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报告冷冰冰的,雪玉一样的男人站在这雪山之巅,他琉璃色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那一道裂缝,“系统,你说,苏行之那样的人,能在这种副本生存吗?”心如琉璃,能映照出所有丑恶,这样的人,在里面,他还能呼吸,还能生存吗?
“苏言的数据,不在系统计算范围之内。”系统冷冷回答。
“那,系统,你说,是苏言的等级高?还是副本的等级高?”安镌又问。
“苏言的数据,不在系统计算范围之内。”系统一样地回答。
“系统,我的等级高还是副本的等级高?”安镌思考了一下继续询问。
系统没有回答,此时无声胜有声,这个雪色的青年就这么笑了,无人看到,不妨碍此刻天地日月都在他的面前失去颜色,“果然,我猜的没有错。”他猜出了什么,没有和系统说,只是在说要以后毫不犹豫地对着深渊缝隙一跃而下。
“系统,装备苏行之给我的人皮面具。”他感受着脸颊上冰冷如刀的冷气,命令道,“同时全身加载配套模拟。”
“收到。”系统一键启动,瞬间转换,给安镌换了一个模样,他穿的富贵,皮肤是长年日晒的古铜色,脸上从精致变成粗犷的长相,瞳孔变成带点蓝色的质感,他的眼神页瞬间切换,从镇定变成惊慌失措。
“噗通!”
冰冷的湖水淹没他的头顶,下沉没多久,就感觉到了脚底越来越冰冷,从危崖峰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重力加速度都不足以让他感觉到水面的硬度,以及入水之后这感觉也不太对……
有什么东西困住他的脚了。
细细的,有阴又冷,不像是水草,更像是……头发?
“啊啊啊——有东西在拽我!”懵了,再怎么镇定,他都觉得头皮发麻,松山上的那场惨剧,知道内情的人都心有余悸,灵魂的损伤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弥补。安镌是真的惊恐了,又尖又细地惊叫,脚上不停地蹬踢,刺得人耳朵都要聋了。
好几个人都站在湖边,郑清前脚还在危崖山上收拾东西,后脚就出现在阴冷湿滑的湖边,跟他一起的,还有一直都很照顾他的王凡。
“小郑,我……我们怎么会在这里?”邪门!太邪门了!他们那么大一个剧组,那么多人在危崖峰上拍戏,怎么眨眼之间就换地方了?想到那个诡异的传说,他心都凉了!他好像摊上大事儿了!
怎么就只有他们两个这么倒霉,就这么出现在这个鬼地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幸好一起来的是郑清,看到那个朴实很高大的身影,王凡就莫名地安心了。
“王大哥,我也不知道。”郑清闷闷地回答,手上还拿着安镌的保温杯,正等着他和导演说完话就递给他,可是好像没机会了,他怎么会在那么多人的片场,听到那个诡异阴冷的女声尖啸呢?那声音几乎就是在她的脑海里地震一样,脑袋直接就宕机,再回神已经站在这里了。
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我之前就催着导演赶紧走赶紧走!这下完犊子了,怎么遭殃的只有我们两个倒霉蛋啊!都怪导演!如果我们出去了,我一定要补偿!”这么诡异的事情,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一个未知数,王凡嘟嘟囔囔地抱怨,眼珠子打转,悄咪咪地去观察出现在这里的其他人。
安镌就是这个时候掉进湖里的,而一个黑色的身影也在第一时间跳下了水。
“噗通!”两声,几乎折叠在一起。
王凡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发现身边已经没人了,他盯着湖里的两个人,刚刚升起的安心消失的一干二净,他忘记了,郑清不仅是个功夫不错的老实人,他还是一个不能分辨恶意的烂好人。
郑清是学武的,落地的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无数目光躲在弥漫的灰雾之后,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也第一这里的每一个人,粘腻、冰冷、贪婪、垂涎……令他浑身都不舒服,手不由自主地蠢蠢欲动。
他……他是不是坏掉了?怎么突然想要打人?
可打人好像是不对的……郑清纠结地按住自己的右手,怎么办?这是哪里啊?怎么感觉这么……欠收拾?他不合时宜地冒出三个字,不过发觉有人落水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手也不抖了。
郑清:“……”总觉得我有哪里不对劲。
管不了这么多,他都在第一时间一头扎进湖里,那人不远,可能就是两三米的距离,只要一个身段的距离,他习惯了,迅猛地一蹬水,右腿一阵陌生的剧痛,伸手摸到东西了,一把细细长长生满了锈的利刃不仅扎穿了他的腿,还割破了他的手掌。
郑清怔了一下,把东西拿在手里,他好像……还从来没有受过伤。
“啊啊啊——有东西再拽我!”没时间了,不远处那个落水的人惊恐地尖叫,郑清来不及去看手里的到底是什么,就飞快地蹬水过去救人。
那人在水里胡乱挣扎,郑清一靠近就像是八爪鱼一样紧紧地抱住他,一边嘴唇发抖,“有头发!有头发!快跑!”什么鬼!安镌在心里咒骂,要不要这么狠,一进来就给他上难度!这湖里是万人坑还是埋尸地?那么多头发,几乎把他整个人都包起来了!!!!好疼!他越挣扎就勒得越紧!
不管不顾保住郑清他才放心了,果然,那些拽着他想把他淹死的东西欺软怕硬,在他过来以后,就像是遇到了天敌一样,飞快地缩回去了。
郑清摸了一下,什么都没有,他没想那么多,以为是这个人太害怕了产生的错觉,拍拍紧紧扒着他的人,安慰道:“别怕,别怕,没有东西,我带你你开。”
“谢……谢谢你!我……我以为我要死了!谢谢你!”安镌泪流满面,他没发现系统静默,没有提醒他,系统模拟的皮肤被诡异的力量腐蚀得坑坑洼洼的,黄黄白白的斑点,整个人就跟鬼一样难看,他满脸感激抱着郑清,没再乱动。
几乎要被这个人圈在怀里的郑清第一次感觉到了尴尬,这……这位能不能不要用这么一副比他话要高大的身形说这种娇弱的话?深知在这种时候,不能说什么你不要抓着我的话,他一言不发地游向岸边。
水里阴冷,上了岸整个人都抖成一团,只觉得又湿又冷还风大,他刚刚还呛了水,等彻底离开水,整个口腔里都是又脏又臭的湖水,一时整个人都恶心透了,对着湖里就呕吐出声,几乎要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系统,这个副本是不是在争对我?’不然为什么这么多人,只有他直接掉进湖里?
‘对不起,宿主。’系统声音都软上一分,‘进入副本后,宿主被别的系统的标记,导致标记对冲,副本世界系统标记锚点传送失败。’同样,他的伪装能量也没能全部加载,这点系统不敢直接捅破。
安镌这个狗宿主,自从喜欢上苏言以后,对自己的脸在意极了,要是点破了,总觉得会发生点恐怖故事。
所以他才会这么倒霉,直接进了那个黑漆漆的湖里吗?安镌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冷冰冰的,阴冷的力量几乎要把他的灵魂冻结,粗狂的五官出水以后,睫毛上都在掉冰渣子,冷……除了冷就是冷,安镌瑟瑟发抖。
‘宿主,你没事吧?’系统觉得自己也在瑟瑟发抖。
‘你说呢?我觉得自己快要冷死了!这湖水怎么这么诡异?’安镌嘴巴被塞泥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这种感觉糟透了,糟糕得他都有些后悔了,苏言那个小古板那么强,肯定能解决这件事情的,他来这里,真的不是拖后腿的吗?早知道这么糟糕,他就不来了!真是糟糕透顶了!
“你……你没事吧?”郑清拾起刚刚脱在岸边的黑色羽绒服,转头就看到被他救上来的男人身上的异样,正准备穿上的手一顿,在这个诡异莫测的地方,按理他不应该去管他不该管的事情的,教训他这么些年都已经吃够了,可是看到那个还在呕吐的男人纤瘦的背影,莫名的,他移不开脚步。
“我好冷。”安镌可怜兮兮地抬头,他才刚刚开始修行不久,身体里的那点灵气全都让系统给他封印遮蔽了,**凡胎被阴冷侵蚀,久违地让安镌想起了他跟着苏言在松山上的那一晚,他闯进他修行的寒潭,也是这样差点就被冻死了,只是好奇碰了一下,整个人几乎都被冻成了冰块。
确定了,是他再也不想碰的滋味。
“给你!”郑清毫不犹豫地把东西送出去了,他不怎么冷,腿上被划开的伤口应该不怎么深,已经不流血了,可这人,感觉再不给他,就要冷死了。
郑清觉得别扭的是,这人处处透着诡异和熟稔,他们认识吗?偏偏……他好像也不反感,这事……这人怎么处处都透着不对劲呢?
这里本来就诡异,难道是这里的什么东西影响了他,也影响了这里的所有人吗?都突遭变故,人心惶惶的。
他想了想,把手里他上司安镌的保温杯和羽绒服一起全都塞在男人手里,“都赶快穿上,这里很危险。”
安镌:“……”看着手里的两样东西,再看看腿上手上伤口泛白的郑清,他歪了歪头,露出了第一个笑容,用着一张花猫一样斑斑点点的脸,“真的要给我?你不冷?”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好?
湖水很脏,安镌黑一块、黄一块、白一块的脸,比鬼都要难看,本来想要走过来的王凡正好看到,打了一个寒战,妈妈哎,他怎么觉得小郑就上来的那个人比鬼还可怕?他真的是人吗?而不是什么脏东西?
“我还好。”郑清看着这张花猫一样的脸,他没觉得可怕,只是觉得可爱,思考了一下这里是有些冷,都是阴冷,影响不了他,他火气旺,“你赶紧换了,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点什么,小心为妙。”这人看起来很高,其实并没有壮,他站起来应该就和镌哥差不多,等这人再把羽绒服一传,他发现就连衣服都这么合身,这人怎么看着……比他还要适合给镌哥做替身?
郑清:这抢饭碗的感觉就是这么猝不及防,镌哥看到他的话,就不会强留他了吧?他的三倍工资还有救吗?他还想搬出那个一点都不隔音的地下室呢?
身上**黏糊糊的,很难受也只能忍住,幸好他之前做过很多替身的活,不仅要打斗,还要跳崖、跳水、跳楼。他手里还拿着那把在水里把他割破的长条形东西,这东西看着不像是铁的,冷冰冰,却又锈迹斑斑,随手就要一扔,换好衣服的安镌按住他的手,“别扔,也许会有用。”
“很利。”郑清给他解释,一不小心就会被划破。
安镌用他脱下来的短款羽绒服把细剑抱起来,简单地捆绑,做个剑鞘给郑清拿着,“还不知道这里怎么样,手里有武器,会好一点的。”能让苏行之那身堪比防御法宝的身体受伤,这柄破剑本身就很不凡。
啊,旁若无人的两个人,突然想起来什么来,回头,看到余下的人。
他们都站在远离两人的地方,用看死人的眼光看他们,就连刚刚还和郑清站在一起的王凡,都远远地避开他的目光,站在两个熟人的身后。
安家的大少爷和大小姐都在这里,安镌暗蓝色的眼睛跟着郑清看过去,两个人都是帅哥美女,自然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安闫雪换了一身烟灰色的马面裙,不够鲜明的颜色,却绣着暗青色的雪花图案,手里是一柄同样配色的团扇,就连脚上的绣鞋,都是同款,明艳的长相,如烟似雾的身形,神秘极了,她的身边是有着一双醒目狭长眼眸的男人安錤,他也穿着便于活动的运动衫,手上抱着一柄较为宽阔的长剑,冰冷倨傲。
两个人看都没有看其他人一眼。
一对明显是夫妻的男女,他们穿着几乎要包裹全身的灰色衣服,面罩和口罩都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来年纪,只有两只紧紧十指交叉握在一起的手很醒目。
一个年纪很大,满头银发,满脸褶子的老人,杵着一根拐杖,站在安闫雪和安錤后面,王凡和他站在一起,顺便扶一下这个老爷爷。
还有两个人就很奇怪了,这两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修士服装,胸前带着十字架,都带着单镜片眼镜,只是一个身上是正十字,金发碧眼,而另外一个人身上确实逆十字,黑发绿眼,两个人都面对面站着,甚至不是华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