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可叹!”
铛!
最后一声响,墨丹青同其他角在台上站定,这场大戏终于结束。
“好!”
台下掌声雷动,王珂兴奋的直蹦跶。
墨丹青等人依次退下。
永亲王起身:“本王请大家去大殿用膳,诸位,请。”
许熙木站起身,羞怯地用手挡住嘴:
“兄长,妹妹想去后台看看,您先过去。”
她的目光一直朝着墨丹青离开的方向,赵权了然的笑笑:
“去吧,玩一玩。那我们就先走了。”
赵权一挥手,领着一群人潇洒离去。
许熙木左右看看,齐霄他们为了避嫌早就没了影。
她要想办法...
陈大人走在最前,和永亲王、郑公公一起。
怎么才能靠近呢?最好是私下...
反正肯定不能在饭时凑过去。
想到这,许熙木快步朝后台走去。
休息间内,墨丹青正在卸妆。
班主裴庭数着手里的银两,从左手搬到右手,再挪回来,美滋滋地举到阳光下欣赏。
“丹青啊,这京城是不一样。一场顶之前十场不说,也没人来找我们麻烦。”
“班主,我听您的。”
墨丹青对着铜镜,满意地看着自己恢复了的容貌。
“毕竟我只会唱戏嘛。”
叩叩叩。
敲门声。
两人对视一眼,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墨丹青站起来,打开门:
“请进。”
许熙木走进来。
“贸然打扰,请见谅。我对戏曲实在感兴趣,这才赶来看看。”
“哦?小姐喜欢戏曲?您想了解什么?我和您好好说道说道。”
墨丹青立刻拉开椅子。
许熙木好奇地看过去,现在的他,眉眼深邃,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偏身姿绰约、曲线柔美,多了些雌雄莫辨之美。
“咳,这戏曲分为很多种,我所唱的,便是昆曲。”
她坐到椅子上,仰起脸,认真地听着。
竟如此复杂。
从小到大,她只听闻过戏曲,阳福城里没有戏院,她就自己猜着那会是什么模样。
如今一听,如此美妙。
墨丹青越说越起劲,甚至想上手扒拉椅子边。
“还有,这角也分生、旦、净、末、丑,具体而言呢,还有老生、小生、武生。”
裴庭有些无语地拨开他的手,这才插话道:
“丹青是个戏痴,还请您莫要责怪他。还不知小姐身份?我等孤陋寡闻,唯恐冲撞了贵人。”
许熙木掩唇轻笑:“怎会责怪,我今天听墨公子讲述,受益颇多。我乃当今隐亲王三女赵婉晴,见过二位。”
裴庭和墨丹青赶紧起身,恭敬道:
“参见王女。”
“免礼。”
墨丹青可不敢造次,这次老老实实站在旁边,却也不免好奇道:
“小姐如此尊贵,竟是第一次听戏曲吗?”
许熙木笑笑:“我自小身体不好,几乎不出府。”
墨丹青一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
“啊,是在下失礼了。”
“别紧张,说起来,你们表演后,就回南方了吗?”
许熙木紧紧盯着墨丹青。
墨丹青下意识看向裴庭,裴庭刚要开口,就听许熙木又道:
“说来也是,云缨班好不容易来一次京城,怎会轻易回去。我想班主也有在这北方闯荡一番的意思?”
“小姐慧眼如炬,我等不敢隐瞒。确实如此,小的自夸一句,云缨班在南方已是颇有名气,却也陷入瓶颈。正如小姐所言,我们一时半会不会回去,不知小姐有何目的?”
裴庭伸手把墨丹青拉过去,一脸严肃。
许熙木眨眨眼:“放心,一件小事,还会给你们带来很大好处。”
另一边,酒席上,齐霄第无数次向门口看去。
“赵姑娘人呢?”
苏黎安把他的头掰过来:“太显眼了,齐兄。这在永亲王府里,赵姑娘还能出什么事?唉,倒不如想想,结束后怎么和姑娘说这些消息。”
三人对视一眼,一齐叹了口气。
主位上,永亲王和陈大人、郑公公把酒言欢。只是两位老人精力不济,酒过三巡便起身告辞,由侍从扶回房内。
陈大人也站起来,准备出去透透气。
刚出门,就看见刚才的男角站在拐角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
“大人。”
他轻声唤道。
陈大人心下疑惑,还是走了过去。
“何事?”
他一甩衣袍,看过刚才的表演,是心有所感,更别提这是永亲王请来的云缨班,不会不给面子。
墨丹青见他过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隐王府三小姐,就在那处等候您。”
他伸手指引,陈大人一看,果然一道倩影在大树下。
王女。
“我这就过去。”
陈大人快步走到许熙木身边。
“见过王女。”
“陈大人。”
许熙木微笑道:“小女有事求大人。”
陈大人皱眉,立刻作了一揖:
“贵女有事直言。”
“前些日子,我的好友在城里失踪。她名为张婉,虽不过是一介百姓,但我与她私交甚好,还请问陈大人,最近有什么怪事发生吗?”
“小姐为何这么问?”
陈大人捻着胡子,语气难以辨别。
许熙木沉吟一瞬,也是豁出去了:
“我派人在城里找了好久,不仅是我的朋友,还有更多的人失踪了。我想,是不是有人在大人的眼皮子下行恶事。我知晓大人日理万机,只是心系友人...”
她楚楚可怜地抹了两下眼角。
陈大人暗自思索。
若说怪事,倒是有。
他倒不会被她的几滴眼泪打动,但若能得到王女的帮助...
“城内有人报官,说自己的子女失踪,不乏一些商贾之家。”
陈大人沉声道:“我层层追查,这些人最后消失的地点不是在闹市,就是在人群中,不知你的朋友是不是如此。”
他继续道:“我的手下搜集了失踪的人的范围,大概能确认中心处怀疑的几个人选。小姐,若您想和我合作,我至少要确保您不是凶手一伙的。恕我冒昧,小姐,还请您至少找出一个名字。”
许熙木果断点头:“好,我会找到的。”
“到那时,小姐便来寻我。”
陈大人点点头,转身回到宴会厅中。
等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后,许熙木转过身。
“呼...”
吓死了!
她颇有些夸张的拍拍胸口,却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
太好了,终于搭上线。比她想象的要轻松的多。
接下来,只需要找到这个人...
“三小姐。”
一个人自树后走出。
许熙木猛地回头。
谁?
她和陈大人竟丝毫没有察觉。
可等到看清后,她的心更是沉入了谷底。
“郑公公。”
“小姐,老奴无意听闻,请恕罪。只是您在调查这京城的失踪案?”
你不是都听到了。
许熙木抽抽嘴角,她还能说什么呢?
“没错。”
“小姐,陛下也很关注这件事。”
郑公公抛下一句后,便潇洒离去。
只剩下目瞪口呆的许熙木。
“什么意思?”
她喃喃自语。
正要回到宴会厅时,却见人们三三两两走出来,宴会已经结束。
许熙木止住脚步,仔细看过去。
“齐...”
“妹妹。”
许熙木眼前一黑,似乎看到一堵墙朝自己移动而来。
正是那赵权。
“兄长。”
许熙木状似犹豫一下,还是跟在赵权身边,一齐向外走去,没再看向齐霄等人。
赵权哼笑一声,回头看向齐霄,见他面色难看,止步不前,更是乐不可支。
“走,同为兄去游乐一番。”
“好。”
许熙木顺从地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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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天,许熙木真是见识到了赵权等人的奢靡生活。
美酒吟诗、软玉在怀。
许熙木默默喝着茶。
前边就是赵权,怀里有一红衣女子,时不时肢体相交,低声笑谈。
冯三宝就更离谱了,坐在榻上,左一人喂他吃葡萄,右一人给他扇风。
最有趣的是,这两人均已成家,家中妻妾成群,却能毫不在意地在此沾花惹草。
“妹妹。”
赵权看她疲惫,也甚是无聊,就揽着人走过来,坐到她边上。
“为兄倒忘了,妹妹大病初愈,怎能如此劳累?不如回府休息,待修养几日,哥哥再去寻你。”
他收紧手臂,暗示道:“我定也给妹妹找些乐子。”
许熙木犹豫一下,不得不露出笑容:
“那就多谢兄长了。”
马车驶往王府,折腾一天又担惊受怕,即使是许熙木也疲惫不堪。
今日虽说达成了目的,可变数太多,不知是好是坏。
尤其牵扯到陛下...
马车停下,许熙木快步走进去。不用思考,她便知他们一定在府里等候。
“婉晴。”
齐霄嗖的跑出来,见她面色苍白,赶紧双手虚扶在她身边。
“怎么了?那赵权做了什么?可是欺负你了?”
“没什么,就是脏了我的眼睛。”
许熙木捂着头,一想起下午那有些恶俗的景象,她就想把他们都扔出去。
奈何不仅不能,还要陪着笑脸。
越想越反胃,倒还真有点头晕目眩起来。
这就是赵权的下马威。
“无事,我们进去吧。”
许熙木扶着他的胳膊走回屋内,虚弱地坐在一边。
原本见她回来还在叽叽喳喳的三人立刻噤声。
许子怡扶着她坐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她焦急道:“这是怎么了?”
苏黎安立刻给许熙木搭脉:
“心绪激荡、过度劳累,姑娘快快休息才好。”
许熙木摇头:“你们且听我说...”
齐霄急声道:“婉晴,什么事都明日再说,我这就唤小蝶进来,这就离去。”
“不,不。”
许熙木倒豆子一般,将最关键的信息和盘托出:
“我和陈大人对话时,被郑公公听见,他说...陛下也在关注这件事。”
“陛下?”
齐霄惊得后退一步,其他几人亦是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