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小姐,太阳已经晒屁股了。”素羡略显焦急的推推她。
“唔...别吵我,还没醒呢,让我再睡一会,晚点再叫我...”南柔景翻个身,顺带把被子提了提。
“老爷怕您赖床,特意吩咐过我,让我在太阳光没过水缸脚时喊您起来,可现在缸都完全照到了,您还躺在床上。过几日老爷回来,嫌我照料不周,又要被挨骂了。”素羡言语中带着哭腔。
“哎哎,掉眼泪干啥,我这就起来。”她踹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床上飞身弹起。
南柔景平时很照顾这个丫鬟。长相乖巧文静,嘴皮子灵活,行事敏捷,善于随机应变,经常能在自己与父亲等人争执时,帮忙开脱解难。
久而久之,她直接把素羡“任聘”为自己亲信,经常派遣她去干事情,有时还会讲些藏在心里的话,或者分享喜悦之事。
“素羡,你知道我大前天经历了什么吗?”她故作神秘道。
“不知道诶,不过肯定是件让小姐高兴的事。”
“对!”她猛得一转身,直接把素羡手中捧着的纱裙给撞飞。
“大前天在赌坊玩乐,一个混小子不愿服输,故意把我赢来的花球扔到街上,我当时只想着去捡,未观察周边状况,差点被驶过来的马匹给撞飞了。”
“啊,太可怕了吧,那小子也是够坏的,小姐有没有伤到?”
“伤到我还能平安无事的站在这边?”南柔景故意瞪她一眼,接着又转换开心的语气,“不过啊,我跟你说,从那马匹上跳下来一个官人,可帅了,长得玉树临风,英气逼人,剑眉星目,潇洒自如。”
“我当时直接被他的容貌给震惊住,哦不,天底下竟然有如此俊美的男人。”
“他还把我给轻轻扶起,拾来花球,关切的问我有没有受伤,虽然他一脸严肃正经,表情淡漠,但我仍旧被心动到了,真的,太迷人了。”南柔景一脸沉醉,仿佛迷失了自我。
趁南柔景在犯花痴、自言自语的空儿,素羡赶紧拾起衣服拍了拍,给她穿上,然后带她来到梳妆台前,整理好秀发,带上簪子,扣紧耳铛。
“那小姐有无找那位官人问明姓氏、住址,说不定以后有机会能去拜见他?”
“不行,那怎么可以。”南柔景秒换语气,断然拒绝,“干扰他人正常生活,完全没有道德感的事,我怎么可能会去做,能见上一面已经很好了。”
整理好一番后,她起身。
“小姐现在是要去外面走走吗?”
“对,家里闷的慌,透不过气。况且我爹娘他们也外出经商,半个月内不会回来,没人会约束我了。”
谢辞身着素白孝服,跪在床前,两眼直勾勾盯着床边,表情肃穆,一言不发。
前日闻讯父皇病重,特地连日连夜驾马赶来,却未能见上父亲最后一面。
但说实话,他跟父皇感情并不深。虽贵为长子,父皇母后却把最多的疼爱送给了他的弟弟,对自己则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
寝殿内挂满了白布白幕,宫女太监们跪坐在地,哭的泣不成声,哀嚎不断,场面乱作一团。大臣们整齐有序排列在殿内,面色沉重,目光黯淡,不停的抹眼泪。
谢辞非常讨厌这种地方,环境压抑,人头攒动,声音嘈杂,哭声一直在耳边回荡,烦躁的很。
但自己还不能离开,马上就有事要干。
总管太监悄悄走上前,俯身,对他低声耳语道:“殿下,有什么事吩咐小人?”
“待会派人将我父亲的龙体置于灵柩内,同时封锁一切消息,秘不发丧,阻绝向外传播的可能性,明后日即可让顾命大臣颁遗诏于天下,宣正统君位,不必拖的过久。”
父皇虽疏于亲情,没怎么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但他懂人,知道谁的治国理事能力强,谁的能力弱。
任命继承人这事,可非儿戏,一失足成千古恨,千臣万将亦难稳。
“嗻。”太监缓缓退下。
过了会儿,内宫大臣们小心翼翼的将前朝皇帝尸身抬起,搬到金椴木制成的灵柩中,盖上棺盖。众人开始呜呜的哭起来,到后来演变成嚎啕大哭,捶胸顿足,场面又开始混乱不堪。
这时,一名官员见场面嘈杂,趁着大伙哭泣的功夫,假装要去洗把脸,低下身,悄悄离开殿内。
他早已熟记宫内的地图,甚至可以背下来,趁着守卫人数不足,防备疏忽,轻松绕过几个大殿,来到提前踩点过的“出口"处。
卫兵们都散在宫殿四方驻守,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行踪。
他用袖内藏着的微型钩爪射中外墙,然后猛跑几步,增大牵引力,收紧线绳,飞身越到墙上。脚下那双靴子是特制的钉靴,底部藏着划钉,方便整个身子固定在墙面。
他拼命向上爬去。
“快看,有贼人!"有人喊道。
“何人,给我下来!你你你快去叫人!”下面一片嚷嚷声。
不好,被发现了。
他甩开右臂,袖中钩爪迅速钩住墙顶端,整个人飞檐走壁,三步并两步,攀墙面而上。
宫城内的将士闻声纷纷赶来,领头的见他正欲翻墙逃跑,张开弓,一箭朝那人后背心脏处射去。
他见状,身体急忙向右偏离,那箭正中左肩胛骨,这男子忍着剧痛,拔出箭矢,一个翻身越过宫墙,落进墙外的护城河中。
“什么声音。”谢辞等人也闻声赶来。
“报告殿下,刚刚有可疑男子来到此地,欲翻墙而出,吾等疏忽,办事不力,未能将它活捉,请殿下责罚。”他急忙磕头。
“先下去吧,此事以后再说。”
“是!"那人领命,缓缓退下。
谢辞来到墙边,仔细观察,发现墙上有几处深深的爪印和鞋底印,每两处相隔距离还很长。
看样子这人是有备而来,还专门携带了独门秘器,方便逃脱。
飞檐走壁,凌空微步,有点意思。
不知那人乔装打扮,潜入宫内的目的是什么,以及,到底是什么来头。
“宇川。”
“在。"一位长相温尔文雅的男子上前。
“增加守卫人数,命令他们死死看住宫门,传令外城官兵,暂时不许任何人进出,并在各宫殿附近和城内巡逻,一旦发现那名可疑人员的同伙,立即逮捕审问。”
“还有,立即派士兵去追捕那名贼人,务必要用一切手段将其拿下,抓到者重重有赏。"
“明白!”
“十环!太厉害了这位小姐,您的身手可真了得。”小厮赞叹道。
“那是,我之前可是有练过。”她放下弓弩,捞起下赌注赢得的银两,走出靶场。
南柔景仿佛上辈子跟书有仇,生来不爱学习,只喜玩乐,琴棋书画样样不精,刀箭牌乐通通拿手,路边掏个棍都能随手耍几招。
她挤出水泄不通的人群,拐了个弯,来到一处雕梁画栋的古楼前,楼门正上方挂了个铜色牌匾,中间题着“武斗场”三个大字。
南柔景左观右瞧,缓缓走进这栋楼内,四周全是成年男子叽哩哇啦的喧闹声,还有观众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这古楼里边跟往常一样,酒味很重,桌旁到处散落着刚喝完酒的瓷碗,她极其抗拒这种臭味,不得不捏紧鼻子。
她走上右楼的楼梯。二楼是斗棍场所,此时正有俩人在打擂台,周围围满了给他们欢呼喝彩的观众。
“好!”“狠狠打啊,快揍扁对面那小子!”“背后,小心背后!”
南柔景站在人堆后,踮起脚尖,只看到片密密麻麻的后脑勺。于是她蹿进人群中,拼命挤到观众最前边,中途荣获了许多人的白眼。
场中左侧穿浅紫色武术服的男子,正对对手展开猛烈攻势。他虚晃一棍,骗过对手的防御,然后猛戳下路。
对手一愣,向后疾速退步,但也因此失去了重心,他一棍狠狠打中那人小腿,对面的人站立不稳,嗷的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好!”在场人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赢者转过头,南柔景直直对上那人瘦削但又浮现傲气的脸。
怎么会是他?
“还有哪位愿意与王公子一战的,请站到决斗台上。”
众人开始起哄,你推我攘,但无一人敢上台。
“我来。”
主判官见一位身形娇小,体态柔弱的女子缓缓走上台,挑了挑眉。
“这位姑娘,您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没,我来参赛,有何不妥之处吗?”
这倒没有,武斗场从不限制参赛者性别,公平公正。
主判官笑了笑:“规则...”
“1:参赛者在台内进行比试,若任何一方跌入台下或者武器脱手落地,则判队手胜利。2:不可用除棍以外的方式攻击对手。”
“此两条若有违规,则判另一方胜利。是这样么?”她随意道。
“对咧。看来这位姑娘对比赛规则很了解,是不是以前参与过?”
“差不多。”她拾起地上散落的粗长铁棍,细细摩挲观掌。
嗯,质感不错,跟家中那打狗棍有的一拼。
那男子落入护城河后,沿着水流流向,向外城游去。
恰好今日是顺流流势,不用费多少气力,不一会儿便到达了约见地点。
他爬上岸边石壁,正巧看到一个人靠在樟树底下,摇着折扇等他。
“陛下去世的消息当真?”见他出现,那人悠闲地问。
“当真,本人亲眼见到尸身入棺,绝无差错。”他向那人磕个头,低声道。
“很好。”那人“啪”的收起手中银边花鸟纹折扇,立起身,收起以往慵懒的表情,“你速速向石翊尘报告,说当朝陛下确认已死,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是!”他飞速穿过树林,瞬间不见了人影。
那人转头,望向繁华已久的京城,嘴角泛起一阵阴森的冷笑。
大哥啊大哥,你这皇帝之位,看来,是做不成了呢。
那男子落入护城河后,沿着水流流向,向外城游去。
恰好今日是顺流流势,不用费多少气力,不一会儿便到达了约见地点。
他爬上岸边石壁,正巧看到一个人靠在樟树底下,摇着折扇等他。
“陛下去世的消息当真?”见他出现,那人悠闲地问。
“当真,本人亲眼见到尸身入棺,绝无差错。”他向那人磕个头,低声道。
“很好。”那人“啪”的收起手中银边折扇,立起身,收起以往慵懒的表情,“你速速向石翊尘报告,说当朝陛下确认已死,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是!”他飞速穿过树林,瞬间不见了人影。
那人转头,望向繁华已久的京城,嘴角泛起一阵阴森的冷笑。
大哥啊大哥,你这皇帝之位,看来,是做不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