你到底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温清弦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门板，退无可退。他看着林枢眼底那近乎疯狂的占有欲，心里第一次升起了一丝真正的恐惧，“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枢停下脚步，伸手抚上温清弦的脸颊。指尖的温度依旧微凉，却带着一种灼热的执念。他的眼神专注而深邃，像是在凝视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
“为了你。”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偏执，“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你。”
话音未落，林枢俯身，温热的唇猛地覆了上来。
这是一个近乎掠夺的吻。没有温柔，没有试探，只有浓烈到极致的占有欲和压抑了许久的渴望。林枢的手臂紧紧箍住温清弦的腰，将他牢牢锁在怀里，像是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温清弦猝不及防，瞳孔骤然放大。他能感觉到林枢唇齿间的力道，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在害怕他会推开。
雪松味包裹着他，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温清弦反应过来，立刻抬手去推林枢，可他的力气远不如林枢，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那禁锢着他的手臂。
唇齿间的触感陌生而强烈，带着一种灼热的温度，烫得温清弦的脸颊瞬间泛红。他能感觉到林枢的情绪，浓烈、偏执，还有一丝深藏的委屈，像是压抑了无数个世纪的渴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温清弦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腔，愤怒、荒谬、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偏过头，想要躲开这个过于炽热的吻，唇瓣却被林枢轻轻咬了一下，不算疼，却带着一种惩罚般的警告。
“唔...”温清弦闷哼一声，眼眶微微泛红。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掠夺，还有林枢眼底那太过浓烈的情绪，让他有些无措。
林枢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抗拒，吻的动作渐渐放缓，却没有松开他。他的额头抵着温清弦的额头，呼吸灼热，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偏执。
“清弦...”他低声呢喃着，声音沙哑而颤抖，“别推开我。我等了太久了。”
温清弦的挣扎渐渐停了下来。他看着林枢眼底那浓得化不开的偏执和渴望，还有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等了太久？他到底在等什么？从第一个世界就开始布局，看着他受尽委屈，只为了现在这样得到他？
“林枢，你疯了。”温清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这样，根本不是爱。”
“是。”林枢毫不犹豫地承认，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温清弦泛红的唇瓣，眼神偏执而坚定，“这不是爱，是执念。是我跨越了无数个世界，只为了将你留在身边的执念。”
他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温清弦耳边炸开。跨越无数个世界？所以他之前经历的那些任务，那些委屈，那些失败，都是林枢早就安排好的？
“你到底是谁？”温清弦的声音有些发颤，“你不是系统001，对不对？”
林枢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收紧了手臂，将温清弦抱得更紧了。他的下巴抵在温清弦的颈窝，温热的气息拂过敏感的皮肤，带着一种近乎脆弱的依赖。
“我是谁不重要。”他的声音低沉而模糊，“重要的是，你现在在我身边。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温清弦靠在冰冷的门板上，被林枢紧紧抱在怀里。他能感觉到林枢身体的颤抖，还有那剧烈的心跳，像是在害怕他会消失。
心里的愤怒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到极致的情绪。荒谬、不解、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动容。
他活了这么久，经历了无数个世界，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却从来没有人像林枢这样，用如此偏执甚至疯狂的方式，想要将他留在身边。
这个男人，明明有着强势到不容拒绝的力量，却在在他面前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依赖；明明是他痛苦的始作俑者，眼底却盛满了近乎虔诚的珍视。温清弦的脑子一片混乱，愤怒、不解、荒谬，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摇，交织在一起，让他无从分辨。
“放开我。”温清弦的声音低哑，没了之前的怒气，只剩下一种深深的疲惫。他不想再挣扎，也不想再追问，只想好好喘口气。
林枢的身体僵了一下，抱着他的手臂却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像是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清弦，别离开我。”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下巴在他颈窝轻轻蹭了蹭，动作带着点无意识的依赖，像只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我知道我错了，不该骗你，不该看着你受委屈，可我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温清弦自嘲地笑了笑，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无力感，“所以你就看着我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困境，一次又一次地心碎？林枢，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人，我也会疼。”
“我知道。”林枢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每次看到你难过，我比你更疼。可系统规则不允许，我不能直接干预你的任务，除非你主动更换攻略对象。”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沙哑，“只有你经历足够多的失望，对之前的攻略目标彻底死心，才能触发更换机制。我只能...只能用这种笨办法，逼你走向我。”
温清弦愣住了，后背抵着的门板冰冷，怀里的人却滚烫。系统规则？更换机制？原来这一切都是被设定好的？他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在林枢的算计之中。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是你的目标？”温清弦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那些所谓的任务，所谓的攻略对象，都是你安排好的？”
“嗯。”林枢没有否认，他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痛苦和偏执，“从你第一次绑定系统开始，你就是我的目标。我等了太久，等了无数个世界，终于等到系统绑定失败，等到我能以人形出现在你身边，等到我能光明正大地靠近你。”
温清弦看着他眼底的痛苦，心里那点残留的怒气渐渐消散，只剩下一种深深的荒谬感。他以为自己是在执行任务，没想到，他本身就是别人的任务目标。
“你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我的攻略，而是我这个人，对不对？”温清弦的目光直直地看着他，试图从他眼底找到一丝虚假。
“对。”林枢的眼神无比认真，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坚定，“我想要你，不是作为宿主，不是作为攻略对象，只是想要温清弦这个人。我想要你爱我，就像我爱你一样。”
“爱你？”温清弦嗤笑一声，转过头，避开他过于炽热的视线，“林枢，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爱不是算计，不是欺骗，不是把人当成棋子，一步步逼到自己身边。”
林枢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伸出手，想要触碰温清弦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住了，像是怕惊扰到他，又像是怕被他拒绝。“我不懂，”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茫然和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可我可以学。你教我好不好？就像你答应我的那样，教我怎么爱你。”
温清弦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微微发疼。他看着林枢眼底的茫然和无措，还有那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想起了之前在车里，这人红着耳根说“我可以学”的样子，想起了他为了照顾自己，特意去查资料的样子，想起了他毫不犹豫地为自己报复顾沉的样子。
这个男人，偏执、疯狂、不择手段，却又在某些瞬间，幼稚得像个孩子，笨拙地想要对他好。
温清弦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林枢的所作所为，让他愤怒，让他厌恶，可他又无法否认，在这段时间里，林枢的照顾是真的，担忧是真的，那份浓烈到近乎病态的占有欲，也是真的。
“我累了。”温清弦睁开眼，语气疲惫，“这件事，以后再说。”
他推开林枢的手臂，转身往卧室走去。后背的伤口因为刚才的挣扎隐隐作痛，浑身都透着一股脱力的疲惫。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想，只想好好睡一觉。
林枢没有跟上来，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而深邃。有失落，有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至少，他没有直接拒绝，至少，他还有机会。
温清弦回到卧室，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却依旧毫无睡意。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一切，顾沉的怒吼，林枢的坦白，那个近乎掠夺的吻，还有林枢眼底那浓得化不开的偏执和爱意。
他拿起手机，点开虚拟面板，那鲜红的“100”和锁形图标依旧刺眼。他不知道林枢是怎么做到的，能将好感值锁死在满格，或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注定的结果。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了。温清弦没有回头，知道是林枢进来了。
林枢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没有上床，只是在床沿坐了下来。他的目光落在温清弦的背上，带着浓浓的担忧和小心翼翼，像是在怕惊扰到他。
“伤口疼吗？”林枢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温清弦没有回答，只是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
林枢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床边，像是在守着什么稀世珍宝。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却也映出了他眼底的落寞和偏执。
温清弦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灼热而专注，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他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枢。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林枢的手轻轻抚上了他的后背，动作小心翼翼，避开了伤口的位置，带着温热的触感。那抚摸很轻，很温柔，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带着一种笨拙的讨好。
温清弦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躲开。他能感觉到林枢指尖的颤抖，还有那小心翼翼的试探，心里的那点坚硬，似乎又松动了一丝。
“清弦，”林枢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哽咽，“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骗你，不该让你受那么多委屈。如果你还生气，你可以打我，骂我，怎么罚我都可以，但你别不理我。”
温清弦的眼眶微微泛红，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脆弱。从来没有人这样对他说过话，从来没有人如此卑微地祈求他的原谅。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任由林枢的手在他的背上轻轻抚摸着。卧室里很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不知过了多久，温清弦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别碰我。”
林枢的手立刻停住了，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迅速收了回去。他的身体僵在原地，眼底满是失落和无措，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我...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林枢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温清弦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过身，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
林枢也没有再打扰他，只是依旧坐在床沿，安静地守着他。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轻轻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卧室，去准备早餐。
温清弦听到关门的声音，才缓缓睁开眼睛。窗外的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洒在地板上，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