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就蛛身触手人面怪,在听说我带着两个人类上来的时候,无奈又有些欣慰地看着我。
“游,现在妈不吃人了。”
这句话的恐怖程度就是人类说以后要变成素食主义者,但当着有自我意识的萝卜青菜面前说的。
问话姐和鸭舌帽可能略懂一点归裕山话,眼中流露出带点恐惧的色彩。
问话姐还好点,虽然怕,还是极力保持着镇静。
鸭舌帽心理承受能力差了点,吓得她抱着问话姐的胳膊就瑟瑟发抖。
我有点懵。
对于现在这个情形。
犹豫了一下,在归裕山我没有继续当哑巴。
虽然我还是一个玩咖。
我收敛起不正经的神色,深情地跟我妈解释:“她们是想来归裕山看动物。”
我妈伸出一根触手,击打我的手背,被我快速躲过。
“你当我们归裕山是动物园啊。”
“怪物园?”闪躲的时候,我试探性地问。
我妈还是没有接受我的说法,冷酷无情的触手抽中了我的后背。
嘶。
我满脸痛苦,跪地,仰天,眼角泛着泪光。
“妈,痛。”
我嘤嘤嘤怪叫:“我再也不会夸你的触手好吃……清蒸……不是,好看了,从今天起我要变成一个冷酷的机器,再也不会对你笑了。”
“你把身上的防打衣脱了再表演。”我妈冷冷一笑。
我立刻站起,笑嘻嘻的。
“算了,既然你喜欢她们,就养着吧。”我妈两只复眼盯着问话姐和鸭舌帽。
顿了顿,“瘦成竹竿了,一点都不好。”
我也点点头:“多点肉才有感觉。”毕竟像我这样的身材才正常,人类哪怕再壮也不如怪物……这些年,我妈为了我多长肉付出的不比我少。
等等,什么养着,我没有想养人啊。
养人多麻烦啊,我打量着她们,虽然身上有肌肉,但要长成我这样魁梧的,还是太难了。
可是我也知道在人类那里她们这样壮壮但不像是山东大葱的模样更受欢迎。
人和怪物的审美果然是不相通的,如果养了以后肯定会有各种矛盾。
我注视着她们,可能太久了吧,两个人的脸都变得惨白惨白的。
人不想要我养!
我苦中作乐地寻思着这里也没有石灰啊。
难道她们习得了传说中的神技——变脸技。
解决完这件事,妈妈就端出来了她的电脑,坐在屏幕前码字了。
没错,我妈还是一个破写文的。
只见屏幕前,一脸冷酷的蛛身触手人面怪挥舞着它十几根粗大的触手。
【姐妹呜呜,好感动,你来了,我踏蝶写写写,写它个一百万字。】
【谢谢支持鸭,我会努力的!】
【你来啦,好久没有看见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哭哭。】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其实我也不会相信我那个看起来强大冷酷从前还咀嚼了很多男宝的怪物妈妈,会有这么……呃就是柔软的一面。
只能说不愧是同人文作者嘛。
也太爱了。
只是身为怪物,我妈癖好太怪,写虫族文……但是蟑螂。
消灭虫族的方法也很奇葩。
主角化身白额高脚蛛,踏蝶的吃吃吃。
我妈哭泣没有人点赞收藏评论的时候,我问过它为什么不写点正常人类爱看的。
我妈嘻嘻一笑:“我是蜘蛛,有代入感。”
那好吧,祝你成功。
白额高脚蛛的朋友,蛛身触手人面怪。
我把目光转向问话姐和鸭舌帽。
她们也在看着我,看着在键盘上挥舞着触手整个蛛乱飞的我妈,眼底有惊悚,好像还有点认命般的死机……没错,就是死机,而不是死寂。
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
“你们还想看动物吗?”
鉴于我人类语不太好,她们大概也略懂一点怪物语,我用的是怪物语说话。
只是为什么我说完这句话她们眼中有什么东西更确定了呢?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真理,那就是人有嘴巴。
我不当哑巴后,能够跟她们交流,还解释了之前的行为。
“呜呜你就是怪物化形了!”鸭舌帽害怕极了,听我说自己的种族也是人类,根本就不信。
啊?我本人怎么不知道,我原来是怪物化形吗?
“你还抢劫……那个人,带着箱子,冒充她等着我们,还对着我们穷追不舍!”鸭舌帽最终还是说出了真相。
我大惊失色:“你可别冤枉我啊!”
旋即,我神色严肃,正色道:“我只是在她身上捡到了一个箱子罢了。”
“然后里面刚好都是钱。”我镇静补充道。
问话姐:“……”
鸭舌帽:“……”
嘎嘎嘎,几只乌鸦坐飞机飞过。
我抬头看过去,它们羽毛里流出黑色的脓液,落在归裕山上,给这里的怪植喂食。
真是勤劳的鸦鸦啊。
我在心里感叹。
“你想吃就快点吃吧。”问话姐开口了,一脸认命,颇有小学生结束周日又来到周一还要上五天才能放假的疲惫。
“你们先吃我吧,这样我就不用等待,看着她被吃而难过了。”鸭舌帽提要求。
“不,先吃我,鸭舌帽,你不能那么自私,让我看着你死。”问话姐说。
“我比较脆弱,先吃我!”鸭舌帽争辩。
“我更脆,先吃我。”问话姐更是口出狂言。
看着她们当着我的面争吵起来,我连忙拉架:“有没有一种可能,可以一起吃呢?”
“你果然!”鸭舌帽情绪激动,面容苦涩。
她们两个人齐刷刷地看向我,眼中的意思没有差别。
不对,我连忙再次解释,我绝对没有吃她们的意思。
“我们早就不吃人了。”我就差对天发誓。
这话的确没有说谎,我没有来到归裕山的时候,怪物们还会下山打打牙祭,最爱吃的就是男宝,但自从我来到后,它们就不吃人了。
“你们都叫归裕山了。”鸭舌帽抛出论据。
“怎么了,不可以嘛?”我感觉到莫名其妙。
“归裕山,就是鬼蜮山。”问话姐解释了。
“……”这话说的。
“归裕山也可以是鳜鱼山。”我提出质疑。
“那很好吃了。”鸭舌帽结结巴巴地说。
“我要是真心想吃你们,干嘛还跟你们又是解释又是废话的。”我诚恳地说。
“……呃,可能是你的爱好。”鸭舌帽不确定地说。
“那我的爱好可真小众的。”我无力地开口。
“毕竟世界人那么多。”问话姐说。
鸭舌帽也点头。
“你终于承认我是人了。”我大松了一口气。
最后她们还是相信了我。
因为鸣畜来了。
看到人类,鸣畜就控制不住,从嘴巴里伸出长长的红到发黑的舌头,在她们头上舔啊舔。
“小人咪,小人咪,真可爱,快给姨姨舔舔。”
在问话姐和鸭舌帽惊慌失措逃跑的过程当中,她们完成了“不好果然是要被吃了嘛”到“原来是变态不是吃人怪”的心理转变。
没办法,鸣畜就是这么一个爱人的鸟叫羊。
听说当初它的眼睛没有了,就是因为它每日下山在黑暗里偷窥人……看到猎奇的事了,眼珠子惊掉。
我还听说眼睛就是鸣畜掉落的眼睛。
鸣畜和眼睛现在关系那么好,就是因为它们曾经紧密相连过。
我也是吃到水仙了。
“水仙好像对人类有蠹吧。”听到我讲完这个故事,卡皮巴拉慢慢地开口。
“这个故事听谁说的?”
“听我自己说的呗。”我浑然不觉地开口。
然后看见前面围成一圈的怪物在缓慢地后退。
我回头,一看,是羊宽阔的胸膛,抬头再看,鸣畜正在盯着我。
那是我第一次讲这个故事,眼睛呆在鸣畜没有眼睛的眼眶问我:“什么猎奇的事,张游,也给眼睛听听嘛。”
我把脑袋扭回去,那堆怪物唰唰唰就跑没影了。
我从来没有看见卡皮巴拉跑那么快过。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还是它跑出了残影,我感觉它又长出了几条腿来跑。
话说,如果多一条腿,会跑得更快,还是更慢。
其实我感觉蜈蚣那么多腿,也没有快到哪里去。
卡皮巴拉这属于是决策失误了。
眼睛从鸣畜眼眶里跳出来,落在我脑袋上,把我压得一个踉跄,着急道:“什么猎奇的事,可以让鸣畜惊掉眼睛,快告诉我,张游,张游,张张游。”
我把它从脑袋上扒拉下来,扬起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我还没有编好。”
这件事暂先不提,但鸣畜喜欢人是无疑的事。
小时候被鸣畜口水淹没的泡沫岁月就不说了。
要不然我也不会编造鸣畜因为偷窥人眼睛掉落的故事。
哎,把问话姐和鸭舌帽送下山的时候,我决定还是不当个哑巴了。
因为不说话,我也没有被当哑巴,甚至没有被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