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太匆匆,还来不及细品,他的小朋友就已经长大远走高飞,去追寻自己的梦想过自己的人生了。
送走了周奇,江疑的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弄丢了什么东西,他每天学校家里两点一线,偶尔去张铭宇的公司露露脸,好歹是合伙人,总之他让自己忙起来,这样就不会太想那个人了,但去了几次后他发现公司也不需要他,张铭宇将它运转得井井有条,他去了也是多余的人,不过是在办公室和张铭宇喝喝茶罢了,于是便不再去了。张铭宇打趣江疑说他就像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守空房的小媳妇,江疑只是笑了笑不说话。
北京入了秋,全市的银杏树都黄了,过去在他看来都是很美的,现在走在街上只觉得满眼寂寥,风萧萧吹过,一直冷到了心底。这天他刚下课,去食堂吃饭的路上,一片枫叶飘飘然落在他的肩膀上,不禁就想到了周奇,他很想发消息给他,却犹豫了片刻最终忍住,害怕自己会打扰对方。
唐瑶的表弟向计算机系投递了简历,最终还是成功应聘跟江疑成了同事,对于上次的事情他似乎一点不知情,纳闷为何江疑在办公室总是疏远他,虽然他能够受任跟江疑没有关系,但还是表示感激,几次跟江疑表示友好,午间邀请他一起去吃饭,都被江疑面无表情的拒绝了。江疑也清楚了他跟那件事没关系,但心理上还是膈应,每次含糊过去,言谈间了解到唐瑶又回美国了。别人说话时他静静地听着,外界的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他的心早已经跟着另一个人飞走了。
这天周末张铭宇约江疑去余乐那儿喝酒,周奇走后好朋友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虽然他不懂江疑内心的真实心思,但是江疑过去是那么一个爱笑又活跃的人,如今却变得这么安静沉闷,眉头似乎永远无法舒解,即便跟他开玩笑的时候,也似乎总是心不在焉,萦绕着淡淡的愁绪。
“你到底怎么了?”张铭宇将一杯鸡尾酒推到他面前,认真地问道,“越来越不像你了。”
“哪里不像了?”江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装作没听懂,开口却是声音低沉沙哑,“你老眼昏花了?”
“别开玩笑了,说真的,你有啥心事?”张铭宇白了他一眼摇摇头,一脸的关切。
“没事。”江疑抿了一口杯中液体,笑得依旧轻松。
“跟我还见外。”
“真没事。”
“你想周奇?”
江疑一愣,没说话,像是怕被发现秘密似的,只听张铭宇再次哈哈笑起来,没心没肺的:“江疑你真的婆婆妈妈的,跟个老妈子似的,周奇那么大个人了不会照顾自己?这还不是你亲儿子呢,你说你以后要是自己有孩子了,孩子长大飞走了你不得更加难受躲起来一个人掉眼泪啊。”张铭宇笑得前仰后翻的,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我从来没发现你这么多愁善感啊。”
“......”江疑嘴角抽了抽,默默地说道:“闭嘴。”
“行行行。”张铭宇哈哈笑着,语调轻松极力带动他的情绪,“不开玩笑了,你别想太多了,惆怅易催人老,你别未老先衰了。”
“...”
“怎么样,周奇在那边习惯吗。”
“还行吧。”江疑并不太清楚,很少很少会收到他的一条消息,即便收到了也是很简单的说明一下学习情况以及吃饭和天气一类无关痛痒的客套话,好像除了这些话也没什么话可说,江疑心里纵有千言万语,终是无法说出口,江疑是,周奇又何尝不是,听见彼此的声音,只会徒劳的增加想念罢了,他不主动,周奇就更不主动了,所以没有坏消息便是好消息吧。
“那不就行喽。”张铭宇耸耸肩不以为意,随口提议,“你要实在想他等过年放假了过去看他呗,还能顺便度个假。”
“...嗯。”江疑心里一动,轻轻点了点头。
“行了,开心点,孩子是去读书,又不是不回来了。”
“嗯。”
“下周末我公司去河北团建,你一起?”
“不去。”江疑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走呗,你一个人在家宅着也没意思,把林霜一起叫上。”
“不去,你们去吧。”江疑语气坚定,张铭宇便也不再强求了。
入冬了,北京下了第一场雪,雪花飘飘扬扬但不大,落在地上薄薄的一层,江疑晚上下班回公寓,在楼下草坪里捏了两个巴掌大的小雪人,他拍了照想发给周奇,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无聊又默默删掉了,长久不联系的两个人,即便过去再亲密,可是等到想分享什么的时候总觉得太突兀,不合适。
第二天去上班,江疑看到车库里的那辆新车已经落了一层灰,从什么时候开始没再管过它了,这辆车周奇才试开过两次,钥匙又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他一阵心酸扭开视线上了自己的车。
外面雪已经化了,用不着目光搜寻就知道两个小雪人早已经化作一滩水,消逝的了无形状。江疑心想,有些东西他注定留不住、抓不住,何必执着呢。他紧握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地盯着路况,在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里,连油门也不敢踩到底了,生怕打滑出了问题,一路上开的小心翼翼,他苦笑着摇摇头,暗自叹了口气,张铭宇说得对他确实不像自己了。
早晨八点的校园,已然熙熙攘攘十分热闹,路上同学们都在急匆匆地往教室走,赶着去上早课,江疑理了理围巾,挡住呼啸的北风,这些人喧嚣的人群里,再不会让他偶遇上那个熟悉的身影了。
圣诞节周奇给大家寄了明信片,却独独没有江疑的,他心底叹了口气,失落又无奈,拿着他寄给自己父母的那一张,反反复复用手指临摹上面方正有力的字迹,试图想象出周奇拿笔时的姿势和表情,他的字很端正,是很板正的楷书,就像他本人一样乖巧。
高玉容夫妻俩也疑惑,对于没有给江疑感到奇怪,试探地问道:“江疑,奇奇他跟你闹别扭了?”
江疑茫然地摇摇头:“没有。”想了想又老老实实地说:“别扭一直在吧。”
“他知道你对他的感情了?”高玉容十分担心,皱紧了眉毛。
“这个应该是不知道的,只有你们知道。”江疑不假思索地说,这一点他十分肯定,他一直都有注意保持距离,注意着分寸,只是没想到这分寸两人越来越远。
“那就奇怪了,可能寄丢了?这个小卡片也不太好寄。”
“可能吧。”江疑紧紧地捏着那张小小的明信片,轻轻叹了口气。
元旦的时候,张铭宇宣布了一条半年来唯一让他吃惊的消息,此时林霜已经被调去广州分公司长期驻守工作了,已经离开了一个月,元旦假期才三天懒得折腾便没有回北京,于是当时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吃晚饭。
刚见面张铭宇便一脸笑意,高兴地对他挤眼:“好消息好消息,兄弟我又脱单了。”
“才两个月不见挺迅速的。”江疑淡淡地应道,一开始并没有多大反应。
“两个月可以干很多事情了好吗。”
江疑不再反驳,半开玩笑地问道:“林霜?”
“什么呀,别乱说。”张铭宇急了,连忙打断,随即语气里带上了欣赏之意,“我们公司新来的产品经理,还是我亲自面试的,漂亮又干练。”
江疑皱了皱眉,还是忍住了,笑着打趣:“你这是面试员工还是面试对象啊,玩办公室恋情?”
“我公司又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把事情做好就行了。”张铭宇耸耸肩不以为然,“还有,我们不是玩,认真的”。
“林霜呢?她知道吗?”江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张铭宇一顿,半晌才说:“知道,刚在一起我就告诉她了。”
“哦。”江疑点点头,似乎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手,追问道,“你对林霜到底怎么想的?”
沉默片刻,张铭宇淡然地笑了:“......朋友啊,我们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
“你不喜欢她么。”
再次短暂的沉默,而沉默等同于承认,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张铭宇没有直接回答,故意岔开反问道:“友情比爱情长久,做一辈子朋友不是更么?”
“你们开心就好。”江疑无奈地摇摇头。
新年又要临近,江疑忍不住感慨,从前小时候总是盼望着过年,因为不常聚的亲朋好友们这时候总是会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而一年又是如此长,总是盼了很久很久,春夏秋冬四季轮回才能迎来一次春节,现在却只觉得怎么一晃又要过年了,想见的人不在身边,过年也没了意思。
高玉容夫妻叫见学校放假了便叫他回家住,担心他一个人在公寓呆着无聊,也怕他容易胡思乱想,儿子的消沉两个长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无可奈何。但是江疑拒绝了,说等除夕再回家,自己想一个人静静,不过年夜饭肯定是要跟他们一块儿吃的,让他们不用担心。
春节只有两三天了,帝都马路上的车流量少了很多,很多外来人口都回家过年,这儿宛然成了一座空城,孤零零的街道上满是孤零零光秃秃的树,行人无几,江疑想到周奇一个人在外过年,顿时一阵艰涩,他会感到孤独吗?但是有赵一响在身边应该不会吧?他跟赵一响在一起了吗?两人应该早已经互通心意了吧。
他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杂念甩出去,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盯着电视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连续剧,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拿起手机打开了旅行软件,下意识搜索了最近的去伦敦的机票。
还有余票,江疑算了一下时间,最近的班机就在除夕的早上八点,到达的时间则是伦敦那边的中午,正好国内春晚开播的时候,他脑海里闪现了张铭宇随口说的那句让他过年去看看他,江疑心底产生了动摇,犹豫着要不要买票,可是又答应了陪父母吃年夜饭,内心一阵纠结。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夏天时办的签证,一直没去,不知道过期了没有,暗道要是没过期那就去,过期了的话那便就是天意了,他一边在心里下着赌注,一边赶忙去卧室的柜子里翻找,护照压在一堆资料的最下面,他紧张又急切地翻看起来,心想若是过期了,那便是老天也要断了他想周奇的念头。
胡乱地翻着,翻了好多页才找到贴着英国签证的那一页,江疑深吸了一口气仔细查看,看到有效期的时候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还有半个月就不能入境了。他靠着柜子坐在地上轻轻地笑了,立马拿起手机买了票。
想到即将可以见到周奇,江疑几个晚上都没睡好,他既担心又期待,担心自己的出现对于他来说是困扰。
除夕这天天还不亮,江疑便驱车来到了机场,他只呆一天,第二天就返航了,所以没带什么行李,想着只要见周奇一面就好,能跟他一起吃个饭就满足了。担心自己去英国找周奇会让父母反应过激,于是直到起飞前才给父母发了条短信,向他们表示了歉意。
一晚上没睡好,在飞机上江疑倒是沉沉地睡着了,十二小时的飞行,落地时眼前已经换了一片场景。
昨天的北京阳光万里,这里虽然正值正午,却不愧是世界雾都,机舱外面一阵雾雨迷蒙,天气阴沉沉的,视觉上的感官像是到了下午四五点。
江疑一阵恍惚,激动的心情受这天气影响,顿时恢复了平静与理智,开始后悔自己会不会太冲动了,手机恢复了信号,显示有几个遗漏的来电,还有一条短信,高玉容发来的,并没有想象中的激烈反应,只是叫他注意安全,替他们向周奇问好。
过了海关出了机场,江疑打了一辆Uber,直奔伦敦大学学院的医学院大楼,司机是个黑人师傅,得知他来自中国,用不熟练的中文热情地祝他新年快乐,一路上主动搭话找他聊天。
司机用英文问他是UCL的学生吗,江疑笑着摇了摇头,说自己只是去找人的。
“girlfriend?”司机来了兴趣,一脸的八卦。
“No.”江疑苦笑着继续摇头,他该怎么解释,周奇算他什么呢?心里一阵思索,他们没有亲缘关系,算不得他的哥哥,周奇既也不是他真正的学生,算不得他的老师,虽然办了法律证明,是他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可周奇他早就过了十八岁,监护也就失效了,所以...他们好像称不上任何一种关系,想不到合适的介绍,江疑索性皱着眉头闭了嘴。
“Oh, I see, then he’s your boyfriend.”司机师傅见他一脸沉思状,顿时露出了一脸了然的神情,很自然地笑道,“Don''t be shy, it’s verymon in England.”
江疑叹了口气,苦涩地答道:“No, he’s not my boyfriend, but one thing you are right, I indeed like him.”
江疑扭过头,看着车窗一闪而过的英伦建筑,远处的大本钟和伦敦眼渐渐出现在视野里,轻声说道:“I really really like him, but he...he doesn’t like me.”
“Sorry.”听他这么一说,司机立马露出了同情的眼光,立即安慰,“But cheer up man. It doesn''t matter, there are many people in the world, some day you’ll finally meet someone who you like and also likes you.”
江疑知道对方是好意,但只是笑了笑不再说话,他知道自己再不会喜欢除了周奇以外的任何人了,他不是没有做过尝试,可惜没有用,他想要的,只有周奇一个人。
司机继续找着话题聊天,但江疑都兴致缺缺,回答的心不在焉。
刚过了圣诞假期,学生们已经重新开学了,校园里车不让进,司机将车停在了最近的大门口。
“Here we are.”下车前司机愉快的跟他挥了挥手,“It’s very nice to meet you, have a nice day!”
“thanks, you too.”江疑礼貌地笑了笑。
他核对过周奇的课表,这个时间应该是在医科学院的大楼里上课,他跟着地图导航开始慢慢探索,江疑的亚洲人面孔在形形色色的白种人里本就突出,再加上他身材修长,和欧洲人的身高不相上下,长得还很漂亮出色,所以在人群里更加显眼了,一路上不少学生冲他投来好奇的眼光,还笑着主动打招呼,见他对着手机导航转悠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江疑爽快地接受了,由一个经济系的学生带着前往,很顺利地便找到了目的地,道了谢等在门口,他犹豫地拿出手机,心想还是要告诉他一声自己来了,否则贸然出现有些尴尬。
他站在路旁看着人来人往的学生们,心里拿不定主意,况且也要下课了,这会儿才告诉他岂不是更加突然,江疑有些懊悔,沿着大楼前的路来回走。
这是一幢很漂亮的建筑,若在平时他一定会停下来好好欣赏,再拿出相机拍几张照片,可是现在完全没有心思注意周遭的一切,只时不时地回头看着大门处,担心一不小心错过走出来的学生。
他一直拿不定主意,却已经到了下课时间,陆陆续续开始有学生出来,江疑慌忙躲在了一旁不起眼的角落,有一根柱子作遮蔽,里面出来的学生不容易察觉这里还有个人。
江疑深深地叹了口气,心突突地跳起来,此刻觉得自己就像做贼一样心虚,默默地打着退堂鼓,心想能看他一眼就好,看完他就离开。
学生三三两两地往外走,江疑密切地盯着他们,生怕漏掉了一个人,他焦急地等待着,时间似乎被拉得无限长,不知道出来了多少学生,还是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出来的学生也逐渐稀稀拉拉,江疑有些失落的站着,却还是抱着一点希望死死地盯着大楼出入口。
又过了大概十来分钟,江疑终于等到了他想了许久的人,等人真的出现,他怔愣在了原地,连心跳都被忘了两拍似的,随后才重新疯狂的跳动起来。只是远远地一瞥,但是熟悉的眉梢眼角却在他的心底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周奇手里抱着两本书正和赵一响以及两个金发男生一边说话一边出来了。
江疑的心底爆发出一阵电闪雷鸣,眼睛紧紧地跟随着,可是身体却下意识的往后瑟缩了一步,周奇穿着一身黑色的长大衣,围着一圈灰色的毛线围巾,遮挡了大半个下巴,半年不见,他的头发有些长了,碎发有些微微遮住眼睛,江疑在心里暗暗描摹着他的样子,很想冲上前去叫住他,跟他说他在这里,不是为了任何的理由来英国,只是为了他来的。
他想告诉他,他很想他。
无论周奇会怎么看他,无论他跟赵一响之间又怎么样,他只想告诉他一句,他很想他。
四个人说说笑笑走得很快,两分钟后留给江疑的便是背影了,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听见其中一个金发男生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同时周奇右手边的金发男生抬起胳膊随意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继续有说有笑,周奇没有闪避,这是关系不错的男生之间才有的姿势,江疑心道看来他适应得很不错,也交了一些新朋友。
但是首先涌出的感情不是欣慰,而是酸楚,看着周奇越走越远,那薄薄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中视野里,江疑颓然的转身靠在了柱子上,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似的,没有支点便要站不稳了。他应该为他感到高兴的,因为周奇他...再也不需要自己了,他已经完全可以独立,完全独立于他的生活之外。
就在江疑转身的刹那,周奇感觉有些怪怪的,似乎身后有谁在打量他,情不自禁地回了头,但是只看见来来往往的学生,并无异常。
“What''s wrong?”搭着他肩膀的金发男生不解地看着他,赵一响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现。
周奇转过身,轻微地摇着头淡淡淡地笑道:“Nothing.”
一行人兴致颇高的回了宿舍,周奇却始终闷闷的,表面与他们浅笑着,心里却想起了第一次和江疑在小杏村的春节,那时放着鞭炮,劈里啪啦热热闹闹,江疑害怕鞭炮声太大吓着他,替他捂住耳朵,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多少个春节里周奇都是那样跟爷爷放着鞭炮,又怎么会怕呢,周奇想到这里,嘴角忍不住上扬,同学的一声呼唤,打断了他的回忆,今天是除夕,异国他乡根本谈不上什么年味,照常上课照常实验。
他想爷爷了。他想江疑。很想很想。
不知道江老师现在在做什么?应该跟伯父伯母在家吃年夜饭吧。进了自己的房间,周奇放下书,看了眼时间,犹豫片刻立马给高玉容夫妻俩打去了电话。
电话接得很快,高玉容的声音里满是喜悦:“奇奇!下课了呀。”
“嗯,伯父伯母,我刚下课回宿舍,新年快乐。”周奇抿着嘴角乖顺地说道,虽然已经22岁了,但是在夫妻俩的眼里还是刚来时候的半大小孩,对他总是无限宠溺。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夫妻俩开着免提高兴地一同应道,紧接着高玉容乐呵呵地叮嘱,“学校的伙食不好吃,你自己今天做些好吃的呀,今天过年呢,可不能随便对付两口。”
周奇笑了,应道:“好,我知道了伯母,我等会儿正准备和同学去超市买点菜,大家晚上一起做饭,吃个年夜饭。”
“不错不错,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哦!不会做的菜打电话给我,伯母教你。”
“好。”周奇忍俊不禁,乖巧地笑着。
他犹豫片刻,迟疑地问道:“伯母,江老师呢?”他很想听听江疑的声音,可是电话里他没有捕捉到,年夜饭的时间,江疑应该和他们在一起才对。
几乎是同时,高玉荣也问道:“奇奇,那江老师...?”
高玉容立即反应过来两人没见上面,不知道江疑心里在想些什么,既然他没有让周奇知道他过去看他了,便也替他打个掩护,连忙转移了话题,打着哈哈圆上自己的话头:“我正想问你给江老师打过电话了没有呢,他和你铭宇哥出去玩儿了。”
“哦,他们去哪儿玩?”周奇心里一紧,虽然有所怀疑,但还是顺着话装作随意的问道。
“就在北京,说是带他见见铭宇的女朋友,林霜姐也一起,现在年轻人就爱跟年轻人一块儿玩,哪还顾得上我们这些老年人。”高玉容脑筋急转,不打草稿地一气说着,笑眯眯地赞许周奇,“也就我们奇奇懂事,下课了第一时间祝我们老两口新年快乐。”紧接着又换了严肃的口吻,故作生气地说:“不像江疑,连个电话都没打给我呢,发条短息说走就走了。”这后面两句倒是不假,一边说着,逐渐愤愤然。
“你等会儿给他打个电话?”高玉容调转了话头,试探地问道,“提醒他少喝点酒,我们说话他都不听的,就听你的。”
周奇不再怀疑,舒缓了眉心,连忙安慰,道:“好,我等会儿打个电话。”
“真乖!江疑要是有你一半省心就好了。”
双方又聊了一会儿才挂断。周奇犹豫片刻,拨通了江疑的号码,可是一阵忙音无法接听,提示说不在服务区,周奇感到一些纳闷,准备再打一个试试,但室友来敲门了,正是那两个金发男生,问他收拾好没有,大家准备出门去玛莎超市采购食材了,为晚上的年夜饭做准备,两个男生都是第一次跟中国人一起过中国年,对此兴致盎然,跃跃欲试,周奇不好扫了同学的兴致,将手机放起来,跟他们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