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你确定这个方法能够找到苏言?”
两个月过去,伤早就好的差不多的安镌,终于可以宣布伤愈复出,立刻就有导演送上剧本任他挑选,和苏言之拉远距离以后,安錤那边果然安心不少,不再过分干涉他的生活。
就在他决定参演《万古》,正在宣发之际,他从系统那里得知苏行之从松山上失踪的消息,现在满世界的修行者,都在寻找苏言。没有人知道那个人在想什么,现在就连他在哪里,都无人可知,背地里谋划着、咒骂着的人,开始小心翼翼。
安镌也不知道苏行之在想什么,为什么离开,他甚至连找他的借口都没有。
昨天到达京市准备进组,系统忽然发布一个任务:明日六点招聘一个替身,招聘要求也要在六点发布。
任务奖励:苏行之的行踪。
深知系统尿性的安镌,立刻就打电话给导演那边,提他的要求,大名鼎鼎的佟导自然是满口答应,转头交给他的助理储星窗,仙侠剧首先就是要演员年轻,如今的娱乐圈,能找出来几个年轻又有演技的人来给他?安镌的所有剧目他都看到过,这个小年轻谦逊好学,演技不差,还在不断进步。
他以为他的伤还没有好全,立刻答应了,至于一定要特定时间发布?这有啥?这个世界上最迷信的除了老头老太太,就是娱乐圈的这些个人。
六点钟他就起来了,窗外都是大雪,压满枝头,冰冷倒悬在对面保安室的屋檐下,厚厚的雪堵住街道,还在不断地飘飞。
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天,做什么,都就一个字——冷。
他下楼在酒店四楼吃完早餐,再上楼,下面铲雪车咔咔咔地从前面的街道铲过去,后头撒上白色的颗粒,没过一会儿,就有车子驶过的声音,这一层楼,开始有声音了。
助理小陈敲门看到衣着整齐的安镌,例行的被他越来越好看的容貌惊艳,很快就问出声,“镌哥,您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睡不着,”里面套着蓬松羽绒服的青年度过他的十九岁生日,不能称作是少年,一米八三的个子,浑身都透着纯澈无双,肌肤晶莹细腻,五官精致,就连那双眼睛都是琉璃色的,镌哥自从火了以后,越来越好看了。
松山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苏先生,如今站在镌哥面前,也恐怕要差上一筹,两个人气质不一样,真好看啊!小陈心里赞叹,“既然镌哥醒了,那我去把雨姐他们叫过来化妆。镌哥吃过早餐了吗?”
“吃了,你去叫人。”安镌手里拿着一本书,这会儿他本来应该还在系统空间修行的。
苏行之的消息让他无法静心,只能在这里翻着背的滚瓜烂熟,毫无意义的剧本,床边矮桌上浅黄色的小花篮,一张白色的绢布挂在上面,撑起两个弧度,起起伏伏的,睡得正香。
这两只小团子,一点都不担心苏言的情况啊!
上午九点,剧组集合,上香。
郑清穿着一个破棉衣,抱着手弓着身,跟着其他的群演在一边的桦树下看热闹,王凡也在,他来的不算晚,和场务交接好以后,就过来看看郑清这个傻子有没有选上。
他转了一圈,郑清站在一个带着一边耳钉花里胡哨的小年轻身边,这人他认识,储星窗,佟导的侄子,两年前就在佟导身边当助理,据说是在学习怎么拍摄,以后想当导演。
王凡看过去,储星窗正在和他说话。
“等下带你去看看镌哥。”储星窗穿着一件修身的羽绒服,围着厚厚的围巾,抱着暖手袋,盯着佟导等着一众大咖到来,给不知道什么神像祭拜,“你应该知道镌哥,他还没有来……嘶——”王凡还没走过去,储星窗捂住嘴,盯着他身后,几个人都顺着他看过去。
穿着长款浅黄色羽绒服的男人走下车,雪色的白玉把他的长发高高竖起,剔透的眉眼是冷冰冰的气质遮掩不住的美丽,他的一个眼神过来,像看脚底的蝼蚁,满场一片静寂。
“卧槽!镌哥是不是养一场病,变得更好看了!”储星窗没忍住爆粗口,他和这个家伙可是同期,很清楚他之前是什么样子,眉眼全都没变,就是气质变得更加空灵,皮肤莹白如雪,整一个行走的雪山之巅,万神之主风度年!
郑清脚后跟动动,脚下的土陷进去一指的厚度,他偷眼看自己即将替身的对象,美的几乎不像真人,泛黄的手往袖子里缩回去,决定回去就买遮瑕膏,把脸和手涂白,那人的眼睛转过这边来,郑清像被烫到一样,躲在比他矮了不少的储星窗背后,不敢和这位仙人一样的大明星对视。
储星窗以为他在看自己,大方地招招手,安镌微微一笑,倾国倾城,储星窗顾不上疼,快步走过去,郑清没了遮挡,手足无措。安镌没有看他,和储星窗一起去和佟导会和。
王凡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你小子,这回总算开点窍了。”他没想到郑清居然能够和储星窗这样的未来导演说上话,还挺看中他的。
“啊?”郑清满眼的迷糊,开窍?什么开窍?王哥在这里,郑清一下就放松了,他小声说,“储先生人挺好的。”如果不总是用看吃羊肉又嫌弃肉骚的眼神看他就好了。
“你这人,看谁都好。”王哥给他一个白眼,昨天的事情他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了,那个副导演的做法也恶心到他了,以后要注意一点这方面,这人也要离得远远的,这小子今天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也是心大。
“站你后面的那个人,就是你给我找的替身?”安镌上完香以后,和佟导唠嗑一下,很快就回到位置准备拍戏,他问。
“哦!你不说我还忘记了。”储星窗一拍脑袋,转身跑去找那个穿着一身破棉衣的男人,把人叫过来。
那张脸是陌生的,毫无特点的。安镌很清楚,配不上那双眼珠,里面的神色是陌生的,局促的,他怯生生的,到他面前不敢抬头,低声叫了一声,“镌哥。”
“储哥,你这是怎么他了?”安镌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扣紧,笑着问储星窗,“居然这么胆小。”
“他人就这样。”储星窗笑着说,“别看他穿的跟个乡巴佬一样,身材和镌哥你很像,做替身绝对好。”这人看着谈吐气质都没话说,就是人太软了,他想把他留下来。
“是吗?”换了戏服的安镌,是另一个苏言之,他比苏言之还要高不可攀,比雪还要晶莹纯澈,躺回去打量眼前的这个人,“叫什么名字?有武打经验吗?”
“我叫……郑清。”漆黑凌乱的长发随随便便扎在脑后,花棉袄破旧却很干净,就是不太喜欢被人这样**裸地打量,很不自在,被他一看,就想要往后缩,眼角有点微不可见的厌恶,“我学过十五年的武术。”
姓郑?
“是吗?那就好,小陈。”安镌意味不明的收回目光,“给他换件外套,把我的那件黑色的羽绒服拿来,丑到我了。”郑清立刻捂住自己的棉外套,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拔腿就跑,那人的声音又传过来,“不换就辞退吧!我也不一定需要替身。”他立刻放下自己的棉外套。
“镌哥,那不是……”小陈盯着这个乡巴佬皱眉,被安镌的一个眼神把所有的话都吞下去,不情不愿地去保姆车上把安镌常穿的那件黑色的羽绒服拿过来,那可是镌哥这么多年来穿的最多的衣服。
“储哥,这家伙这么黑,做我们镌哥的替身真的好吗?”小陈在男人脱下土气的棉外套以后,也注意到他匀称修长的高大身材,只有一米七的他留下羡慕妒忌恨的泪水,眼尖地发现这个人的弱点,他的皮肤一点都不白。
“要不要你替他去?”安镌喂给桌上不停盯着郑清的两个小团子糕点,不在意的说,小陈顿时闭嘴,他这个运动废,就不要逞强了,等穿上安镌的羽绒服,郑清身上的气质就有八分和安镌相似,妒忌的人,纷纷闭嘴。
“谢谢……镌哥。”郑清小声道谢,没一会儿安镌和这部剧的女主角杨悦演绎第一场戏,储星窗带着郑清换了一身和安镌差不多颜色的衣服,出来迎面遇到一个胖胖的矮小男人,那人看到郑清的一瞬间眼珠子都不会转了,上前几步,“这不是小郑吗?看来咱们又会有合作了呀!”
“什么合作?”眼前有一个人影拦在郑清面前,低头看着这个人,“张华有,说说看,什么合作?”
“储哥。”张华有满是油光的脸冷汗留下来,笑得像有线牵动他嘴角,“没什么,没什么,什么也没有,我有眼无珠,居然没有看到储哥人在这里。”说的时候,余光怨毒地盯着一边木讷的傻大个,都怪这个家伙,居然不提醒他储星窗在这里。
“郑清,你们昨天有什么合作吗?”储星窗皱眉,这张华有的名声他不是不知道,这人乖觉,不敢在他们这样的大剧组闹出幺蛾子,其他时候没少仗着身后的关系胡作非为,什么时候成为他们剧组场务的?
郑清:“……”
他没认出来这人是谁,这个满脸谄媚的人,昨天和他有什么交集吗?储星窗无语,这什么人啊,不用问就知道昨天张华有绝对才欺负过郑清,今天就能忘得一干二净吗?
张华有脸阵青阵白,他一开始像待宰的鸡,这个时候就不知道是庆幸不会东窗事发还是愤怒昨天才那般羞辱过的人,居然对他没有半点印象,他一步一回头,满脸困惑。
王凡在一边痛心疾首,这个傻大个,昨天差点被冻死,今天就忘了,心里嘀咕,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直堵着他的东西全都消失了。
“你昨天演的什么角色?”储星窗问。
“演一个愚孝的儿子,”郑清说,“嗯,就是那种被父母连打带骂都不会还手,因为偏心小儿子,大冬天的把大儿子一桶冷水冻病,抢走大儿子的差事,没想到因为这一桶水,大儿子一病不起,撒手人寰的故事。”
“那个混蛋打骂你了?还泼你冷水?”储星窗脸色一变,眉头能夹上一片叶子,他想的还是太好了,昨天那是什么天气?鹅毛大雪,零下十几度,张华有泼了这个傻子一桶冷水,这是要他的命!“你没事?”
“我没事,王哥给我一件军大衣,可暖和了。”郑清以为他觉得自己身体不好,立刻拍着胸脯解释,“我什么事都没有!”
“你个大傻子!这种戏份怎么可能是你一个群演该有的戏份。”储星窗没忍住狠狠给他头上来一下,“这种人真恶心,这是存心想要弄死你!不行,我去找佟导,这种人怎么能让他在我们剧组?挂名也不行!”他气呼呼地走开,郑清摸着自己的头,盯着储星窗的背影,眼睛有点红。
这世上,有人待人如狼似虎,有人就温暖如春,他不为他人的恶而记恨,却很难不为别人的好意动容。
储星窗也许对他别有用心,但他此刻为他心疼。
“你在看什么?”他身后的更衣室有如冰如玉的声音在说话,郑清背后一凉,回过头,换了一套衣服的安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白色的长袍华贵清冷,头上金冠映照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眼中冷漠无情,似是无心无情的冷物,高高在上地审问着眼前的人。
郑清:“(⊙o⊙ )!”镌哥是在和他说话吗?
“哑巴了?”安镌问,不虞这人用那样的目光看向另外一个人,更生气这人这般的入戏,连自己的身份全部抛却,仿佛只是一个底层挣扎的小人物一样,明明,他天生不是这样的人。
“我……没看什么。”郑清以为是自己当了他的路,连忙走到一边,安镌从他面前走过去,他才想起来,镌哥穿的衣服又不一样,那不是说,他根本没机会上场了?
不敢表现出来失望,郑清就在边上看了一整天安镌拍戏的样子,他演什么像什么,就算截然不同的时间段都切换自如,没有一点违和感,很多戏份别的演员都需要替身上阵,安镌基本没有这个问题,镜头想拉多近都完全没有问题。
这就是完美的演员,郑清想,那他来这里,似乎没有任何作用,甚至,他在这个行业也应该是没有机会,不需要的那一个。
他自认也没有办法做到安镌这样切换自如的模样,他做演员,似乎没有任何价值,再呆下去,也不过虚度光阴。
他的眼睛里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流下来,在哭也在笑。
原来就算奔波半生,辛辛苦苦奋斗,也可能会在某一个瞬间发现由始至终,都在白忙活,除了从头再来,不具有任何意义。
这是理想和现实的距离吗?
不,只是一开始为什么执着于演戏,忘记了。如今,开始放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