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她说这只是故事,让我不要多想。
这是一个关于女孩和她的冒险者父亲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广阔的原野上,有那么幸福的一家子。
父亲,母亲,还有女孩,她们过着平安喜乐的生活。
父亲是工程师,手艺很好。他为家乡的人们工作。
由于技术精湛,很多乡亲都来找他规划房屋。
加上父亲的人品很好,思想头脑跑的也快。久而久之,大家都更加信任父亲了。
众望所归,父亲成了家乡的领导者。他也不负众望,带领家乡的人民创造了更多的辉煌。
如果父亲是女孩的榜样,那么母亲就是女孩的依靠。
女孩从小就跟着母亲成长。
母亲教会了她世界的情,
母亲告诉了她万书的理,
母亲描绘了她旷野的义,
母亲带来了她生命的信。
女孩在父母的关怀下,茁壮成长。
只要继续努力,她一定能超越父亲的功绩,拥有比母亲更温柔的目光。
事与愿违。
母亲失踪了。
就这么凭空消失于世界之上,没有留下一点线索。
女孩跑遍了她所熟知的每一座大街小巷。
她呼喊啊,哭泣啊。
没人回应她。
就连父亲也一样。
父亲也一无所知。
女孩在赌场外,看见他的白发越来越多,心里满是说不清的酸涩。
父亲戴上了一顶很大很大的帽子,帽沿宽宽的,似乎这样就能忘记掉自己头上的细雪。
女孩躺在床上。
相框里的画已经蒙尘。
有点想哭,可是父母都告诉她要坚强。
那就这么继续向前吧。
父亲告诉女孩。
宇宙的法则是熵增。
这是不可动摇的法则。
这是世界的铁律。
女孩点点头,不知道她的父亲在那个晚上,想要向她表达些什么。
时间魔法,可以加速,可以减速,但是无法倒流。
因为世界是向前走的,人也是向前走的。
总是沉溺于过去的家伙,渴望改变历史的家伙,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父亲用生命给女孩上了最后一课。
那艘横跨古今的伟大造物,时间之船。
如烟花般,爆炸了。
绚丽,多彩。
火焰竟然还能如此美丽。
女孩绝望地向金黄色的光伸出手。
她什么也做不到。
她还只是个孩子。
可现在,她也不能只是个孩子了。
“如果你觉得这个故事很荒诞不经的话,就请你忘了它吧,云霏。”
“就当是,我的胡言乱语?”
特蕾莎还是没有转过身。
她自然是没有低估我的理解能力。
“嗯,没有哦。”
我望着她的背影。
此时此刻,孩童般矮小的背影,也被迫染上了那些许悲剧的色彩。
忒修斯号。
当一艘船的零件被不断替换,最后的它又是否还是最初的它。
连我都知晓的寓言。
“但是这个故事,并不会改变我觉得特蕾莎很厉害的事实哦。”
“……”
“别开玩笑了,杂鱼,云霏。”
她的拳头稍微捏紧了一点。
声音不自觉地发颤。
“毕竟,在那个假设中。这里的一切成就本不属于我。”
“我本来就不会,也不应该成为这个领导者。”
“我……”
嘀嗒。
时针在转动。
她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哭腔,却难如登天。
“嘴巴上天天念着杂鱼,杂鱼。”
“我根本就不想说这些话啊。”
“分明!我自己,我自己才是世界,第一大杂鱼啊……”
……
特蕾莎,你的认识究竟在哪呢。
再怎么说,你也只是个孩童。年龄比我都小。
却是一整个区域的领导?
想都不敢想。
“你已经很厉害了。”
我走上前去,站在她的身旁。
或许蹲着更能看清她的脸,但我没选择这条路。
特蕾莎应该知道现在的一切也有她的功劳。
没有她,就没有当下的七区。
更没有如今的忒修斯号。
不要否定现在自己的努力。
我小心翼翼地搭上了她的肩膀。
“再怎么样,如今的七区也离不开你。”
“你再做出多么离谱的假设,也不会改变当下的事实。”
“珍惜现在吧,特蕾莎。”
“你不是什么杂鱼,你是我见过最棒的……小孩?”
这啥话啊。
光明正大称呼人家小孩,太不尊重了吧。
我抿着嘴。
虽然没说错啦。
“谢谢你,云霏。”
与预料中不同的是,特蕾莎虽然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感激。
可更令我在意的,是她眼底里一闪而过的,那道黯淡的光。
“没什么事了,我们回去吧。”
特蕾莎打开了瞭望台的门。
风涌了进来。
“如果有时间,我再亲自和你讲讲我的故事吧,而不是那个女孩的故事。”
欸……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