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聒噪得像是要钻进人的脑子里，江星渊把顾文川的笔记摊在桌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指尖反复摩挲着页眉那三个轻描淡写的“江星渊”，墨水的纹路被蹭得有些模糊，像极了他此刻乱糟糟的心情。
“渊哥，下节是体育课，要不要一起去小卖部买瓶冰水？”路闻余戳了戳他的胳膊，眼神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自从知道江星渊分化成omega后，这小子就总怕自己一不小心惹到这位“前beta刺头”。
江星渊把笔记合上，塞进抽屉里：“不去，热死了。”
他确实觉得热，不是天气的那种燥热，是从身体里透出来的热。后颈的抑制贴像是粘在了皮肤上，闷得他有些难受，柠檬味的信息素在腺体周围蠢蠢欲动，像是随时要冲破束缚。
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面揣着一包抑制贴。只是刚才在桌上午睡，翻身时蹭到了后颈，想来是贴纸边缘松了。
体育课的铃声响了，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往外走。江星渊本想趁没人去厕所换一张，可刚起身，就觉得一阵眩晕，身体里的热意突然翻涌上来，柠檬味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往外溢了一缕。
“你分化了？”
清冽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江星渊浑身一僵，猛地转头，撞进顾文川带着诧异的视线里。对方站在教室门口，眉头微蹙，显然是闻到了那缕没藏住的柠檬香。
“没、没有！”江星渊的脸“腾”地烧起来，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手忙脚乱地想去摸后颈的抑制贴，“我体检是beta！”
“你的信息素漏出来了。”顾文川没接他的话，径直走到课桌旁，视线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又扫过后颈松动的抑制贴，语气沉了些，“抑制贴松了。”
“不用你管！”江星渊转身就想往厕所跑，可身体忽然泛起一阵软意，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栽下去。顾文川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掌心贴着他的胳膊，带着alpha的凉意，瞬间压下了他身上的热。
“站稳。”顾文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担忧，“你现在状态不对，别乱跑。”
江星渊猛地甩开他的手，脸颊红得快要滴血：“我没事！”
可话音刚落，他就觉得眼前发黑，后颈的腺体烫得惊人，那股柠檬味的信息素像是找到了突破口，源源不断地往外溢，整个教室都弥漫着淡淡的果香。他咬着牙，攥紧手里的抑制贴，想去撕旧的贴纸，指尖却抖得厉害，怎么也撕不下来。
顾文川看着他窘迫的样子，没再说话，只是上前一步，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别动。”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我帮你。”
“不要！”江星渊就算之前17年都是beta，但一个omega在一个alpha面前暴露他的腺体，就是**裸的在勾引他这点还是知道的，江星渊想躲开，可身体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任由顾文川的指尖碰到他的后颈。
顾文川的动作很轻，小心翼翼地撕掉那张贴纸边缘已经卷起来的旧抑制贴，指尖偶尔碰到发烫的腺体，让江星渊浑身一颤，像过了电一样。
“拿着。”顾文川从他手里拿过新的抑制贴，撕开包装，递到他面前，“自己贴还是我帮你？”
江星渊的脸更红了，一把抢过抑制贴，背对着他，梗着脖子说：“我自己来。”
他颤抖着指尖，把新的抑制贴对准腺体的位置贴上去，可因为手抖，贴得歪歪扭扭。顾文川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帮他把边缘按得服帖。
“你轻点！”江星渊的身体僵了僵，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羞恼。
“嗯。”顾文川应了一声，动作放得更轻了。薄荷味的信息素源源不断地释放出来，包裹着江星渊，像一层软而凉的罩子，把他的慌乱全裹在了里面。
贴好抑制贴，那股燥热感渐渐退了下去，江星渊的身体也恢复了力气。他猛地转过身，瞪着顾文川：“不许告诉别人！”
顾文川看着他炸毛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我不说。”
“最好是这样。”江星渊攥着手里剩下的抑制贴，塞进裤兜里，
顾文川把手里的冰水放在他桌上：“先喝点水，降温。”
江星渊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他拧开冰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下了心里那股莫名的慌——顾文川知道了，他不仅知道自己分化了，还知道自己是omega。
顾文川看着他低头喝水的样子，忽然开口：“你的信息素还挺好闻的”
江星渊喝水的动作一顿，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抬头看他：“用你管？”
顾文川没在意他的语气，转身收拾起桌上的东西：“体育课快下课了，我先回去。”
江星渊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顾文川是为了他好，可他就是不想接受这份好意。他不想让顾文川觉得，自己变成了omega，就需要他的保护。
窗外的蝉鸣还在响，五月的风裹着热浪往教室里钻，可江星渊后颈的位置，却还留着顾文川指尖的凉意，像一颗小小的薄荷糖，轻轻化在了心里。他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抑制贴，忽然觉得，有个人这样陪着自己，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体育课下课铃响了，路闻余第一个冲回教室，看到江星渊好好地坐在座位上，松了口气：“渊哥，你没事吧？我刚才在操场一直担心你。”
“能有什么事？”江星渊白了他一眼，把桌上的冰水喝完，扔进垃圾桶里，“我好得很。”
路闻余凑过来，压低声音：“渊哥，你的抑制贴换了吗？刚才我在外面好像闻到一点柠檬味。”
江星渊的身体僵了僵，瞪了他一眼：“别瞎说！那是我买的柠檬糖的味道。”
“哦。”路闻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再追问。他知道江星渊好强，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omega，所以也很识趣地没再多说。
下午第一节课是物理课，江星渊最讨厌的就是物理。物理老师在讲台上讲得唾沫横飞，他却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后颈的抑制贴很舒服，带着淡淡的清香，让他想起了顾文川身上的薄荷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江星渊猛地睁开眼，看到顾文川递过来一张纸条。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展开一看，上面写着：“物理老师看你好几次了，别睡了。”
江星渊的脸微微一红，抬头看了看讲台，物理老师果然正盯着他。他连忙坐直身体，假装认真听课。
下课的时候，江星渊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顾文川转过身，看着他：“物理笔记要不要？”
“不要。”江星渊想也不想地拒绝。
“下次物理考试要考这章。”顾文川的语气很淡，“你想挂科？”
江星渊的脸又红了，他最讨厌顾文川这种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可他也知道，顾文川说的是实话，他的物理成绩确实很差，上次考试只考了三十分。
“……给我。”江星渊别过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顾文川笑了笑，把物理笔记推到他面前。笔记上的字迹工整，重点用红笔标得清清楚楚，比他自己写的乱七八糟的笔记好多了。
江星渊看着笔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一直把顾文川当成对手，可顾文川却一次次地帮他。他不知道顾文川到底想干什么，是同情他，还是觉得他变成了omega，就好欺负了？
“别想太多。”顾文川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我只是不想下次月考，我们班的平均分被你拉低。”
江星渊的脸一沉：“我才不会拉低平均分！”
“那就好好学。”顾文川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鼓励，“你其实很聪明，只是没用心。”
江星渊愣住了，他从小到大，除了父母，很少有人夸他聪明。老师都说他调皮捣蛋，不务正业，同学都说他是刺头，不好惹。可顾文川，这个他一直视为对手的人，竟然说他聪明。
他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暖暖的。他别过头，不敢看顾文川的眼睛：“废话真多。”
顾文川没再说什么，转了回去。江星渊看着他的背影，指尖轻轻摩挲着物理笔记，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动力。他想证明给顾文川看，他不是个只会调皮捣蛋的刺头，他也可以学好。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江星渊难得没有睡觉，而是拿出顾文川的物理笔记，认真地看了起来。路闻余看到他这副样子，惊讶得合不拢嘴：“渊哥，你居然在学习？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江星渊白了他一眼：“闭嘴，别打扰我。”
路闻余识趣地闭上了嘴，心里却很疑惑：渊哥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分化成omega后转性了？
自习课快结束的时候，江星渊遇到了一道不会做的物理题。他盯着题目看了半天，还是没头绪。他想请教顾文川，可又拉不下脸。
犹豫了半天，他还是鼓起勇气，轻轻碰了碰顾文川的胳膊：“这道题怎么做？”
顾文川转过身，看了看题目，然后拿起笔，开始给他讲解。他的声音很轻，逻辑清晰，江星渊很快就明白了。
“谢谢。”江星渊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不客气。”顾文川笑了笑，“还有不会的吗？”
江星渊摇了摇头：“没有了。”
自习课结束的铃声响了，江星渊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顾文川也站了起来：“我送你。”
“不用！”江星渊立刻拒绝，“我自己能走。”
“你现在是omega，一个人走不安全。”顾文川的语气很坚定，“我送你回去。”
江星渊还想拒绝，可看到顾文川坚定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他知道顾文川是为了他好，而且他也确实有点害怕自己在路上会出什么意外。
两人一起走出教室，夕阳的余晖洒在身上，带着淡淡的暖意。路上，遇到了几个同学，他们看到江星渊和顾文川走在一起，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不是江星渊和顾文川吗？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不知道啊，以前他们不是死对头吗？”
听到同学们的议论，江星渊的脸微微一红，下意识地往顾文川身边靠了靠。顾文川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走到小区门口，江星渊停下脚步：“我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回去吧。”
“嗯。”顾文川点了点头，江星渊的声音低低的，“谢谢你。”
顾文川笑了笑：“不客气。”
江星渊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他回头看了一眼，顾文川还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看到他回头，顾文川挥了挥手，示意他快走吧。
江星渊的心里暖暖的，他转过身，加快了脚步。他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抑制贴，又想起了顾文川给他讲解物理题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也许，变成omega，也不是一件坏事。
回到家，江星渊把书包扔在沙发上，径直走进了房间。他拿出顾文川的物理笔记，又看了起来。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江母敲门进来，端着一杯牛奶：“星渊，该睡觉了。”
“知道了，妈。”江星渊放下笔记，接过牛奶，喝了一口。
“星渊，你最近好像变了很多。”江母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以前你放学回来，不是打游戏就是看电视，现在居然会主动学习了。”
江星渊的脸微微一红：“妈，我就是觉得以前太不懂事了，想好好学习。”
“那就好。”江母笑了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妈妈都支持你。”
江星渊点了点头，心里很感动。他知道，江母一直很担心他的学习。
“妈妈”江星渊喊了一声，江母愣了一下。“有件事我要和你坦白”江星渊说着；江母反应过来，连忙问“是哪里不舒服吗？”江星渊说“是我二次分化了……”
江母愣在原地，他没想到自己的孩子快成年了，还能二次分化。
“那，小渊现在怎么样？有哪里难受吗？都怪妈妈，他不知道小渊分化了。”江母说了一堆关心江里渊和责备自己的话。
江星渊连忙说道“没事的，妈妈，我现在很好。”
江母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是最好面子的，但看江星月坚持，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就出去了。
江母走后，江星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了顾文川，想起了他身上的薄荷味，想起了他帮自己贴抑制贴的样子，想起了他给自己讲解物理题的样子。
他的心里，某种不知名的情愫，正在悄悄萌芽。他不知道这份情愫会带来什么，只知道，和顾文川在一起的时候，他那颗烦躁不安的心，会变得格外平静。
第二天早上，江星渊早早地就起床了。他换了一张新的抑制贴，然后背着书包，开开心心地去上学了。
走到校门口，他看到了顾文川。顾文川也看到了他，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江星渊的脸微微一红，也朝他挥了挥手，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早。”顾文川的声音很轻，带着淡淡的笑意。“早。”江星渊的声音低低的。
两人一起走进教室，路闻余看到他们，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渊哥，顾部长，你们居然一起上学？
江星渊白了他一眼：“不行吗？”
“行，当然行！”路闻余连忙点头，“我就是觉得有点惊讶。”
江星渊没再理他，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顾文川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上课铃响了，老师走进教室，开始讲课。江星渊认真地听着，偶尔低头做笔记。顾文川看到他这副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窗外的蝉鸣还在响，七月的风裹着热浪往教室里钻。可江星渊的心里，却像是有一股清泉在流淌，清凉而甘甜。他知道，他的生活，正在因为顾文川的出现，而悄悄改变。而这份改变，让他觉得很温暖，也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