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说过,李婆婆原本是住在青蘅谷的,那是距离药王谷不过十里地的一个村落。
而毒影宫曾为验牵机毒药威力,用一村落下手实验......
李婆婆泪眼婆娑,嗓音哽咽:“药王谷于咱们有大恩,当年若非谷主出手相救,你以为你我还有命吗?”
“哦——”阴影中的那人忽然拖着长腔感叹了一声,打断了屋里一众吵闹:
“我说你一个老妪怎能解掉九叶重楼毒性,原是当年受了云知意那老儿的照顾,有趣,有趣。”
李生喘着粗气,他双目失明,只能闻声转了方向,恶狠狠道:“你答应我事成后保我和奶奶改头换面、荣华富贵衣食无忧!现在你要的人已经在这里了,你不是要杀他吗?!你动手啊!”
那人思忖一阵,忽然道:“我改主意了。”
“你......”李生闻言一愣。
那人笑道:“我原以为你是个有苦衷的,如今看来却是个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小人——我改主意了。”
墨尘手中古剑出鞘,泠泠寒光下衬得他一双眸子霜寒如冰。
“你可知这九叶重楼与杀你爹娘的毒药有何渊源?”那人讥诮地笑着,吐出话语却刺骨尖锐:“它们本就同宗同源,只是九叶重楼毒性不足,又只能从人七窍入体,好在扩散起来却是快得非比寻常——唉,当年你爹娘为救人染毒而死,却留下你这么个祸害,竟然为了点钱财就宁用同样的方式害全镇人中毒——”
他一字一句道:“实、在、该、死。”
苏念简直无法理解这人怎能这样心安理得的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李生。九叶重楼分明是他给李生的,李生身上的刀伤是他划出的,甚至李生的一举一动都是他安排的、默许的。
现在他竟然反过来指责李生忘恩负义?
啪!
他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李生浑身倏忽一僵,紧接着他便捂着眼睛痛苦地跪在地上。
“啊!——啊!——好痛!好痛!——”
苏念一咬下唇,来不及多想便从柜台后冲出,俯身半跪在他身旁,只见李生指缝中渗出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在地面上。
“当初忘记告诉你了,九叶重楼毒性虽弱,但也不是不能致死。”那人嘻嘻笑着:“只是毒性只足够毒死一人罢了,那就是真正触碰到毒药的人。”
这时,不光眼睛,李生的口鼻也开始往外渗出鲜血。
苏念拿出手绢替他擦着,可那血好像流不尽,源源不断地涌到地上,沾在她衣衫上。
李婆婆双手颤抖着要去摸索柜台里的匕首。
“别白费力气啦!救不活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那人一愣。
苏念咬牙质问:“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跟你分明无冤无仇,你若是一开始就想杀他,何必这样大费周折!用钱财哄骗他,给他希望,让他替你做事,最后还要他死在你手里!”
那人歪头思考一阵,款步从阴影中走出。
烛火映照下,他一袭红衣妖娆如鬼魅,一双桃花眼眉目含情,薄唇轻微勾着,天然一副妩媚样。可苏念只觉着他心如蛇蝎,一举一止都叫人恶心。
“因为好玩啊。”
“好玩?”苏念简直不可思议。
“你不这么觉着吗?”他把玩着手里的弯刀,“他可是心甘情愿的喝下那毒药的,再求我用刀伤他引你出手救治——他早就知道你的医馆里藏着人啦,不过这一出苦肉计连我都忍不住称赞,他竟然还给我带来了些意外之喜。”
“对吧?苏小姐?听说当年药王谷活了个弟子,而且拿着那本药王谷绝学《医典》溜了,这么多年竟然没被人找到......原来那人就是你?”
苏念瞳孔一缩。
“我还听说,那本《百草毒经》也在你手里?”他咯咯笑了两声:“一个药王谷的小丫头,还真是不简单,你可知若是毒影宫知道那本书......”
铮!
墨尘提剑冲上,直逼那人面门。
红衣男子不得不抬起手中弯刀招架,他皱了皱眉,古剑与弯刀架在一起,发出一声嗡鸣。
“秦鹤年竟然找了你?”墨尘面色不改,气势却冷得逼人。
“怎么?很意外?”
“不意外,红莲阁的穷鬼们向来如此,只要给钱,什么脏事烂事都做。”墨尘道。
红衣男子哂笑一声:“咱们互相理解一下,我那儿有几十个弟兄等着吃饭呢,现在生意不好做。”
他猛一发力,将墨尘向后震出几步,转眼间便持刀再次冲上。
形势已在几秒间数次变换,红衣男子刀法凌厉,刀刀直逼墨尘要害。
“你们去一旁呆着。”墨尘吩咐。
苏念微怔,李生此时已没了声息,倒在一片血泊中。
她抬眸,正对上墨尘淡漠的棕色眼睛。
他还有救吗?
苏念用近乎祈求的目光询问。
墨尘抿了唇,轻轻摇了下头。
在这情形下,李婆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手架起苏念,另一手拉着李生的胳膊往柜台后的方向走,她步履蹒跚,手上力气却不小。苏念被她拉扯几次,这才恍惚回过神来。
她学着李婆婆的姿势架起李生另一条胳膊,两人合力将他拖回到柜台后面。
医馆正中,黑衣与红衣已经纠缠在一起,刀光剑影在烛火映射下四散纷飞,叫人眼花缭乱。
苏念伸手去探李生脉搏,这次他脉象微弱,全身筋脉堵塞不通。他脸色一片惨白,连咯血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收回手,闭了闭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镇静平常:“......对不起婆婆,我没想到这种毒竟然如此厉害,我实在......”
李婆婆还在喘着粗气,她没理会苏念,将手上缠裹的层层白绢取下,又从柜台上拿了把剪刀,狠狠向自己手掌刺去!
苏念大惊:“婆婆!这毒解不了的,您用再多的血也没用!”
李婆婆手腕颤抖,只自顾自地把手中流下的鲜血喂进李生嘴里:“......他做了很多错事,可他毕竟是我孙子啊!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怀里,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苏念不忍卒听,可她偏偏什么也做不了。
无力感弥漫上苏念心头。
十五年了,距离她背井离乡离开药王谷,已经过了足足十五年。
十五年间她跟着养父养母用心经营着这家医馆,年少时她看着爹娘无数次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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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水火,哪怕不用灵丹妙药也能妙手回春。爹娘死后,她平静而郑重地接过了这一重担,浣溪镇哪门哪户没有在她的医馆看过病?拿过药?
她自诩也是名门正派药王谷出身的医师,可今天她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师父当年的痛,这种痛甚至成了药王谷上下多少年来的一块心病。
毒!
师父死前闭关数载,只为求一解除绝毒的药方,那时她岁数尚小,不懂得师父为何执念于此,如今却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而她遇到的甚至不是真正的绝毒“牵机”,不过是一个赝品,一个仿照牵机做出来的失败品!
猩红与幽黑在她眼前交错着,最终化为一个逆着光的白色身影——
“阿念!你怎么回来了?!快走!离开这里!”
“师父他在栖月阁,玄阴教的人已经杀过去了!你不能去那里!”
“下山去!找个镇子藏起来!永远别回来!”
......
七岁的女孩跌跌撞撞、磕磕绊绊地滚了一身血污,在瓢泼大雨中独自一人走了一夜。
刀刃划破长空,“当”地一声嵌进房柱。
烛苗在空中跳跃着,映出房中两人狠戾的眼神,那分明是两只恶兽在厮杀。
两方各自落在房屋对角微微喘着气,借着烛光,苏念能看到墨尘的脸色更差,这不足一盏茶的缠斗似乎消耗了他不少精力。
他的小腹还有伤!
苏念瞬间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这样凶猛地厮杀搏斗,伤口必定会崩开流血,墨尘现在还能招架住,但一旦失血过多,成为刀下鱼肉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能与他硬碰硬。
苏念垂眸暗自思考片刻,蹑手蹑脚地朝那蜡烛移动过去。
嗖!
梭镖应声飞至,将苏念的动作钉在原地。
“我留你一命,不是让你在我背后搞这些小动作的。”
红衣男子微微偏了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不远处的苏念。
苏念梗着脖子:“我手里确实有本从药王谷拿到的医书,可是这书非药王谷弟子不可参悟,就算是我也只能看个乐子,其中玄妙甚难领会。”
她吞了吞口水,朝前挪动了一步,似是在表达自己的诚意。
“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拿给你!反正药王谷已经没了,我拿着那本书也没用,但是《百草毒经》确实不在我这里,那天是我胡说的,我从来没见过这本书。”
“你这是在向我投诚了?”他调笑着问,语气晦暗不明。
苏念又小步子往前迈了几步:“是!我是向你投诚,我可以把书给你!求你就当没见过我,不要杀我!”
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竟然扑嗤一声笑了起来:“苏姑娘,看来你确实是离开江湖太久了,不了解我们红莲阁的规矩。”
苏念心想你们魔教的狗派能有什么规矩?姑奶奶我还不乐意听呢。
他目光幽幽转过来,直视苏念:“红莲阁,不杀医师和妇孺,不过......”
他话锋一转,苏念顿时寒毛耸立,遍体生寒。
“你若是要利用我对你仅存的那点善意为非作歹,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烛火在苏念手边跳着,“啪”地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