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假面
第三章碎玉星火，初露锋芒
巷子深处的风带着铁锈味，卷起地上的枯叶，打在子末的脚踝上。他握紧笔记本的指节泛白，封面的小恐龙挂件在掌心蹭出细小的纹路，那是他昨晚连夜补画的，线条还带着青涩的颤抖，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赵磊瞥见江野，脸色沉得像要滴出水，手里的木棍在地上敲出“咚咚”的闷响：“又是你？多管闲事也该有个限度！”
江野没说话，只是缓缓吐掉嘴里的棒棒糖棍，糖纸在空中划了个弧线，落在赵磊脚边。她往前走了两步，浅米色的连帽衫被风掀起一角，露出手腕上一道浅浅的疤痕，“我再说一次，离他远点。”
“凭什么？”赵磊的跟班忍不住叫嚣，挥着木棍就要上前，却被江野侧身避开。她的动作快得像闪电，手肘狠狠撞在对方的肋骨上，那男生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这一下彻底点燃了战火。另一个男生抄起木棍朝江野砸来，子末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看着江野灵巧地躲闪，却终究因为要顾及他，动作渐渐有些受限。赵磊趁机绕到子末身后，伸手就去抢他怀里的笔记本：“给我！”
子末下意识地将笔记本抱在怀里，身体猛地向后一撞，后背狠狠抵住冰冷的墙壁，却把笔记本护得严严实实。赵磊的手指擦过他的肩膀，抓了个空，怒火中烧地抬腿踹向他的膝盖。
剧痛传来，子末踉跄着跪倒在地，膝盖磕在石子路上，渗出血迹。但他没有松手，反而将笔记本塞进衣服里，用手臂紧紧箍住。他抬起头，看着赵磊狰狞的脸，以前的恐惧像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燃烧的愤怒。
“不准碰它！”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像一块被击碎前突然绷紧的玻璃。
趁着赵磊愣神的瞬间，子末猛地扑过去，双手死死抓住对方持棍的手腕。他的力气很小，手指几乎要被对方的肌肉硌断，却咬着牙不肯松开。赵磊没想到这个向来懦弱的男生会突然反抗，一时竟被牵制住，木棍在半空晃悠，砸不下去。
“找死！”赵磊怒吼着，另一只手挥拳朝子末的脸打去。
子末闭上眼睛，做好了挨打的准备，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他睁开眼，看见江野挡在他身前，硬生生接了这一拳，嘴角瞬间破了皮，渗出细密的血珠。
“江野！”子末失声喊道。
江野没回头，只是冲他咧嘴笑了笑，嘴角的血迹显得格外刺眼，却带着一股野性的张扬：“愣着干什么？推他！”
子末猛地回过神，用尽全身力气推着赵磊的胳膊。江野趁机抬脚，狠狠踹在赵磊的膝盖弯处。赵磊重心不稳，轰然倒地，手里的木棍滚到一旁。其他几个男生见状，顿时慌了神，想要上前帮忙，却被江野冷冷的目光扫过，脚步顿在原地。
“滚。”江野的声音沙哑，带着血腥味，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那几个男生对视一眼，终究不敢再上前，扶起赵磊，狼狈地跑出了巷子。巷子里只剩下子末和江野，风穿过巷子，卷起地上的糖纸，发出细碎的声响。
子末慢慢站起来，膝盖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眉。他看向江野，她正用手背擦着嘴角的血，浅米色的连帽衫上沾了尘土，却依旧挺拔。“你没事吧？”子末快步走过去，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江野摇摇头，低头看见他膝盖上的伤口，眉头皱了起来：“流血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又摸出一个小小的碘伏棉片，“先擦擦，别感染了。”
子末接过棉片，指尖碰到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也在微微发抖，只是被她藏得很好。他低头处理伤口，碘伏的刺痛让他吸了口气，却觉得心里暖暖的。他拿出笔记本，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的画页完好无损，柠檬味的贴纸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光。
“谢谢你。”子末抬起头，目光清澈，不再有之前的闪躲，“还有……刚才，对不起，连累你了。”
“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江野笑了笑，眉骨上的疤痕在夕阳下若隐若现，“你刚才很勇敢。”
子末愣住了，从小到大，没人用“勇敢”形容过他。他一直是别人眼里易碎的玻璃，是需要被保护的存在，可刚才，他真的做到了反抗。他低头看着笔记本上的小恐龙，突然觉得，自己或许不像想象中那么脆弱。
江野看着他眼底的微光，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新的柠檬味棒棒糖，递给他：“奖励你的。”
子末接过棒棒糖，指尖传来糖纸的粗糙触感，心里却泛起甜甜的暖意。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柠檬的清香在舌尖弥漫开来，驱散了嘴里的血腥味。
两人并肩走出巷子，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不再是单薄的一片，而是相互依偎的两道轮廓。刚走到巷口，就撞见了匆匆赶来的林晓宇，他手里攥着一根扫帚，脸上满是焦急：“子末！江野！你们没事吧？我听说赵磊要堵你们，就……就想过来帮忙！”
看着林晓宇涨红的脸和微微发抖的扫帚，子末心里一暖，轻轻摇了摇头：“我们没事，谢谢你，晓宇。”
江野也挑了挑眉，难得地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有心了。”
林晓宇挠了挠头，瞥见子末膝盖上的伤口，连忙从书包里翻出创可贴：“我这里有止血的，快贴上！”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帮子末贴好创可贴，嘴里还絮絮叨叨，“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可千万别一个人去了，一定要叫上我，虽然我打不过他们，但我可以帮你喊老师啊！”
子末点点头，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意。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孤立无援的，却忘了，身边还有这样默默关心他的人。
三人慢慢往校门口走，林晓宇叽叽喳喳地说着班里的趣事，试图转移子末的注意力。子末偶尔应一声，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江野身上。她依旧双手插在口袋里，嘴里叼着新的棒棒糖，只是走路的姿势比刚才慢了些，显然刚才的打斗也让她受了些伤。
走到校门口的文具店时，子末突然停下脚步：“你们等我一下。”他快步走进店里，片刻后拿着三支不同口味的棒棒糖走出来，递给江野一支草莓味的，递给林晓宇一支葡萄味的，“谢谢你们。”
江野看着手里的草莓味棒棒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不是很怕甜吗？”昨天她看见那瓶被泼掉的草莓牛奶，就猜到他可能喜欢这类甜物，却没想到他会特意买给她。
子末的脸颊微微泛红，小声说：“偶尔吃一点也没关系。”
林晓宇则开心地剥开糖纸，塞进嘴里：“哇！谢谢子末！真甜！”
夕阳彻底落下，路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线洒在三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温馨而安稳。子末握紧手里的笔记本，又看了看身边的两人，突然觉得，那些曾经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孤独和恐惧，好像正在被这些细碎的温暖一点点驱散。
他不知道赵磊会不会善罢甘休，也不知道未来还会遇到多少困难，但他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独自缩在角落里默默承受了。
作者有话说：第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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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碎玉星火，初露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