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怪物抓走后》 第1章 第 1 章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表情僵硬,生生地扯出来一个讨好的笑容。 真难看,我想。 “张游,帮我买一瓶可乐,谢谢!” 自己没有手没有脚吗?真是恶心的残废。 我本来就烦得不行。 “好的,你是要可口的,还是百事的?” “都可以,随便吧。” 巨大阴影落下,圆形镜子当中,我看到室友站在了我的身后。 它没有手没有脚,庞大的身子由无数颗眼珠子组成,最大的那颗还在转动着,湿漉漉的水珠滴落到我的后脖颈。 当人当习惯了,我忘记室友是真的没有手没有脚。 我也是服了啊。 “你就不能少喝点垃圾饮料吗?” 眼珠子委屈地瘪了下去。 我一拳打爆它最大的那颗眼珠子,然后骂骂咧咧地就要去给它买可乐了。 当然,事先发泄一下。 “呜呜,呜呜,张游,你不爱我了,我要跟蛛蛛告状,你打我眼珠子。” 我冷漠无情:“那是因为你跟我玩心眼子。” “什么心眼子,我们眼睛可没有这个!”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表明它自己真的只有眼珠子。 “要不是你躲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能把你带出归裕山?”我说到这个就气,跳起来就要打爆它上面的一颗眼珠子。 谁知它早有准备,我打在瞬膜上,嗯,挺Q弹的,就是不知道煮起火锅来容不容易熟。 它把全身的眼珠子都缩进去了。 这回不是为了跟我玩眼睛版“打地鼠”游戏做准备。 完全是怕了我。 虽然被我打爆眼珠子还可以恢复,但也怪不习惯的。 因为会爆浆。 我现在手上就是黏黏腻腻的液体。 它身上的感受大概跟我一样吧。 我深深地看它,然后当然是毫无愧疚地把粘腻的液体擦在它身上干净的地方。 “我现在都记得我好不容易要交到一个人类朋友的时候,你从我的眼皮底下掉落下来,把她吓得跑出五公里的救赎感。”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把腿跑出残影。 我有些疲惫地说:“人生啊,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暗处的眼睛什么时候会伤害你。” “那个,张游,我是鸣畜的眼睛。” 鸣畜是一只会鸟叫的羊,因为没有自己的眼睛,所以爱跟眼睛玩。 “这重要吗?”我无语地扶住它。 眼睛委委屈屈不说话。 “总之你在家跟我老实点。” 我在出去之前,又拿起镜子调整了一下表情。 嘴角向上,笑一个。 哎呀,鬼啊。 怎么就学不会人类友好的笑容呢? 手指扯着唇边……笑。 更惊悚了。 果然跟怪物呆久了,都不会人类的表情了。 “那是你本来就不会好嘛。”眼睛对于这个话题很熟练,只要我学习人类的表情,稍微皱一下眉,它就会说出这种话。 十分的敏感了。 只能说不愧是感光器官嘛。 我叹气,说眼睛是巴普洛夫的狗。 眼睛就会急着骂我。 “你才是扒谱珞孚的狗!” 其实第一次听到眼睛这样回的时候,我差点以为它被穿了。 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不会有这样的男名人存在。 之后拿着十个地狱笑话挺直腰杆站着求笑得猖狂的鸣畜告诉我,才知道扒谱珞孚是人类世界一个神经病音乐家,神经比音乐更出名的那种,她的狗毛茸茸的但是很爱追着怪物咬。 眼睛当初因为偷看扒谱罗孚拿着大提琴砸蟑螂鼠,被她的狗吞进了狗肚……至于怎么出来的你别管。 “狗消化不良呗。”鸣畜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发誓我只笑了十几声,后面的五千零九声都是当着眼睛的面笑的。 “哈哈哈哈!” 哦,现在又多了四声。 “张游,你已经笑了我五千一十三声了!” 这就是我知道当着眼睛面笑了多少声的原因。 “你还没有算当着别人的面笑你的。”我严肃纠正,一脸认真。 眼睛崩溃,它一崩溃就爱爆眼珠子。 噼里啪啦的,对环境不好。 对我的耳朵也不好。 我虽然爱犯贱,也知道事后安抚的重要性。 “眼睛,我可爱可爱可爱的小眼睛,我去帮你买可乐了!” 果然犯完贱,我也能够笑脸买可乐了。 不犯贱就是冷脸买可乐。 “明天也给你买哦。” 眼睛眨眨自己,怒火突兀地停滞。 “真的吗?” 我说:“真的。” “给你抢……哦,不,是买两大箱。” “我有钱。”我一脸肯定地点点头。 然后在心中补充。 抢来的。 眼睛听到这话,果然不计较我提到它是扒谱珞孚的狗…… 人啊,为了在未来还能够继续犯贱,就得学会给甜枣。 哦,是可乐。 我出门的时候,看了一下戴在手上的机械表。 现在已经23:09了。 嗯,马上就明天了。 我要在外面玩一玩。 这样子明天也给眼睛买可乐的承诺就算是实现了。 笑。 我拿出镜子,去看。 啊,还是不像人。 嘁。 哎,所以说人还是不能够长着一脸凶相。 我之前在人类社会,明明是十分友善地向路人询问。 “把钱给我。” 还挤出了我在归裕山练习了无数遍的友好笑容……为了不显得恐怖,还带上了小心翼翼的讨好笑容。 结果那些个路人一听我说话,就吓得要把身上的钢镚都掏出来了。 最后我收获了好几部无用的手机……还有一个钢镚。 我恨移动支付……让我不便捷了。 不对,我只是乞讨点钱,给我手机干嘛? 就在我稀里糊涂,抱着大堆手机,拿着其中一部手机,蹲在路边研究的时候,好几个穿着统一衣服的家伙追着我就要打。 好家伙,我都只来得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想要解释。 结果她们追得更凶猛了。 我跑的时候,短发乱飞,都怀疑自己刚刚露出的是什么罪大恶极讨打的笑容了。 要不然她们怎么会喊着再不停下就开枪了。 然后就开枪了呢? 我好惨,哭死。 “有误会啊,我不是坏人!”我这样狼狈大喊着。 她们还是不信,追着我跑。 真是一辈子有了,第一次被这么热烈地追求。 后来我知道她们是当地的警察。 还有就是在我被她们追逐的当天,附近的居民听到了一个疯子在大喊:“有污秽啊,鹅补素坏仁。” 那一定不是鹅。 呜呜。 因为是我。 太过分了,我可是在归裕山跟着妈妈学了三个月的人类语啊。 有这么不标准的吗? 在人类社会因为语言不通混不下去,甩掉一大堆尸体,回到归裕山哭诉。 鸣畜张开羊嘴,发出鸟叫,说我是被腌入味了。 哦,对了,忘说了,我妈是蛛身触手人面怪。 它的外语是跟着一只猴子学的。 但没关系,我口残志坚,这是我第二次下山了。 我已经有了完美的解决办法。 现在我是一个哑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其实第二次来到人类社会,我是想当一个好人的。 我以为当一个哑巴会得到人类社会的包容与关爱。 但我错了,错得很离谱。 她们没有把我当哑巴,也没有把我当人啊。 人类社会有一句现代话,反派死于话多,而我是死于话没有。 不是话梅有,我现在是个冷酷的哑巴,没有开口,也不是说话,更非发声,不至于误会了吧。 事情是这样的,我刚一下山,就碰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类,我就顺路跟踪从背后打晕,摸走了她身上的财物。 毕竟有了之前在人类社会生活区吃了几口东西就被追着打的经历,我也知道原来吃东西是要付钱的。 我在归裕山都习惯自动拾取了。 我看着摸来的一箱子钱,十分的满意。 合上箱子,就往柏溪的方向,可是没过多久,我听见有人对我说话。 “姐妹,你也来归裕山保护区看动物?” 她长相就是很普通的人类,黑头发黑眼睛,红嘴唇黄皮肤,鼻梁倒是挺拔。 人也是高高瘦瘦的,站在那里就是一棵松。 不像是我,站是一颗山东大葱,膀大腰圆,脸也是大脸盘,还是个塌鼻子。 其实我一直都不觉得自己丑,毕竟跟怪物呆久了,我还觉得人类丑死了呢。 虽然我的种族好像也是人类……咳咳…… 不过也没有人说我丑,因为我至少有个人样。 她们只会说我长得吓人。 不是丑得吓人,是凶得吓人,我杵在那就是一个大磨盘,好像随时要砸人的样子。 这种有威胁性的容貌也让我在恐吓小孩那里无往不利。 特别是那种本身就脆弱、活不过十五岁的男孩,看到我的样子就没有不被吓得号啕大哭的。 第一次下山的时候,在列车上,带着男宝的舅舅纵容男宝在座位周边吵闹,谁劝也不好使。 但是我搁那一站,庞大的阴影笼罩着牠们,顿时就跟按了消音键一样安静了。 “怎么了姐妹,你到底是不是来归裕山看动物的?” 我惊讶这个人类竟然没有在意我这凶悍的脸蛋。 虽然我不希望别人因为外表看不到我柔软的内心,但是直接忽视我这满是肌肉的庞大身躯,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地问我话,我又不高兴了。 不是说按照人类欺软怕硬的规矩,我旁边那么多虽然在人类社会还算强壮但远不及我的路人,怎么不去问她们,是看我没有威胁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好像看了好几眼我牢牢抓住的箱子。 难道她有透视眼,看出来我是一个有钱人,想要打劫我? 总不会是觉得我有趣,想跟我交朋友吧。 我的心情复杂。 “归裕山还能看动物?”我本来想这样问她,但忽然意识自己应该是个哑巴,也不会打手语,为了避免麻烦,就没有理会她了。 但她还是没有走,只是瞧着我,好像要看出一个洞来。 感觉这个人怪怪的。 “你是哑巴了吗?”她身旁一个圆脸戴黑色鸭舌帽的家伙看见我无视,沉下脸。 我大喜过望,发现了啊,发现了的话我就不用大费周章解释了。 我看了她一眼,深沉地点头。 “你……”鸭舌帽微微睁大了眼睛。 “好了,既然这位少姥不配合,我们也不用多说了。”问话的女人脸上也不复温情,沉静的样子比鸣畜偷眼睛身上的眼睛时还要多上几分。 然后她就想来拉我的胳膊。 虽然她的动作很快,我还是先她抓住我一步看清了。 笑死,我妈那么多只触手,我早就在它教训我的过程当中练出了这点眼力。 我直接就抓住了她的手,跟她对视着。 莫名其妙,我们就打起来了。 她们被我大山压顶脸趴在地上吃土的时候,鸭舌帽十分悲情道:“既然你们不愿意,何故让我们错付了真情,这是人性的……” “鸭舌帽,到底是我们天真了。” 问话姐冷冷看过来,转而对我说:“既然落在你手上了,就任凭处置。” 戴着个鸭舌帽,还真叫鸭舌帽啊。 不是,什么叫作错付真情,怎么还让我任凭处置了啊。 饶是再不懂人间事,我也知晓了。 原来她们是太孤单,或者是有点害怕,想找人一起去归裕山看动物。 看我魁梧,于是想找我结伴,谁知我只给了她们冷漠的脸和关了禁闭的嘴。 我陷入了纠结。 之前被警察追求的经验告诉我,轻易不要开口,最好当个哑巴,这样才能在人类社会成为一个玩咖。 可是现在我想告诉她们,其实一起去归裕山看动物也可以。 就是不知道怎么说。 算了,我把她们带过去,她们就明白了。 于是我目光坚定地对着她们点点头。 只是为什么她们看起来有点害怕了。 应该是错觉吧,肯定是期待。 毕竟我一直生活在归裕山,也不太了解人类面部那丰富多变的表情。 于是我抱着从别人身上捡到的一箱子钱,拉起她们两个去归裕山看动物了。 虽然……归裕山好像包括我妈妈它们,就没有在人类社会是正常形状的生灵了。 但是她们所说的动物,应该是这个吧。 人类真是傲慢,其它生灵都是生物,会动的就是动物,不会动的就是植物,当然还有微生物什么的。 反正都是物。 真是太物化了。 我是说物化生……物化生……哈哈。 我穿过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学生,六年级,马上就要进入初中了。 命运对我还真是残忍啊。 让我永远成为了一个小学生。 打游戏都不能骂对方小学生了,因为不知道是在骂谁了。 没错,这个世界打游戏也有会骂对方小学生的人。 虽然人类语跟前世那个垃圾世界的各种语言都不太相同,但在骂人上还是有某种共性呢。 学历歧视到哪里都逃不过……哎。 哎,这个倒是还好,毕竟在归裕山,怪物虽然都要学习,但是都不用上学。 我最讨厌上学了,现在回归本质,我讨厌学习。 学习小学英语就已经让我呕吐了,没想到都异世界了还是逃不过外语学习。 外语……虽然我也是人类,但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类,外语这个说法没有问题。 如果可以不用继续学习外语,我可以在人类那里当哑巴。 就这么想东想西,走神了十几分钟后,我一回头,发现她们突然没有跟着我了。 肯定是走错路了。 看着空无一人长着牙齿花的路,我大惊,竟然会有如此蠢笨之人,不知道在人生地不熟的地界要紧跟着当地人吗? 幸好我比较善良,马上就去找寻她们了。 没办法,我这人从小就善良。 找到她们的时候,她们还被尖头草追着咬屁股,边跑边跳的样子好像是在弹钢琴。 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但马上我就没有笑了。 因为我看到她们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脸上都露出了如出一辙的绝望神色。 哎,是我笑得太大声了。 她们也是要脸的。 我善良地没有再笑了,而是保持高冷脸,把她们从尖头草的追杀当中救出来。 伸出手的那一瞬,我想我一定是帅爆了。 接下来的路程,为了保护她们,也是不让她们两个呆呆再走丢了,我把她们护在身前。 走在蜿蜒曲折的路上,踩上舌头一样的枯叶,沙沙作响的。 我时刻注意着。 只是为什么她们都沉默着,也没有表达感谢呢? 我倒不是觉得做了好事就一定会收到她人的夸赞,只是有点小小的伤心罢了。 第3章 第 3 章 我妈,就蛛身触手人面怪,在听说我带着两个人类上来的时候,无奈又有些欣慰地看着我。 “游,现在妈不吃人了。” 这句话的恐怖程度就是人类说以后要变成素食主义者,但当着有自我意识的萝卜青菜面前说的。 问话姐和鸭舌帽可能略懂一点归裕山话,眼中流露出带点恐惧的色彩。 问话姐还好点,虽然怕,还是极力保持着镇静。 鸭舌帽心理承受能力差了点,吓得她抱着问话姐的胳膊就瑟瑟发抖。 我有点懵。 对于现在这个情形。 犹豫了一下,在归裕山我没有继续当哑巴。 虽然我还是一个玩咖。 我收敛起不正经的神色,深情地跟我妈解释:“她们是想来归裕山看动物。” 我妈伸出一根触手,击打我的手背,被我快速躲过。 “你当我们归裕山是动物园啊。” “怪物园?”闪躲的时候,我试探性地问。 我妈还是没有接受我的说法,冷酷无情的触手抽中了我的后背。 嘶。 我满脸痛苦,跪地,仰天,眼角泛着泪光。 “妈,痛。” 我嘤嘤嘤怪叫:“我再也不会夸你的触手好吃……清蒸……不是,好看了,从今天起我要变成一个冷酷的机器,再也不会对你笑了。” “你把身上的防打衣脱了再表演。”我妈冷冷一笑。 我立刻站起,笑嘻嘻的。 “算了,既然你喜欢她们,就养着吧。”我妈两只复眼盯着问话姐和鸭舌帽。 顿了顿,“瘦成竹竿了,一点都不好。” 我也点点头:“多点肉才有感觉。”毕竟像我这样的身材才正常,人类哪怕再壮也不如怪物……这些年,我妈为了我多长肉付出的不比我少。 等等,什么养着,我没有想养人啊。 养人多麻烦啊,我打量着她们,虽然身上有肌肉,但要长成我这样魁梧的,还是太难了。 可是我也知道在人类那里她们这样壮壮但不像是山东大葱的模样更受欢迎。 人和怪物的审美果然是不相通的,如果养了以后肯定会有各种矛盾。 我注视着她们,可能太久了吧,两个人的脸都变得惨白惨白的。 人不想要我养! 我苦中作乐地寻思着这里也没有石灰啊。 难道她们习得了传说中的神技——变脸技。 解决完这件事,妈妈就端出来了她的电脑,坐在屏幕前码字了。 没错,我妈还是一个破写文的。 只见屏幕前,一脸冷酷的蛛身触手人面怪挥舞着它十几根粗大的触手。 【姐妹呜呜,好感动,你来了,我踏蝶写写写,写它个一百万字。】 【谢谢支持鸭,我会努力的!】 【你来啦,好久没有看见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哭哭。】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其实我也不会相信我那个看起来强大冷酷从前还咀嚼了很多男宝的怪物妈妈,会有这么……呃就是柔软的一面。 只能说不愧是同人文作者嘛。 也太爱了。 只是身为怪物,我妈癖好太怪,写虫族文……但是蟑螂。 消灭虫族的方法也很奇葩。 主角化身白额高脚蛛,踏蝶的吃吃吃。 我妈哭泣没有人点赞收藏评论的时候,我问过它为什么不写点正常人类爱看的。 我妈嘻嘻一笑:“我是蜘蛛,有代入感。” 那好吧,祝你成功。 白额高脚蛛的朋友,蛛身触手人面怪。 我把目光转向问话姐和鸭舌帽。 她们也在看着我,看着在键盘上挥舞着触手整个蛛乱飞的我妈,眼底有惊悚,好像还有点认命般的死机……没错,就是死机,而不是死寂。 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 “你们还想看动物吗?” 鉴于我人类语不太好,她们大概也略懂一点怪物语,我用的是怪物语说话。 只是为什么我说完这句话她们眼中有什么东西更确定了呢?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真理,那就是人有嘴巴。 我不当哑巴后,能够跟她们交流,还解释了之前的行为。 “呜呜你就是怪物化形了!”鸭舌帽害怕极了,听我说自己的种族也是人类,根本就不信。 啊?我本人怎么不知道,我原来是怪物化形吗? “你还抢劫……那个人,带着箱子,冒充她等着我们,还对着我们穷追不舍!”鸭舌帽最终还是说出了真相。 我大惊失色:“你可别冤枉我啊!” 旋即,我神色严肃,正色道:“我只是在她身上捡到了一个箱子罢了。” “然后里面刚好都是钱。”我镇静补充道。 问话姐:“……” 鸭舌帽:“……” 嘎嘎嘎,几只乌鸦坐飞机飞过。 我抬头看过去,它们羽毛里流出黑色的脓液,落在归裕山上,给这里的怪植喂食。 真是勤劳的鸦鸦啊。 我在心里感叹。 “你想吃就快点吃吧。”问话姐开口了,一脸认命,颇有小学生结束周日又来到周一还要上五天才能放假的疲惫。 “你们先吃我吧,这样我就不用等待,看着她被吃而难过了。”鸭舌帽提要求。 “不,先吃我,鸭舌帽,你不能那么自私,让我看着你死。”问话姐说。 “我比较脆弱,先吃我!”鸭舌帽争辩。 “我更脆,先吃我。”问话姐更是口出狂言。 看着她们当着我的面争吵起来,我连忙拉架:“有没有一种可能,可以一起吃呢?” “你果然!”鸭舌帽情绪激动,面容苦涩。 她们两个人齐刷刷地看向我,眼中的意思没有差别。 不对,我连忙再次解释,我绝对没有吃她们的意思。 “我们早就不吃人了。”我就差对天发誓。 这话的确没有说谎,我没有来到归裕山的时候,怪物们还会下山打打牙祭,最爱吃的就是男宝,但自从我来到后,它们就不吃人了。 “你们都叫归裕山了。”鸭舌帽抛出论据。 “怎么了,不可以嘛?”我感觉到莫名其妙。 “归裕山,就是鬼蜮山。”问话姐解释了。 “……”这话说的。 “归裕山也可以是鳜鱼山。”我提出质疑。 “那很好吃了。”鸭舌帽结结巴巴地说。 “我要是真心想吃你们,干嘛还跟你们又是解释又是废话的。”我诚恳地说。 “……呃,可能是你的爱好。”鸭舌帽不确定地说。 “那我的爱好可真小众的。”我无力地开口。 “毕竟世界人那么多。”问话姐说。 鸭舌帽也点头。 “你终于承认我是人了。”我大松了一口气。 最后她们还是相信了我。 因为鸣畜来了。 看到人类,鸣畜就控制不住,从嘴巴里伸出长长的红到发黑的舌头,在她们头上舔啊舔。 “小人咪,小人咪,真可爱,快给姨姨舔舔。” 在问话姐和鸭舌帽惊慌失措逃跑的过程当中,她们完成了“不好果然是要被吃了嘛”到“原来是变态不是吃人怪”的心理转变。 没办法,鸣畜就是这么一个爱人的鸟叫羊。 听说当初它的眼睛没有了,就是因为它每日下山在黑暗里偷窥人……看到猎奇的事了,眼珠子惊掉。 我还听说眼睛就是鸣畜掉落的眼睛。 鸣畜和眼睛现在关系那么好,就是因为它们曾经紧密相连过。 我也是吃到水仙了。 “水仙好像对人类有蠹吧。”听到我讲完这个故事,卡皮巴拉慢慢地开口。 “这个故事听谁说的?” “听我自己说的呗。”我浑然不觉地开口。 然后看见前面围成一圈的怪物在缓慢地后退。 我回头,一看,是羊宽阔的胸膛,抬头再看,鸣畜正在盯着我。 那是我第一次讲这个故事,眼睛呆在鸣畜没有眼睛的眼眶问我:“什么猎奇的事,张游,也给眼睛听听嘛。” 我把脑袋扭回去,那堆怪物唰唰唰就跑没影了。 我从来没有看见卡皮巴拉跑那么快过。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还是它跑出了残影,我感觉它又长出了几条腿来跑。 话说,如果多一条腿,会跑得更快,还是更慢。 其实我感觉蜈蚣那么多腿,也没有快到哪里去。 卡皮巴拉这属于是决策失误了。 眼睛从鸣畜眼眶里跳出来,落在我脑袋上,把我压得一个踉跄,着急道:“什么猎奇的事,可以让鸣畜惊掉眼睛,快告诉我,张游,张游,张张游。” 我把它从脑袋上扒拉下来,扬起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我还没有编好。” 这件事暂先不提,但鸣畜喜欢人是无疑的事。 小时候被鸣畜口水淹没的泡沫岁月就不说了。 要不然我也不会编造鸣畜因为偷窥人眼睛掉落的故事。 哎,把问话姐和鸭舌帽送下山的时候,我决定还是不当个哑巴了。 因为不说话,我也没有被当哑巴,甚至没有被当人。 第4章 第 4 章 虽然这一次下山融入人类社会当个好人交到新朋友失败了,但我还是很乐观的。 送走问话姐和鸭舌帽,我坐在归裕山南边的入口。 这里有一片深不可测的潭水。 潭水里有很多奇妙生物,就包括鳄鱼。 一般过潭水我都会大喊“鳄鱼没有鳄鱼眼泪”,这是我们之间的暗号,潭水深处就会浮现鳄鱼,把我载过去。 我盯着潭水看。 “张游,你为什么一定要去人类社会呢?好好留在归裕山不是很好吗?” “极鳄之徒,我们归裕山到底不能与世隔绝。” “这件事的确很严肃,但这不是我们应该想的。人类都是很可怕的生物,她们贪惏、狡猾、没有道德,也爱说谎。我们怪物出去的话,只会被骗得裤衩子都不剩。” 我沉思,轻声细语地说话:“可是,我们本来就没有裤衩子……好吧,只有我是穿裤衩子的。如果要被骗,也是我被骗得裤衩子也不剩。” “你知道,这是一个比喻!”极鳄之徒尾巴狠狠地拍打潭水,激起一个巨大的浪花,把树上正在给香蕉剥皮的好几个猴子淋了个透心凉。 猴子跳下来,成群结队地给极鳄之徒一个刺挠。 “嘶~”极鳄之徒老实了,也不玩水了。 我哈哈大笑,还捶地。 “张游!” 这个意外发生后,我们之间的气氛倒是和缓了些。 “说认真的,张游,你有没有恨过……如果当初没有被抓来归裕山,你大概会在人类社会有一个相对正常的生活。” 恨吗?说没有怨过恨过恐惧过,那肯定是假的。 来到陌生的世界,我还不知道自己是穿越了。 穿着滑稽可笑的小学毕业典礼表演服,还化着惨白惨白又丑红的粧。 感觉比起怪物更像怪物。 但那个时候我还浑然不觉,在归裕山靠近柏溪的地方,抽抽噎噎走着鼻涕眼泪一起流。 有什么东西从背后把我捆住,我甚至都没有发觉,就被触手带着远离了原地。 我来到了归裕山,蛛身触手人面怪的洞穴当中。 蛛身触手人面怪注视着我,我害怕极了,嘴里呼唤着:“妈,妈……妈妈……” 虽然我一直都没有见过我的妈妈,我从出生就被扔在医院,然后是福利院。 但是在以为自己要被怪物折磨或者杀死之前,我流着眼泪在视线模糊当中还是喊了妈。 这是人类还没有出生之前就已经确定了的第一段关系。 在蛛身触手人面怪身边有很多骨头,我往后面靠,手一摸是头骨,空洞没有眼珠子,让我从心底升起寒意。 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蛛身触手人面怪伸出触手,在擦我的脸。 后来蛛身触手人面怪成为了我妈。 很奇妙的,猎手和食物竟然成为了母女。 可事实就是这样发生了。 很久以后,我慢慢学会了归裕山话,问过蛛身触手人面怪。 “妈,你是怎么从那么多食物当中,选中我成为你最亲密的女儿呢?” 我妈瞥我一眼:“你想听实话?” 我尴尬地笑了:“算了算了。” 我妈还是说了实话:“因为你看起来笨笨的,很可怜。” “?” “我以为你是人类雄性,带回来美餐一顿之前,发现你竟然是人类雌性。” 我妈觉得我很可怜,因为哪里有给十二岁的半大少年化粧的人家啊,当男孩子养也未免太可怜了。 而且我那个时候刚见面开口就是“妈,妈,妈妈”,它以为我脑子有问题。 “吃了也会中蠹。” 归裕山的怪物也不会懂我穿越之前的语言,只是觉得我那么大了,只会嘎吱嘎吱响。 “人类话也不会说,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大的。” 我妈那个时候的心态类比一下就是人类看见猫藓满身浑身是伤走路一瘸一拐的小猫。 如果当时我妈能够连上网,肯定会剪辑出一个前后对比标题是“爱能让人疯狂长出血肉”的视频分享到平台。 说实话当我学会怪物语,喊蛛身触手人面怪妈妈的时候,它被吓得触手都打结了。 对于怪物来说,成为一个妈妈是很郑重的事情。 它不让我喊它妈,严词拒绝。 但是我还是喊它妈,不让我喊就满地打滚哭闹。 蛛身触手人面怪还是认了我这个女儿,它的触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 “刚刚被我妈抓来,的确怨过恨过恐惧过,但是后面相处,这种情绪早就无影无踪了。” “极鳄之徒,如果我是在人类社会长大,你就不会问我有没有恨过没有留在归裕山了。” “而且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我不觉得在归裕山的生活不正常。” “你太低估归裕山,也太低估我,还有我们之间的感情了。你问出这个问题,是一种侮辱,也是污蔑。” “我爱归裕山,不会比你少。这里是我的家,有我的妈妈,还有一辈子的朋友们。” 极鳄之徒闷闷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去人类社会?” 又绕到这里了。 “因为我想出去玩啊,冒险是雌性最大的浪漫,极鳄之徒,你也可以和我一起。” “那还是算了吧,人类是世界上最恶心的生物了,她们会拿着我的皮做皮鞋。”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极鳄之徒凶巴巴的脸上浮现慌乱之色。 “当然,不是说你,张游,你在我心目中已经不是人了,你是我们归裕山的怪物。” 我噗嗤一声笑了。 “极鳄之徒,承认吧,你小子已经被姐迷得不行了。” 极鳄之徒忽然浑身一抖:“张游,刚刚正经的时候明明那么帅气,现在你真的是涨油。” 涨油?我沉默一瞬,然后无辜地笑了。 “那很经济实惠了,油价下降全靠我。” 极鳄之徒绝倒,在潭水中翻滚。 在坐着极鳄之徒经过潭水的时候,我回头看,忽然挥舞着双臂。 “我会回来的!” 这是生离,不是死别。 同时也有点失落。 这群坏蛋,上一次还欢送我,这回就躲在自己的窝里睡大觉了。 这个时候我完全不知道它们在密谋着什么。 我走到柏溪的时候,碰到一个正在山里烤鱼的人类。 那鱼烤得真香啊。 怎么成为朋友呢…… 我绝对不是为了鱼,只是想要交个朋友啦。 我灵机一动,在山里蹿来蹿去,把一头野猪驱赶到她的身边。 在她被吓得乱蹿的时候,我出手了,一拳打爆野猪。 然后我们吃了她的烤鱼,一起烤了野猪,马上就要成为朋友了。 我的眼眶里哗哗流水。 然后眼睛跌落,它把这个人类吓跑了。 “你是故意的吗?”我眼前模糊,满脸水,双手都掐着眼睛。 眼睛被我掐着,盯着烤野猪,水流得更多了。 哦,眼睛里流出来的不一定是眼泪,还有可能是口水。 “不是菇蚁的,是肠的。” 眼睛因为被我掐着,振动发声,也变得不标准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如果是嘴巴馋,我还能够理解,可是它一个眼睛怎么也这么馋啊。 “我全身上下不止一个眼睛。”问起来,它就会这么说。 我们这也不是斗地主,还能加倍。 本来我一个人吃的就已经够多了,眼睛出现后更是加重了负担。 一路上都不知道光顾多少家大型超市了。 “在归裕山你不都是很节能省电,闭眼睡觉觉能吸收日月精华补充能量的吗?怎么变成耗电款了?”在又一次光顾超市,也是忍耐了很多次,被好几个保安热情招待后,我顶着皮糙肉厚又抗皱还抗揍的脸跟眼睛说话。 “你一辈子都吃一种口味的食物,能够接受吗?”眼睛对此也有理由。 我无话可说,拳头是邦硬的。 “太有道理了,如果不是你这个眼睛把所有东西都吃掉就好了。” 如果不是这次下山,我都不知道眼睛胃口能够这么大。 眼睛躲在我的舌头下面,让我在外面,厚脸皮把超市试吃的地方都席卷光还不够,还要我躲着监控这个小可爱向着货架乞讨。 真是丢我们归裕山的脸。 我记得在试吃面包的地方,那个上了年纪的阿姨脸色是如何变化的。 我吃第一块的时候,阿姨满脸热情。 我吃第二块的时候,阿姨依旧热情。 我吃第三块的时候,阿姨热情。 我吃第四块的时候,阿姨保持热情。 我吃第五块的时候,阿姨热情消失。 我把所有试吃都吞进肚子,让阿姨再去拿面包,一次两次三次又一次次的时候,阿姨完全就是冷着脸了。 超市所有试吃的地方我们都尝试过了,粗粮区的大米小米黄豆黑豆各种东西也掏出吃了,货架的东西更是乞讨了…… 整个超市除了电风扇能吃的东西眼睛都尝试过。 被好几个骠肥体壮的保安不太恭敬地请出去的时候,我责怪眼睛也太杂食了。 眼睛说:“生命在于尝试嘛,张游,你是不是慊弃我了。” “这不是一直的事吗?”我跑得很响,主要是在电梯那里直接跳下去,按照我的体重不发出那么巨大的声响都是不科学的。 “从前你慊弃,但是没有像现在这样没有耐心,归根结底还是不爱了。”眼睛在我的舌头下面动来动去。 眼睛没有说话了,然后我的嘴巴开始流水了。 “……”它在哭?它还有脸哭? 怒火中烧,也是终于爆发了,把几个保安甩在身后的时候,我大吼:“我爱你腋毛!” 保安们被震撼,看热闹的路人露出这里有精神病的神情。 眼睛停住,有些懵地问我:“腋毛是谁?我是眼睛,没有腋毛啊。” 我面无表情:“你没有腋毛,所以我对你也没有爱。” 顿了一秒,我的嘴巴如同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啦啦地流出水柱。 那画面太美,我不敢想象。 现在也不能够回忆。 其实我是有些后悔的,我们归裕山的怪物们和人类不一样。 人类就算再辱骂羞辱,怪物们也不会感觉到语言能够穿透它们的护甲刺痛内心,从而伤害到它们分毫。 但归裕山的怪物们都是相互守护多年的家怪,如果说出不爱这种话实在是很严重了。 也是我说话太不顾及了。 我想要道歉,但又不好意思。 跑到街道上,保安们没有再追了。 我的嘴巴里的水龙头也关上了。 眼睛很安静,我想要道歉,但几度张嘴,都好像卡着什么东西,让我不上不下。 这个时候眼睛开口了:“我看见一个小孩拿着糖葫芦,我不是菇蚁的,是蟾的。” “……”我知道,可能有这个小孩,也有可能她手中是拿着糖葫芦,但眼睛里流出的是眼泪,而不是口水。 至少这回是这样。 “对不起。”我郑重其事地道歉。 “我也有错……”眼睛抽抽噎噎地开口。 “还是我错的更多,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应该说这种话。” 眼睛哇地一声又哭了:“张游,是我错的更多,我以后肯定会好好表现,不让你被追了。” 于是我们开始入室盗窃。 眼睛可以变大变小,最适合这样做了。 夜黑风高,没有狗,也没有狗叫。 它从一家出来的时候,我看着它跑到很远的地方,吐出的大冰箱沉默了。 “眼睛,就是我们已经有一个双开门大冰箱了,不需要另外一个了……” “哪里哪里?” “我啊。”我指了指自己。 眼睛沉默,想起了之前在路上偷看的少年漫。 “这个笑话好冷。” “可能是因为冰箱吧。” 不对,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我瞪大眼睛,亲切地跟眼睛玩了会“打地鼠”游戏,扯开嗓子喊:“踏蝶的!你就偷这个啊?!” “冰箱里有很多吃的……”眼睛委屈巴巴,每只眼睛都写满了“我错了吗”的疑问。 “直视我的眼睛,你是不认识那个吗?” “那个?”眼睛眼神清澈。 “对啊,就是那个。”我没好气。 “你是说……?” 我哼哼:“你也是知道的。” “房子扛不动,保险箱不知道密码,手机会锁屏,人你也说了不能吵醒。”眼睛很委屈。 “人类家中就没有现金?”我不可思议,从前的人就算出门还能给我一个钢镚呢。 “没有看到。”眼睛说。 再次恨起了便捷的移动支付,让我们怪物不方便了。 不过我们也很快找到了解决办法,去当官的人类那里盗窃。 金子、字画、花瓶、手表什么的不拿,主要是我们不知道二手平台,不好销售。 因为钱的流动性大,我们只拿钱。 盗窃几天后,我们发现其实官与官的差别也很大。 有些当官的人类家中修了一面墙藏钱,但也有当官的人类家中还在靠好评返现好友助力积攒财富。 遇到前者我们肯定偷光光,遇到后者我们还要可怜可怜她扔下两张钱。 后来我们有了很多钱很多钱,比我第一次从别人身上捡到的箱子里的钱还要高出一座山。 然后我们走到了一个小岛上,有人说那里有好吃的,眼睛馋得不行。 那里的确有好吃的,但也有吃钱的。 一晚上纸醉金迷,羊头马面荷官发牌,高出一座山的钱就没了。 我离岛的时候,垂头丧气过后仰面长叹。 然后看见这座岛上的人都被抓了。 羊头马面荷官也被抓了。 之后经过打听我们才知道为什么。 ——幸好钱没了。 我和眼睛都在感叹。 有被盗窃的官员在钱上做了追踪标记,如果我们没有把钱都输掉,倒楣的就会是我们了。 “幸好幸好幸好。”眼睛说了很多幸好。 这件事也警醒了我们,人类世界其实是很危险的。 之前我们之所以没有事,是因为惹到的都是好惹的人类。 战战兢兢好一阵日子,我也想过去打工的。 穿着西装的hr问我:“你觉得自己有什么优点对于应聘这个岗位有帮助?” 我憋了半天才说出:“吃饭贼香。” hr被我噎住:“是一个胃口很好的优点呢。” 她又问我有什么缺点。 我觉得自己没有缺点,很完美了,也是憋了半天才说出:“拉屎贼臭。”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其实距离12点还有半个小时,hr迫不及待站起来,看到我,说她们要开饭了。 我没动,像一座山,hr也没动,我说我也饿了,终于,她很友善地问我要不要去她们公司食堂,但是…… 我去了,和hr面面相觑等了半个小时,食堂才开饭。 “一直都是12点开饭的啊。”食堂打饭大姨说。 化悲愤为饭量,我踏蝶吃吃吃。 眼睛没有踏蝶也吃吃吃 食堂被我们清空了,主要功劳还是眼睛的。 没有抢到饭的员工们站在已经没有了一粒米的食堂,饥肠辘辘又目瞪口呆。 “你……还真是吃饭贼香。”hr嘴巴都合不拢了。 我帮她合上了,然后被hr请出去了,我问什么时候来上班,hr沉默了,她说等通知。 之后她们公司给我的拒绝理由是她们虽然招聘的是动物饲养员,但饲养像我这样的动物饲养员,凭借每张五块的门票收益暂时还承担不起。 hr还建议我去当吃播,但眼睛是社恐,看不得那么多人类。 我查询眼睛畏光怎么办,没有找到结果。 “你才见不得光!是人类太可怕了!你也不要被那么多人类关注到!万一被发现我们就惨了!”眼睛对于当吃播这件事激烈反对。 很正常,我们归裕山的怪物总是有那么点不愿意跟人类接触的。 鸣畜那样的是例外。 找工作失败,也当不了吃播,我心灰意冷,但生命自有出路。 后来从那些好惹的人类那里自动拾取,我和眼睛也是艰难地活下来了。 这其中的麻辣鲜香只有眼睛知道。 好吧,我的嘴巴也知道一点。 第6章 第 6 章 往事不堪回首,如果有选择,我还是想当一个好人的。 我永远忘不了,我从归裕山下来的时候,发过誓要融入人类社会当个好人交到新朋友的。 誓言就跟屎一样,要不誓言的誓怎么跟屎的读音那么像呢? 不明媚,也不忧伤了,我去买两大箱可乐了。 然后……我看见了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在路灯下,手上摸着什么东西,游戏音效噼里啪啦炸耳朵。 幸好周围没有人,不然吵到别人就太不文明。 我抬脚要离开的时候,定睛一看,这不是问话姐跟鸭舌帽嘛! 哦豁,几个月没见,她们都胖了不少,不知道是从哪里捞了油水。 “问话姐,鸭舌帽!”我那么热情友善像一条蒜瓣毛的大胖狗肯定马上就跟她们打招呼了。 没想到听到我的声音,这两个大晚上穿着黑不麻溜夜行衣的人脸色像大便,都要跟夜色融为一体了。 跟她们到便利店的时候,她们没有进去,而是坐在了门口固定住的铁凳子上。 夜晚的风吹来的时候,我们都颇为感慨。 问话姐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嘴巴,一脸严肃:“压蛇猫我知道,就是鸭舌帽,但是文化街又是什么?” 我哈哈,尴尬地告诉她这是我给她取的名字。 鸭舌帽噗嗤一声就笑了。 “不用谢。”我摆摆手,试图缓解尴尬。 鸭舌帽比问话姐活泼,看我这个样子,嘴巴就跟勤勤恳恳啄木鸟一样,朝着我的耳朵突突突攻打个不停,神情很是兴奋的样子。 “问话姐?哪来的名字?你太有才了,哈哈。你知道吗,问话,文化,温华,你说起来的读音接近温华,温华在我老家瘟猪的意思。” 我大惊,连连道歉:“真是对不住,鸭舌帽,都怪你老家的方言太怪了。” 问话姐在一旁无语,她淡淡地说:“温华是我们的上司。” 鸭舌帽发出爽朗的笑声:“温华就是瘟猪。” 但是我能够看得出鸭舌帽爽朗下面是咬牙切齿的恨意。 也是,有哪个打工人不恨的。 既然谈到这个了,我问她们在做什么,发财了没有,到哪里发财的。 “哎,我们还没有下班呢。”谈到这个,鸭舌帽就一脸愁容。 问话姐也是摇摇头,唇角苦涩。 “那你们是翘班了?”我想起她们刚刚鬼鬼祟祟的样子。 “也不是啦。”鸭舌帽脸上流露出几分怅惘。 然后我知道了,原来问话姐和鸭舌帽到一个叫温华的手下,成为了职业杀手。 “我们是观察环境……” 我怎么就不信呢,观察环境手上要拿着手机。 总不会是这个杀手是游戏当中的职业杀手,专门把那些得罪别人的游戏号逼退游的那种。 “好吧,我们就是摸摸鱼,”也许是真的当杀手怨气太重了,鸭舌帽竹筒倒豆子地吐槽,大嘴巴叭叭个不停,像鸭子嘴,“晚点再去杀,不然杀完一个,领导又会安排下一个,万一被觉得工作不饱和了,那就更惨了,下个月不知道要多出多少指标。” 问话姐被感染,怨气也很重:“垃圾公司,早晚要完。” 想了想,她又补充,“中午也完。” 我没有工作过,不太理解她们的怨气,但也感受到了。 不知道说什么,我有些沉默地拍了拍鸭舌帽和问话姐的肩膀。 “辛苦了,同志。” 这句话就像是什么引子,她们眼睛红了,手也抖了,哭天喊地了,控诉垃圾公司。 我两眼放空地听着,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空隙:“那你们为什么不把公司踹了?” 鸭舌帽不说话了,问话姐叹息一声,回答了我:“稳定,有保障,像我们之前那样,当个野生杀手,不容易接单,还要防止未成年退款,以及交易的时候买家的钱被抢。” 我嗯嗯点头,一点都没有意识到问话姐最后说的原因是跟我有关。 同问话姐和鸭舌帽道别后,望着她们年轻却步履蹒跚的身影,我暗自下了决心。 我张游这辈子都不要在人类社会打工。 走进便利店,我都还在感慨,物是人非啊,物是人非。 其实我妈幻想过我跟她们的再次相遇。 自从我提出要下山看看,我妈找人类的资料,触手伸啊伸啊,偷别人家手机,偷别人家的网,沉迷上网,沉迷刷抖眼,沉迷同人创作后,她就总是有些奇思妙想。 “张游,你妈一看就知道,你会是少年漫主角团配置,搞笑担当的胖子!”“张游,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亲妈,眼睛才是我的亲生孩子,你是换错的怎么办?”“张游,要是我变成了蟑螂,你还会爱我吗?”“那两个人类虽然看起来普普通通,只是手上沾染了血气,但按照套路,你再次下山,她们说不定会混成大佬,然后有炮灰嘲笑你,结果发现你是她们老大的姐妹。” 诸如此类,对此我只想说,人类有神经不是为了变成神经病的,同理我妈有脑子也不应该是为了编造出这些脑残狗血情节的。 “无聊。”我妈伸出一根触手,去刷抖眼了。 【标题:人类倒楣视频。】 我妈看得乐不可支,饭也不去吃了,叫她去吃,她就动了一下,嘴上说知道了知道了,然后又继续刷抖眼,看都不看别人一眼的。 还是鸣畜看不下去,狂喷口水,把手机屏幕搞花了,我妈才恼羞成怒转动人面十几根触手飞扬追着鸣畜挪窝了。 生活不是小说,不会有那么多跌宕起伏、**情节,我和问话姐跟鸭舌帽的相遇就很普普通通。 只是我从便利店出来扛着两大箱可乐的时候,内心有一点惆怅罢了。 莫名的,我没有太多心情背着眼睛去玩了。 或许我可以早点回家,和眼睛一起躺在客厅沙发上,打开电视看那些老套的僵尸片。 其实在便利店门口的时候,问话姐跟鸭舌帽不止是说了她们目前的工作,还说了她们的初次相遇。 “就是那个时候我把舅舅杀了,要去河边抛尸,看见了杀死弟弟正在抛尸的她,我们两个面面相觑,抛完尸后就成为了好朋友。”鸭舌帽回忆起的时候,眼里有光,“也是那个时候我们遇见正在岸边草丛里钓鱼的温华,那个时候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杀手,我们三个成为了好朋友,温华也没有变成蠹妇。” 问话姐跟着点头,眼里充满惆怅。 我好像被触动了,现在扛着可乐,我想,快点见到眼睛。 有时候我都在想这是不是命运的指导,如果不是这个决定,我都不会发现眼睛和它们的秘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