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死者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一个bug,上章结尾周海波出现的地点改为陆婷婷住的医院
沈千鹤他们到的时候, 这里已经聚集起了不少人。
不过因为有疏散,所以都远远地看着, 没人靠近。
负责治安的警察看到他们就松了口气,连忙说, “你们可算来了, 我们都试过了, 他身上应该有什么东西, 水泼不进,我们也靠近不了, 移动不了。这里是医院, 人流量特别大,我们本来打算封锁一会儿的, 可实在不行, 你们快点解决吧。”
穆尊问了句, “为什么?”
他就向着里面指了指。
沈千鹤这才往里看,看到了那个叫周海波的家伙。
他应该十分高大, 即便跪在那里蜷缩了身体, 可整个人也显得很高大。大概是为了让他说话, 所以火焰没有窜上他的脸,纵然他面露痛苦的神色,可也能看出来,是那种格外英俊的长相。
怪不得不正干,也能吸引到小姑娘当女朋友。
他此刻周身都是火焰,甚至沈千鹤都能看到, 他的手指头已经烧焦了,只是那阴物本事太大,居然让他动不了也吼不出来,只能在那里受着。
而他的周边沈千鹤也看到了熟人。
字面上的熟人。
是除了谭梅外,其他七个受害者的家人。他们此时脸色苍白,两股战战,显然是被吓坏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听话的站在这里,没敢离开。
警察大概瞧见了他的目光,解释说,“他们都是被那东西叫来的,不敢走。我们没办法,只能让他们留在这里了。人太多了,压根没法隔离开。”
怪不得。
沈千鹤于是走了过去,站在了通过话的白太太身边,问她,“你们怎么过来了?我是天师协会的天师,昨晚跟你通过话。”
白太太这会儿已经称不上优雅了,早上连妆容都没化,整个人看起来惊恐极了,听见沈千鹤说话,先是惊得整个人一扎撒,然后听清楚了是沈千鹤,这才送了口气。
她六神无主的说,“今天早上有个鬼跑到了我们家里,让我们七点准时出现在这里,否则,白柳怎么死的,我们就会怎么死。”
沈千鹤问她,“你信?”
昨天白太太可态度还一般呢,仗势欺人的很。
白太太看他一眼,并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摘了她旁边白先生的帽子,沈千鹤的眼睛顿时瞪大了,光头,上面有一个字:错,是刻在头皮上的。
而且他又看了一眼,这一片好多人都戴着帽子。
是他疏忽了。
怪不得会吓成这样,如果一个东西可以在你睡梦中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你剃了头,还刻了字,那么杀你也是易如反掌的。
只是……他又看向了那些他并不认识的人,找了一个大婶问了句,“你们跟陆婷婷什么关系?”
大婶就在旁边,显然听见了他的身份,虽然不太愿意,可恐惧远远多于自尊,这会儿他们巴不得有人庇护,自然就说了,“我……我是她家邻居,当时,传过她不少坏话。”
她说传过坏话,那当时说的话,恐怕就是非常不入耳了。
沈千鹤再看向其他人,又问了两个人,有陆婷婷的邻居,有她的同学,还有她的老师。
应该说,恐怕知道这件事,对她误解过的人都在这里了。
沈千鹤摇摇头,看着他们都戴着帽子一副见不得人又害怕的样子,并不觉得同情。人生因果,虽然不能让坏人立刻受到报复,让好人立刻得到好处,可终究是种善因得善果,这些造口业不积德的人,害怕一会儿,又怎么样?
他也没解释,就走了回去。
虽然这人八成干了对不住陆婷婷的事儿,可是作为他们的立场自然是要救的。穆尊直接走了过去,用手去触摸周海波。
沈千鹤顿时立在了原地,眯着眼睛看着穆尊的那双手。
阴物昨晚穆尊说过之后,沈千鹤专门用手机查了查,这个名词并不鲜见但真正有穆尊说的那层意思的,却是很少。
他翻了很久终于在一个小论坛里找到了一个帖子,有人在上面普及玄学知识,说到了阴物,他这样写的:“阴物乃世间最大怨气,无敌。”
可这会儿,那么多人无法靠近的周海波,穆尊轻易的拍到了他的肩膀。
白太太他们顿时发出了惊呼,他们脸上几乎立时露出了激动的表情,大概是觉得,有救啦。
可就这时候,穆尊停了下来。
他的手依旧放在周海波的肩膀上,可却没有再进一步的意思了。他目视前方,嘴巴轻微的动着,似乎在说什么也在听什么。
沈千鹤眉头紧皱,连忙向着那个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终于在旁边的一座大厦上,看到了昨晚见过的那个阴物。
他就吊在上面,也一动不动。
不一时,穆尊的手就松开了。周海波顿时就害怕了,冲着穆尊大喊:“救救我,救救我,你别放弃我,救救我!”
可这会儿,火又烧了起来,他的声音顿时变成了痛苦的挣扎。
随即,沈千鹤只觉得天似乎阴了一下,等着眼睛适应了后,却发现那阴物出现在了周海波的面前。这家伙虽然被看做鬼婴,但其实不过是跟婴儿一般大小而已,有四肢无五官,浑身血淋淋,看起来可怖极了。
周海波被吓坏了,尤其是他一动不能动,只能看着这东西一步步靠近,忍不住叫喊起来,“别过来,你是什么东西,别过来!”
阴物似乎很厌恶他的声音,手中一动,周海波就仿佛被掐住了喉咙,顿时呼吸紧凑起来,整个人都捏着自己的脖子,使劲的掰扯着什么东西。
就这时,只听阴物说,“我问你答,如有假话,挫骨扬灰,你懂吗?”
周海波这会儿老实了,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阴物立刻问,“你和陆婷婷是什么关系?”
周海波试了试,大概发现能说话了,立刻战战兢兢地回答,“她是我女朋友,我们谈了三年了。”
阴物又问,“你和白柳什么关系?”
周海波脸色立时变了,可他不敢不答,只能说,“只是认识,我赌博输了,还不上,想到他家有钱,就跟他借了。”
阴物再问,“你还得了吗?”
周海波自然是摇头的,“我还不了,我压根就不工作,哪里有钱还他。”
阴物再问,“那你怎么还清债务的。”
这事儿显然是他心里一直压抑着,更何况,为此死了这么多人,就算是傻子,他也知道今天的遭遇是为了什么。他大概受不了这种一步一问的折磨了,干脆就吼了起来,“他看上陆婷婷了,我把陆婷婷给他睡了,就免了我的债务,行了吧。你要杀就赶快杀,别折磨我!”
这话一落,周海波身上的火焰猛然就烧了起来,原本还能看到他的脸,如今却将整个身体都包裹了。而且,这次不似刚才,只是疼痛,这次仿佛是真的,周海波立刻倒在了地上,开始哀嚎着翻滚。
可阴物就跟在他身后,跟看不见他的痛苦一样,冷静地接着问,“陆婷婷不同意你怎么办的?”
火焰中,周海波撕心裂肺的边叫边喊,“我告诉了我妈,我妈说请她吃饭,她就高高兴兴来了,我给她饮料里放了安眠药,她喝了就昏倒了,我就叫了白柳来。白柳奸了她!”
沈千鹤都没想到,竟然是这样,怪不得连谭梅都杀了。
他抬起头,看向了对面那群戴着帽子的人,即便如白太太和白先生,恐怕都想不到真相是这个,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而其他人的表情更是难以形容了——是一种混杂着震惊、原来如此、恐惧的表情。
可即便这样,阴物也没觉得他回答得完整,他接着问,“不对,白柳说不过瘾,然后呢!”
仿佛是触动了心里最难以面对的地方,这样剧烈的火焰中,周海波居然沉默了。
火焰熊熊的烧着,沈千鹤瞧着他的胳膊已经如炭棍一般了。
可他沉默,阴物却不想等待,干脆提示他,“白柳说昏迷了就跟jianshi一样,太没意思了。你说她醒过来恐怕不愿意,白柳就说不愿意才有意思,我叫几个人按着她,多好玩。你同意了。”
周海波不吭声。
阴物接着说,“很快就叫来了人,你妈用水泼醒了陆婷婷,陆婷婷发现自己被□□了,所以大哭大闹要去报警,你跟她说就不能为了你贡献一点吗?陆婷婷扇了你一巴掌,你妈冲了出来,按住了她,冲着白柳喊,你不想上吗?快点,我给你按着。”
这显然已经让周海波无法直视自己了,他扑腾一声跪了下来,求着,“我错了,我错了,别说了,别说了。”
可阴物却没停的意思,“白柳冲了上来,□□了陆婷婷。陆婷婷当然不愿意,她打她闹她踢她踹,让白柳不怎么尽兴,于是,白柳冲着几个帮忙按着的男人说,你们也上。他们就上了。你就站在旁边,一句话都没说,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被人轮了。哦对了,白柳瞧见他们都上完了,还冲你说,给你十万,你干一次给我看。你也上了。”
阴物一下子把头探了过去,“是不是?”
这会儿,周海波没法不回答,他慢慢抬起了头,他的脸已经被火焰烧得无比可怖,仿佛从地狱来的恶鬼一般,他没有回避,点了头,“是!”
阴物又问,“所以,你妈和你都该死,对不对?”
周海波已经没有防御了,“对。”
这一句落下,刹那间,他身上的火焰居然灭掉了。
连周海波自己都不敢置信,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身上,此刻的他其实比阴物更可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好地方,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只烧焦的干尸一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没死还活着。
他第一反应就扭头就跑。
阴物并没有阻拦,只是站在那里诡异地嗤嗤一笑,就这时候,旁边的人都发出了巨大的啊的声音,跑出去的周海波扭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散落在了地面上,他死了。
不是阴物好心放了他,而是烧完了,只留了他一丝魂魄让他亲眼看见自己的死亡而已。
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忽的一下吹了过来,先是吹过了他的腿,又吹过了他的身体,再吹过了他的脖子。
阴物嗤嗤的笑着,“你和陆婷婷说,若是哪天对不起她,就会挫骨扬灰。今天算是圆了你的梦了。”
然后吹过了他的脑袋,周海波就这样被吹散了。
一个人就这样化成粉末不见了。
那群被邀请来的人下意识就想屏住呼吸,可有用吗?
阴物已经扭过头,看向了他们。
求生永远是人类最大的本能,几乎瞬间,白太太就开口了。“这事儿是白柳错了,他死有余辜,陆婷婷还活着,我们会对得住她的。她的医药费我们全包了。”其他人也很快开口了,“陆婷婷是好姑娘,我们错怪她了。”“等我们回去,我们就告诉所有人,不会有人误会她了。”
阴物就那么听着,也不动。
不知道谁开始,有人跪下了,然后呼啦啦所有人都跪下了,都在那里说,“我们错怪陆婷婷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一定改。”
阴物站在那里,没有半分满意,“拜我有用吗?”
立刻就有人反应过来,冲着医院里病房往上跑,大家呼啦啦跑着去陆婷婷那里,然后跪在她的病房前,尤其是白太太和白先生,哭着喊着说,“是我们错了,误会你了,我们给你磕头道歉!你是无辜的,是干净的姑娘,是我们家教子无方,一切错都是我们的,你没有错!”
后面的人也在一句句说着。
沈千鹤亲眼看见,这些话汇成了一股力量,聚集在了阴物身上。
它身上的血红色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等到了快要透明的时候,它扭过了头,冲着穆尊说,“杀了我吧。”
穆尊点点头,一剑刺去,阴物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它本就是怨气所化,没有任何实质,死后自然也如烟一般化去了。
然后,陆婷婷的病房里,传来了心脏停止跳动后,机器发出的刺耳声音。所有人怔然的抬起头,医生匆忙的过来忙碌了一会儿后宣布,“她去了。”
回去的时候,大家难免有点唏嘘,一来是陆婷婷终究还是去了,虽然说她忍着一口气恐怕就是等个公正,而且走了对她是一种解脱,可终究这个可怜的姑娘,让人心疼。二来是不理解穆尊的作为,看样子穆尊跟阴物达成了协议,阴物复仇后由他们处置。可终究周海波上当着他们的面死了,虽然周海波有问题,可天师救人也是应该的,有问题可以等法律制裁,都想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只是,穆尊一向权威大,没人敢问他。
沈千鹤直接坐了穆尊的车,上了车后,他本来没说话,穆尊却提了一句,“你也想问吧。”
沈千鹤愣了一下,他其实想问的更多。
那日在鲤鱼精启林说过穆尊不对劲后,沈千鹤虽然在意可是本着信任的意思,并没有追问的想法。但今日,他心里有了个特别大的疑问,却有点按耐不住了。
他想了想还是点了头,“为什么?还有,你怎么能对付阴物?”
穆尊回答他,“因为周海波已经死了,只是它用了法子困住了周海波的魂魄,让他受到烈火焚烧的痛苦而已,所以没必要因为这个跟它起冲突。”
穆尊评价了一句,“阴物乃世间最大怨气,打起来会波及不少人。而且它答应我,没有参与□□事件的人,它不会动手。”
原来在那里停顿是商量了这个。
沈千鹤倒不是不能理解,可他还想知道一些,于是竖着耳朵等着。
可穆尊却没有再解释的意思,反而说,“忙了一天也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恐怕协会里对这事儿不明白的人还很多,我得写个文件解释一下。”
还是不愿意说吗?
沈千鹤顿时有点失望,可这恐怕是穆尊的长生不老的秘密,他不肯说,沈千鹤无论如何也不适合去问的。再说,他本就是别扭的性子,有些话你说行,他直接问却是不愿意的。
他想了想就说,“那挺麻烦的,你放我下来吧,我打个车自己回去吧。你忙完也能早点休息。”
平日里的穆尊自然不会同意,可今天他居然同意了,找了个地方停了下来,叮嘱沈千鹤,“到家给我电话。”
沈千鹤点点头,自己离开了。
穆尊却没急着开走,而是在原地点了根烟,想起了和阴物的那段对话,对方疑惑的看着他,问他,“你怎么能活这么久,你都没报了仇吗?你真是个很奇怪的阴物啊。”
鬼碰瓷
沈千鹤也没打车, 他想逛逛。
这会儿不过中午,路上人挺多的, 他看了看地图,找了条路漫漫溜达, 其实也是散散心, 平息一下心情。
不知道逛了多久, 穆尊都打电话问他怎么还没到家了,沈千鹤才发现,不知不觉都下午两点了。他一边往回赶,一边跟沈木春打了个电话, “我走后,你还关注过几大家族吗?”
沈木春反应了一下, 才知道沈千鹤说的是百年前的事儿。
他就说, “关注过的。那会儿我虽然闭门不出, 可沈家毕竟是玄学三大家之一,来往的天师路过邯城,都会来沈家坐一坐,我们要招待一下, 他们也要说说最近的新事情,我听了不少。反正有好的又不好的, 尊家最好, 他家人脑袋最活络,风向转得快,没有受到任何打压。”
沈千鹤暗道, 他家从那时候恐怕就和岛国人藕断丝连了,不能说叛国,但却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用。
他就问,“谁家最惨?”
沈木春叹口气,“穆家啊。他家骨子最硬,而且你幺叔你记得他家有个天才叫穆尊吧?”
沈千鹤的心陡然就提起来了。
醒来后,因为那段历史太过难看,沈木春并不愿意讲,沈千鹤也大体翻了翻书,发现真的是生灵涂炭,那会儿沈木春一个十岁的孩子跟着嫂子,日子肯定特别难,他逃避似的,也就没问过那段日子的事情。听得最多的,就是改开以后,沈家又渐渐兴旺起来的大好事。
这是第一次听到穆尊的名字。
沈木春丝毫不知道自家幺叔的心思,用谈论百年前不相干人的口气说道,“你和爸爸爷爷去了太仓一脉,穆尊却被派去了上海。本来天师界不少人骂他的,也骂穆家鬼,明知有国难,居然跑去应承有钱人,真是世风日下,他家的口碑那会儿都崩了。结果你们没回来,穆尊也没回来。路过的天师都说,他遇到了一个特别厉害的妖怪,被杀死了。”
沈千鹤只觉得心往下掉,他其实知道,穆尊长生不老之身,肯定是遇到过什么。可听到这个,也觉得无比的心疼。
那头沈木春接着说,“我们都以为是这样的,结果52年,我不是在街道办工作吗?去南城出差,正好碰见了穆家人,就是现在的穆家老爷子的父亲。他不是认识我,我却认出了他,跟他寒暄了一下,这才听到了另一个版本。他问我爷爷和你们的事儿,我就隐了你回来过的事儿,说你们都死在了终南市,我已经把坟墓迁回来了。他才跟我说,你们好歹都有个埋骨地,但是他哥哥穆尊,却没有了。”
事情虽然发生了很久了,可显然,对于沈木春来说,这太让他记忆深刻了。
他叹口气,“我这才知道,穆尊去上海压根不是要挣钱,是有位岛国高官到了上海,却出现了幻觉,国家觉得此事可操作,所以选了穆尊去除妖,其实是刺杀。”
沈千鹤简直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刺杀!”沈木春唏嘘道,“穆老爷子说他们家顶着骂名可这事儿一直没敢说,也就是解放了才能说出来。他说穆尊成不成功他也不知道,只是自此以后,就再也没了消息。他问过组织这次行动的人,对方的回答是,他失踪了。我猜想八成是失败了,这些年当年的事情已经披露了不少了,也没瞧见哪个高官被刺杀了。恐怕是失败被处死了。”
说到这里,沈木春显然也觉得太让人伤感了,他们这些天师家族,虽然平日里捉鬼弄妖的,听起来很迷信,可都是热血之人,当年为了阻止岛国人的进入,精英去了十之五六,只是又因为身份不宜宣传,这种事情只能自己舔舐伤口了。
他就说,“不过现在穆家好了,你看有了穆君在,算是中兴了。多亏当年穆尊留下了私生子,否则这一脉不就断绝了。”
沈千鹤:……怎么又回到这上面来了。听到自己男朋友居然有私生子,私生子还是男朋友本人,这种感觉还真说不出的诡异。
他连忙止住了这个八卦的话题,“也是,行了,我到家了,不跟你聊了。”
他想挂电话,沈木春可不想挂,还问他,“幺叔,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沈千鹤忽悠他,“没有,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大家都损失了不少人,怎么就沈家这么惨,我以为穆家是因为没有损失才如今发达的,看样子还是你太笨。”
沈木春:……
沈千鹤看看挂了的手机,不由摇头,这小子,最近脾气越来越大了,都会挂他电话了。真是有长辈宠着就是不一样了,老小孩呢。
不过这个想法一过,再想到穆尊,他就又郁闷了。
穆尊当年到底遇上了什么,自己是因为上古修士的传承,穆尊呢?跟阴物有关吗?甚至,他有个大胆的猜测,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呢。
显然,穆尊是不准备告诉他答案的。
沈千鹤等了很久,等到他都有点茶不思饭不想,阴物这事儿都处理完了,穆尊也没和他谈谈的意思,反而说他可以继续放假了,问沈千鹤想不想旅游去。
沈千鹤气的要死,觉得又是担心穆尊的身体,又是顾虑两人的信任感,在这儿辗转反侧很多天,简直是白担心。
他不甘心,还问了句,“阴物的事儿,你就没什么可说的吗?”
那会儿正好是个晚上,家里的灯光特别亮,穆尊坐在沙发上连看都没看他,很自然的说,“说什么?那东西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沈千鹤无言以对,所以一气之下,就说没空家里有事,第二天自己回邯城了。
穆尊:……
沈千鹤突然回来,沈家倒是没觉得什么,反而各个都挺高兴的。沈木春是看见沈千鹤在就觉得自己有长辈,特别的撒欢,沈四腾是看到了一批安神香向着他袭来,至于沈浩和沈柏,则是看到了希望。
沈千鹤这完全属于一场说走就走的回家,他又不会开车,所以直接包车回去的,这两人就等在了高速入口处,瞧见沈千鹤的车就立刻迎了上来,给钱请司机走人,把沈千鹤迎到了车上。
沈千鹤坐在车上,喝着可乐看着已经下好的电视剧,虽然心里还是有点郁闷,终究是挺享受的。那头沈浩就开始献殷勤了,“师父,你觉得我们俩今天接的还算及时吧。”
沈千鹤吸了一口,冰凉冰凉的透心凉,爽极了!
心里那口闷气总算舒服点了,于是点点头。
于是沈浩就得寸进尺了,“那师父,您能帮我一个小忙吗?”
沈千鹤看看他,又看看这辆车,于是问了句,“你开着我的车,花着我的钱,跟我学本事,伺候伺候我,我还得还你人情?”
沈浩:……
沈浩第一反应就是自救,“不不不不……”
“你这会儿放屁也没用了,”沈千鹤很是不满,“师父伤心极了。”
沈浩简直欲哭无泪,不知道该解释自己不是人工放屁,还是该安慰师父他不是这么不孝。
沈千鹤本就是心情不爽逗逗他们,眼见着沈浩都快哭了,也就放过他了,伸直腿指了指,沈浩就看见了希望,立刻按摩上了。沈千鹤这才满意,一边喝着可乐一边问他,“挺不好解决的事儿吧,这么献殷勤。”
这次是沈柏说的话,“师父,不是沈浩,是我,我摊上事儿了。”
沈千鹤都吓了一跳,往日里都是沈浩跳脱惹事,沈柏帮着平息,他可真没想到今天是沈柏。这孩子一向沉稳的很,他赶忙问,“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那头沈浩听见都快哭了,“师父你这是不是偏心啊。”
沈千鹤瞪他一眼,他就不敢说了。
沈柏开着车回答,“也不是,就是两天前,我晚上出门开车,撞到了个鬼。现在它们找上门来了,不太好处理。”
沈千鹤听得云里雾里的,皱眉问,“鬼都没有实体的,怎么会撞上鬼?它们想让你赔偿什么?”
沈柏显然有点一言难尽,还是沈浩快人快语,替他说了。
“其实是这样的,前天晚上沈浩出门给他爸送东西,回来的时候有点晚,好像夜里十一点了,他为了节省时间,就走了条近路。就是邯城的旧城区,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遇上红灯他就停了停,结果被一个老鬼给追上了,说是师兄刚刚开车撞了自己,让堂兄赔它。”
沈千鹤都愣了,这年头只听说过人碰瓷,还没听说过鬼碰瓷。
沈千鹤就问,“你搞不定它?”
如果是一般人肯定没事的,可沈柏却是天师,跟着他以后有了不少进步,一般的鬼怪都能处理,既然如此着急求助,那说明这鬼很难缠。
沈柏张口想说话,沈浩先开口了,“师兄自然是不想搭理它,哪里想到这鬼难缠的很,师兄赶它它不走,师兄只好将它带到家里来了。”
一听这个,沈千鹤不由看了沈柏一眼,很怀疑他的职业技能,“你把鬼带回家了?”
沈柏只觉得师父目光不善,立刻解释,“师父,我赶它了,而且还掏出了符箓吓唬它,可我看它浑身不带丝毫戾气,应该是没做过坏事,所以没真动手。它看见符箓下了一跳,跑掉了,我就收回来回家去了。可等我停了车才发现,它一直在我车顶坐着呢。”
沈千鹤一脸无语的看着沈柏。
沈柏也一脸无奈的看着沈千鹤。
沈千鹤真被自己徒弟打败了,只能问,“那后来呢?”
“它看见我就说,你就算吓唬我我也不走,必须赔偿。我问它赔什么?结果他说,他说……”那人的条件似乎特别不合理,沈柏这种脸皮薄的人都说不出口,犹豫了半天也不好意思说。
还是沈浩听着费劲,直接帮忙说了,“那鬼说,让师兄给他当女婿。”
这话一出,沈千鹤看到沈柏的脸都红了,冲着他小声申诉着,“这不是胡闹吗?我没答应。结果它就赖在我家不走了。我去哪里它就去哪里,我吃饭它坐我对面,我上厕所它在门外等着,我睡觉它坐在床尾,反正一副让我同意的样子。我受不了,那天干脆拿了**香,想将它迷倒扔出去。结果我发现,居然不管用。”
这会儿沈千鹤终于感兴趣了,“不管用?”
“不管用,它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在旁边绕着走了半天。”
**香可是沈千鹤的利器,这么多年还真没不管用过,他顿时起了兴趣,“那鬼现在在哪儿?”
沈柏就说,“我拿它没办法,直接去了老宅住了。那里是您布置的,它大概不敢靠近,这才没进门,可也天天在门口等着。”
沈浩接着说,“要不我们开您的车?这不是为了甩掉它吗?”这家伙嘴巴厉害的很,“师父你说,我都有女朋友,师兄有人要其实我挺高兴的,可偏偏是鬼婚。师兄你就不能挣点气,做点好人好事,让个正常人争着抢着把闺女介绍给你?”
沈柏显然被跟踪的有心理阴影了,这会儿没半点开玩笑的意思,瞪他一眼。
沈柏就蔫了。
沈千鹤倒没管这俩徒弟的眼角风波,而是说,“先去老宅,我去会会这鬼。”
沈柏一听立刻应了,很快就开到了沈家老宅,只是奇怪的是,并没有在院子门口看到那只鬼,沈浩诧异的说,“咦,走的时候它还站在门口呢。怎么不见了?”
沈千鹤也看了看,他压根就不用开天眼,四处一扫的确没鬼的影子。
沈柏就说,“不会是走了吧。”
沈千鹤可不这么想,“既然坚持这么久,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放弃了。沈浩打个电话说一声我等会儿回来,沈柏,去你住的地方。”
沈柏有个自己的房子,平日里住在老宅,有时候沈千鹤不在,或者要和朋友们玩的回来晚的时候,就住自己那里。
房子离着老宅并不远,不过十分钟的车程,很快就到了。
他们三个匆匆赶到后,沈柏就连忙打开了自己家的大门,然后第一次走在了沈千鹤面前,大概是进屋找鬼去了。
沈千鹤跟在他身后,眼睁睁地瞧着这小子从客厅找到了卧室,再找到了卫生间和书房,那鬼并没有被找到。沈柏显然不相信,折磨了他两天的家伙居然自己消失了,甚至试图打开他家柜子瞧瞧那鬼是不是藏在那里?
沈千鹤瞧着都觉得心疼,这徒弟是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然后就听见沈浩的声音,“在这儿呢。”
沈浩去的是厨房,沈千鹤听见声音就走了过去,发现厨房大餐桌上,用大米拼成了几个字:“有事回去一趟,过几日再来找你,希望得到好消息。”
落款是个人名:林建国。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个很温馨的小故事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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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碰瓷
大米写字的确是鬼干得出来的事儿。
而且这名字实在是太有时代气息了, 一听就是49年左右生人,那么算起来,也有七十多了。
沈千鹤就问沈柏,“它什么样子?”
沈柏显然印象深刻, 压根不用思索,张口就来, “五十来岁的样子, 穿着一件老旧的工作服, 看起来死了很久了。”
沈千鹤点点头, 心里有数了。
然后就指挥着沈浩, “走吧。”
饶是沈柏这样镇定惯了的, 也顿时愣了,“师父, ”他第一次这么着急的说, “怎么这就要走啊,还没找到鬼呢。”
沈千鹤就指了指那些字,“那不是说了吗?过几天他就回来了, 不用找?”
沈柏还是有点摸不清头脑, “那……那我跟着您回去,等几天再过来?”
“那怎么行, 太不礼貌了,”沈千鹤一副你这孩子没礼貌的表情,像极了小学时沈柏他爸,“都走了, 人家来了,瞧见没人,岂不是我们沈家没礼貌,你就在这儿等着吧。”
沈柏这会儿真愣了,“师父,它它它要让我当女婿啊,你徒弟要被逼婚了,冥婚,你不管啊。”
沈千鹤就说,“人家跟着你两天了,不也没采取极端措施吗?只是求婚,没逼。再说,你看,它也没伤害你,说明很有分寸。再再说,每天在路口经过那么多人,它就看上你了,说明对你超级无敌满意,肯定不会乱来的。你放心好了。”
说着,他就往大门口走去,边走还边劝慰沈柏,“放你几天假,好好等着,有消息联系我们。”
说着就出了门。
跟在沈千鹤后面的沈浩第一次对沈柏露出了同情的表情,他原先觉得自己妈就很过分,管这个管那个,没想到师父过分起来更厉害啊。
要不是亲耳听见亲眼看见,他都不相信这是师父能干出来的事儿。
于是走之前还挺仗义的拍拍沈柏的肩膀,宽慰他,“师父一般很有分寸的,既然不管,要不不是大事儿,要不就是好事,八成林建国闺女特别漂亮呢。正好你也没媳妇,多好啊,想开点。”
所以,他是被沈柏一脚踢出门的。
沈千鹤看着沈浩那模样不由摇摇头,沈浩性子开阔,不在意这些。都被踢了还是笑呵呵的,跟在他屁股后面问沈千鹤,“师父,你怎么不管啊,我看师兄真急了。您是不是看他平时太闷了,这是故意惩罚惩罚他呢。其实我觉得也是,师兄就是太端着了。”
沈千鹤回答他,“屁股不疼吗?”
沈浩摸了摸就说,“不疼,师兄收着力呢!”
沈千鹤又说,“那你到前面来走。”
沈浩点点头,很自然的走到了沈千鹤的前面去了。
沈千鹤抬起脚就往他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沈浩压根就没准备,哎呦一声,往前踉跄了一下,可他又不敢发火,捂着屁股问沈千鹤,“师父你踹我干什么。”
沈千鹤接着踹,“在你心里你家老祖宗就这么闲的没事干,找个鬼逗你师兄玩,我看你还太啰嗦了呢,乱坟岗去不去?”
沈浩顿时蔫了,“师父我错了,我错了。”
沈千鹤这才收手,这会儿电梯也开了,门口站了好几个这边的住户,沈千鹤拍拍袖子就气定神闲的走出去了,沈浩偷偷拍了拍屁股也跟着走出去了。
他挨了踹就老实不少,开车老半天才憋不住了又问了一句,“那师父你为什么呀。”
沈千鹤看他一眼,才说,“他二十多了,还没谈过一次恋爱,最近他红鸾行动了。再说,人家林建国也没说闺女也是鬼啊。多一种可能多一条路吗。”
沈浩就喷了。
沈千鹤回去就休息了,等他醒过来,沈浩已经把这事儿给沈木春和他爸嘟囔过了,于是家里多了很多人——沈浩的爷爷沈思贤,沈浩的爸爸沈二凡,沈浩的妈妈吴敏,正坐在客厅里说话呢。
因为收了沈柏做徒弟,所以这几个晚辈沈千鹤没少见,也不陌生。瞧见他下来,八十六岁的沈思贤就蹭了过来,这家伙是沈千鹤二侄孙,态度超级恭敬,“老祖,冒昧问您一声,沈柏这次能脱单吗?”
沈千鹤:……
这当然没法回答,你只能看出这个人红鸾星动,不可能看出这个人未来的伴侣是谁?否则这样的话,国家把天师配到民政局多好,一看这对能一辈子就结婚,那对过不了三年等一等,这不胡闹吗?
不过也正面反应了沈柏的婚姻问题是家里人的心痛啊。
沈思贤不愧是当爷爷的,对沈柏的感情生活一清二楚,“这孩子从娘胎里起就没谈过,你说他长得也不丑,性格也很稳重,家里还算有钱,怎么就没个女孩看上他呢。一开始我们还想着这样不耽误学习,可后来就着急啊,家里介绍的,朋友撮合的,能试的法子都试了。哦对了,他妈上次实在是着急了,还找了个很喜欢他的女生,鼓励人家倒追。”
一听这个,沈千鹤好奇,眨眨眼,“怎么样?”
沈思贤都不想提,“人家追了三个月,回来跟我儿媳妇说不追了,我儿媳妇问她怎么了?人家说,你儿子就是块木头,我天天出现在他面前跑步,跟他打招呼巧遇,结果今天早上还把人家名字叫错了,伤心了,退出了。”
沈千鹤:……
沈思贤求助,“老祖啊,你帮帮他吧,我怕他一辈子都娶不上媳妇。”
沈千鹤不想看一把白头发的侄孙眼巴巴可怜样,就上楼去给樱花草浇水了。这次沈千鹤是自己跑回来的,若是平日里,穆尊不说追来了,樱花草肯定也会报告行踪,说什么穆尊马上要到了,想看你穿什么样的衣服。可今天,这傻草不知道怎么了,就知道在风中来回的晃荡,一句话不说。
沈千鹤一边给它浇水一边吐槽,“天天吃的我的喝得我的,也不帮忙,关键时刻掉链子。”然后就吐槽到穆尊身上去了,“我有什么事都给你说,你有什么事都瞒着我,这算是处对象吗?谁跟你这样的处对象啊。”
“你这样的就不该有男朋友,你自己过日子去就好了。追我的时候腿跑的这么快,动不动就跑过来,现在刚好上,就这么掉链子。”
他气坏了,蹲那儿嘟囔完了,还忍不住戳了戳樱花草的叶子,表示愤慨。
然后就蹲那儿等着,他一直猜想,樱花草这家伙不但是个传话的,八成还是个间谍,会把他的话传过去。
若是穆尊听到了,怎么也要解释一下吧。
哪里想到,腿都蹲麻了樱花草也没吐出半个字,微信上也没回音,他就气急了回屋去了。
这头穆尊没消息,没两天,林建国又出现了。
它一出现,沈柏就给沈浩发了消息,沈浩虽然嘴巴上老取笑沈柏,可这事儿却不敢耽误,生怕一晚了,自家师兄就娶了个鬼媳妇,连忙跟沈千鹤说了。
沈千鹤就带着沈浩杀了过去。
一共十分钟车程,到的时候,林建国刚刚坐下,瞧见他们都愣了,沈千鹤仔细打量了一下林建国,果然浑身没有任何戾气,应该是自然死亡的,这样的鬼一般一出窍就会被黑白无常带走,很少有能够滞留人间的,不知道它是用了什么法子。
沈千鹤打量林建国,林建国也在滴溜溜的转着眼睛看他。
沈千鹤就先开了口,“我是他师父,这种婚姻大事,还是长辈出面比较好。小辈脸皮薄不好谈,咱俩谈谈吧。”
林建国看着他点点头,“是,他愣头愣脑的都说不清楚。”
沈柏气得不得了,想顶一句,让沈千鹤给制止了,沈千鹤就指了指沙发,“坐下聊吧。”
一听这个,林建国就说,“行啊,不过你们等会儿,我女儿就在外面呢,我把她叫过来,你见了就知道什么条件了。”
沈浩插嘴,“有吗?进来的时候没瞧见有鬼啊。”
林建国一听就不愿意了,“你这孩子不会说话啊,我闺女活的好好的,怎么可能是鬼?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沈浩都无语了,你一个鬼过来攀亲,人家肯定以为你闺女也是鬼了?!而且什么叫童言无忌啊,他都二十多了。
他张口就想反驳,一眨眼,林建国已经不见了。
大概是叫自己女儿去了。
沈浩都气乐了,冲着沈柏说,“师兄,我瞧你这事儿难得很,这老头太难缠了。”
沈柏都吃了好几天的亏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于是扭头求助沈千鹤,“师父,要是我不愿意,行吗?”
沈千鹤都无语了,这孩子平日里什么事都行,可就谈恋爱这事儿,他想想沈思贤说的话,无奈了,问他,“你就不能憧憬一下,是个美娇娘?从小没看过聊斋吗?这种情况出现的都是美女的。”
谁料沈柏说,“聊斋也没好结果啊。”
沈千鹤都服了,正面回答他,“你不愿意,就不愿意,师父保证没人逼你。”
沈柏这才放心了。
他去给沈千鹤拿可乐,沈千鹤趁机还问了沈浩一句,“他是受过情感伤害啊,要不就和我一样喜欢男的不敢出柜?”
沈浩都差点喷了。
不过不知道林建国怎么了,沈千鹤一瓶可乐都喝完了,还没把人带上来。沈浩跑去厨房给他拿第二瓶的时候,就发现了端倪,他喊了一声,“师父,那家伙又留字了。”
一听这个,沈千鹤就去了厨房,结果发现这会儿写的还挺多的,而且沈柏不做饭,家里的大米都是一公斤装的,不够用,还加了不少小米红豆之类的,五颜六色的。
林建国是这样写道的,“你这孩子,我诚心诚意给你机会,让你娶媳妇,你怎么还找了个这么厉害的天师过来,你要收了我吗?我走了,不过告诉你一声,我把林妙妙介绍给别人去!!!”
那三个大感叹号,特别的饱满,一瞧就是真生气了。
沈浩看见忍不住啧啧两声,“这鬼还挺有眼光的,师父一来就吓退了,这下好了,师父,你还想给师兄牵姻缘线呢,直接砍断了。好在师兄本来就不稀罕,否则还不哭了。”
沈千鹤也挺无语的,没想到林建国这么鬼。
就这时候,沈柏不知道怎的,突然向着大门跑过去,沈千鹤吓一跳,沈浩喊了一声,“师兄怎么了?”
沈柏也不吭声,开了门直接冲出去了。
沈浩怕他有事,跟着也跑出去了,沈千鹤在后面,不过走的时候,他又看了一眼大米上留的那个名字,林妙妙。他觉得事情八成在这里。
等着他们出了门,电梯刚到,而消防梯的大门开着,显然沈柏等不及了,自己跑下去了,这可是二十七层。
这家伙真是不要腿了。
两个人连忙上了电梯,下行中的时候沈千鹤就问了一句,“沈柏没什么初恋对象吗?林妙妙你有印象吗?”
沈浩摇摇头,“没啊,我俩岁数虽然差几岁,不是一个年级的,可从小也一起玩到大的,没听说过。”
那就奇怪了。
等着电梯到了,恰好沈柏也跑了下来。
平日里那么尊重师长的家伙,这一次居然看都没看沈千鹤一眼,就跑出去了,四处在小区里寻找,还不顾形象的叫,“林建国,你出来,林建国,林妙妙和你什么关系?林建国!”
可沈千鹤扫了一眼,林建国显然挺怕他的,这会儿早没影了,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而沈柏还不顾形象的到处跑动,仿佛要疯了一样,沈千鹤瞧着不忍心,示意让沈浩拦住他,自己劝他说,“林建国不在这里了,你这么找不是事儿,你先告诉我,到底林妙妙是谁?你认识吗?”
就这一会儿,沈柏已经汗流浃背了,汗珠子甚至从发梢滴落到了脸上,滑进了眼睛里,他拿手搓了搓流进了眼里的汗珠子,眼珠子都红了,“师父,她是我高中同学,高二那年去世了。她走之前刚刚跟我表白过,我拒绝了。其实……我喜欢她的。很喜欢,特别喜欢,”他眼睛里充满着泪水,“到现在都难以忘了的那种喜欢。师父,我特别后悔,我太后悔了。”
沈千鹤忍不住叹了一声。
初恋啊。
让人魂牵梦绕的初恋啊。
最纯真的年纪碰上最美好的人发生的最浪漫的感情,谁能忘记呢。
何况,又是这样戛然而止?
只是,林建国明明口口声声说她女儿是个人,林妙妙是那个林妙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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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碰瓷
沈柏失魂落魄的样子, 沈千鹤看着也不落忍。
这孩子自来话少, 暗恋这事儿恐怕压根没提起过, 所以连他的父母爷爷都以为,他这辈子就没喜欢过人。
谁知道, 是放了一个人在心里这么多年呢。
沈浩忍不住拍着他肩膀安慰道, “说不定是没死呢, 又活了过来, 因为各种原因没找你。师兄,这么多年来找你,说明她对你也有感情啊。”
这是往好地方想, 可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沈千鹤的确听过许多死人复活的故事, 不过无一例外,都如邯城师范学院发生那起宋墓事件一样, 充满了血腥。
他从来不打诳语,也就没接沈浩这话, 反而建议,“林建国也姓林,他是不是林妙妙的父亲?”
哪知沈柏立刻否认了,“不是,妙妙她父母健在。不过, ”他很怀疑说, “妙妙的爸爸叫林建军,不知道跟林建国是不是有血缘。”
这不就是方向吗?
如果说原先是林建国盯着沈柏,如今倒是沈柏追着林建国了?果然风水轮流转。
沈千鹤就说, “先去林妙妙家问问,说不定有收获呢。”
沈柏犹豫了一下,八成不想去骚扰一对已经失去孩子的父母,可一想到这件事真成了的可能性,他就又动摇了,想了想才点了头,“好。”
沈千鹤以为他总要打听一下林妙妙家人的住处,虽然是暗恋是喜欢,可这家伙大学毕业也有多年了,说不定人家早搬家了,哪里知道,他很自然的就让沈千鹤和沈浩上了车,连地图都没用,就开向了邯城的老城区。
这说明,这些年他一直知道林妙妙家人的动向,他一直在关注。
沈浩都诧异的闭了嘴。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你看他们天天在一起玩的挺好,什么事都说,似乎没有秘密,彼此都了解。可有些事情你就是不知道的。
不是他有意隐瞒你,而是无法剥开给你看。
因为那是伤。
沈千鹤突然想到了这里,又突然想到了至今还没回复的穆尊。
他觉得穆尊也是这样,明明他们都再次在一起了,明明都亲吻了,可有些事却隔着心。怪不得这次明明比上次更慎重,却没上次那么激动那么甜那么朝思暮想,都好了那么久了,还没上炕呢。
因为不能够互相倾吐啊。
他想着,车子就开到了旧城区的一个小区,这小区虽然在旧城区,可却是刚建了没几年的样子,外来车辆进出都要车牌登记,可沈柏的车却自动识别,进入了小区。
这下,沈浩再也忍不住了,“师兄,这么多年了,你不会一直有联系吧。”
沈柏一边往里开去,一边说,“一直关注,但没太过打扰过他们,只是过年过节看望一下。私底下知道他们碰见困难的时候就帮把手,”他说着扭过头看着沈千鹤,挺无奈的笑笑,“师父,这事儿我没跟任何人说过,不是有意瞒着你们。”
沈千鹤拍拍他肩膀一下,“很苦吧。”
大概没想到沈千鹤会这么说,沈柏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他不停地点头,“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答应了她会不会就会活着。她家里条件特别不好,她爸爸生病没工作,只有妈妈打零工养活他们父女。可她特别的要强,是那种三观很正而且很温暖的女孩子,我第一眼见到她就喜欢她了,可我知道,我俩不合适。不是因为岁数不到,而是因为家庭。”
“我妈心气特别高,当年我爸和四叔竞争,最终输了,我妈就特别不甘心,于是在我身上下了不少力气,就想让我扳回一局。”
他这一说,沈浩就忍不住揉揉脑袋,他的不成器是出了名的了,沈家虽然很和睦,但这种良性的争强好胜并不少,使着力气想要赢过沈浩的自然也不少,他一点都奇怪。
沈柏接着说,“她早就想好了让我联姻,如果我突然谈恋爱了,林妙妙家里又是那种情况,她肯定会阻止的,说不定还会做出很让人难堪的事情。妙妙她自尊心很强的,我不想让她受这种伤害,所以我以高中以学习为重不谈恋爱拒绝了她。我本来想的,到了大学我妈的管控就弱了,我也可以想办法创业,就有了资本谈恋爱,可没想到……”
他后面的话没说下去,沈千鹤却可以替他补足了,“没想到一次拒绝就是天人永别。”
没有人可以预知死亡,可如果死亡来的太戛然,总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起码对于沈柏来说也是这样。
这事儿发生了最少十年了,他不吭不响,看似正常,其实一直都陷入其中。
沈浩那头突然恍然大悟,“怪不得,你明明成绩那么好,高三却突然下降了,而且还学起了玄学,原本你的志向是商科的。”沈浩忍不住给沈千鹤解释,“那会儿二伯母天天发火,可恐怖呢。可师兄就是一声不吭,还是太爷爷发话,二伯母才没再说什么。我妈那会儿还跟我说,师兄是青春期来晚了。”
沈柏听了这个挺无语的,解释说,“因为觉得世事无常,想找一条让心里安静的路,才这么选择的。只是没想到,”他脸上带着不敢置信,“妙妙可能活着。”
这会儿车子也停稳了,沈千鹤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林妙妙当年是怎么去世的?”
沈柏顿了一下才说,“她一放暑假,就去了南方工厂做工了,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她个子长得早,初一就一米六多了,借了表姐的身份证,每年寒暑假去南方工厂打工,这样两个假期,能够赚来一年的学费生活费,甚至还能补贴给她爸妈一些。那年她八月二十六号做大巴回来的,路上翻车了。”
说完,沈柏就沉默了,带着他们上了电梯。
沈千鹤也没再问,你想吧,林妙妙穷的每年去打工,可沈柏最缺的就是钱。如果他答应了,他能看自己女朋友去打工吗?他肯定不会允许的,那么这场死亡也许就会不存在。这恐怕是这些年,沈柏走不出来的第二点。
电梯到了九楼,沈柏带头走了出去,敲响了左边的门。
很快就有一个温润的女声响起,“谁呀。”
沈柏就回了句,“阿姨,是我,沈柏,我来看你们了。”
这会儿,他的声音里已经没了刚才的酸涩,变得正常起来。门立刻打开了,一位六十来岁,白胖圆脸,穿着绵绸睡衣的阿姨站在了门口,瞧见沈柏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小柏啊,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快进来,热坏了吧。”
沈柏显然挺熟悉的,并不是他说的偶尔来看看,自己从旁边鞋柜里拿了自己的拖鞋,还给沈千鹤和沈浩一人拿了一双,“我路过,有点事想问问你们,就上来看看了。”他介绍,“这是我师父,这个是我堂弟。”
阿姨显然没想到沈千鹤看着最小居然是师父,可她不是个多爱打听的人,立刻很客气的叫了声,“师父啊,快点坐,我去泡茶。”还冲着卧室说呢,“老林啊,小柏来了。”
过了一会儿,拄着拐杖的林父才慢慢走了出来,跟着端着茶水的林母一起招待他们。
他们显然是吧沈柏当自家人的,将茶水递给了沈千鹤还说呢,“沈柏这孩子稳重大方有人情味,师父您好好教他。”
沈柏这会儿终于开怀点了,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说,“阿姨您不用,这是我家的长辈,辈分很大的,对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这夫妻立刻高兴了,然后林母就问他,“什么事啊,你忙打电话就行,不用老过来,你们年轻人压力大。”
沈柏看了沈千鹤一眼就说,“阿姨,林建国您认识吗?”
一提这个,刚刚还笑着的夫妻俩顿时敛住了笑容,相互看了一眼后挺惊讶地问沈柏,“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啊。”然后她又补充说,“林建国我们当然认识,他是你叔叔的哥哥,妙妙的大伯。”
林母接着解释,“你叔叔家里兄弟两个,哥哥今年要是活着,也有七十岁了。他命不好,当年是邯城机械厂的工人,娶了同是工人的妻子,若是算起来,那会儿算条件好的。可没想到结婚每两年,我嫂子就生病了,这一病很多年,他那点钱就全花在养身体看病上了。就这么过了二十年,我嫂子去了。按理说这时候他也能再找个人过日子了,毕竟也是个工人,还算稳定,总有人愿意嫁给他。”
说到这里,林母叹了口气,“可他突然生了病,挺严重的,整个人都卧床不起,我把他接过来照顾了八年,有天,我上班去了,他想帮我,就出门去买菜去了,结果被人撞了,去世了。”
沈柏立刻就问,“那他跟妙妙关系好吗?”
一听他问这个,林母很自然的说,“好啊,当然好了。我嫂子身体不好不能生孩子,所以大哥一辈子没要孩子,看妙妙就跟自己女儿一样。天天闺女闺女的叫。妙妙都叫他大爸的。”
这一说,沈千鹤肉眼瞧着,沈柏的面色就激动起来了,显然,真的对上了,他说的话会不会是真的?林妙妙还活着?
林母却听奇怪的,“你们从哪里知道他的啊,这块都很少有人提起他了,死了太久了。”
沈柏这会儿正激动,沈千鹤就替他解释道,“我们可能碰见林建国的魂魄了,所以过来核实一下。”
怕夫妻俩太激动,林妙妙可能活着这种不切实际的事儿,沈千鹤就没说,可这也足够他们激动了,刚刚还老实坐着的林父,听了后立刻站起来了,只是因为腿部支撑不住,又坐了起来,可这样也连连问,“我哥吗?什么样?他过得好吗?”
这事儿只有沈柏知道了,“还好吧,挺精神的,穿着一身蓝色的工装。”
这一说,林父林母就立刻对上了,“是是,他出事的时候就是穿着工装呢。你们怎么会遇上他?他在哪里?”
沈柏就把在路口碰见他说了一下,结果一说路口的名字,林父就流眼泪了,林母也跟着难过的说,“就是那里,就是那里出的事。他既然没去投胎,为什么不来看我们,这么多年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怎么过的啊?”
他们哭成了一团,最终的结果就是,他们说什么也要见见林建国。
阿姨显然彪悍一点,还说呢,“他在那个路口,不如我去路口找他。”
还是沈柏劝他,不开天眼,压根看不到鬼的,他们才罢休。不过沈柏也答应了,“如果我再见到他,争取把他带来见见你们。”他不好说林妙妙的事儿,可显然这会儿心里已经充满了希望,给了他们一个巨大的暗示,“说不定,还会有个更好的消息呢。”
林父林母显然没听懂,一个劲儿在那儿说,“他过得好就是最大的好消息了。他怎么不投胎呢。”
又聊了一会儿,他们才从林家出来,这会儿找林建国就太简单了,鬼一般不会远离自己的死亡地,所以沈柏才会在那个路口遇到林建国。不出意外的话,林建国应该还在那里。
只是时间不合适,沈浩就趁机说快到饭点了,不如一起吃个饭再过去,这会儿沈柏就比刚刚来的时候轻松了一点,没犹豫就同意了。
他们吃了个饭,又等了一会儿,待到晚上九点多干脆步行到了那个路口。
这地方处于旧城区,道路两旁都是生长了几十年的大树,树冠已经接壤,密密的连在了一起。因此,洒下的灯光也有点昏暗。
这会儿正好是大夏天,旧城区人多,不少人都在路口乘凉打牌,热闹的很。
他们一到就瞧见了个熟悉的身影,正飘在一桌麻将牌的正上方四家都看呢,嘴巴里还嘟囔,“哎呀你个臭棋篓子,这么好的牌打的太烂了!”
这家伙实在是鬼的很,动不动就跑,可沈柏这事儿今天必须解决,否则沈千鹤害怕自己徒弟又揪心一天。只是,沈千鹤也有一点要提前说,“小柏,若是林妙妙复活的方法不对……”虽然林建国干净的很,但复活这种事,需要慎重的。
他话没说完,沈柏就接了话,“我明白的。”
沈千鹤就放了心,冲着沈浩说,“沈浩拿着锁魂链,堵他!”至于沈柏,为了他以后在岳家的形象,就没用他!
林建国上次跑掉,是因为沈千鹤他们大意了。
就算**香对它没用,可天师想要捉鬼,那简直不要太简单。
他们走进十步远,林建国就机警的发现了,这家伙扭头就跑,好在沈浩早有准备,当即就把锁魂链抛出去了。
林建国吭都没吭,就被捉住了。
锁魂链何等厉害,就连饕餮的残魂都不能抵抗,何况他不过一游魂?顿时他就动不了了,站在原地被绑成了麻花,苦兮兮的看着慢慢走上来的沈千鹤,还嘟囔呢,“我就知道,见到你肯定没好事。”
沈千鹤冲它露露小虎牙,“你不跑就没这次了。”
林建国哼了一声,还挺得意的,“这你就不懂了,嫁闺女也要看对方是否心诚,我不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真想娶?”说完,他还看了沈柏一眼,点点头,“还成,这么多年了,挺有诚心的,还知道追出来。”
这家伙居然知道?
他喊,“臭小子,还不放开我,我带你去见妙妙。”
这么说,林妙妙活定了。
他以为沈柏会激动的跑上来解开锁魂链,哪里想到,沈柏居然没动,看了沈千鹤一眼,问了林建国一个问题,“去当然要去,可你得告诉我,她用了什么法子复活?”
一听这个,林建国顿时不愿意了,“你这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以为我们用了沈密手段吗?到底喜不喜欢妙妙,你了解她吗?你这么说我们?”
这话说的沈柏也愧疚,可却不敢不问,“我必须知道是什么法子。如果染了血腥的话,就算是她我也不见。”
林建国简直气疯了,“呸!要不是你照顾着我弟弟弟妹,我知道你喜欢她,我能揍死你!你觉得我能用什么法子?我想害人让妙妙复活,我有那本事吗?”
他气呼呼的,可看这三人都没动的意思,显然是铁了心要听这一段,只能服软了,“算了!跟你们说!省的妙妙心疼哭!当年我听说妙妙出事了,就赶了去,想把她带回来,可是她离不开那地儿,只能留在那里了。我就挺伤心的,就一个侄女,结果死了也不能回家,我就四处打听,原本就是想让她跟着我,我也放心,结果在一个老僧那里问出了个复活的法子。”
他这一提,沈千鹤立时慎重起来。
就听见林建国说,“人家告诉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救的人多了,老天爷就会恩赐你回魂。我想着反正我也没事干,救人吧。这十年,我和妙妙都在救人。你知道吗?原先这路口是事故多发地,一年总有两三个出事的,从我来了,就没死过人!我在这里救过突发心脏病,酒驾差点被撞的,还有被抢劫的,反正总有几十条命了,每次救完人我就念叨,请求让我家妙妙活过来。
妙妙就更厉害,她出事的地方更危险,前两天就救了一客车的人,整整三十个人。结果救完了后,妙妙就跟我说,有个穿着白衣的人跟她说,因为她功德够了,所以奖励她重活一次。我知道她一心挂着你,所以才找你问问,结果你这孩子,也太难沟通了。”
没人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连沈千鹤都觉得匪夷所思,真的鬼可以通过功德复活啊。
可现实就是如此啊。
没有是因为没有人十年如一日救人吧。也没有人把自己的功德给别人吧。
怪不得林建国连**香都不害怕,他已经是被功德净化过的鬼了,沈千鹤一介凡人,怎么可能操纵他?
沈柏自然是不敢置信,但更多的是欣喜,“你怎么不早说啊,我哪里知道?”
林建国还挺有理,“我不得先考验考验你再说。我又没见过你。”
沈柏顿时紧张了,连忙问,“可以吗?妙妙……妙妙在哪儿?”
林建国叹口气,蠕动了一下裹得跟粽子一样的身体,“你是不是傻啊臭小子,不行能给你讲这么多,你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呢,给我开开啊,你再不开就不行!怎么这么个榆木疙瘩啊,算了算了,你要不傻也不能喜欢一个死人十年,快点解开吧,我的傻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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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碰瓷结束
林建国被松了绑, 沈柏就挺着急的, 问他,“那妙妙现在在哪里?她怎么复活?”
都去世十年了, 化成灰了,怎么去找个身体呢。
林建国就说,“这我就不知道了,等着吧, 反正就这两天了。天机不可泄露吗!”
这倒是,这事儿真实是急也没有用, 沈柏只能安下心等着。只是他也不放心林建国一个人在路口, 于是又开口邀请他回自己家住。
林建国是个挺有意思的小老头, 点点头说, “那是肯定要住的,妙妙叫我大爸,论起来你就是我女婿,我住女婿家,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我这里要值班,虽然不准备复活了, 可干了这么多年了,也放不下, 好在有个新来的野鬼也想复活,跟我分摊这差事,白天我去你家。”
沈柏看他乐在其中,就同意了。
这事儿并没有等很久, 他们回去睡了一觉,林建国就飘过来找沈柏了,“妙妙说给她地址了,今天下午两点她就要去复活了,你们要去看看吗?”
那是自然的。
沈柏立刻要了地址,给沈千鹤看看,就是邯城郊区的,是一所孤儿院,投胎的名字也叫林妙妙。
沈千鹤都觉得奇了,居然一个名字,那长相?
不过你不可能直接跑到孤儿院说,我来看林妙妙,那地方都有严格的进出记录的,根本不会信。好在沈家家大业大,沈千鹤问了问沈四腾,发现他们沈家竟然捐献过这家孤儿院。
于是沈氏地产一个电话打过去,沈千鹤他们就成了参观考察,就有条件过去了。
不过沈千鹤也没有白考察的意思,问了问孤儿院的规模,就让沈浩和沈柏准备了一百八十个平安符,还有一些捐款,带了过去。
等着到了那里,捐了东西,沈千鹤就跟院长打探起来,“听说您这里有个叫林妙妙的女孩?”
院长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女人,很干脆利落的性子,诧异的看着沈千鹤,眼睛里就出了些许防备,“是,就是个傻丫头,您怎么知道?”
沈千鹤自然看出来了,想也是,林妙妙要复活,人肯定不会太小,一个正值妙龄的女孩子,说不定长得还不错,突然被男人打听,对方负责的话,有袒护是太正常的。
沈千鹤就说,“哦,我侄女想找个帮扶对象,看到她的名字了,所以问问。”
院长虽然还没放下戒心,但终究好了点,解释说,“那恐怕不行了,林妙妙天生痴傻,虽然都二十二岁了,可既不会说话也不会干活,什么也不知道。帮扶不了。”
沈千鹤万万没想到林妙妙居然是这样的,可转过头一想,可不他们的确需要的是这样的身体吗?孤儿,就证明没有父母牵扯。天生痴傻,大得多是没有灵魂,也就是说,这具身体就是一句容器。这不是天生的复活身体吗?
沈千鹤就更想见见这女孩了,“她在哪儿啊?”
院长就说,“躺着呢,昨天跟着小孩子们玩耍,居然从双杠上掉下来了,昏迷了,刚刚看了医生,说是没事让静养,一直到现在还没醒呢。”然后她指了指橱窗,“那不,那个就是林妙妙。”
她一指,大家就往那边看过去,沈千鹤瞧见的是个圆脸白净有着大眼睛的女孩子,不过因为痴傻,显得人很呆滞。总的来说,是个不错的小美女。
可沈柏的脸色就不一样了,而且是不加掩饰的肉眼可见的不一样。
连院长都发现了,问了句,“怎么了?这么吃惊?”
沈柏恍恍惚惚的,还好还记得遮掩,“没什么,长得特别像一个熟人。”
院长狐疑地看了他们几眼,点点头。
倒是沈千鹤顿时就明白了,这丫头八成长得跟林妙妙也是很像。霎时间,对天道又多了一层敬畏。
试想,没人知道林建国和林妙妙会坚持多年,没人想知道他们真的会复活,这个特别合适的复活躯体,却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你总觉得你无比厉害,其实不过沧海一粟,你永远不知道,玄学背后是什么,头顶上是否有一双眼睛看着你,就像是你看着蚂蚁一般。
他们又等了等,在孤儿院里吃了顿中午饭,就差不多到时间了。
沈千鹤就借口随便逛逛,院长瞧他们的确不是什么飞扬跋扈的二代们,也算放了心,让他们自己在操场上走走。
这会儿孩子们大部分去上学了,少部分不用上学的就回宿舍休息了。
他们想来林妙妙也是住在宿舍里,就在下面等了等。快到两点的时候,沈千鹤就瞧见天边有道金光越来越近,他说了句,“看那边。”
这会儿金光已经很近了,能看到是个和橱窗里女孩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应该就是死去十年的林妙妙。她应该是瞧见了沈柏,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情,显然是想说什么的。可惜这会儿并不能交流,而且时间快到了,她露了个笑容,然后就被吸进了五楼的一扇窗户里。
不多时,林妙妙醒来的消息就传出来了。
院长急急匆匆的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只来得及说了句,“孩子醒了。”就着急忙慌的上楼去了。
就这时候,沈浩小声说了一句,“看窗户。”
五楼的窗户居然打开了,一个女孩站在窗前看着他们。距离那么远,其实看不清楚表情的,但可以确定的是,那是林妙妙!
沈柏和林建国激动坏了,恨不得现在上去见见。
可显然,这是不可能的。沈千鹤再三保证,很快就可以见面后,他们才离开。
不过这会儿,纵然有没见到的遗憾,可所有人都是激动的,欢快的,连沈柏忍不住也哼起了小曲子。让开车的沈浩笑话他,“师兄,你都高兴的跑调了。”
若是平日里,沈柏肯定不好意思再出音了,这次却是没搭理他,继续唱起来了。
至于林建国,则更激动,整个鬼在车里四处来回晃荡,沈柏沉浸其中没感觉到,沈浩本事一般弄不住他,只能忍着。沈千鹤被烦死了,干脆一巴掌拍过去,林建国就老实了。
老实后的林建国这才恢复正常,开始关心后续的事儿了,“我看那个院长挺保护妙妙的,恐怕不好见。”
这个倒是简单,沈千鹤回去就把事情告诉了沈四腾,有沈氏地产出面,说是可以提供给孤儿院一批岗位,这次,身体年龄已经二十二岁,刚刚恢复了记忆不再傻了的林妙妙自然入选了。
于是,某天早上沈柏去工作室的时候,就发现了坐在前台位置,冲着他笑的甜甜的林妙妙。
沈千鹤那天照旧起晚了,所以没看到。
据身在现场的沈浩透露,沈柏激动的抱着林妙妙转了十几圈,等着停下来的时候,林妙妙都快晕了。沈柏一边安慰林妙妙,一边笑的跟傻子似的。
虽然说夸张了点,但是沈千鹤觉得可能差不多,毕竟他见的沈柏跟原先也不一样了。原先是稳重的成熟的,明明二十多岁跟四十来岁一样。如今沈柏虽然不至于像沈浩,可脸上时不时就会露出迷之微笑,总之看起来活泼了许多。
应该说,这场复活,几乎是所有人喜闻乐见的。
就连沈柏他妈,原本是不太乐意的,可是听沈柏他爸说了几句你想儿子娶个喜欢的人高高兴兴一辈子,还是像原先一样一辈子单身一个人?她想了想也就接受林妙妙了。
沈浩趁机还邀请沈柏一起办婚礼,沈柏倒是挺愿意的,只是林妙妙有点顾虑,觉得虽然是相互喜欢,可毕竟这么多年没有相处过了,有点迟疑。
这事儿其实沈家人和林家人都支持林妙妙,所以集体婚礼的事儿就拖下来了。
不过也说好了,只要感情到位,婚礼立刻开始。
沈柏这边这么热闹,沈千鹤却参与感不强,主要是被穆尊气到了,觉得人家十年等候要双宿双飞,他这个百年姻缘恐怕要结束了。
穆尊居然一直没回他消息。
气得沈千鹤都懒得干活了,在屋子里自己待着看电视。结果这天,沈千鹤回了邯城五天才有了消息,穆尊突然发信息说,“我刚到邯城,来看你吧。”
那会儿是中午,沈千鹤刚刚准备睡午觉,这会儿气得都不困了。
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才按下想跟穆尊吵一架的想法,冷淡的回复了他一句,“我在外面办事,你别过来了。”
穆尊回复的挺快,“办什么事?”
沈千鹤本不想理他,可又觉得说谎也要说圆满,省的穆尊还跑过来,自己跟他要吵架,做祖宗的,太难看了。
所以就回他,“有家闹鬼,我来捉鬼。”
穆尊很快又回,“捉鬼会一天就一共走二十步吗?这是从你的床到厕所的距离两遍吧。”
沈千鹤都愣了,连忙来回看看,帘子拉着呢,樱花草看不见自己在屋子里,这家伙怎么知道的?
他想了半天,才回了信息,“你说什么呢。”
穆尊回他,“你看你的微信步数。”
沈千鹤都不知道这东西,上网查了查才找到在哪里,果不其然瞧见自己的步数——二十步。
沈千鹤的脸顿时就红了,这撒谎让人识破可太丢人了。
他立刻关了手机,准备当不知道,这会儿门响了。大概瞧他不吭声,沈浩在外面说,“师父,您开开门,太爷爷让我给您送水果上来,说您一天老吃垃圾食品,怕您便秘,要多吃水果。”
这臭小子!
太口无遮拦了!
沈千鹤立刻站起来去开门准备说他两句,别什么都跟小侄子学!结果一开门就愣了,哪里有沈浩的影子,穆尊站在门口呢。
沈千鹤下意识就想关门,被穆尊一手挡住了。沈千鹤质问他,“你干什么呀。”
穆尊没回答,而是直接上前,一低头一把沈千鹤扛在了肩上,带着他就进了门,腿一扫,门就砰地一声关了。
沈千鹤吓了一跳,连忙吼他,“你干什么?!”
然后就被扔在了床上。
外面。
沈浩瞧见门被踹死了,忍不住问沈柏,“师兄,你说会长会怎么样师父?师父会被办了吧。那师父会不会罚我啊,我怎么知道,会长这次这么猛啊,我以为就是小惊喜呢。”
沈柏跟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送他四个字:自求多福。
是个男人都知道,都抗肩膀上了,肯定要被办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有个bug,林妙妙去世是十年,所以做好事救人也是十年,不是二十年,改过来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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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尊的经历
男人对男人的想法, 总是很了解的。
穆尊荷尔蒙爆发的出现在沈千鹤面前,沈千鹤就知道今天要发生点什么。
只是从没想过, 这一次是被扛着直接扔到了床上。
他记得上次是喝晕乎了, 公主抱进的酒店呢。
这一次和第二次待遇差距可真大。
不过,你问他喜欢哪一次,他喜欢这次。
当然, 那点小气愤也就不见了——这个时候谁想得起生气啊, 等睡完再生气吧。
他向来喜欢睡软床,而且穆尊显然收着力气呢, 所以扔下来也没多疼,沈千鹤随意在床上移动了一下, 就找了个挺舒服的姿势,穆尊就俯下身来了。
两个人亲了一口,按着既定的路数,下面就应该步入正题了。沈千鹤还偷偷看了看自己, 穿了件奶白色的睡衣,还挺好看的。
结果就这时候, 穆尊却停了下来, 甚至往后错了错身。
为了睡得舒服,沈千鹤空调开的二十二度, 这会儿又没有被子的包裹,这么一个大暖炉突然离开,沈千鹤感觉立刻被寒冷包围了,浑身的鸡皮疙瘩猛然都起来了。
要是别人, 这会儿八成得生气,沈千鹤还好,毕竟他俩第一次挺惨烈,还因此导致了分手和再次和好的困难,所以挺理解这种不敢下手的犹豫的,其实他也挺打鼓的,他挺怕历史重现的。这次都隔了一百年了,两个人终于又在一起了,总不能因此又翻脸吧。
再说,百年前是在外地酒店,他回到家都养好了,没人看出来。可这次却在沈家呢,他一个当老祖的,难不成在小辈面前丢脸吗?
可他又有点想,又不是不喜欢,干嘛不想啊。
所以沈千鹤就没出声,而是自己靠了上去。穆尊伸手就把他背对着自己圈进了怀里,把下巴放在了他的脑袋上。
这个动作当然很亲密了,可却有点怪。
要困觉了,不是应该热情洋溢吗?这个动作倒像是不想跟自己面对面一样。沈千鹤心里一荡,就知道,穆尊八成是带着心事来的。
他伸手摸了摸穆尊的脸,“怎么了?”
穆尊低低地叹口气,“真想办了你。”
这话说的有点太直白,沈千鹤脸微微有点红,挺不满意的哼了一声,“那怎么停下来了,发现几天没理我,不好意思了,”他嘴巴一向不饶人,“不会你岁数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吧。要不要我给你买点枸杞?再买个保温杯,给你泡泡?”
穆尊简直被他张着嘴给气笑了,“这么大怨气啊。”
沈千鹤立刻不承认了,“你才呢。我合理推测。”
穆尊又忍不住笑了两声,叹了一声,“真是个宝贝。”沈千鹤想回两句,却听见穆尊又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长生的秘密吗?”
沈千鹤顿时就不动了,他的确想知道,很好奇。但其实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穆尊不肯跟他分享。他在气这个。
他以为,还需要很久穆尊才能坦言相告,没想到,穆尊居然自己提起来了。
因此,他刚刚那些被压下去的小气愤,这会儿就消散了一些。
其实感情就是这样,要的不是你全盘托出,而是你不隐瞒并正视的态度。这会儿反倒是沈千鹤替他顾虑了,“很难开口吗?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挺难的,因为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说,也不知道你是否会愿意接受这样的我。”
“为什么不?我……”沈千鹤扭头就想说点什么,却被穆尊给按住了,穆尊抱着他,在他耳边轻轻的说,“其实我这次过来,是真想办了就走的。上次压根没够,可惜你跑了。我等了一百年,实在是不忍心错过。”
沈千鹤都没想到,穆尊居然是这样想的,又想扭头说他,“你敢!别想,否则追到天边我也得找你算账。”
穆尊于是又笑了,胸腔颤动着,带着沈千鹤的身体也在微微颤动。
沈千鹤却没了刚刚旖旎的想法,穆尊可不是什么不负责任的人,办了就走那就是不留后路了,他问,“你遇到什么事了?”
“我查到仇人了。”
他这话一落,沈千鹤就闭嘴了。非极致的痛苦和极致的怨恨,不能生成阴物。这句话又在他心里浮了起来,他虽然一直猜测,穆尊跟阴物有关,可当靠近事实的时候,他还是不敢去想。
穆尊却仿若无事,接着说下去,“我是阴物,你早猜出来了是不是?”
沈千鹤回答,“猜出一些,可觉得又不像。你有本体,跟陆婷婷的阴物不一样,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穆尊的回答只有三个字,“很不好。”
很简单的字,却让人心疼。
沈千鹤就说,“那都过去了,你是什么我都不在意。”
“不,是我想错了,这个世界上,如果连你我都不能分享,那我能跟谁说呢。其实事情要从咱俩分手后说起,那天我从邯城回了家,家里就收到了消息,说是岛国人有图谋要斩断龙脉,问穆家参与吗?”穆尊肯定地说,“国之大难,我们家肯定是要全力以赴的,可临走前的当晚,家里来了一位客人。”
沈千鹤的耳朵顿时就竖了起来。
“那位客人是当时的字画大家周小雨先生,他跟我父亲是多年的好友,他突然拜访,我父亲开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他要求我父亲退去左右,两个人密谈,我父亲才察觉到,这位天天诗酒画的故人,可能有第二重身份。”
“父亲很快让家人退去,不久后,他就面色沉重的出来,让我跟着进去了。到了密室,周小雨先生才给我说了他的真实身份,一名爱国进步人士。他说得到了消息,岛国正在筹划某些行动,有位重要人物来了上海,如果能杀死他,对整个局势是很有帮助的。他说那个人十分胆小谨慎,身边留着不少的高手,而且从不外出,他们准备了许久,都找不到机会。最近听说这个人手里有件了不得的东西,在四处打探天师,所以他们想找到一位天师前去刺杀他。”
沈千鹤问,“看中了你吗?”
穆尊摇摇头,“这种事情,怎么会轮到了我。周小雨是看中了我父亲。父亲不仅仅对天师一道理解出众,最重要的是他见多识广,是圈内有名的博学。周小雨猜测,对方如果要请人的话,父亲是第一人选,很容易就能接近对方,有刺杀的机会。让我进去,是父亲答应了,已经有了必死的准备,但家中必须有人知道真相,并且带领家族避难,所以叫了我。”
沈千鹤听到了这里,不由坐直了,赞道,“穆伯父高义。”
穆尊苦笑了一声, “父亲说,我们算苦吗?吃着米面油粮,穿着绸缎绫罗,有的是比我们苦的人。享受过了,难道不该出力吗。”
沈千鹤没想到穆家……也是这样的情形。想当年,消息传到沈家,他父亲连磕巴都没打,更没有商量,直接表明了态度,“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沈家一门愿全力以赴。”
与国难相比,个人的性命又算什么呢。
只是,这中间显然有了变故,“怎么最后是你去的?”
“后来岛国人的确来请,父亲却突然生了病,卧床不起了。可周先生请求的事情我们已经答应了,总不能半途而废。于是,我就应了。岛国人的确谨慎异常,查了很久才给了回复,请我去了上海。”
“我在上海等了半个月,换了七八个住处,被拷问了很久,才达到了他的要求,终于见到了对方。那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本身就是个天师不说,身边还跟着不少保镖,我几乎没有胜算。”
“他大概对我很满意,聊了几句后,就让人拿出了一个千年寒冰所制造的玉盒,盒子里装着一块东西,问我见过没有。那东西火红色一块,如玉如水,温度极高,手不能碰。他说乃是偶然所得。”
“我也算是有点见识,却是第一次见那东西。他跟我说,这东西只有在这寒冰盒子里能够存放,若是拿到了外面,顷刻间便会赤地三里。他觉得这是后羿射日时,落下的金乌碎片,问我觉得如何?”
“我并不觉得如此,可为了有机会接近他,于是顺着他引经据典说了不少,不过告诉他,自己得亲眼看看才能确定。他大概是高兴了,而且来之前已经搜查过我了,身上并没有任何能够伤他的物品,终于允许我上前。我早有准备,到了那里就拿出了祖传的一块玉摔碎了。”
沈千鹤听得心提到老高,穆尊却塌下了肩膀,将他紧紧抱住,“他们只当那是块平淡无奇的玉佩,却不知道那是我祖父的毕生杰作——他年轻时曾和十数个兄弟趁着对方受了重伤,镇压了一个为非作歹的河妖,将它封印在玉佩中。那河妖凶残无比,又早已养好了伤,非一般人能够对付。我父亲也是因为有这块玉佩,方答应来刺杀。”
沈千鹤不由心疼起来,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想让河妖除去现场所有人,也包括自己。
这是一种自杀式的刺杀。
他握紧了穆尊的手,穆尊也握紧了他的手,“河妖的确厉害。一出现就大杀四方,岛国人虽然想要抵抗,可实力差的太多了,很快我就瞧见他们死在了河妖手下。我确定他死了,连忙拿着那个寒冰盒子想逃,可河妖如何会放弃我?它很快追了上来,我随后就昏死过去。”
“我以为我会死在河妖手中,没想到,我却活过来了。等我醒来,发现自己在地牢里,面前是几个汉奸。我这才知道,我倒下将盒子摔碎了,河妖瞧见了那块东西,居然放弃了杀死我,而是吞了那样东西。等着外面的人赶进来的时候,河妖已经爆体而亡,活着的只有我。”
“原本的岛国人已经死了,他的副手太田接替了他的职务。他认为,是我刺杀了自己的上司,本来我应该被立刻处死的,可他们又发现无论怎么伤害我,我的身体都会自动复原。换句话说,我成了不死人。”
“我猜想,河妖吞食了那块碎片,却因为能量太大爆体而亡,碎片随机到了我身上,因为河妖的第一次过滤,所以此时碎片的能量并没有太强了,它选择了和我融合。于是我活了下来,成了不死人。”
“你知道吗?这个发现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么的惊喜。一片碎片就算是金乌,也不过是个人的爱好,可如果一个人可以不死,谁不想长生呢?更何况,他们还试图侵占我们,这简直就是大杀器,所以,太田下命令开始用各种方法来研究我,提取我身上的各种数据,试图复制出一个个不死人,甚至,他们还翻遍了我的身体每个角落,想要找到那块碎片。”
他说到这里,明明越发痛苦,口气却越发平淡。
沈千鹤却心疼死了。
他能想想,寥寥几个字后面,穆尊是受了多少罪。他是不死身,可不是不知道疼,不知道痛,取走身体部位,将身体内全部翻一遍是什么罪,没人可以忍受!
他扭头想抱抱穆尊,却又被穆尊拦住了,穆尊轻轻滴拥着他,声音缥缈极了,沈千鹤觉得他的神情一定不太好看,所以才不愿意自己看见,所以他听话的没动。
穆尊说, “我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我只知道太痛苦了,我恨他们,想要报复他们,想的都快疯了。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的怨气居然结成了实体,它甚至脱离了我,我就知道,我终于可以报仇了。
于是,我看着它杀死了所有对我动过手的汉奸,岛国人。只有太田因为有高人护着,跑掉了。我的阴物追了他很久,他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隐藏了自己的气息,那会儿中国乱的很,最终只能放弃了。因为没有报完仇,所以我的阴物并没有散去,而是回到了关我的地方,和我融为了一体。因为这次融合,我又昏迷了许久,等我醒来,已经是十年前了。”
说到这里,他苦笑了,“所以我现在的身体,连阴物都觉得奇怪,我也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
沈千鹤不愿意他用这样的词语形容自己,连忙扭头阻止他,“别乱说,你是人,我的人,和我一样的人,如果你是怪物,那我也是,我陪着你。”
穆尊就笑了,“我以为我以后只能一个人孤独生活了,所以回来后就把所有的身心放在了天师行业上。没想到,你也回来了。你不知道,我发现你也活着的时候,是多么的不敢心疼,生怕你跟我经历了一样的事情,还好,不是的。真好。”
他这么说,虽然心里还泛着说不出的心疼,可沈千鹤也跟着笑了,“我也觉得挺好的。哎,你还想不想?我挺想的。”
他想和穆尊快速的合二为一,仿佛这样才能确定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永远不会消失的,跟他在一起的。当然,他也想通过这个,让穆尊确定,无论他是什么样,自己都会跟他在一起。
穆尊如何不知,遮掩着情绪玩笑说,“我以为你有心理阴影,不怎么盼望这事儿呢。去北京住,都躲着我。”
沈千鹤戳了戳穆尊,“那你说实话你看了那么多碟片,到底有没有练习?”
穆尊回答他,“没有,都觉得会孤独一个人了,为什么要练习这个。”
沈千鹤一听,顿时就脸色变了,扭头就往一边爬,“要不我们再聊聊别的吧,你的阴物到现在都没消失,你还说仇人找到了,是不是说明太田还活着,他当年从你身上取得东西,试验成功了?”
穆尊捉住了他的脚踝,“应该是,我最近得到了他的消息。”沈千鹤立刻一边缩脚脖子,一边做出想要听的模样,穆尊一把将人扯了过来,压在了身下,“我这才知道,他回国换了个身份,又重新活跃在了岛国天师界,前一阵子一直蠢蠢欲动的那些日本天师,就是他鼓动的。”
沈千鹤推了推没推开,只能说话吸引穆尊注意力,“那赶快找他算账吧,我帮你。”
“嗯。”穆尊一边答应着,一边去动沈千鹤的衣服。
沈千鹤这会儿都欲哭无泪了,做出了最后的妥协,“其实我也挺想的,我不是不喜欢你,我就是怕疼,上次太疼了,你这次注意点。”说着,他脸色都难看起来,显然上次印象实在太差,是真害怕了。
穆尊就忍不住笑了,低头咬了他一口,“好,另外我告诉你,原先没看过,发现你也活过来了,就努力在看了。所以……放心吧,应该还可以。”
沈千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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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龙
第二天日上三竿沈千鹤才醒来。
穆尊比他醒得早, 不过也没有起身去洗漱,而是躺在一边看手机等着他。
虽然昨晚很疯,可这会儿沈千鹤还有点不好意思呢。他本来以为穆尊肯定回去洗漱, 自己偷偷起来就行了,这下, 他看了一眼穆尊, 就悄悄往上拉了拉被子,准备盖住脸。
结果让穆尊发现了。
挡住了他的动作。
两个人自然就面对面了, 沈千鹤也没这种经验, 上次他偷偷跑了,于是这次就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说早啊,这不是废话吗?说睡了一夜你也很好看, 那不是找草吗?说你怎么不去洗漱,那不是三十年老夫老夫生活吗?
所以他那么嘴毒的一个人, 都打磕巴了。
还是穆尊先开的口, “你没事吧?”
这意思就太丰富了,但总起来说就一句话,“你满意不?”
沈千鹤脸有点红,恐怕这么关心用户体验的, 也就他俩了吧。不过他倒不是那种不敢承认的性子,哼了一声说,“还成。”
穆尊就乐了。
这会儿都日上三竿了,沈千鹤也不敢太耽误,毕竟家里还有其他人呢, 他好歹是做老祖宗的,不能让人看笑话。
他怕一起下去让他们打趣,就自己先洗漱的,下了楼,然后叮嘱穆尊等会儿再下去。
不过一到楼下,他就松了口气,整个家里居然也一个人都没有,而且餐桌上还摆着做好的早餐,上面还有个小卡片。
沈千鹤拿起来一看,一手毛笔字,这个家里,也就沈木春还用毛笔了。
沈木春写道,“幺叔,阿奇上学去了,沈柏沈浩去工作室了,保姆们去买菜了,我让司机带着我出去逛逛了,你起来记得吃饭。”
小侄子岁数大了,除了那两次去接他,几乎活动范围都在家里,今天居然跑去祠堂了,沈千鹤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是怕他不好意思。
虽然他看着年轻,但毕竟是家里的长辈,总不能让人打趣吧。
沈千鹤心里暖暖的,然后看着已经凉透了的饭菜犯了愁。
他从小生活优渥,那会儿厨房在哪里都不知道的,别说做饭,看别人做饭都没见过。至于醒来后,虽然接受的很快,可都是看电视和电脑,其实他如今发微信全靠语音呢,打字根本不可能,煤气炉这种东西,他更不可能搞定了。
于是,穆尊收到了两个人彻底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条微信:“你会热饭吗?”
这简直太明显了,穆尊都要笑了,回复他,“会,放那儿我来。”
沈千鹤在楼下等了两分钟,穆尊就下来了,然后沈千鹤就看他一顿在厨房里忙活,很快,热粥的清香味就传了出来,沈千鹤趴在餐桌上跟他商量,“以后都你做饭好不好?”
穆尊回他,“那你负责什么?”
“为你保驾护航啊,你不知道,我现在名声可大呢。”沈千鹤说起废话来丝毫不带脸红的。
穆尊就笑了,一边点头一边说,“嗯嗯嗯,沈大师现在可出名呢,我知道。听说工作室的工作都排到了明年了。”
这倒是真的,沈千鹤皱眉,“感觉好多人太追风了,原先沈家在天师界都臭大街了,沈浩压根没活,沈柏偶尔有点活吧,也不咋样。结果从我出名后,沈家倒成了香饽饽了。”
穆尊就说,“听说你又招了十个沈家子弟?”
沈千鹤点点头,“总要将祖上留下的牌子立起来,我虽然不会死了,可子孙们会。我可不想他们下去,对着我爸说,你幺儿子不咋样,多睡了一百年也没振兴家业,现在沈家不成了。我觉得他们能上来打我。”
穆尊被他逗笑了,把粥碗递给他说,“不会的。”
沈千鹤闻了闻就挺夸张的赞了句,“果然是我们家的厨艺担当,好香啊。”这显然已经给穆尊定位了。
穆尊也不在意,虽然他也会的也不太多,可沈千鹤要是喜欢的话,做做也无妨。他说的是其他事,“你什么时候有空,去见见我们家人吧。”
不像是沈千鹤醒来就住回了沈家,穆尊其实一直是住在外面的。大家的传言是他爸爸是私生子,在穆家并不怎么受欢迎,所以从来不去穆家,也很少提携穆家,一直在保持距离。
只有沈千鹤知道,穆尊就是穆君,压根不是什么私生子,他猜测出来住八成是有别的原因的。
果不其然,穆尊跟他解释,“我醒来后发现已经过了几十年,世界早就变了。于是就去找穆家,发现我的父兄都不在了,如今我认识的活着的,就剩下一个侄女。她倒是帮我跟穆家如今的家主联系上了,那应该是我哥哥的孙子,对方倒是很友好,帮我阐明了身份,恰好当年周小雨先生为我留下了证据,算是恢复了我的身份,我就变成了穆君。不过我跟他们都没有交情,所以一直不住在穆家,让你去见的穆家人,只有我那个侄女。”
怪不得!
沈千鹤就点点头,“好啊。”
他俩吃了饭,因为还是觉得不方便,就跑去了穆尊家里去了,在那里一边亲密一边看电视。总之放假一般。
当然沈千鹤也有担心的地方,“那个仇人,太田,你怎么发现他的?什么时候去找他?”
穆尊就说,“你记得上次带着张樱去庆市找宗诺修魂,遇上的那几个岛国人吗?我们通过他们知道了,原来在他们在中国有个组织,叫做斩龙,还招募了许多天师。我们找了人混了进去,最近才弄清楚这个组织的头目是谁?要干什么。”
沈千鹤自然联想到了太田,“头目是太田?”
穆尊点点头,“其实在岛国的现在,虽然还有很多对我们有偏见的人,但这么狂热的已经很少了。而他因为是从那个年代活下来的,所以一直很激进,当年从中国逃回岛国去后,就创立了这个组织,为的就是继续当年的任务,斩断中国龙脉,为岛国复兴效力。”
“当然,开始他这个论调倒是有人赞同,但那时候他没有机会进入中国,随之一年年过去,很多支持他的狂热分子也都死亡了,他很长时间里,都只能自己一个人畅想这件事。拐点是中国经济腾飞,而日本经济发展陷入停滞状态,他大肆鼓吹中国的存在影响了岛国的风水,如果不斩断龙脉,等中国真正腾飞起来,他们就永远不可能再翻身了。这次就有不少人信了他,不但提供资金,还提供了人力。”
后面的事儿就很简单了,不少日本人混了进来,又准备重启一百年前的斩龙计划。
沈千鹤忍不住捏了捏手中的杯子,“我见了他非要灭了他!”
穆尊收走了那个可怜的杯子,给他塞了个桃子,“快了,他最近似乎要谋划一项大事,已经在动身往中国来了。”
沈千鹤倒是挺放心的,一来穆尊办事向来靠谱,既然监控了,那就说明胸有成竹,二来他们这群天师也不是好惹的,百年前就斗过一次,这次谁怕谁呀。
他咬了一口桃子,叮嘱穆尊,“这事儿必须得叫我,否则的话……”
穆尊从他手中咬了一口桃子,就咬在了沈千鹤吃过的地方,问他,“否则什么?再战一场吗?”
沈千鹤脸就有点红,百年前那一夜后,谁要跟他说**美味异常,他得寻思这八成是个傻子。可昨天过后,他彻底明白这事儿真挺舒服的。
他又不是那种很客气的性子,所以就顺水推舟了,“那得多久啊,要不现在吧。”
穆尊就笑了,忍不住点点他鼻子,“你呀!”
沈千鹤还问呢,“你不会体力不支了吧。”
穆尊没回话,直接将人一个打横抱起,就往二楼主卧走去。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沈千鹤也没吓一跳了,还挪了挪,将自己摆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当然,上楼的空隙他好奇的问了一句,“你确定没找人练习过,为什么进步那么快?”
穆尊回应他的是,砰地一声,踹开了门。
他俩在屋子里没羞没臊过了几天,好在小侄子很是知趣,别说沈柏沈浩阿奇,连送饭的都没让过来,算是度过了个特别舒服的二人世界。
不过好景不长,第四天沈千鹤半夜就被穆尊叫醒了。
沈千鹤睡得迷迷糊糊,热气腾腾,睁眼都是万难的,哑着嗓子问他,“怎么了?还没天亮吧。”
穆尊就说,“太田入境了。转了几趟车,从别的国家进来的。”
沈千鹤一下子就精神了,他其实是那种很护短的人,他还自认不是那种传统的良善人——他讲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穆尊受了那么多苦,生剐了太田他都觉得不过分,怎么可能放过他?他这几天除了跟穆尊亲亲我我,就琢磨太田这事儿呢。
一听他来了,沈千鹤就说,“你要去吗?带上我吧。”
穆尊倒没拒绝,毕竟沈千鹤也帮着做了好几次事儿了,而且这次行动,太田那边势必会将二十来年的布置全面启动,动作很大,他们也需要征用一些靠谱的天师作为帮手,沈千鹤合适的很。
穆尊就点了头。
他俩直接收拾了一下,然后就开车去了一个军用机场,这回并没有回北京,而是去的临夏。沈千鹤一瞧这个地点就知道,太田这会儿准备干什么。
传说中国有九大龙脉,按着算法,从百年起,太仓一脉主国运。所以百年前岛国人就想摧毁这一脉龙脉。
而临夏则是太仓一脉的起点,也就是龙头位置,这显然是重中之重的,他显然想一劳永逸。
飞机飞了几个小时才到,下了飞机是老刘来接的,穆尊见了他就问,“太田到了吗?来了多少人了?”
老刘说,“太田走的公路,比你们慢一些,不过也到了附近了。我们记录下,已经来了七十五个了,有的是日本人,辗转从世界各地入境的,还有一部分是咱们国家的人,都是天师,从各地赶过来的。”
沈千鹤忍不住骂了一声:什么时候,汉奸都不少啊。
然后就听见老刘说的最后一句话,“只是他们很奇怪,并没有凑在一起聚会,而是散落到了这个城市的所有角落。”
老刘拿出了一张地图,上面用红色圆珠笔密密麻麻标注了几十个点,应该就是这几十个人。沈千鹤不由皱起了眉头,就连特别偏远的挨着森林的小村落,居然都有人去。这看着倒不像是聚集起来斩断龙脉,他们似乎要对这个城市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车,最近真的不行,昨天只是一句话交代了一下,就锁了,所以抱歉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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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 20瓶;朝日奈家的小仙女 10瓶;aisiz 9瓶;Karry_ 6瓶;彼岸长生、apple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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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龙
天师协会的指挥部建在了临夏的西城区, 那里靠近太仓一脉,并且交通发达。
沈千鹤一路上看着这个城市, 感觉虽然没来过,却有种熟悉的气质。
其实这里跟终南市很像,虽然两个城市离着上千公里, 而且风土人情皆不同,沈千鹤想了想,大概是气质。
都是普通的小城, 都是在别人看起来不那么新潮的城市, 但却一样的干净整洁安静祥和,建筑虽然不那么新,可却恰到好处, 而且四处都是高大的树木, 看起来就清凉。而且两个城市的居民也颇为相似, 不快不慢,淡定从容,有着一股子气定神闲的感觉。
都说龙脉兴旺事关国运,看样子果然如此。
等着到了地方, 就可以看得更清楚了——每一个“斩龙”的人员,都通过各种方法在他们身上安装了定位, 如今天眼系统如此发达, 他们每个人的情况就能被监视到。
沈千鹤这才看到了这群人的真面目。
虽然已经告知了有岛国人有中国人,可其实沈千鹤并没有看出区别来,他们显然也做了许多打算, 起码这群岛国人显然已经汉化许久了,甚至说话都听不出口音来,看样子他们这次计划周详。
至于那群汉奸,沈千鹤冷眼看着,只觉得面目可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长得这么丑,一看就是短命鬼!”
本来大家还挺严肃的,一群人这回都乐了。
天师吗?谁不会看相啊,只是水平有高低而已。说真的,这群人的确不是什么长命的样儿,主要是背叛自己的国家,能有好?再说,你一个人连国家都能背叛,对方怎么可能完全信任你,等着用完了,肯定就扔了。
但大家都不好意思说出来,显得他们多猖狂似的。
只有沈千鹤毫不忌讳。
嗯,很得人心啊。
这群人如今在监控下,看着似乎无所事事,只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来回闲逛。有专门的人来监视他们,目前来说,他们的一举一动还挺正常的,就像是普通的居民,吃个饭,逛个街而已。
穆尊就说,“监控着吧。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另外将天师派下去,两人控制一人,尽快到位。”
这一次,不但要收拾了太田,还要将斩龙所有的成员连根拔除,所以需要等待他们聚齐,才能最终动作。
沈千鹤他们又监视了一天,陆续进入临夏小城的斩龙天师已经增加到了120个人。沈千鹤瞧了瞧地图上的人员覆盖,几乎占满了整个小城。
这会儿,那头才有人报告,“太田到了。”
一听这个,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看向了最大的那个屏幕。那里面是对太田的实时监控,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并没有入住这里唯一的一家五星级酒店,而是住在了靠近山脉的一家普通民宿。
太田这次一共三辆车,他坐在中间一辆。画面里是一辆很普通的黑色大众车,停在了某小区门口,因为没有通行证,司机很快摇下了车窗,同保安说了什么。
随后,保安开了门,三辆车陆续开了进去,画面切换后,他们停在了一栋楼房下的地下车库。每辆车的司机和副驾驶都迅速的下了来,打开后车门,请后座的人下来。第一辆车是一位看起来七八十岁的男子,这人与那些提前混入的天师不一样,穿着神态一瞧就是典型的岛国人,傲慢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
组里的负责背景调查的小白小声说,“这人叫邰一郎,是日本如今最负盛名的天师,也是最臭名昭著的。因为他号称要研究长生之术,曾经以做实验为由,杀害了最少四个少女。不过他家族庞大,最终都有人顶替他入狱了。”
最后一辆车下来的,则是一个年轻的男人。那男人穿着修身的西装,肩宽腰细腿长,仅从背影看,就十分吸引人了。当他回过了头,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这人长得也太好看了,真是夺人眼目。
小白哼了一声说,“当然好看了,这人叫山本,是个明星,以参加演出为由签证入的境,结果呢,挣着我们的钱,还要毁了我们的龙脉,可恶!”
一听这个,众人目光都难看起来。
这两人下来后,不过略微一站,就立刻走到了中间那辆车的后座位置,恭敬的等待了。
很快,司机和助理慢慢地搀扶下了一个人来。
穆尊说,太田得到了他长生的秘密,所以也活了这么多年。
沈千鹤以为,太田也会跟他们一样,是年轻的模样。可等他一下来,他忍不住挑了挑眉。
虽然已经是暑期,可太田还是裹得严实,只露出了一个脑袋来。他下了车后,可能因为坐的太久了,略微站了站,下意识的扭过头来,观察环境。
即便光线很暗,沈千鹤也看见了他全白的头发,还有满是沟壑的脸,如果算起来,他如今怎么也有一百三四十岁了,他的皮肉仿佛没有了约束力,肆意的垂在了脸上,连眼睛都遮了起来,只露出了一点缝隙,疲惫的睁着。
像是一只癞皮狗。
这会儿,他已经适应了,将手搭在了旁边一个人的胳膊上,向着电梯间走去。
沈千鹤这才看到,他的腿大概是不行了,如今蹒跚着,步伐特别的慢,好像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他就像是个已经活了多年的妖怪。压根没有长生的从容,只剩下了难看。
沈千鹤不由扭头看向了穆尊,穆尊看起来面色平静,可只有沈千鹤知道,他在隐忍。几十年的剥皮抽筋之苦,都因为这个人,他怎么可能不恨?沈千鹤注意到,他的手在攥着,青筋都暴起了。
可他如今却有了另一重身份,自然要以大局为重,否则沈千鹤觉得,穆尊会直接上前,跟太田决一死战的。
太田的模样显然也吓坏了很多人,老刘见惯了大风大浪了,都忍不住说一声,“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么长成了这样?”
很快,太田就进入了电梯间,一路视角切换,很快他就进入了准备好的房间。到了这里,监控才算结束。老刘说,“那个房间他们排查了几十遍,我们实在不方便安装监控设施。”
这都是正常的,如果没这点反侦察手段,太田也不敢进入这里。
这三人自此待在屋子里一直没出来,倒是食物和水源源不断的送了进去,沈千鹤猜着,他们八成在养精蓄锐,也在等待其他人到位。
只是沈千鹤有点皱眉,这会儿就一百二十多个人了,而且还有陆续增加的意思,两人一位,人手够吗?但显然,他多虑了。
到了晚上,就瞧见老刘走了过来说,“会长,不少天师已经到位了,等您过去。”
穆尊就点点头,然后对沈千鹤说,“你也过去吧。算是沈家也出一份力。”
沈千鹤一头雾水,连忙跟着站了起来,向着大厅走过去,等着进去,他才发现这里已经站满了人。
这些人他虽然没见过几个,可却都十分熟悉。
因为他们都是如今在国内十分活跃的天师们。沈千鹤看见了穆家的家主穆成栋,看到了陆家的家主陆佳峰,还看到了肖冶那个小胖子的爸爸肖三浪。当然,还有许许多多天师,淡定的站在那里。
他们瞧见穆尊到了,立刻站直了,冲着穆尊统一的尊称了一声,“会长。”
沈千鹤早就听说,十年前,穆尊整理了整个天师界,让天师界焕然一新,从而有了今日的繁荣。可他平时所见,只有沈家人和天师协会的一些人。
沈木春年纪大了,对穆尊一个晚辈自然不会太过礼貌。而天师协会的人八成是混在一起时间长了,穆尊虽然严肃可并不摆架子,也没了那种恭敬。所以,沈千鹤一直不知道,穆尊在天师界是什么待遇,而今天,他知道了。
到场的天师们,应该说都是天师界的中流砥柱,并非沈柏沈浩那种入行没几年的毛头小子。他们即便不是一个家族的家主,也是长老,有着极高的话语权不说,平日里也格外受人尊重。而论起来,穆尊的年纪可要小很多,这些人那声会长却叫的如此统一利落,显然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沈千鹤惊讶,穆尊却似乎已经习惯了,脸上并没有惊讶的表情,淡定的看了一圈,才道,“我没想到,你们都来了。”
这话一落,就听见底下的天师们开始说起话来,“这话怎么说的,社长,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咱们天师一行,虽然单打独斗惯了,可什么是大义还是知道的。”
“就是,这次听了指令,我将家里合格的天师都带来了,若是不够用,我那几个兔崽子也能来!”
“对啊,对啊,我们家也能再顶上几个。”
当然还有人说,“哎呀,你们都想什么呢。咱们这么多人,还灭不了他小xx,我告诉你们,甭想躲懒,必须尽力,难不成真想儿子孙子顶上去啊,丢死人啦!”
他这么一说,大家就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这群人平日里为了摆架子抬身价都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如今聚在一起,说起话来,则是随意很多。
可却真情实意了很多。
沈千鹤突然想到了百年前的那一夜。
也是这样的一个大大的厅里,国内但凡数得上的天师全部聚集在了一起,因为要誓师,他们推了岁数最长的,他的父亲沈千山说两句。
父亲站在那里说,“今日召集大家,是因为三日前,我们得到了一个消息,岛国的天师意图炸毁龙脉,断我中华之根源。你我皆是中华子孙,生于此长于此,如今国家有难,需我辈献身,若有不愿者,现在就可退出!”
当时厅内上百位天师,不曾有一人退出,大家也是这样纷纷攘攘的喊,“这时候不上,什么时候上。我抛了这颗头,也不能让他们炸了咱家龙脉!”
他记得父亲站在台上,眼含着热泪,冲着众人说,“好!果然是我中华好男儿!那我沈千山在此发誓,头可抛血可流护我龙脉永不断!”
几乎瞬间,所有人都喊出了口,“头可抛血可流护我龙脉永不断!”
那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在他的耳边炸响,即便如今他已知道,那些天师们,那是叔伯兄弟们,都死在了那里,可他仍觉得,那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跟今天的这些话一样。
可又不一样,他相信,这一次,他们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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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龙
这场誓师大会应该说是特别成功的, 虽然穆尊不过说了几句话,可每个人都热血沸腾的。
沈千鹤醒来百年了, 过去他入目所及,祖国一片苍夷,人们食不果腹, 连个安稳的家园都没有。而如今祖国强大,四处兴旺发达,人们的生活也多姿多彩, 早不是果腹两字可以形容的了。
他乐于祖国成为如今兴旺发达的模样, 但却觉得,没有了亡国的阴影,大家吃吃喝喝买房子追爱豆, 爱国到底还剩下多少?
可今天一切告诉他了。
一样的。
百年前和百年后, 都是一样的。
只是过去大厦将倾, 人人自危,大家说在嘴里表露在面上。而如今生活富裕,毫无紧迫感,大家记在心里而已。
他这感动的表情, 穆尊自然看到了,等着誓师大会结束, 就递给他一块手帕, “擦擦吧,你很少这么失态的。”
沈千鹤就偷偷把心里话说了。
穆尊觉得真是拿这人没办法,这家伙平日里看着云淡风轻, 嘴巴还毒,其实因为经历过百年前的动荡不安,内心里很是爱国的,只是不表现出来而已。
真是可爱的很。
他瞧着没人,忍不住揉了揉沈千鹤的脑袋,被沈千鹤恼怒的给甩开了。
穆尊哑然失笑,给沈千鹤指了条路,“你想想看,你天天看这么多电视剧,什么样的电视剧最多?收视率最高?”
沈千鹤这个太清楚了,毫不犹豫地就说,“打鬼子啊。”
各种各样的都有,刚醒来那段日子,他为了补习一下这百年发生了什么,就挑这方面的看,结果发现,怎么那么多啊,他速度很快了,三天一部剧,怎么也看不完。
不过随即,沈千鹤就反应过来了,如果不记得国仇家恨,谁没事看打鬼子啊。拍那么多,是因为有市场啊。
沈千鹤就笑了,“是我没注意。”
穆尊还跟他说,“你再去看看什么《那年那兔那些事》之类的,再看看评价,就知道了。”
沈千鹤连忙哦哦了。
他俩聊了两句,那头太田的小动作还是不断。他们的人源源不断的涌入了这个小城,一直到三天后,足有一百八十名,才不再增加。而天师协会这边的天师,也在源源不断的派出去跟踪。
损坏龙脉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炸毁太仓山,地势损坏了后,龙脉自然不复存在。
问题是,龙脉自古以来就是保护的重地,上面不知道覆盖了多少层前人的阵法符箓,若想损坏,并非拿个□□上去炸了这般简单。需要一层层的解开封印,最终才能行动。
若非如此,百年前他们仓促应战,怎么可能最终保住龙脉?
不过是前人栽树他们乘凉而已。
当然,也有人说,你既然知道,他这种行动是为了打开封印,你们怎么现在不动手阻止实在是他们发现“斩龙”组织的时候,这个行动已经布置了大半了。后手他们知道,可前面布下的东西,他们却不知道。
太田不是普通人,普通人可以捉过来拷问魂魄,就算死了也不怕问不出来,可太田本身就是个天师,又是颇爱自杀的岛国人,他还是个疯子,万一他拼死一搏,你知道他在龙脉上做过什么吗?留下了什么人和阵法吗?你敢就这么下手,你能确定万无一失吗?
都不能,所以只能一步步来。
于是,穆尊让人将这一百八十个人在临夏地图上标了出来,挂在了大厅里。没出去的天师都可以看到这幅地图。
上面的确是密密麻麻,太田仿佛没有任何轻重缓急,将一百八十个人几乎均等的分布在了整个临夏,除非他要化学攻击,否则压根没什么用。
可化学攻击是最不可能的,这方面管控严格的很,这群人进来的时候就搜遍了,身上并没有任何东西。
不少人都皱起了眉,老刘不由叹气,“这恐怕是个阵法,只是如今天师也就是研究一下招福招财的风水,几乎没人研究阵法了,谁能看得懂啊?”
他这么一说,不少人都点头。
天师是断代过的,这几十年发展起来,不少人只注重实用,一些过去的传承有的是因为老人去世失传了,有的是觉得没用就没学,到了这年头,如沈木春一样活下来的老古董少之又少,其实就没几个人懂了。
至于妖兽,他们靠的是天生传承,压根不会懂阵法,所以即便活的岁数够大,也没用。
大家愁眉不展,倒是沈千鹤看了一眼穆尊。
他们都是经过玄学世家培养出来的,从三岁认字起就开始广泛这方面的书籍,可谓是见多识广,老刘他们不知道,沈千鹤却是一眼看出来了,他相信穆尊也看出来了 。
果不其然,穆尊淡淡说道,“这是个困龙局的变种。相传当年,有龙行恶,偏偏实力悬殊,无人可挡,于是,张天师便创了这困龙局,借用当时二十八位天师的力量,将恶龙斩杀。用来毁坏龙脉倒是也合适。”
众人一听,脸色难看起来,自家老祖宗的东西让别人学了去,还要毁了自家的东西,是个人都憋屈?
老刘立时问,“会长,怎么破局?”
穆尊就说,“需要找到阵眼,他既然要破龙脉,还是要上山的,我猜这阵眼不在城内。等他行动。”
因此,这群不爽的天师,一边盯着太田死死的,恨不得立刻可以将他捉回来;一边又想方设法,将监控放在了太田的助理身上。
不过太田似乎在等什么人,一直迟迟不动——沈千鹤却知道,启动如此大的法阵,太田又如此老态龙钟,恐怕他一人之力不够,需要借助人力。这也是他带着两个人的原因,恐怕还有人未到。
好在,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一百八十人都布置完毕后的第二天,一直龟缩在民宿里不曾出来的太田终于有了新动作。
他出门了。
还是乘坐的那辆车,车子开出去后径直向着山脉开去,同终南市一样,处于各种原因,太仓山也不曾开发过,所以他先到了郊区,然后换了越野,最终开到了山边。
在这里,他终于等到了等的人。
这人来的更加神秘,没有任何征兆的冒了出来,仿佛从地缝里钻出来一样,突然出现在了临夏的土地上。他的打扮也更神秘,大热天穿着黑袍带着口罩墨镜帽子,即便是天眼的监察那么恐怖,愣是没有拍到他的任何正面。
他们只能看到,这人个子不高,身形中等,他们连他是男是女,其实都不敢十分确定。
大概太田对他很是上心,对其他两个人从不理会的他,见了这人,居然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沈千鹤和穆尊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瞧着监控里的人,不由跟穆尊吐槽,“这谁呀!”
穆尊也慎重的摇头,“不知道。”
这会儿,不知道三个字就是最恐怖的存在,天眼那么厉害,这家伙是怎么逃过的呢?
更何况,这人是实实在在的实体,根本不是鬼。
可这会儿来不及多想了,太田与黑衣人汇合后,很快开始了登山。
太仓一脉在临夏市,被叫做天苍山,但这里跟终南市的地势完全不一样,终南山处于龙身,所以山脉平稳,而这里因为是龙头,则地势奇骏,难爬的很。
尤其是太田,显然腿脚不好,被两个助理搀扶着,爬的更是艰苦。
穆尊等人,如今就慢慢地坠在后面,跟着他,看他到底要往哪里去。开始还是有山道的,这一块虽然没开发,但只是立了牌子,告知山上危险,禁止上山。但实际上,是关不住人的。
如今虽然不讲究靠山吃山了,但爬山锻炼身体的,探险的,甚至是打野味的层出不穷,所以开始是有一条山道的。
但很快,随着山势越来越陡峭,甚至有的地方只能靠着双手双脚一起爬行才能上去,山道已然不见了。
可行动迟缓的太田,到了这里,却猛然松了口气。
他看了助理一眼,很快,助理就拿了出了个哨子来,吹了一口,随着一声嘹亮的哨声响起,沈千鹤就瞧见,远远的山顶方向,有几个黑点迅速的飞来。
说是飞,其实是在树顶移动。类似于沈千鹤看过的武侠里的水上飞,但那都是杜撰,听闻上古大修士能飞天遁地,但起码百年前,他们的本事也就是捉鬼降妖了,没见过会飞的人,何况如今?
“那是妖?”有人小声说。
又有人回答,“不可能。海关那么严,日本的妖一个也进不来。至于咱们国内的,普查了多少次,都在记录中,没记录的,则是不出世的那些老妖怪,他们怎么可能听岛国人的。”
可等着黑点近了,看到那几个东西,就有人发出了原来如此的感叹。
是活死人。
足足七个活死人站在原地,排成了一排,因为并没有思想,所以没有任何的言语,太田瞧见它们,终于点了点头,吐槽了一句,“幸好有它们,否则这山太难上了。”
说着,几个人就爬上了活死人的背,那个叫山本的年轻人,居然扭头冲着黑衣人说了句,“这多亏了您的帮助啊。”
黑衣人没有任何回答,仿佛没听见一样。他们也不在意,随着所有人趴好,有人吹了一声哨子。
七个活死人立时又飞跑起来。
顿时,眼前的镜头晃动起来。
活死人其实已经不算是人了,它们的速度可日行千里,这一段路,对它们而言,显然很简单。不过半个小时,就瞧见它们带着山田等人,上了天苍山的主峰天苍峰,只是,它们去的方向并不是天苍峰最高处,而是绕了一圈后,停在了半山腰。
等着他们停下的时候,所有天师协会的人才看到了太田这二十余年来,所准备的情况。
那里不知道何时,已经被挖出了巨大的山洞,四处都布满了阵法,用以躲避监控和偶尔上山的游人。若非这几天想尽办法在太田的助理身上放置了监控,他们恐怕永远都不会发现这个地方。
只是,太让人惊恐了。
里面光亮如白昼,大的不可想象,有上百个活死人在里面来来回回如机器一般工作着,而他们的面前地上,展开的是一副巨大的未曾见过的阵法。
那阵法繁琐至极,不停地闪着光芒。
这就是阵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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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龙
瞧见了阵眼,就该有所行动了。
可让所有天师万万没想到的是, 就在这个时候, 太田突然向着镜头走了过来, 只见画面中的他越来越大, 最终整张脸都出现在了监控中。
那张老迈的,下垂的脸, 看起来是那么的得意, “穆尊, 都看见了吧。”
他这一出声,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是……早就知道他们按了监控在自己身上?那他为什么还要给他看?
而且,不少人看向了穆尊,他们会长明明叫穆君啊,穆尊是他爷爷才对, 为什么, 太田要叫他穆尊呢?
太田显然知道,他此时说话,给这群天师带来的惊讶和震撼, 他眼睛里都是得意和不屑,“哦对, 你们还不知道吧, 你们的会长压根不是穆尊的孙子,而是穆尊本人,他其实已经活了一百年了。”
穆尊的身份从未暴露过, 所以沈千鹤压根不知道,这群人会是什么反应?
所以,太田这话一落,沈千鹤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旁边,果不其然,不少人开始偷偷看向了穆尊,好在,穆尊微信很高,他们并没有出声。
可太田显然是要动摇军心的,接着说道,“你们知道他为什么会长生不老吗?那是因为……”
到这里,沈千鹤突然说,“戴上耳机吧。”
阴物这种事情,他不想让人听到,不是见不得人,穆尊是为了国家才会遭受这些的,即便阴物乃是集怨恨所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无人可以指责穆尊。他是心疼,他不想让穆尊所有的秘密袒露在别人面前,供这些人质疑打量甚至八卦。
可穆尊看了看身旁的人,却摆了摆手,并没有任何动作。
太田的声音接着传了出来,“他是阴物。这个天天带着你们除妖降魔捉鬼的家伙,自己却是个阴物。阴物乃怨恨所生,乃是世间最邪恶的东西,不报仇不罢休,你们居然让他掌控整个天师协会,哈哈哈哈,疯了吧。”
阴物是什么,如果说之前不知道,那么陆婷婷案子后,大家都知道了。
有多可怖,所有人都见过,精神病院一个未留,伤害过她的人也都死光了。可以说,阴物为了报仇无所不用其极,压根不会顾念无辜者的生命,的确担得起时间最邪恶的东西这个称号。
太田这招直白简单而有效。
他在试图让天师协会内部瓦解,只要他们不信任穆尊,那么群龙无首,自然是一盘散沙。
沈千鹤的心猛然就提起来了,可很快,就让他又放下了。
老刘笑着说了句,“这老鬼子挺好玩的,他以为就他聪明啊,这个时候还挑拨咱们,岁数白活了吧。会长活了百年,还是阴物,为了报仇整顿天师行业,这是报仇还是积德呢。”
这话一落,顿时有人笑了出来。
不是他们不信,实在是穆尊和陆婷婷差的太远。更何况,穆尊有血有肉,更跟阴物不一样。再说,就算他们心里有怀疑,在这个时候,也没人会去追问穆尊的身份。
这点是太田意料之外的。
因为,这会儿龙脉最终,家国最大。
太田说到了这里,大概是要等他们混乱一番,所以停顿了一下。就这个时候,穆尊吩咐黄章, “带人过去,悄悄绕上去。”
黄章立刻点头,立时点了人,呼啦啦走了。
太田那头毫无察觉,大概觉得足够让他们诧异消化了,接着说道,“哦,你看我见了故人就多说了两句,该说说正题了。你在找阵眼是不是?”
镜头突然间抖动起来,显然他拿起了镜头,向他们展现了整个山洞,这个视觉比刚才更震撼,几乎可以看到整个阵法。
沈千鹤一边用手机拍下了这一段,一边听着太田说,“我的确设置了阵眼,只要一启动,上千万年来在龙脉上的封印就会被打开,到时候,龙脉被毁不过是瞬息之事。可穆尊,你以为跟踪我就能找到阵眼吗?真是天真的跟你的岁数不符合呢。”
他说着,就桀桀的笑了起来。
穆尊却没有任何表情,等着看他的表演。
他对骗到了穆尊,显然是很得意的,笑了很久才停下来,然后说,“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我给你指条明路,真正的阵眼就在这座山峰上,我设了九个疑阵,你要是有本事,就来找我吧,我给你三个小时的时间。再见。”
说完,就瞧见屏幕黑了下来,显然,他掐断了。
太田显然恶意满满,又是阴物又是老朋友,沈千鹤害怕大家怀疑,于是先开了口,“他要是能启动阵眼肯定启动了,为什么要给我们机会?岛国人这么绅士吗?”
这个思路其实很简单,反向思维而已。
可这会儿大家虽然理智上信任会长,可心里或多或少会受到影响,起码想想会长怎么活了一百岁,为什么是阴物,跟太田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就是人之常情。
毕竟,这里不仅仅是穆尊一手带出来的天师协会的工作人员,还有许多召集而来的天师呢。
只是,沈千鹤一句话将大家的思路引向了其他方向而已。
所有人一想,这事儿的确很可疑,反派话多找死,这是电视剧里渲染剧情用的,可实际情况下,大家办事都是怎么方便怎么快速怎么来?明明布置了二十来年,花费了这么多心血,为什么找个对手来阻止自己呢,上去就把阵眼开了,不就行了,总不是有受虐倾向吧。
那唯一的答案就是,他开不了。
或者是,他需要一个助力才能开启阵眼,而这个助力,他目前没有,只有穆尊到了才有。
那……所有人都看向了穆尊,这会儿大家眼中都是担心了。
穆尊却仿若无事,吩咐他们,“先跟黄章联系,去那里看看吧。”虽然很大可能,太田已经离开这里了。
黄章那边这会儿已经到了,果然传来了消息,“会长,太田不在这里了,不过这里有些东西,你们过来看看吧。”
那地方人迹罕至,压根不是穆尊和沈千鹤这种天师能够达到的,必须有黄章他们来接,等待的时候,沈千鹤趁着没人,小声跟穆尊说,“我总觉得这事儿有异,太田那边好像挖好了陷阱等你。”
跟别人,穆尊自然有些话不会说,可跟沈千鹤,他却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瞧见大家都在等黄章没注意他这里,他才小声说,“大概跟我身上的那东西有关系。”
沈千鹤惊异的看向了穆尊。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其实并没有定论,只是他们说是金乌的碎片。
可力量有多大,却是无可置疑的。
穆尊被人切开翻来覆去几十年愣是没死掉,这是普通东西能够做到的吗?
沈千鹤想了想说,“能量。”
穆尊点点头,“千百年来的封印,想要破除需要多大的阵法,如今灵力匮乏,想要启动,恐怕是需要非同一般之物。而且,百年前,他们研究那块碎片,未尝不是为了启动这些阵法,毕竟,即便给太田二十年时间,他也不可能建造出九个这样的地方。”
那其实就是说,这九个地方,恐怕是当年岛国人留下来的。
只是阴差阳错,没有被毁掉而已。
他们聊了聊,黄章就已经回来了,带着他们很快到了太田刚刚的所在的洞穴,到了那里沈千鹤就看到上百个被放倒的活死人。黄章同他们说,“我们来的时候它们就在外面了,一直阻挡我们进来,这些东西虽然没有思维,可力量大的很,等我们处理完进来,太田已经不见了。”
这是能想到的,太田就算等着他去,也不会太容易了。
穆尊就问,“你说让我现场看的是什么东西?”
黄章一听这个脸色就古怪起来,“在这里。”
他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了穆尊。
居然是个手机。穆尊狐疑地看了一眼,就打开了,于是就瞧见了里面的画面,似乎是在一个地道中,打的手电筒,前面影影绰绰能看到太田的背影——他让人背着呢。
这居然是实时监控?
穆尊当时知道他们的计划后,的确想办法找人混进斩龙,可对方特别的谨慎,最终他也不过弄清楚了外围的人员名单,至于内部压根没打进去。
譬如这洞穴,他都是第一次知道。
他可没想到,居然有人给他当内应?
那这个人……其实很好猜了,一来太田自然不成,剩下那两个岛国人自然也不会做的,只有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二来,这人应该把监控戴在了自己的身上,所以从这个视角上能看到太田和邰一郎,还能听到后面山本说话的声音。怎么推断,都是黑衣人无误了。
“这人是谁呀,为什么要帮咱们?”黄章都有点弄不清楚。
穆尊心中却隐隐有了个猜测,只是不好说出来,将手机递给黄章,“既然是监控肯定有保存的录像文件,调出来看看他们怎么走的?”
这就太简单了。
他们去调录像,穆尊就和沈千鹤将洞穴转了一圈,着重看了那个有着繁复图案的阵法一眼,上面似乎画着一个人跪着在祈求什么,他的脚下图案全部都是红色的。
沈千鹤皱眉想了想,家中藏书众多,他从小又听父亲讲学,可的确没见过这个图案。
这会儿,录像就调了出来,这才发现,他们压根没离开,而是开了一扇小门,直接进入了地道中。
穆尊的脸色微微变了。
就这会儿,不知道是黑衣人算着他们应该已经看到了监控,黑衣人突然开口问道,“这地方不是刚建的吧,看起来很多年了。”
前面太田邰一郎听了回应道,“这是一百年前先辈建的法阵,当年马上就要成功了,可惜遇上了那群滞纳猪,最终没启用。我们又用了二十年,这才刚刚修复好。”
黑衣人听了点点头,“我们不是要去阵眼吗?怎么会走这里?难不成是连着的?”
邰一郎一听这个,忍不住啧啧的笑了,“你还真当真啊。”
他这话一落,黑衣人顿时就怒了,停住了脚步,冲着太田怒道,“怎么?太田,你请我来,却瞒着我?”
这次,前面背着太田的助理也住了脚,扭过了头来,露出了太田那种恐怖的脸,他笑着说,“那不过是诓他的,等会儿你就有好戏看了。只要他进了洞,就别再想出来了。”
这话说完,连他都得意了,哈哈笑了起来。
穆尊这头顿时脸色难看起来,上当了!
他立时吩咐,“回撤。”
可这会儿已然晚了,只见眼前闪过一道光,刚刚在监控中看到的流光溢彩的阵法,立时启动起来。
就听见有人惊讶了一声,“洞门被堵住了。”
沈千鹤往那里一看,却发现洞口的确是透明的,他们甚至还可以看到外面郁郁葱葱的树木和叽叽喳喳的鸟儿,但透明的空气中浮现出了一个繁复的图案,这图案太奇怪了,是一只金乌被射落的样子。
与洞穴中的阵法上的繁复图案如出一辙。
有天师不信邪,伸手就将手中的桃木剑扔了出去,却见桃木剑轻轻松松的穿过了屏障,落在了洞外的地上。
他不由松了口气,说了句,“没什么用处吗?”
说着往前走了一步,穆尊那声别动还未出口,就听见砰地一声,这天师已经被拽入了那道屏障中,有人想要去拽他,却被穆尊猛然喝住了,“别动!”
瞬息之间,只见那屏障仿佛变成了一具大嘴,像是人咀嚼一样,猛然嚼了起来。只见那具尸体,就在所有人的眼前,被无形的利器分成了两半,四半,八半,最后,成为了一坨肉泥,咽入了腹中消失不见了。
有人喊了一声,“看阵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中间的大阵,顿时不少人脸色更难看了起来。比知道自己同僚死了还被吃了更恐怖的是,他们发现吃了这个人后,图案中的那个人脚下的红色,往上略微走了一点,而且整个阵法似乎光芒更胜了一点。
他们都是天师,都不是那种可以欺骗自己的人,虽然不研究了,可对阵法的传说却知道的也不算少。
这代表着,那些红色不是建造的时候画上去的,而是用人血填满的。
这个阵法吃人!
穆尊立时提醒,“不要靠近洞中任何东西,不用触碰任何东西,大家分散开来。”
这显然是此时此刻最好的方法,大家听了立时轻微挪动了起来。可就这个时候,只见眼前一闪,有人惨叫一声,沈千鹤和穆尊猛然扭过头去,却见右后方不知道何时突然出现了一道透明的屏障,和洞口的一样,有着金乌被射落的图案。
这屏障出现的太快太让人意料不及,本来慢慢躲着洞穴内部移动的人,瞬时间就撞了上去,只见迅速之间,人就被吸入了屏障中,照旧是恐怖的蠕动,那个人就在他们面前,被吃掉了。
而且,还不仅仅如此。
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顿时,整个洞穴仿佛混乱了一样,闪现了十数道屏障,它出现的太快,太让人错不及防,每次出现,必然带走一两个人,三次之后,他们已经死了六个人了。
而图案中的红色只是向上长了一点。
由此可见,那么一大块的红色,本田或者百年前的岛国人,不知道往里面填充了多少人命。
而且更可怕的是,似乎是有了这么死人提供能量,屏障出现的更快了,几乎无可防备,再三次之后,连一位妖兽都中了招,他原本在天上飞着,一道屏障突然出现,直接将他一分为二,然后迅速吞噬了进去。
地面上洒落了一片血滴。
每个人脸上都被滴上了,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恐惧之色。
穆尊护着沈千鹤,沈千鹤脸上也沾上了一滴血,甜腥味顿时冲入他的鼻中,让人忍不住想吐。他将那滴血抹掉,小声说,“这屏障必须破除,这样下去,人没死光,心先乱了。”
不怕慷慨赴死,怕的是小刀子割肉,让人发现死亡有多恐惧,渐渐的,胆气就磨没了,就剩下后悔和求生之心了。
那样,就完了!
可就这时候,太田却突然出现在了山洞的洞顶,画面中的他应该已经到达了需要休息的地方,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冲着他们摇着头说,“真是可怜啊,明明一身本事,却被个阴物给拖累了。再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想活吗?只要把穆尊扔进去就行了。想想看,你们的家人重要还是穆尊重要,想想看,你们好不容易化形为人,却要为穆尊送命吗?值得吗?”
这话未落,沈千鹤就感觉到,真有人往这边打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昨天本来说晚点更,结果写着写着就睡着了,只能拖到了今天。抱歉。斩龙明天就会结束。么么哒。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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