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客
第二天一早, 祁欣跟打了鸡血似得早早就起床开始收拾家。
沈庭舟醒的更早, 就为了能有意识的抱这么两个小时, 他每天下意识的天没亮就醒,然后美滋滋地抱着他家小孩儿,虽然不敢乱摸乱碰, 但就这么抱着,他也觉得无比满足。
可是今天他刚美了没一会儿,祁欣就醒了, 然后就跟个陀螺似的开始满屋子转。
沈庭舟躺在床上,听着那“哒哒哒”跑来跑去的脚步声,怨念深重……
睡是肯定睡不着了,他收拾了床铺出来, 看到祁欣吭哧吭哧的在擦地。
“欣欣, 咱约的是下午饭,你收拾的会不会早了点?”沈庭舟头发支棱着,一脸不爽。
祁欣以为是自己吵到对方了,很不好意的笑了笑,自我辩解道:“元旦嘛, 家里干干净净看着也舒心,叔叔你别管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我一会儿就好。”
知道自己脸上挂的表情被祁欣误会,沈庭舟无奈的摆摆手,示意“你继续”。
蹲厕所, 洗澡,刷牙。收拾停当出来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了,祁欣正在做早饭。
他俩原本商量的是早晨谁愿意动弹谁做早饭,可架不住现在俩人都想在对方面前表现表现,所以做早饭在这个家竟然成了先到先得的香饽饽。
“叔叔,皮蛋粥我放姜了啊,我没切姜末,切的姜丝,不想吃别忘了挑出去。”祁欣搅着锅里的粥叮嘱沈庭舟。
姜丝?沈庭舟能想象到祁欣嘴里那粗如筷子的姜丝是个什么德行,不过好处也有,好挑,他能吃姜味儿,但不吃姜。
祁欣做的饭菜其实味道尚可,就是那刀功有些惨不忍睹。
沈庭舟在一旁摆碗筷,又从冰箱里夹了两小碟咸菜。
转身看到厨房里,祁欣围着围裙,用勺子搅拌锅里的粥,不时捞出来尝尝咸淡。可能是觉得淡了,她拿了盐盒过来盛了半勺,想想又觉的多,在盐盒边磕下去一半,把另一半撒进锅里,继续搅,然后又尝尝,这回满意了,祁欣抿着嘴笑了起来。
浅浅的笑意,却让沈庭舟觉得温柔缱绻,他发现,原来这就是他一直盼望的生活,平淡的,却处处透着温暖安逸。
如果这个时候,他能走过去,从身后拥着祁欣,然后在她侧脸上落下一个吻,似乎会更完美一些。
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人已经不受控制的进了厨房,来到祁欣身后,恍然惊觉为时已晚,他已经伸出了手。但在祁欣诧异回头时,机敏的他由抱改扶,将双手撑在台面上,把祁欣圈在了怀里。
毕竟不是小家碧玉,祁欣个头不低,沈庭舟用手臂圈出的范围对于她来说有点小,两个人的前胸后背就这么帖到可一起。
祁欣:“……”
沈庭舟硬着头皮说:“……粥好了吗?”
祁欣纳闷,但对于能跟沈庭舟亲近,她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要尝尝吗?”祁欣盛了一点转头递给沈庭舟,对方往前凑头,咫尺间的距离,沈庭舟的唇轻轻擦过她的侧脸,祁欣整个人都硬了:“……”
沈庭舟所无其事地呲溜了一口粥,咂咂嘴评价:“不错。”然后就这么松开手走了。
祁欣撑在台面上平复呼吸,心跳太快,她腿软的有点站不住。
而沈庭舟在走出厨房后脸上崩裂出了慌张神色,他坐在餐桌旁,不停地搓着大拇指,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
一顿早饭平白晚了半个小时,后半段就听见祁欣在厨房叮呤咣啷,不是掉了勺子就是摔了碗。
磕磕绊绊吃完饭,未免晚上吃饭出现碗盘不够的情况,沈庭舟把间歇性手脚抽筋的某人赶去换衣服,自己在厨房收拾残局。
上午的菜相对新鲜,所以两个人商量着上午把一应物品都买回来,下午只需要安安稳稳在家收拾食材就好了。
祁欣拉的菜单被沈庭舟挑挑捡捡删掉不少,两个人直接驱车来到超市,沈庭舟推车,祁欣负责照着菜单一样样往车里捡。
“叔叔,锅底料小嫩羊和大太阳的,要哪个?”祁欣低着头一边嘟囔一边研究。
“你看着办。”沈庭舟也顺手拿起两包对比着看了看:“一样拿一包吧,辣和不辣的,一会儿咱去买个鸳鸯锅。”
“就这么定。”选择困难的祁欣高兴地把两包都扔到了购物车里。
“祁欣?”一个带着不确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祁欣回头看到一个女孩儿正站在不远处,看到祁欣正脸后松了口气,笑了:“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了呢。”女孩说话期间,眼睛不时地往沈庭舟身上瞟。
“你是?”祁欣没认出对方。
“啊?”没被认出来,女孩儿有些尴尬,解释道:“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高袁慧,咱俩高中一个班。”
“……哦,是你啊,不好意思,我一时间没认出来。”经过高袁慧的提醒,祁欣也想起了一些。
不是她记性不好,而是她重生的时候已经高中毕业,高中同学对于她来说那是上辈子的事情,记不住也情有可原。
得知高袁慧也考来了阳市,不过是在一个专科学校。
当听到祁欣考来阳市的时候,高袁慧略带惋惜的说:“啊,好可惜啊,还以为你能上A大呢,考试没发挥好吗?”
祁欣看着她,微微蹙了下眉:“我高考成绩学校挂过红榜,你说我考没考好?”
高袁慧僵了一下,然后讪笑着说:“是啊,你看我,忘了,你还是全校前三呢,这么好的成绩怎么来阳市了,好可惜啊。”
连续两个“好可惜啊”把祁欣说的有些恼,说真的,她跟这高袁慧不怎么熟,上学下时候就不熟。
高袁慧是差生那一波的,不是她歧视差生,而是高袁慧上学期间逃课逃的祁欣都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了。
“全国大学我可以随便挑,当然要选一个自己喜欢的。”祁欣无所谓的说。
沈庭舟站在一旁不说话,但祁欣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嘴角无意识地弯了弯。
高袁慧被怼的说不出话,只能假兮兮地寒暄了几句,末了还说什么常联系啊,然后连个电话都没互相留就各自分开了。
沈庭舟看了眼高袁慧的背影,说:“你这同学挺有意思。”
祁欣撇撇嘴不置可否,她也没往心里去,接着挑食材。
“叔叔,你收拾海鲜我洗菜。”祁欣换了鞋,直接抱了两大包菜进了厨房。
沈庭舟实在不理解祁欣的兴奋点在哪里,他有些无奈的说:“欣欣,咱们先吃饭吧,下午再弄也来得及。”
祁欣从厨房探出头,脆生生的应道:“好啊,你想吃什么,我弄。”
沈庭舟:“随便吃点面条吧,瞅你这样,还是留着肚子晚上吃吧。”
祁欣冲他吐吐舌头,笑呵呵地缩回去煮面条去了。
Kelly和老石在下午三点左右准时登门,一进门老石感慨:“我说庭舟啊,你这金屋藏的可够深的,啧啧啧,瞧瞧,还有婴儿房,啥时候结婚呐。”
沈庭舟:“……”
Kelly一旁搭腔:“结婚哪是他说了算,不得看看人家被藏的小娇人儿同不同意,是不是。”她说着还贱兮兮地冲祁欣挑挑眉。
祁欣脸红红的:“……”
Kelly扭着小腰,领导审查似的里屋外屋地转,完了低声问祁欣:“你俩真睡一起?”这房子就一张床,在Kelly的理念里,没有睡沙发一说。
祁欣点点头,一到真格的,她就怂,让Kelly一问,她自己就先不好意思了。
Kelly拿肩膀顶了顶祁欣,贼头贼脑问:“哎哎!爽不爽?”
“……”祁欣顶着冒烟的脑袋,小声回:“没,没那回事……”
Kelly一副“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瞪她。
祁欣解释:“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他就是为了我能睡个安稳觉……”
Kelly仰天长叹:“君子啊!”傻子啊!!!
热腾腾的火锅支起来,四个人俩俩对坐,把酒言欢,老石虽然人怂,架不住他嘴贱,Kelly是嘴欠人胆大,两个人掐勾刨缝的打趣祁欣跟沈庭舟,一顿饭俩人被臊的都是大红脸。
祁欣发现沈庭舟有些欲言又止,好几次对着她,似乎是想说话,但最终又都咽了回去。
可能是打消了沈庭舟会对她告白的念头,祁欣也没多想。
“Kelly,咱聊两句正事吧。”祁欣有点吃不消了,拉着Kelly转化话题。
Kelly:“哦,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她说完跑到门口玄关,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沈庭舟,说:“要不是欣欣,我可真懒得费这劲了,好好看看啊,欣欣为了这个可是费尽心思了。”
沈庭舟纳闷,接过文件看到名头,神情一僵。他抬眼看了看祁欣,对方正跟乖宝宝似的安静地坐在那。
Kelly递给他的是一份土地租赁合同,就在阳市近郊,占地面积不亚于他原来的厂区。
沈庭舟原本还含着笑意的表情,随着纸张的翻阅渐渐凝固起来,最终他合上合同,沉默不说话,甚至有些烦躁的搓了搓脸。
Kelly疑惑的看向祁欣,对方也是一头雾水。
石正秋皱皱眉,不太赞同地叫了他一声:“庭舟?”
沈庭舟脸色越来越难看,仿佛这不是送他厂房,而是跟他要厂房似的。
屋内气氛忽然变的无比尴尬起来,祁欣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她觉得有点冷。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儿们,明天,明天给你们一个甜甜的惊喜!!!
☆、告白
Kelly第一个开口说话, 语气愤然毫不留情:“沈庭舟你什么意思, 欣欣都快要把整颗心掏给你了, 你现在摆脸子给谁看。你知不知道这块地怎么来的,你还有没有点良心,欣欣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冷血的东西, 我……你拉什么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一个坑里拉屎,少跟我这儿挤眉弄眼的。”Kelly彻底开了地图炮, 把一旁想要劝架的老石一起给轰了个外焦里嫩。
沈庭舟表情很复杂,心疼,愧疚,愤怒, 自责,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凌乱的混杂在他脸上。
Kelly气不过还想说,祁欣伸手拦住了:“Kelly别说了。”
祁欣的话音已经带上了点哭腔,她不知道沈庭舟为什么会不高兴,以她的了解, 这个时候沈庭舟就算心里再不乐意,也是不会挂在脸上的。
说实话,这让她很难堪。
“沈庭舟, 你今天说句痛快话,我家欣欣不欠你什么,你要是真不要, 我现在就把她领走,别以为就你一个人是香饽饽,我家欣欣也是从小被宠到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Kelly的嘴永远比别人快一步,她气哼哼地瞪沈庭舟,觉得对方是天底下最大的大傻/逼。
“我说什么?”沈庭舟抬起眼,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眼珠子已经通红一片,他举着合同书说:“现在这种情况你让我说什么?”
电磁炉上的鸳鸯锅还在咕嘟嘟地冒着热气,混合着菜肉香味的汤汁在室内四处招摇,每个人的碗里都是一片狼藉,仿佛还停留在刚才的喧嚣嬉闹中。
三个人全都沉默地看着沈庭舟,有气愤的,有无奈的,还有委屈吧啦的,但谁都没有说话,安静的等着沈庭舟给个说法。
“我今天……”沈庭舟顿了顿,似乎在酝酿情绪:“我今天本来打算告诉欣欣……我,爱她,我想问问她,如果现在我同意跟她在一起了,她还愿不愿意接受我。可我还没说,你们就把这东西砸我面前,你让我怎么高兴。”
祁欣就跟戳了电门一样,瞪着眼珠子,脊柱僵直,梦游似的看着沈庭舟。
“我自认为我不是很在意别人的眼光和态度,但我在乎欣欣,我非常在意我在她心里的印象,我不想让她觉得我是因为钱而跟她在一起。我宁愿没有地,没有钱,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染指我的感情。”
沈庭舟说的很激动,“啪”一下把合同扔在桌上,砸的碗筷哗啦乱响。
他胸膛起伏,脸很红,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气愤。
不顾Kelly和老石瞬间变脸一副看好戏的贱样子,转身面对祁欣,郑重问道:“欣欣,我……我首先得承认,在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你,我不敢说,原因你也是清楚的。不过我现在想明白了,这些原因只不过是我庸人自扰罢了,我爱你,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我,知道在这个时候表白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第一我现在一无所有,第二我不仅拿了你的钱,现在你又帮我弄地,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不好说也不好听的。但我不在乎,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今天说的这翻话跟金钱没有任何关系,我现在恨不得你收回这些东西,这不是矫情,而是态度,我不想你对我的表白存在任何质疑。”
沈庭舟抓住祁欣僵在桌子上的手,我在手里轻轻捏了捏,把某人捏回神。
他庄严肃穆的跟要做演讲似的,同样都是第一次,不紧张就有鬼了。但他已经挺直腰板,双眼直视祁欣,尽最大努力让自己没有一丝懈怠的情绪。
然后就听到他操着磁性悦耳的声音,磕磕绊绊地说:“欣欣,你听着,我爱你,爱了很长很长时间。我不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话能更动听一些,我只是想把我最真实的想法告诉你,而今天我能说这番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比起被你家里人谩骂拒绝,我更害怕失去你,一想到你会离开这栋房子,可我竟然没有挽留你的借口,我的心很慌你知道吗?我害怕你离开,我受不了你不在身边的日子,就连你去上课我都会想你。欣欣,我想听听你的意思,如果我现在想跟你在一起……还来得及吗?”
沈庭舟最后一句话说的小心翼翼,他紧张地觑着祁欣的脸色,目光中满是期盼和探究。
而祁欣……她整个人都傻了,就那么木木的呆在那里看着沈庭舟,但视线却似乎是穿过他定格在某个无意义的点上。
“欣欣?”沈庭舟谨慎地,轻轻地叫了一声,说罢还端起祁欣的手,在她手背上柔柔地落下一个吻。
这个吻仿佛触碰到了某个开关,祁欣猛的一个激灵,就跟被火烧了一把“嗖”地一下抽回手,手背划过沈庭舟的唇,湿滑一片,
沈庭舟惊诧抬头,却看到祁欣慌张地站起来,还绊倒了椅子。
她目光躲闪不敢看沈庭舟,表情似乎是在强烈地隐忍着什么,就听她语无伦次的说:“那个,不好意,我……”话没说完便落荒而逃,“哐当”一声摔上了卧室门。
沈庭舟:“……!!!”
Kelly:“……???”
老石:“…………”
沈庭舟很失落,心里空落落的,他站起身走到卧室前伸手想要敲门,却听到屋里传来的,低低的呜咽声。
他没有着急敲门,而是就那么蹲下身靠着门,将侧脸贴在门上静静地等着。
祁欣的哭声忽大忽小,似乎是控制不住了,却又强忍了回去,那种委屈至极想要发泄的欲/望光是听着就能听得人撕心裂肺。
沈庭舟靠在门上,终究没有忍住,两行热泪缓缓流了下来。
他怎么会以为祁欣不爱他了呢?他怎么就觉得只要自己一直拒绝下去祁欣就能知难而退呢?他怎么就不能早早点头,让祁欣快乐呢?
沈庭舟忽然有种想要杀了自己为祁欣泄愤的念头。
“欣欣,我能进来吗?”再也忍不住了,沈庭舟红着眼睛去拧门把锁……门压根就没有反锁。
沈庭舟:“……”他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屋子里没有开灯,但借着窗外月光,沈庭舟清晰地看见祁欣就蹲坐在门边,抱着膝盖,将头埋在里面,不停抽咽着。
“欣欣,把头抬起来……”沈庭舟声音沙哑中透着谨小慎微。
听到他的声音,祁欣明显抖了一下,然后听话地抬起头,打了睫毛膏的眼睛上已经哭成了一只国宝。
沈庭舟上前用手去抹她的眼泪,疼惜地说:“对不起,我应该早告诉你的。”
直到这时候祁欣似乎才确定这不是做梦,她一把抓住在她脸上动做的那只手,颤抖着问:“沈庭舟,你刚刚说什么?”
沈庭舟跪在她面前,头部前倾,两个人额头互抵,黑暗中四目相对,呼吸缠绕。
“我说,祁欣,我爱你,你听到了吗?我爱你,只爱你。”
沈庭舟低声呢喃,祁欣再度泪流满面,喜极而泣。
祁欣又哭又笑:“真的吗?我不是做梦对不对。”
沈庭舟笑着摇摇头,随后便直接堵上了她的唇。
带着泪液的嘴唇湿滑咸涩,却比任何珍馐都让沈庭舟欲罢不能,这是他肖想以久的事情,吻她,狠狠的吻她。
只愣了不到一秒,祁欣就主动回应了过去,她搂着对方的脖子,唇舌相抵缠绵悱恻。
沈庭舟用力揽过祁欣的腰身,让她用一个有些别扭的姿势贴在自己胸前。
两个人像疯了一样从对方身上汲取着这份觊觎以久的真实感,津液从唇角滑落,由于太过用力,祁欣的嘴唇已经麻到了没有知觉,而且嘴里也有了淡淡地血腥味。但她觉得不够,她想要更多,想要所有,她怕这是自己臆想了两辈子的梦,天一亮就得醒了。
“欣欣,不行,还不可以。”沈庭舟抓着自己的裤腰带,忍着欲/望去推拒祁欣:“宝贝儿,听话,现在真的不行。”他喘着粗气,下/身那硬到发疼的东西正顶着裤子,叫嚣着它的不满。
“为什么不行,你说你爱我的,为什么不行?”祁欣情动到颤栗,说话声音都是抖的。
他俩脸贴脸地躺在地上,祁欣躺在那拽着他的裤带,沈庭舟则一面撑着地面怕压倒祁欣,一面扞卫着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但两个人很明显全都是一副欲求不满的表情。
“现在不是时候。”沈庭舟低头亲吻祁欣耳畔,声音沙哑性感到能让耳朵怀孕:“我想要你,无时无刻都在想,但不是现在,欣欣,你是我最珍重的宝贝,我不想这么草率。”
祁欣心里哀嚎:可我想啊,管他草率不草率的,先把人吃到嘴才是要紧的啊!!!
不过想归想,怎么说还是个大姑娘,猴急的去扯人家裤带就已经很羞羞了,这会儿要是再生猛地扑上去,估么着沈庭舟该害怕了。
祁欣拿侧脸用力地蹭着沈庭舟,仿佛这样能解痒一般,却把沈庭舟蹭的骨子里都瘙痒难耐。
“欣欣,别闹了。”沈庭舟拉下祁欣,亲了亲她的脸颊。
祁欣不爽的直哼哼……
卧室门再度开启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两个人衣衫还算整齐,就是脸都红红的,嘴还肿着。
祁欣躲在沈庭舟身后跟个刚出阁的小媳妇儿似的,还知道害臊。
Kelly伸着脖子跟个龟似的朝门里看,被褥整齐到令人发指。
老石在一旁伸着手嘿嘿嘿:“我就说吧,庭舟的人品还是靠得住的。”
Kelly愤愤然从钱包里抽出一千块钱,泄愤似地砸在老石手上,眼刀子划着祁欣,满脸写着“没用的东西。”
祁欣翻白眼,就知道Kelly不老实,竟然拿这个打赌,输了活该!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到这一天了,知道我憋了多久么(*≧▽≦)
☆、警告
“你看, 挺简单点事儿, 几句话就能说明白, 真不知道你们男人一天天都想那么多干嘛,老石形容你形容的一点都不错,婆妈, 他是小婆妈,你是个大婆妈。”Kelly继续嘴毒放地图炮。
老石遭受无妄制造,委屈道:“关我什么事, 我可比他强太多了。”
Kelly撇嘴:“你可拉到吧,真是自脚不臭。”
老石嘿嘿乐,似乎被Kelly嘲讽已经是一种乐在其中的习惯。
Kelly酸不溜丢地看着俩人跟长在一起似了的两只欠爪子,啧啧两声说:“行啦, 衷肠也述完了, 啃也啃了,抱也抱了,现在能谈正紧事儿了吧。”
祁欣羞答答地笑了笑,反倒是沈庭舟更不好意思,他摸摸鼻子, 一反刚才炸毛叫嚣,贞洁烈男的状态,这会儿老实的跟只顺了毛的大狗一样, 一脸的祥和:“你说,你说。”
Kelly拿过被溅上了两点芝麻酱的合同书,跟沈庭舟说:“我家的情况我就不多说了, 反正都是做地产的,多多少少在各个地方都做过铺路搭桥的事儿。所以阳市虽然关系不是很硬,但多少在人面上有点了解,能说得上话。祁欣拜托我找到这块地的老板……啧,你扒拉我干啥,我可告诉你啊,别得便宜就找不着东南西北,胳膊肘再朝外拐,这块地怎么来的他沈庭舟有权利和义务知道,他心里得有个数,感情归感情,现在交代得明明白白有利于你们以后的发展,切记,两个人之间最怕的就是在金钱上稀里糊涂不清不楚,明白吗?”
祁欣倒不是拦着Kelly说这块地,她就是不想让Kelly说这地得来的怎么怎么不容易,弄得像她在邀功似的,可她一句没说呢,就被Kelly全都给堵了回来。
沈庭舟安抚性地拍拍祁欣,他虽然重视这块地,可他更想知道祁欣为此付出了多少:“Kelly,你说,我听着呢。”
Kelly点点头,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地态度继续说:“牵线搭桥我可以做到,但毕竟离的太远,我家里也使不上劲儿,所以自从联系到对方后,就一直是欣欣在跟对方谈。他那块地是有厂房的,所以开价比市场价高了不少,价格谈不拢,欣欣前后应该跑了能有七八趟,具体过程你是生意人,应该比我清楚。”
沈庭舟怎么能不清楚,阳市周边合适的地块他心里有数,这块地当初也是他看好的,跟对方接触过两回,但价格咬的很死,根本就谈不拢,而且当时对方似乎也无意跟他合作。
如今看来,那个时候祁欣应该也在跟对方谈。
在商场上虚与委蛇是沈庭舟的短板,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余则比他要强很多,这也是导致他这么久也拿不下地的原因。
他一直觉得祁欣有着这个年纪小孩儿都没有的阅历稳重,但没想到在跟人打交道的事情上更加让他刮目相看。
俗话说商场如战场,人和人之间充满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要想在这里面站得一席之地,哪有那么容易,至少对沈庭舟来说这是个即向往,又厌恶,想要远离却又不得不置身事内的世界。
Kelly可不管什么邀功不邀功,沈庭舟这个人虽然她也是很看好的,但一码归一码,该交代的还得交代。
“王福斌这个人不好打交道,祁欣手里的钱也都给了你,这一点我想你心里都有数。”Kelly说着又抽出一份文件交给沈庭舟。
对方接过文件认真看了起来。
Kelly:“这是祁欣出卖股份分红的协议,她给王福斌提供了她爸公司的财务状况和股份分成协议,然后用自己手里股份的年终分红来支付租赁费用。股份分红金额不稳定,所以祁欣还把名下的六处房产做了抵押担保,所有手续全在第三方公司那里,你可以去看。”
沈庭舟抬起头看着祁欣,心里五味杂陈。
祁欣笑着说:“做生意哪有不投资的,再说了,我给我家男人花,又不是别人。”说到我家男人,她有点羞赧地低下头。
沈庭舟心中感激,有千言万语却都说不出,总觉得说出来俗气的很,他只能握着祁欣的手说:“欣欣,撇开个人感情不说,光从投资角度,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亏本。”
Kelly说:“沈庭舟,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虽然平时我跟欣欣也没个大小,但我毕竟长她三岁,社会阅历也比她多一些。她从小被父母娇养长大,一直都过的顺风顺水,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就连这次她父母离婚都疼着宠着怕伤害她,否则祁叔叔不可能舍了半副身家,就为了换她一个心里平衡。她从小乖巧听话,但主意也正,不听人劝,她看上你,要跟你我们谁都阻拦不了。我知道我没有立场说这些,但在阳市这个地方,我就是欣欣的娘家人,亲姐姐,你要是胆敢欺负她,那别怪我跟你找后账。”
Kelly说话语气很强硬,眼睛瞪着沈庭舟丝毫不让。
祁欣看着Kelly,说真的,很感动,但她还是有冲动想去堵她的毒嘴。
沈庭舟听到Kelly这么说,反而松了口气,肩膀微微放松下来。
“如果你要说这个,那么Kelly,你大可以放心。我不是那些毛头小子,我想要什么心里很清楚,该负什么责任也都不用人提醒。反倒是你……”说到这里他嘴角弯出一缕似笑非笑的弧度:“老石这人嘴贱人懒,只要认定了哪个人他肯定是懒得换的,不过……我听说他好像还没答应你的求婚?那你可得努力了。”
老石一个劲儿的冲沈庭舟使眼色,满脸“怎么又是我”的躺枪表情。
Kelly猛的看向祁欣,小眼刀子削着这个大逆不道嘴上没毛的叛徒。
祁欣耸耸肩,无辜的看回去。
“谢谢提醒。”Kelly咬着后槽牙说,底下拧着老石的腿,拧得对方呲牙咧嘴还不敢出声。
火锅再度蒸腾起来,Kelly趁机肆无忌惮地抖搂着祁欣小时候的糗事,以抚平此刻嫁女儿似的开心又寂寥心情。
祁欣不甘示弱,从小学开始,细数Kelly称霸学校,人人称姐,直至长成一枚无人敢惹的毒嘴女妖精的心路历程。
渐渐的气氛又再度热闹起来,只不过原来是单向抛狗粮,现在则成了对撒,拼尽全力地互相伤害着,一时间嘻嘻哈哈声响彻了整个房子。
刚刚互相表白的两个人简直就是蜜里调油,分分钟都要黏在一起。
Kelly和老石走后,沈庭舟负责收拾残局,祁欣则里里外外地帮忙打下手,擦身而过时还不忘抻脖子够着也要亲一下,然后又红着脸各自忙起来。
洗碗池里的水哗啦啦地流着,本来应该洗完的两个人早就靠在厨房墙上亲成了一团。
“叔叔~”
“嗯~”
“你硌着我了,好疼~”
“乖~叔叔轻点~”
“叔叔~”
“嗯~”
“唔~~~”
祁欣发现沈庭舟特别喜欢自己叫他叔叔,从某个部位的坚硬程度表现的很直观。
她把手伸进沈庭舟衣服里,摸到了对方的腹肌,胸膛。
“唔~~~欣欣……”
沈庭舟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细密的汗珠让他的皮肤摸上去滑滑的。
两个人吻的忘情,衣襟大敞,祁欣粉色蕾丝小胸衣就那么光明正大地招摇着,但沈庭舟却迟迟没有一解风情的意思。
他抚摸着祁欣细滑腰/肢,摸的对方直“喵喵”叫。
祁欣的表现很坦荡,有感觉了就叫,声音细细的,软软的,能勾掉人半条命。
“欣欣,不行,不能再继续了。”沈庭舟喘着气徒劳地阻止。
祁欣跟个八爪鱼似的黏在他身上,薅都薅不下来,嘴里哼哼唧:“不要~~~”
“听话,我不想伤害你,快,松开。”沈庭舟停止亲吻,只是用嘴唇点着她的脸颊,额头。
“那你多难受啊……”祁欣仰着脸受用地享受着。
两个人身上都是黏黏糊糊的汗,沈庭舟扒拉下祁欣,有些窘迫地说:“我,去洗手间。”说完就跑了。
“……叔叔你不厚道啊!!!”祁欣趴在洗手间门上哀嚎。
沈庭舟喘着气说:“欣欣,听话,回屋去。”
祁欣继续拿爪子抓门,跟猫似的挠的门滋啦滋啦响:“叔叔你不能不管我啊!!!”
沈庭舟哀求:“宝贝儿,求你了,别闹了。”
祁欣不依不饶:“叔叔,我可以给你撸的,让我进来吧!!!”
沈庭舟忍无可忍:“滚~~~”
两个人之间持续升温,干柴烈火的几乎隔着老远望一眼就能碰撞出火花,继而烈火迅速蔓延起来。
不过沈庭舟始终都很自持,亲亲摸摸却从不跨过那最后一步。
祁欣怨念很深,好几次她都错觉是不是自己没那么大的魅力啊,还是她的沈叔叔有什么……难言之隐?
☆、奋斗
祁欣裹着被子坐在床上, 颇为怨念的看着同样盘腿, 光着膀子, 只穿了一条睡裤坐在她对面的沈庭舟。
“沈庭舟,你说过你爱我的,对吗?”祁欣露在外面光/裸的肩膀上能看到几枚清晰的吻痕。
沈庭舟看着祁欣, 然后点点头。
祁欣:“我已经不是未成年了,是吧?”
沈庭舟半晌:“嗯”了一声。
祁欣:“那你是打算要跟我过一辈子吗?”
沈庭舟皱皱眉,但还是应了一声。
祁欣委屈了, 噘着嘴说:“那我是身材不好还是长相不好?你明明都硬成那样了,我又没拦着你……”这话已经说的很露骨了,就差祁欣岔开腿求他上了。
“欣欣,你听我说……”沈庭舟倾身上前抱着祁欣, 拍着她后背安抚:“我就说我去睡沙发, 你又不让,我也想抱着你睡,可……可你……”太不老实了,撩的他一晚上火烧火燎,这阵子上火上的撒尿都黄, 喝多少水都没用。
自从俩人表白了心意,那就跟全方位打开了某本不可描述的小黄书似的,只要是在一起, 两分钟不到就能啃起来。
沈庭舟有心避讳,晚上提议睡沙发,结果祁欣坚决反对。睡就睡吧, 她还不老实,摸摸搜搜的,摸地沈庭舟一嘴大火泡。
这也就算了,可能是察觉到沈庭舟的躲避,祁欣变本加厉,使出浑身解数撩他,就要逼他就范,仿佛自己今天如果不要了她,第二天两个人就有可能分开似的,极度没有安全感。
“那你还要我怎么样,你知不知道,你让我觉得自己……”祁欣哭唧唧的,那个词实在说不出口。
沈庭舟心疼地抱着她哄,一下下亲着她的鬓角额头,说:“是我不好,宝贝儿,是我不好,你是我的心尖儿,我从来没想过你这些,真的真的。”
谁说沈庭舟嘴笨,那得分谁,祁欣发现在她面前,沈庭舟那嘴跟抹了蜜似的。
“宝贝儿,你得听我说,首先我是个老爷们儿,其次我比你大,所以无论从那方面我也得比你多想一些。你看啊……”沈庭舟抱着裹大被的祁欣,一边摇晃一边解释:“我对你有没有感觉你自己清楚,现在你就是冲我使个眼色我都能硬,何况天天睡一张床上呢。”
祁欣噗嗤一声乐了。
沈庭舟咬了一下她的鼻尖,说:“严肃点,说正事呢。”
祁欣还是乐,只是换成抿着嘴,眼睛弯弯的看着对方点点头,示意“你继续”。
沈庭舟继续抱着她晃,跟个大不倒翁似的:“你来阳市上学,咱先不说你目的纯不纯,但怎么说你都是个小姑娘,你小舅放心把你交给我照顾,我就得照顾出个样子。把你照顾到被窝里这件事我已经跟对不起他了,至少在他认同我之前,我不能做的太过分。还有最重要的就是你父母,他们那么疼爱你,宝贝你,肯定不愿意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把闺女交代出去,所以我要想一辈子跟你顺顺利利地在一起,那就要得到他们的认可。”
祁欣有些不乐意:“你不要我就是为了这个?那要是他们不同意呢?你好放我清清白白的离开?沈庭舟你……”
“嘘!!!”沈庭舟用一根手指堵住祁欣接下来的话,嘴唇缓缓贴过来,湿热的呼吸就隔着一根手指。
就听沈庭舟说:“不是准备随时放手,而是对你和你家人的尊重。如果到最后他们真不同意的话,只要你还愿意跟我,我就死都不会放手,我向你保证。”
说完最后一个字,沈庭舟撤掉手指,唇舌缠绕,发出旖旎的响声。
祁欣被顺毛了,老老实实地窝在沈庭舟话里,咂咂嘴想:算了,不要就不要把吧,她家沈叔叔这执拗的性格……其实也挺好的,至少让人非常有安全感,不是吗!
厂房搬迁,听着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很费劲,设备需要一件件拉过去再组装,新厂房还需要重新收拾,厂区要请专人来进行规划。
不过好在上一个在这干的企业是个驾校,别的不说,至少地面是水泥地,荒草杂地很少,虽然荒了几年有些地方风化开裂,但总比重新铺设要省钱太多。
厂房虽然原先是教练车车库,但地皮老板盖的时候显然是按照标准厂房建设的,举架高十米,很标准,不需要再做改动。更好的是厂区里有原先驾校用来练夜视和隧道的建筑,虽然没有厂房规整,但至少遮风挡雨,仓库钱又省一比。
最让人合心意的地方是这个厂区里竟然有铁路,据说最早前身是国营的木材公司,后来倒闭转给了私人。现在虽然铁路被封,但至少路轨是好的,只要跟相关部门审批手续,火车站里的货运车是可以直接开进来的,就算不用货运车,他们自己利用铁轨做厂区内运输也是超级方便。
之所以祁欣和沈庭舟都看好这块地,最大一部分原因是后期能省掉不少费用,无论从那方面看,都合适极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办公楼太旧了,同样都是二层小楼,这里就跟平民窟似的,就差外面墙上写个“拆”字了。
别看外面看着破,办公室里各个科室,相关家具一应俱全,就是旧了些,看着跟七十年代老古董似的。
“不行,这楼得拆,办公场跟你出去谈判开的车一样,都是一个公司的脸面。”祁欣站在外面打量这栋楼,一脸惨不忍睹。
沈庭舟点点头,说:“行,听你的。”
“公司名想好了吗?”两个人手拉手在厂区里闲逛,祁欣问。
“没,要不你给想一个?”沈庭舟扭头看她,天挺冷,对方把半张脸都要缩进大衣里,只露着上半张脸,更显两只大眼睛乌溜溜的。
祁欣还真开始琢磨了,一边想一边嘟囔:“要是打算专业做红木的话,我建议名字可以起的复古一些,有点文化气息比较好,但也别太雅,显的不亲民,嗯……”
她想的专心,沈庭舟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那眼神宠溺柔和的能将人化成水,估计就算这会儿祁欣给起什么破名字他都能立刻注册成公司。
“要不就叫沈氏红木吧,毕竟你这次是要创牌子的。”祁欣还有一层意思,沈家老爷子的名头不用白不用。
“行啊。”沈庭舟想都没想就点头应了:“都听你的。”他说完亲了亲祁欣额头。
祁欣给沈庭舟提的意见是由工艺品转到红木家具制作上,套路跟原先差不多,分工人流水作业和高端定制两种,但规则方面祁欣却重新做了详细报告。
寒冬腊月不适宜动土,所以两个人合计着开春以后再说。但年前也闲不下来,沈庭舟忙着跑手续,找设计公司出方案。祁欣则在公司管理和架构方面表现出了让沈庭舟叹为观止的能力。
“要是不知道你这个人,光拿这份文件,还以为是资深经管高层做出来的呢。”沈庭舟这么评价。
每到这个时候,祁欣就会特谦虚的笑笑,然后拉她爹出来顶包:“都是跟我爸手底下的人学的。”
实际上那可是她前世在公司里摸爬滚打多年的经验,比那些条条框框学出来的要务实的多。
沈庭舟厂子还没有开始动工就已经有原来的老客户追过来了,经营重心转变不代表不做小件工艺品,只是祁欣要求工艺品只接高端定制,并且价格高了原来的三倍。
祁欣给出的解释是:“你以前做的是工艺品,而现在做的是红木,侧重点不一样,对应的消费观自然也不一样,木料上了一个等级,制作价值必须也要得到提高,所以好东西一定要狠要价,才能显出它的珍贵。虽然会流失一部分客户,但留下的一定是高资源,而这一部分高资源客户所带来的后续价值不是那些小鱼小虾可比的。”
有一点祁欣没说,那是自己的纯私心,她不想让沈庭舟太累,所以在给沈庭舟筛选订单方面非常精细,能留下的必然是又挣钱又相对轻松的工作。
“几号放假?”吃了晚饭,祁欣窝在沈庭舟怀里看电视,最近祁欣一边忙着帮沈庭舟弄公司一边忙着考试,沈庭舟看着心疼,可又真缺像祁欣这样的帮手。
“20号,一直放到2月28号。”祁欣枕着他的大腿,嘴里咬着一根红薯干。
“那准备什么时候回去?”沈庭舟用手指捋着她松散的头发。
“看你,你什么时候回?咱俩一起?”祁欣仰起脖子。
“好啊。”沈庭舟顺势低下头,俩人接了个冗长的吻。
一吻过后,祁欣脸红红的,转头继续看电视,沈庭舟则专心给她剥着瓜子仁,攒一小把,一口喂进去,每次都能把祁小猫喂的心花怒放。
“叔叔,你说我这次回去要不要试探一下我小舅,至少给他打打预防针,我怕忽然一下让他知道了,他会激恼。”祁欣叼着的红薯干说话一颤一颤的。
沈庭舟想了想:“要说也是我说,你别乱说话,别到时候让伟新迁怒到了,我也准备这次回去找他好好谈谈。”
说完他弹了弹祁欣的鼻尖,笑着说:“放心吧,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祁欣笑了,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含混说:“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抱歉更新迟到了,最近这几天确实有事情耽搁了,明天可能还会晚更,宝宝们原谅我 o(╥﹏╥)o
☆、回程
“欣欣啊, 什么时候放假啊?回来的票买没啊?”徐丽新在电话里期盼的问。
“买了, 我定的腊月二十八的票, 下午就能到家。”祁欣抱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打字,期末考试有一个小论文,她一直忙着沈庭舟的事情, 直到快考试了才开始做。
“怎么这么晚,你们不是二十号就放假了么?”显然徐丽新时时关注祁欣学校动态。
“嗯,我跟同学约好放假去她家玩几天, 她家在阳市附近有个农家乐。”祁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撒谎。
“这样啊,那出去玩可要小心,尤其是还得过夜,你一个姑娘家得注意安全。”徐丽新似乎是松了口气, 但又忍不住叮嘱。
“放心吧, 四五个女生呢。”跟妈妈聊天聊的思路接不上,祁欣索性把电脑推倒一边专心应付她老娘。
母女俩基本上隔一天就会打个电话。
“那就好,你也长大了,向来懂事,妈妈也不拦着你跟同学出去玩……多接触接触同学, 如果……有合适的,可以先互相了解了解。”徐丽新说的有些绊绊磕磕,祁欣的小雷达嘀嘀的开始报警。
“什么合适的?男朋友啊。”祁欣半开玩笑的说。
徐丽新:“啊, 也不能说是什么男朋友,你也不小了,妈妈也不是那种不开明的家长, 要是真有合适的,年龄相当的,可以试着互相了解了解,做个朋友么。”
原本祁欣没多想,可徐丽新那句“年龄相当”让她心里咯噔一下。没办法,她跟沈庭舟就差年龄上了,所以祁欣对这一点极其敏感。
“我不喜欢同岁的,多幼稚。”祁欣假装抱怨。
果然,徐丽新有点慌,说:“也没说让你找同岁的,只要年龄相差不大,比如大个两三岁正好,还有共同语言。”
祁欣微微蹙眉,但嘴上却笑着跟徐丽新说:“妈,你就这么着急要把我嫁出去啊。”
“哪有啊。”徐丽新关心的说:“我是不想你这么早找男朋友的,但是该提点还是得提点你一下,你社会阅历少,怕你受骗。”
祁欣想了想,模棱两可地说:“妈,我是社会阅历少,但我脑子不少,是不是真对我好,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徐丽新那边有挺长时间没说话,就听她叹了口气,说:“你自己有这个把握就行,你也大了,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傻乎乎的,现在只身在外要多装几个心眼儿,记住了吗?”
傻乎乎是什么鬼?为什么她妈对她会是这种印象?
祁欣在电话那头忍不住抿嘴笑:“知道了,妈。”
跟徐丽新挂了电话,一直安静在旁边当背景墙的沈庭舟询问的看着她。
祁欣放下手机若有所思:“我妈……好像知道点什么了。”
沈庭舟愣了一下,他站起身走到祁欣身边问:“阿……你妈妈说什么了吗?”以前见到徐丽新都是叫姐,这猛的改口要叫阿姨,沈庭舟有点适应不来。
祁欣下意识的把头靠他肚子上:“说不上来,她也没明说,但话里话外总觉得她想说什么。”
不过这里离海市太远了,她妈妈怎么可能知道她有男朋友了呢?难道真的只是想打个预防针?
“我想……”沈庭舟摸着她的头发,犹豫了一下,说:“过年见见你妈妈,可以吗?”既然打定主意要跟祁欣好,沈庭舟觉得让对方父母知道是最起码的礼貌和尊重。
可说完这话他又有点后悔,会不会太唐突了,毕竟他俩才好了没几天,沈庭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不知道这个度该怎么把握。他单纯的只想让祁欣家人快点认可他,这样他就能光明正大的疼她爱她,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捧在手里,挂在心尖儿上的宝贝。
“不过要是不方便的话,晚些时候也行,你觉得时机合适了,就带我见见。”沈庭舟摸着鼻子自己给自己找台阶。
祁欣绷住不笑,可架不住心中那点窃喜实在是压抑不住,嘴角勾的都要抽筋了。
“好啊,过年带你见见我妈妈。”祁欣伸手抱住沈庭舟的腰,仰起小脸笑出一脸蔫坏,问:“见了我妈,你是叫姐还是叫阿姨?”
沈庭舟:“……”
祁欣不是无缘无故答应沈庭舟的,徐丽新她最了解,心里藏不住事情。今天这番话试探性已经很明显了,虽然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但祁欣自己心里有鬼,不得不多想。
徐丽新在祁欣周围的亲人里是最微妙的一个,她虽然是祁欣的妈妈,但自从离婚后,却渐渐的有些依赖和倚仗祁欣。
可能是性格使然,徐丽新似乎必须依靠着点什么才能安心,以前是祁国航,现在是祁欣。
这就导致无形中祁欣在徐丽新面前说话分量会重一些,就算徐丽新不赞同也不会像其他父母那样态度太过强硬。
这样的话,沈庭舟不会在第一次见家长这件事上有太大阻碍,徐丽新一旦能接受沈庭舟,那么他小舅那就好办多了。
至于祁国航,祁欣是打定主意不会让他插手自己感情的。
年前一切准备停当,就连工程队沈庭舟都找好了,就等年后出了预算就开始动工。
虽然前期会省些钱,但整个场地的重新规划修葺,办公楼推倒重盖,购置办公用品,招聘和新进设备,每一样都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
整体预算虽然还没出来,但就目前从她手里过了的项目就已经很让她肉疼了,祁欣忽然觉得自己很穷,分分钟奔着一分钱都要掰八瓣花的节奏。
安顿好一切,沈庭舟和祁欣踏上了回海市的归途。
下飞机迎面感受着海市特有的湿冷空气,祁欣觉得是那么的熟悉,可又觉得那么的陌生,仿佛自己已经离开很久,恍若隔世。
取了两个人的行李,祁欣挽着他的胳膊一起朝出口走去。
在拐过门口能看到外面时,她很自然地松开了沈庭舟的胳膊,来接机的是徐伟新,在没有探清她小舅的具体情况时,她不想生出无谓的麻烦。
沈庭舟看了一眼祁欣,看不出什么表情。
“这儿呢。”大老远徐伟新就蹦的跟只兔子似的。
看这样是什么不知道,那既然他小舅都不知道的事情,徐丽新应该也不知道吧,祁欣想。
其实徐丽新要是真知道点什么反倒好了,提前打个预防针,这样再见到沈庭舟时就不会太受刺激了。
怎么能叫受刺激呢?祁欣看着沈庭舟想:她家沈叔叔多帅啊,还这么高,腿又这么长,人还那么温柔,对自己那是一千一万个好,她妈能有什么好刺激的呢?是高兴的受刺激还差不多,哼哼~~~
“这天儿,冻死人了,上周就开始报这周降温,你说这天气预报平时也没见多准,怎么一到这遭瘟的天气,就跟掐点儿似的,一分不差。”徐伟新缩着脖子带着俩人在停车场里转悠,一边转悠还一边絮叨:“哎我车停哪了?”
可不得冷么,沈庭舟和祁欣是从大北方回来的,加厚的羽绒服根本什么都感觉不到,可徐伟新个浪货,要风度不要温度,穿了个毛衫加风衣就嘚瑟出来了,不冻他老爷天都觉得亏。
“小舅,你车还能找着不?”祁欣吸溜了下鼻子,身上挺暖和的,但是冻脸:“咱已经绕二十分钟了。”
“马上啊,马上,我想想啊……我下车这么走……然后左拐……直走……绕了两个垃圾桶……右……左……呃……不对,是左……这么走,然后那么走……”徐伟新低着头使劲琢磨,手上还比比划划的。
祁欣无语,沈庭舟从始至终没说话,又绕了二十分钟,徐伟新都要打电话叫保安说自己车丢了,沈庭舟冷不丁说:“这是地下一层停车场,还有地下二层呢。”
祁欣:“……”
徐伟新:“……卧槽,你怎么不早说!”
沈庭舟扶额:“我哪知道你能蠢成这样,人都说三日不见当前刮目相看,我看你这是三月不见,直逼白痴底线。”
徐伟新委屈:“……除了接你俩,我一年也来不了两次机场,停车场我更找不着方向,我这人从小就没方向感,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庭舟面无表情:“我知道,但方向感跟记忆力压根不是一回事,一个是先天缺陷,一个是功能早衰,你觉得哪个合适?”
徐伟新抓耳挠腮:“……啧,我说你这人……你这嘴,怪不得找不着女朋友。”
祁欣:“……”
沈庭舟坦然自若:“我女朋友觉得我挺好,谢谢。”
祁欣脸红了,低着头不吭声,尽力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呦呵,竟然真有人要你?说说,哪个不开眼的能看上你这种没情没趣的老古板?”徐伟新兴致勃勃的问,完全忘了某人刚挖苦过他。
沈庭舟点点头:“嗯,确实有点不开眼,还有点死心眼儿。”
祁欣;“……”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这两天更新不稳定,蠢作者在这里跟各位宝宝道个歉,实在是工作和生活杂事太多,零零碎碎的把我码子时间全都占用了。
这两天只能趁着钻被窝的时间赶赶工,纯手机码字党也是很辛酸的 o(╥﹏╥)o ,我竟然用手机码了将近十六万字,嗯嗯,还是佩服自己眼神儿的(▼皿▼#)
☆、沈家
这次徐伟新没有在机场附近把沈庭舟扔下, 而是直接将人送回了家。
车开了能有一个多小时, 直接开进了海市一个旅游保护区, 然后从一条全封闭的柏油路开上去,在半山腰的地方看到了所谓沈庭舟的家。
前世今生,祁欣第一次看到沈庭舟从小长大的地方, 说真的,跟这房子比起来,她家原先那别墅简直堪比狗窝。
四周外围墙跟碉堡楼似的, 透过电子大门,只看到一条幽禁小路,两侧全被树木遮盖。围墙两头望不到尽头,在周围郁郁葱葱参天大树的衬托下, 显得尤其庄严肃穆。
虽然看不到内景, 但就这外围就已经很让人咋舌了。
沈庭舟没主动让徐伟新进去,徐伟新也习惯了,估计这房子进去连迈腿都得顺拐,他只是把沈庭舟送到门口就走了。
透过后车窗,祁欣看到沈庭舟一直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直到离开。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啊。”徐伟新说。
“惊讶什么?”祁欣没明白。
“任何人见了这种豪宅不都会是那种……‘哇!’‘天哪!’‘我去!’的表情吗?”徐伟新在学那几个感叹词时, 表情很生动。
祁欣眨眨眼,说:“我就光看见个大门,至于那么大惊小怪么?丢不丢人。再大那也不是我家, 我还能嫁进去啊?”
徐伟新竖竖大拇指:“还闺女,长脸。这种人家,再有钱也不能迈进去, 不过话说回来,你想嫁也费点劲,庭舟他外甥好像才上初中。”
祁欣:“……谁说我就只能嫁给他外甥。”
徐伟新似乎想到了什么,嘿嘿笑这说:“是啊,你以前不是还说要嫁给庭舟么。”
祁欣试探的问:“不行吗?”
徐伟新压根没走心,依旧嘿嘿乐:“行啊,太行了,到时候我得天天让他叫我舅,哈哈哈!”
祁欣也半开玩笑的说:“……你要这么说我可就追他了啊。”
“追他?你快省省吧,没听见么,人家有女朋友了。”
“那怕什么,反正没结婚。”
看出祁欣有那么一点点认真,徐伟新板下脸说:“行了啊,别胡闹,回头搞砸了,你让我俩还怎么处。”
祁欣撇撇嘴不吱声了。
由于今天祁欣回家,徐丽新早早关了书吧,在家做了一大桌子菜,趴在阳台等着盼着。
祁欣一下车就看到她妈妈从阳台窗户上伸出来的脑袋,还跟她摆摆手。
徐伟新给祁欣拿行李,她三步两步奔进电梯,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果不其然徐丽新就站在外面,笑的眼角纹都深了几分。
“妈妈。”祁欣甜甜地叫着,跟徐丽新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快进屋,累了吧。”虽然离上次祁欣回来过了一个多月,但徐丽新依旧很想念,她激动的眼睛发红,鼻子发酸,在看见祁欣的那一刻,莫名觉得踏实。
“都说上车饺子下车面,你妈妈特意一大早去买的新鲜牛肉,给你包的酱肉馅饺子。”彭娇在接到徐伟新电话时就把水烧上了,这会儿热腾腾的饺子正好出锅。
“小舅妈。”祁欣跟彭娇打招呼。
“哎,你俩快去洗手吃饭了。”彭娇红光满面,整个人都透着暖暖的味道。
徐伟新见了彭娇就跟狗见了骨头似的走不动道,非得贱兮兮的过去蹭蹭人家,嬉皮笑脸的问上几句才行。
“娇娇,你放那我来,你坐着就行。”徐丽新拉着彭娇让她坐。
彭娇笑着说:“没事的姐,我活动活动。”
祁欣反应不慢,一下子看出这里头有事,她狐疑地看看三个人,然后目光转向她妈妈,问:“小舅妈不舒服吗?”
一听这个,彭娇笑着低下头,徐伟新也是就知道呵呵傻乐。
徐丽新替他们高兴,就说:“不是不舒服,是你小舅妈有了。”
祁欣心中一喜,果然:“恭喜小舅小舅妈,要当爸爸妈妈了啊,几个月了?”她没生过孩子,所以对这个不懂,看看彭娇的肚子,一点也看不出端倪。
彭娇:“刚两个多月。”
祁欣回家,彭娇怀孕,马上又要过年了,这顿饭吃的红红火火,其乐融融。
同一时刻,沈家大宅。
沈庭舟正在自己房间收拾东西,刚回来的时候管家说今天文化部有一个什么跨年汇演,老爷子被请去当吉祥物了。其他人也都忙着各个公司年底结算的事情,明天年三十应该就都能歇下了。
坐在睡了二十多年的床上,沈庭舟望着空荡荡的卧室,很大,但也很冷,屋子里空空的,没有任何性格使然的装饰点缀,家里给装修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连颗钉子都不曾增减。
管家过来敲敲门,叫沈庭舟下去吃饭。
他的房间在最里面,因为情况特殊,从小他跟家里其他人的关系总也热乎不起来,所以性格一度孤僻,房子也是一挪再挪,挪到了找麻烦都嫌麻烦的位置。而且这位置也很微妙,从房间出来,必须要经过沈老爷子的小收藏室,小书房,再直穿过待客的大书房,书房另一面就是沈老爷子的卧室,然后就是连着楼梯的大厅,大厅对面就只有一扇门,门后是足有两百多平的大陈列室,全是老爷子的作品和收藏。
沈庭舟换好衣服,目不斜视地下楼去餐厅。
餐厅不在主楼,需要出了主楼到旁边的一栋房子里,沈家人吃饭,除了沈老爷子,其他人全在这间餐厅。
餐厅面积没那么夸张,一百多平摆了两个餐台,一个是鸡翅木二十人明式大圆台,还有一个缅花清式十人台,最靠边角的地方摆了六件套的红木休闲沙发,对面墙上挂着电视,全天二十四小时放着新闻频道。
厨子从隔间厨房里端出两道小菜和一盘饺子,并跟沈庭舟打招呼:“小少爷,老先生说图个吉利,让给您做点饺子吃。”
沈庭舟点点头没说话,厨子识趣地回厨房忙活自己的了。
望着空荡荡的餐厅,直径一米五的大圆桌上就摆着三个没有任何花纹的孤零零的磁盘,沈庭舟忽然觉得走这么远就是为了吃盘饺子,简直有病。
想完了,沈庭舟低头默不作声地开始吃饺子,吃了两口总觉得怪怪的,他抬头问里间的厨子:“许师傅,饺子什么馅的?”
许师傅从里面冒出头来,说:“龙肉馅的。”
“龙肉?”沈庭舟夹着饺子呆了呆。
“哦,就是鳄鱼肉,前阵子二姐带回来的。”许师傅解释。
二姐是沈庭舟二姑,沈芳。
“哦。”沈庭舟低头继续吃,说真的,不咋地,还没有祁欣买的猪肉白菜好吃。
吃完了抹抹嘴,沈庭舟又溜达着回了房间,天寒地冻,刚吃热乎的身子,让小北风一吹,还没进屋呢就又凉透了。
刚迈两步台阶,就听外面响起脚步声,沈庭舟微微蹙眉,加快脚步要上楼,就听身后有人叫他:“呦,庭舟回来啦。”是沈庭峰。
沈庭峰眉目其实跟沈庭舟有点相似,毕竟是表兄弟,但也仅限于那么点神似。沈家人个子都不低,但沈庭峰个头差点,这归功于沈庭峰他爸的基因。
沈庭舟无奈只得回身冲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吃饭了吗?”沈庭峰一边摘手套一边问,似乎对于他表弟的这个态度已经习以为常了。
“吃过了。”沈庭舟说完就要走。
“那就好,一路上也累了,快上去歇会儿,我回来拿个文件就走。”沈庭峰端得是一派兄友弟恭,笑着说完就迈步上台阶,直奔三楼。
各家都有各家的住处,但在祖宅这里,每个人都还是有房间的。
除了一楼要住保姆佣人,腿脚不甚灵便的老爷子就住在了二楼,其余人分别安排在三楼,顶层开放式的休闲区一般也很少有人上去。
家里楼梯拐角有一部电梯,现在除了老爷子和特殊客人,基本也不怎么用。
沈庭舟懒的搭理他,直接回了房间,直到晚上七点多,管家来通知沈庭舟,老爷子回来了。
沈老爷子看上去有些疲惫,像他这种已经属于国宝级的大师,每年国家在艺术领域有个什么活动,都得把他拉出去镇镇场子。
老爷子是吃过饭回来的,领导人特意邀请他们这些老古董吃了顿宾主皆宜的晚宴。
“庭舟啊,快来,让爷爷看看,瘦了没?”听到敲门声,老爷子顺着没关的门眯着眼睛看,看到是沈庭舟,虽然面有倦怠,但还是撑着做起来朝他挥手示意过来。
沈庭舟到此刻才露出一点活人的气息,抿嘴笑了笑,叫:“爷爷。”
他手中拿了个长盒子,将盒子立在门边,上前两步顺势蹲到老爷子脚边,捏了捏老人胳膊腿,夸道:“爷爷气色不错。”
老人像摸小孩儿似的摸摸他的头,说:“瘦了,在外面吃苦了吧。”
沈庭舟摇头:“挺好的,不苦。”心里琢磨着他当初摸祁欣头的时候,祁欣是不是也有这种暖暖的感觉?那以后要多摸摸了。
“年轻人,多吃点苦有好处。”老爷子放下手,扶着沈庭舟站起来:“陪我去书房。”
“好。”沈庭舟应着,把老爷子扶起来往小书房走。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写完的下一章,所以又跑来这里预报一下,轰轰油门,下章会小羞羞一下。
☆、电话play
老爷子一说书房就是指他最常用的小书房, 大书房只待客用。
老头尚古, 整个二楼全都是纯中式装修, 大书房里更有一套小叶紫檀的三米长大班台,背后拍了一排大书柜,里面全是各种绝版书。据说这一套班台书柜是老爷子亲手做的, 名字叫做盛世年华,上面雕刻的全都是康乾盛世的西湖美景,端得是大气典雅。
小书房全都是明式家具, 线条简洁流畅,跟大书房的复杂清式雕刻比起来,稍显雅致。
沈庭舟扶着老人做到罗汉床上,他转身出去将之前的长条盒子拿进来。
“爷爷, 这是……”话说到这里, 他忽然顿住了,罗汉床角落里正立着一根拐杖,雕刻着龙吐珠造型,龙身盘绕整条杖身,很有威慑力, 并且料子是海黄的,还是成色上等的海黄,极其罕见。
老爷子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我所谓的笑笑,说:“别管他们, 来,让爷爷看看这是什么。”
沈庭舟打开盒子,有些抱憾的说:“料子肯定是没有爷爷这根好,早知道就做别的了。”
盒子里横趟着的也是一根拐杖,料子同样是海黄,但却没有立着的那根出色。
“你自己做的?”老人含笑取出拐杖细细观察。
把手位置是一个灵芝造型,被雕刻成适合手握的舒适弧度,杖身没有什么繁复雕刻,清雅的常春藤由上而下蔓延着。上头立着两只活灵活现的画眉鸟,细看能发现跟老爷子最喜爱的那两只很像,一只在梳理羽毛,另一只在引吭高歌。
沈庭舟点点头,谦虚道:“有点班门弄斧了。”
“料子不错。”老爷子没着急做点评,而是在看料。
沈庭舟:“糠梨罢了,比不上爷爷那根油梨。”
“糠梨有糠梨的好处,虽然油性不如油梨,但纹理清晰漂亮,尤其是你选的这根,也算是糠梨的上品了。”都说有钱难买老来瘦,老爷子身量很高,很瘦,常年的粗布麻衣,跟老石的风格相似。可能常年被红木和历史古籍滋养,老爷子看上去总是带着三分微笑,慈眉善目,精神头也很足,颇有仙风道骨之姿。
“爷爷说的是,料好不好,还要看活做的漂亮不漂亮。”
沈庭舟说着,嘴角忍不住挂了点羞赧的笑意,此刻的他很少见的露出了点孩子气。
“你小子……”老爷子看他那蔫坏的样子,乐了,点点他脑袋说:“想让我看活儿永远是这么拐弯抹角,怎么,出去这两年觉得自己长进了?”
沈庭舟低头也跟着笑:“没有,成不成才还得爷爷掌眼。”
老爷子从胸腔里闷笑两声,开始认真看起来,边看边说:“最基础的也不用我说了,从小干到大熟的很,尤其是开榫,认榫,攒斗,这点儿活儿你来做我向来放心。”一根拐杖当然看不出什么榫卯来,但沈庭舟是什么手艺他心里清楚。
“大毛病没有,你干活儿心细,这雕刻配上如今的电脑打版,比我年轻时候看着生动了不少。我要跟你强调的还是一些平时不注意的细节。”
“前期1500打磨完后,要用2500和3500再过一遍,这样出来的东西会更精致,现在的人讲究多,第一眼的直观印象很重要。还有一点要记住,上蜡后打磨雕花用400号,平面用320号,别偷懒……
老爷子认真讲,沈庭舟在罗汉床另一侧认真听。针对这根拐杖的一些雕刻和制作细节,两个人一直聊到将近十点,直到有人来敲门,一个不太友善的声音在门外说:“爸,十点了,您该睡觉了。”
爷孙俩这才发现已经很晚了,沈庭舟心里很过意不去,往常爷爷九点半就已经睡下了。
跟在老爷子身后出了书房,就看到大姑沈君正黑着脸站在门口。
看样子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干练的深色西装裙,头发盘的一丝不苟,五十多岁的人,脸上虽然有着遮不住的皱纹,却仍给人一种风韵犹存的感觉。
“大姑。”沈庭舟走到门口跟沈君打招呼。
对方还是那冷冷的样子点点头算是应了,说:“时间不早了,赶紧让爷爷去睡觉。”
这话说的似乎在责怪沈庭舟一直缠着老爷子,不让他睡觉似的。
“好。”沈庭舟什么也没说,点头应了。
“行了,你也赶紧睡吧,累一天了,明天好好休息休息。”老爷子摆摆手。
明天是大年三十,按照规矩,今天晚上全家人都是必须要回祖宅的。
沈君说:“知道了。”然后有也没回地上了三楼。
管家似乎早就受了吩咐,沈君一走就出现接过了沈庭舟手里的活,示意他来伺候老爷子,让沈庭舟去睡吧。
二楼就只住了他们爷孙俩,所以看着很冷清安静,不像楼上,快十一点了,沈庭舟躺在床上还能听到来回走动的脚步声,虽然很轻,能避得过沈老爷子耳背的听力,却挡不住沈庭舟敏锐的耳朵。
沈庭舟头枕着双手,他有点失眠了,怀里少点东西,不够热乎。
正这么想呢,手机叮咚一声来了信息,是微信。
欣懒懒:【睡了?】
沈庭舟:【没,想你呢,睡不着。】
欣懒懒:【「羞涩」我也想你。】
沈庭舟心里咕嘟咕嘟冒着分红泡泡,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谈恋爱的感觉很棒,他觉得自己现在就跟没过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一样,一不留神就容易冲动,心跳加速那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沈庭舟:【晚上你妈妈做什么好吃的了?】
欣懒懒:【饺子,酱肉馅和三鲜馅,可好吃了,下次来我家,我让妈做给你吃。】
祁欣那句不见外的“妈”让沈庭舟心里咯噔一下,瞬间觉得两个人距离近的不得了,心头酸酸暖暖的。
沈庭舟:【好啊,我也吃的饺子,不知道我二姑哪里弄来的鳄鱼,还非要叫什么龙肉,难吃死了「吐」】
祁欣:【好奢侈「鄙视」,你想吃什么,我下次我做给你吃?】
沈庭舟本来想说吃“猪肉白菜”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鬼使神差打了个:【你】
一直秒回的某人隔了能有一分钟才回了信息:【在家给你你不要,现在想要也没有,自己撸!!!「怒」】
“家”这个字触动了沈庭舟的某个开关,原本真没这心思,可被她这么一说就觉得有点上火了,抓心挠肝的。
可能隔着电话掩去了那点羞涩和抹不开,两个人越来越向禁忌线靠拢。
沈庭舟:【只要你妈妈同意了,我就要你,行吗?】
欣懒懒:【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拉勾勾」】
沈庭舟扶额,她到底是有多想把自己献出来:【好「拉勾勾」】
祁欣那边又没了动静,不一会儿才来了信息,这回是语言,声音很小,似乎是躲在被子里在说悄悄话。
欣懒懒:“叔叔……你是不是硬了?”
得,沈庭舟看着稍息立正的某个部位,这回是彻底硬了。
小混蛋!沈庭舟咬咬牙,不准备搭理她。
没过多久,那边又发来一条信息,是张照片,光裸修长的大腿占据了半张屏幕,大腿根上能看到对方竟然没有穿内裤,就那么用几根指头挡着,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可架不住这画面太诱惑。看样子应该是坐在床上照的,没有上半身,整条腿入镜,白皙的脚趾头上夹着一张小纸片,纸片上写着:“叔叔我爱你!”
沈庭舟都要淌鼻血了,心胀的要爆炸,更要爆血管的还有某个不能说的部位。
沈庭舟:【别胡闹!】
对面就跟没听着似的,三分钟又一张照片,这次是上半身,光溜溜的,连个胸罩都没穿,一只手虚虚地遮住某两点,脸是侧到一边的,头发凌乱地盖着,从头发缝隙里能看到祁欣轻轻咬着嘴唇,脸红红的似乎很不好意思。她深陷下去的锁骨勾勒出极其诱人的线条,锁骨下方的小卡片上写着:“叔叔,我想你!”
宝贝儿,叔叔要被你玩儿死了!
沈庭舟简直要疯了,他终于忍无可忍,动用了五指姑娘。
就在这时候电话忽然响了,他一个激灵微微软下去了几分,可看到来电显示就硬的更厉害了。
他接通电话却不出声,对面试探性地:“喂。”了一声,声音很低,柔柔的,带着些羞涩和小心翼翼。
就这一声,沈庭舟差点射了。
他的呼吸很粗重,仿佛压根就没有掩盖的意思,他就那么动作着,然后用急促的呼吸对着听筒。
电话那头喘气也带着颤抖,就听她很小很小的喵了一声:“叔叔。”语调中带着掩盖不去的情动。
“唔……”沈庭舟忍不住了,他用哑的不成音调的嗓子叫她:“欣欣。”
“嗯……”祁欣回这一个字,一音三颤,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羞耻。
电话play什么的,两个人谁都没经历过好吗!!!
“叔叔想听你说话。”沈庭舟此刻的声音性感到想让人犯罪,尤其是那鼻子里喷出的粗重喘息,让祁欣的耳朵都能被烫伤。
“叔叔,我……”祁欣很慌,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她知道这个时候她需要发出一些淫靡的娇喘,可……她不会啊!
“欣欣,想叔叔了吗?”他知道祁欣说不出来他想听的话,所以他徐徐引导。
“嗯……想。”祁欣的声音非常小,沈庭舟甚至能想象到她现在光溜溜地跟只煮熟的虾子一样蜷在被窝里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感觉手里又胀了。
“宝贝儿,叔叔想你,叔叔想抱你……欣欣,宝贝儿。”沈庭舟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撩撩得了,撩太狠会被锁的,你们都懂,嗯嗯!
从最开始的一点点试探到如今的放大招,撩汉已经撩到了白热化,离终极大招不远了,我觉得老沈会被他家祁小喵吸干的……
这两章会着重交代一下沈庭舟的家里情况,算是一个过度吧,但宝宝们放心,我不会冷落小祁同学的,她会以各种形式出现,你懂的。
注:关于沈老爷子大书房那个三米长的大班台,确有其事,名字真的叫盛世年华,只不过不是出自沈老爷子手,而是某红品牌下的产品,很豪华很大气,我近距离接触过一次,不过不是小叶的,而是红酸枝的,虽然木料不如小叶,但是真的真的很让人惊艳。我手里是有照片的哦,不过各种原因问题,我不能拿出来跟宝宝们分享很遗憾。
☆、家人
沈庭舟第二天醒来发现嘴角起了大泡, 明明头天晚上泄了火的, 但似乎不仅于事无补, 反倒有火上浇油的架势。
这才第一天……沈庭舟生无可恋的想。
洗漱换衣服下楼,保姆在准备早饭,除了院子里老爷子在打太极拳, 就剩下在厨房做汤的大姑。
还没到厨房就听到保姆跟沈君聊天:“你说你,何必大清早起来炖它,告诉我一声, 我就顺手做了。”保姆似乎带这些抱怨和心疼。
“没事,岁数大了,觉少。”沈君搅着砂锅里的燕窝羹说:“嘉迎现在正是挑嘴的时候,我炖的这个她还能吃上几口。”
“啧啧, 要说啊, 现在这年轻人就是享福,我怀孕的时候别说吃口别人做的了,就到快生的时候还下地做活呢。”保姆随口说着。
“年代不一样了。”沈君说话永远都是一个音调,沈庭舟从来没见她情绪变动过:“当初我怀庭峰那会儿……”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沈君不知道想起什么, 脸色不太好看。
保姆也是心领神会,叹口气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别想了。”
沈君往厨房门口不易察觉的瞥了一眼, 然后不说话了,蹙着眉继续煲汤。
沈庭舟低着头转身离开,他很清楚沈君未出口的话是什么。
据说当年他爷爷奶奶都忙, 他父亲沈瑞从出生以后就是大姑沈君一手带大的,沈君可谓是把这个最小的弟弟当儿子疼爱。他父亲沈瑞死的时候,沈君怀孕七个月,噩耗袭来,沈君动了胎气导致早产,沈庭峰一出生就在保温箱里呆了一个月才度过危险期。
沈瑞去世,沈君剖腹产体弱,胎儿早产有生命危险。当时整个沈家人仰马翻,所以谁也没留意沈庭舟母亲做了什么。如果知道的话,沈君估计就算拼命也不会让人动沈瑞一个手指头,更别说取活体精子这种事情。
沈庭舟知道沈君看不得自己,他见过沈瑞的照片,他们父子俩张的非常像。
沈君不喜欢沈庭舟,其中原因很复杂,这么多年,就算如今人死如灯灭,她也依旧恨着沈庭舟的妈妈,如果没有她,弟弟不会死的这么委屈。
恨屋及乌,她从始至终不想承认沈庭舟,可奈何沈庭舟长的太像沈瑞,每看一眼,心里就揪一分,脑子里就有个念头提醒她:这是小瑞的儿子。
她厌恶沈庭舟母子,更厌恶自己,明知道孩子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可奈何就是做不到原谅。
这些沈庭舟都知道,所以他很少在沈君面前碍眼,毕竟沈君最多就是冷淡点,从小到大衣食住行从没有苛待过他,如同一个机器一样不附着任何感情地履行着监护人的义务。
沈家虽然大,但老爷子没那些个规矩,年轻人晚上睡的晚,所以早晨从来不要求他们按时起来吃早饭。
但沈庭舟从来都是跟着老爷子的时间起床,毕竟住在一个楼层,老爷子几点起,他很清楚。
早晨人少,所以没有动用大餐桌,而是在小餐桌上摆了简单的几个小菜清粥,还有烧麦蒸饺什么的早点,都是保姆早晨现做的。
桌上就三个人,老爷子坐中间,沈君和沈庭舟隔开一边一个,除了沈庭舟入座前叫了声大姑,沈君用鼻子答应了以外,全程再没有对话。
早饭吃到一半,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来到餐厅,先是二姑沈芳,借着是沈庭峰和陈薇。
陈薇是二姑沈芳的女儿,跟沈庭舟同岁,只不过大几个月,所以按辈分算是沈庭舟的表姐。二姑早年离婚,后来也没再嫁,带着女儿回了娘家,现在闲在家里,陈薇则跟在沈庭峰身边做事。
“呦,庭舟回来啦,工作挺忙的吧,这大年三十儿才回来。”沈芳说话有些不阴不阳的,陈薇压根从进门就没看沈庭舟一眼,当这人不存在。
沈庭舟更是懒得搭理她们。
沈芳讨厌沈庭舟也是有原因的,早年她跟沈庭舟妈妈一起怀孕,怕婆家照顾不好,所以坐月子就回了娘家,可谁知道刚住了没几天,老爷子就抱了个刚出生的小鬼回来说是小瑞的儿子。当时小瑞都死两年了,鬼知道真假,可奈何有亲子鉴定和老爷子坐镇,她也不好说什么。
一个是有爹有娘有保姆伺候的大小姐,一个是爹娘都死了的小孤儿,任谁都得先紧着可怜的来。当时沈君就是再恨,再不同意,最终还是把两岁的沈庭峰扔给保姆,她腾出手来亲自照顾年幼的沈庭舟。孩子得喝奶,母乳最好,当时家里有个现成的奶娘,沈芳到现在想想脸都是黑的,陈薇体质一直不好,她总觉得是当初奶水没喝足的过。
沈庭舟小时候喝过沈芳的奶,所以如今沈芳有一句没一句的,他当做没听见也就过去了。
而陈薇,纯属是被她妈带的,看她妈妈不喜欢沈庭舟,她也没来由的不喜欢,至于为什么,管他呢,反正妈妈不喜欢。
小时候是这样,大了就成为习惯,虽然不再像小时候那么不懂事,做出那些辱骂告状或者撕他的书本,弄坏他的玩具,用石头扔他的事情,但也做不到和好如初,拉不下脸,更不屑于这么做,成了一个屋檐下的陌路人。
三姑有属于自己的家庭,每年三十都必须要在婆家过,年初二才回来,不像没了老公的大姑和离婚了的二姑,可以常年呆在娘家。
陈薇一到餐厅就嘻嘻哈哈地从身后给了老爷子一个拥抱,还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愉快的说:“老爷早上好。”然后是大姑,同样亲一口,问声好。
轮到沈庭峰,陈薇拘谨了不少,能看出来在公司没少挨训,所以在家也有些放不开,规规矩矩问了好就坐那吃饭了,完全当沈庭舟是个摆设。
似乎全家人也都习惯了,谁都没说她什么,原本冷清的饭桌一下热闹了起来,陈薇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其余人微笑听着,还不时聊两句,除了老爷子食不言。
大年三十儿,保姆带着司机把当天需要的青菜买回来,又把冰箱里和鱼池里的生鲜拿出来处理干净,无论人口多少,每年三十晚上那顿饭菜必定丰盛非常,锅里早早的就开始煮炖起来。
院子里的几个保全开始贴对联,挂灯笼,家政公司请来的人也开始里里外外地收拾,屋里屋外,包括干活儿的,洋洋洒洒好几十口,热闹非常。
全部收拾完毕,中午十二点灯笼挂起来,院子里一万响的挂鞭“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意味着这个年要正式开始了。
这是沈家的传统,中午之前挂对联后要响鞭,后来慢慢的中午那挂鞭成了一个讯号,员工放假的讯号。
家政收拾完直接就走了,保全放假到年初二,保姆和家里固定的保洁会放假到年初五,这段时间家里就只剩下一个回不了家的菲佣,她会负责这期间的工作,当然了,工资三倍。
除了家里资历最老的保姆,也就是早晨跟沈君在厨房聊天的那位,她一手带大沈家的四个孩子,在沈家资历最老,沈家人也都很敬重她,所以她每年都会放假到正月十五,回去跟儿孙过个团圆年。
鞭炮响过,陆续有人开始离开,院子里也变的冷清起来。
“哥,方便吗?我想跟你谈谈。”沈庭舟敲了敲沈庭峰的门,门没关,可以看到沈庭峰坐在书桌前回过头。
“进来吧。”沈庭峰示意他进来,又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
沈庭舟看到他桌子上摆了一堆文件,看着像账目,看样子是还在忙。
沈庭峰顺着对方视线,把手里的文件合上,问:“什么事?”
他顺手抽出两根烟,递给对方一根。
沈庭舟接了,点着吸了一口,开门见山:“余颖的钱帮她还上吧。”
仿佛猜到沈庭舟跟他要说这个,沈庭峰噙着烟嗤笑一声,说:“她自己贪心欠那么多钱,凭什么让我还?”
沈庭舟捏捏眉心,说:“她怎么欠的你我心里都清楚,余则是余则,余颖没什么错,没必要拉个小姑娘垫背。”
这句话不知道戳了沈庭峰的哪根神经,他面带愠色地说:“对,谁都没错,就我是个坏人,你知不知道妈最烦的就是你这个德行,一天到晚冷着张脸,谁都捂不热你。那余则是个什么人你能不知道?就算你不知道,我也提醒过你,你看看你,好像全世界就你一个善人,就你最将义气,结果呢?”
沈庭舟抽着烟,低垂着视线不说话。
无论谁说他,他就永远这么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不反驳,不吱声,仿佛在顺从,又仿佛油盐不进。
沈庭峰有些动怒了,夹着烟的手“哒哒”敲着桌子:“沈庭舟,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幅温吞样子,真不知道爷爷看中你什么了。”
沈庭舟撩起眼皮看看他,复又放下,探身将烟灰摊进烟灰缸里,嘴角挂出一丝自嘲的笑纹,说:“沈家对我有恩,你是想让我跟谁耍横?”
沈庭峰:“你这话说的,好像你不是沈家人似的。”
沈庭舟:“你们有把我当沈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谁是绝对的坏人,也没有谁是绝对的好人,所有情绪都有相对的因果关系。
沈家家风严谨,家教在那摆着,所以不会出现那些豪门狗血剧情里的撕逼场面。
当然,利益冲突还是会有的,但都是体面人,有体面的解决方法。
☆、相亲
“……不把你当沈家人, 还能当苏家人?”沈庭峰是被气到了张嘴就来, 可说完他就想抽自己大嘴巴。
果不其然, 沈庭舟乐了,说:“你都能姓沈,我为什么不能姓苏?”
沈庭舟母亲姓苏, 而沈庭峰跟了母亲姓沈这也是人尽皆知的,简直是把脸伸过去让人家打,不打疼还不舒服。
沈庭峰心里直骂娘, 他挺沉得住气的一个人,怎么每次见了这个弟弟就总也控制不住脾气。
沈庭舟将眼捻灭在烟灰缸里,看着那烟屁股最后挣扎出的袅袅烟气,他平心静气地说:“老爷们儿没有在家里耍威风的, 我向来不主张暴力, 不过你要是真想看我耍横,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说着他站起身,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烟灰,说:“公司我已经撤了,年后会重干一个, 明年那一个亿还不好说,但技术我是不会交出来的,你岁数太大了, 没有童子功给了你也白搭。”他说着走出门去。
沈庭峰坐在椅子里,也没太生气,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 然后翻开账目继续看。
沈庭舟回到房间给祁欣打了个电话,没别的事,就是想了。
电话通了没几秒就被接了起来,祁欣洋溢着快乐的声音响起:“喂,叔叔想我啦。”
沈庭舟伸伸懒腰,瞬间心情就好了:“是啊,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这句话让两个人都想到了昨天晚上那点不可言说的事情,电话里有约莫一分钟的尴尬。
“咳,在干什么呢?”沈庭舟打破沉默。
“哦,跟我妈包饺子呢。”祁欣说。
沈庭舟:“你会?”
祁欣:“嘿嘿,我负责递东西。”
沈庭舟笑了:“叔叔想吃你包的饺子。”
祁欣愉快地应着:“真的吗?那我一会儿就去学,回头包给你吃好不好,爱吃什么馅的……”
完了,又想起昨天晚上了。
祁欣脸红,沈庭舟也有些不自在:“咳咳,什么馅都行,你包的,毒/药叔叔也吃。”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中间听到祁欣妈妈的说话声,问她在干嘛,她说跟朋友讲电话。祁欣妈妈还让她去洗硬币,一会儿要包在饺子里的,图个吉利。
除此以外还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祁欣说怕她们娘俩寂寞,所以大姨一家和小舅一家也过来了,还说小舅妈怀孕了。沈庭舟也说他嫂子怀孕了,两个人都是回来以后才知道的。
可能聊的时间有点长了,祁欣妈妈在不远的地方一个劲儿问谁啊?男的女的?多大了?什么关系?聊什么呢聊这么久?
未免节外生枝,祁欣只能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由于沈宅远离市区,所以从下午开始,就能听山下居民放炮的声音,响鞭,二踢脚,烟花什么声音都有。
年夜饭动用了二十人的大餐台,怎么说也是一年中最大的节日,总也要过的像像样样的。
二十道菜摆上桌,老爷子主坐,两旁依旧是掌权的沈君和老爷子最疼的沈庭舟。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大圆桌上,沈庭舟这边只有他自己,挨着沈君那边就依次是沈庭峰和他老婆霍嘉迎,二姑和她女儿陈薇,还有四五个是沈家旁支,却每年会来祖宅过年。
老爷子随便说了两句吉祥话就开始动筷子,餐桌是电动旋转的,所以谁也没在这上面谦让,自己吃自己的。
餐桌上一时间热闹起来,一家人暖暖和和的聊着天,霍嘉迎的孩子,公司的零碎,听来的八卦,互相之间的身体,好保健品的推荐,很亲厚,也很温馨,男男女女推杯换盏,就连大姑都吝啬的给了两个笑容,让霍嘉迎好好养身子,来年争取生个大胖小子。
霍嘉迎如今成了老沈家的宝贝,眼瞅着老爷子能抱重孙,都关心的不得了。
沈老爷子是一条分界线,仿佛为了平衡,他并没有多说话,只是挂着微笑在那听,餐桌一分为二,一半其乐融融,一半冷冷清清。
沈庭舟似乎也习惯了,低头吃自己的,也不插话,也不表态,但终究他心里还是艳羡的。
沈老爷子教子有方,沈家家风很好,姐妹亲戚之间相处融洽,就算二姑如今没有工作没有进项,她也不去争抢什么,而大姑更是心甘情愿的养着这个家里的每个人。
曾经融入这个家庭是沈庭舟儿时的梦想,他想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想跟他们一样聊到有趣的话题时可以哈哈大笑。但每次他一开口家里就会陷入某种莫名其妙的尴尬,时间久了,他也就明白了,他始终不是沈家人,跟血统没有关系,而是没人愿意接受他,虽然沈家的家教让沈庭舟不会受欺辱,但无声的排挤也是很伤人的。
所以在沈家,一直以来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干什么,他都小心翼翼的,怕惹别人不高兴,怕让爷爷难做。因为他知道他们没有错,自己也没有错,只是个人观念不同罢了,但别人对他的好他得记得,爷爷从小就教他做人的准则,其中有一条就是要知恩图报,虽然对方可能根本不稀罕图他能报什么。
家,成了沈庭舟的执念,他想要一个可以无忧无虑,为所欲为的家,想要一个能跟他磕牙打碰,拌嘴聊天的人,能毫无形象的坐在那肆无忌惮地笑着,闹着……
他想祁欣了……
索然无味地嚼着嘴里的菜,沈庭舟有点深有天外。
“庭舟。”很罕见的,在饭桌上沈君叫了他。
“什么事大姑。”沈庭舟抬头。
“我朋友有个女儿今年二十五,刚从国外回来,我见过人的,品行不错,趁着过年有时间去见见。”沈君说话的时候脸色淡淡的,带着点不自然。
相亲?沈庭舟愣了愣,他没想到沈君会让他相亲。
不过想想也对,沈君在扮演着一个监护人的角色,如今被监护人眼瞅三十了没结婚,她是应该履行职责给安排相亲了。
沈庭舟:“谢谢大姑,人我就不见了。”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沈庭舟这儿,听他这么说,有个旁支亲戚就不乐意了:“庭舟啊,大姐这也是为你好,你说你这么大岁数了还不结婚,让外人知道了好说不好听,你可不能不懂事啊。”
沈庭舟抬眼,眸中闪过厉色:“二叔,你儿子今年三十五了吧,整体豪车美女过的不也挺滋润。”
叫二叔的这人老脸一红,他给忘了,他儿子成天花天酒地就知道花钱,这大年三十儿都见不到人,也不知道在哪个骚狐狸的被窝子里呢,这事儿家里人都清楚,一时间二叔有些抹不开脸。
沈庭舟在家里向来有分寸,所以一般情况下他怼谁,老爷子都不吱声,二叔找不到主心骨也不好再说什么,愤愤的嘟囔了两句“这么大人了一点事儿都不懂”就开始喝酒。
沈君也没想到沈庭舟会拒绝,问:“为什么不见,给我个理由。”
“我有女朋友了。”沈庭舟冷静的说。
“什么学历?多大了?家里是做什么的?”沈君问。
沈庭舟有些犹豫,他看到沈君在审视他,而其他人也露出好奇的目光,只有沈庭峰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她今年19,在上大一。”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沈君皱眉说:“胡闹。”
旁支的亲戚开始窃窃私语,那被他怼了的二叔不咸不淡的说:“呦,学生妹啊,我家老大虽然混是混了点儿,但他可从来不祸祸那些清白小姑娘的。”
言下恶意很明显,沈庭舟扫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这二叔还有个小儿子,今年刚上小学,他一心想让老爷子收他小儿子当徒弟,尤其是知道沈庭舟跟老爷子的承诺后,更是坐不住了。以前是逢年过节来,现在是隔三差五就得来报个到,而且越来越看沈庭舟不顺眼,觉得是他挡了自己儿子的道。
“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先放放,明天去见见人家姑娘再说。”沈君直接下命令。
“不见。”沈庭舟态度也强硬起来,他绝对不会见任何一个女人。
“你……”沈庭舟极少跟她顶嘴,在她印象里沈庭舟就是一个软弱沉默的柿子,这个家谁都能捏一把,很腻歪人的性格。
“大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现在有爱人了,所以相亲这种事情还是不需要了。”沈庭舟解释。
沈君沉着脸不说话,一旁沈蕾说:“又不是让你真相亲,就是去见个面吃顿饭而已,说的跟准保能成似的,对方也不见得能看上你,这都是没准的事儿。”
“是不是我也不会见,忠诚是对爱人最起码的尊重,大姑,二姑,希望你们理解。爷爷我吃饱了,你们继续。”沈庭舟说完直接丢下筷子出了餐厅。
“你看看这孩子现在……”沈蕾气的脸都绿了,她男人就是因为在外面勾三搭四最终勾出事儿来,沈蕾一气之下离的婚,忠诚这个词简直就是用来嘲笑她的。
“你闭嘴吧。”沈君打断沈蕾。
沈庭峰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跟他妈补了一刀:“我听说他俩现在在阳市已经住在一起了,那小丫头是他同学的外甥女。”
这话一出哗然全场,沈君的脸更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庭舟从来不是软弱可欺的,他只是懂得感恩,知道好赖,但有人怼他,他自然会怼回去的,不过要讲究个方式方法,毕竟咱家叔叔还是很有教养滴,拿软肉尖子捅人才疼呢。(⌒_⌒;)
☆、长谈
沈老爷子从始至终淡定地吃着饭, 没发表任何态度。
沈君忍不住了, 问老爷子:“爸, 庭舟实在是胡闹,要不你跟他说说吧。”
虽然沈庭舟向来在家里没什么存在感,但总不如在老爷子面前听话。
没想到老爷子抹抹嘴, 呵呵一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大的小的算在一起, 我干预过谁?”
老爷子话说的明白,一碗水端平,谁都不偏袒,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老头心里向着谁。
沈君:“……可是爸, 你听见庭峰说的了么, 他同学的外甥女,这不就是胡来么,才多大的小丫头他就敢沾,回头让人家父母闹上门来怎么办。”
老爷子继续打哈哈:“庭舟不是说了么,19了, 成年了,你妈19的时候都有你了。”
“爸!”沈君生气又无奈。
这个话题又维持了一会儿就不再说了,毕竟是搞人家同学的外甥女, 怎么说都带着点说不出口的禁忌,好说不好听。
吃过饭后,看电视的看电视, 打牌的打牌,一堆堆一簇簇的开始找各自的娱乐活动,十几口子人,总归还是热热闹闹的,笑声不时地从楼下传上来,听着年味儿挺浓。
老爷子不爱凑热闹,每年春晚都会邀请他去现场,但他岁数大了熬不动,所以就在家看两眼算完事儿。
沈庭舟躺在床上,房间冷清的跟楼下喧闹形成鲜明对比。他一只手搭在额头上,一只手拿着手机摸索,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被敲响三声,动静不大却透着沉稳。
光听声音沈庭舟就能判断出是谁,他猛的起身疾步去开门。
“爷爷,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你让刘叔叫我就行了。”刘叔就是沈家的管家,除了家里鸡零狗碎的事情以外,刘叔主要负责老爷子的起居。
“楼下太闹了,睡不早来你这儿坐坐。”老爷子摆摆手,让沈庭舟随意点。
沈庭舟把老爷子扶在屋内唯一的休闲小沙发上,自己规规矩矩地坐在旁边小凳上。
“你呀……”看着沈庭舟那总是中规中矩的样子,老爷子无奈的笑了笑。
对于经历了各种风风雨雨,见过了形形色色不同的人事,黄土已经埋到脖子的老人眼光毒的很。孙子的心结在哪他心里清楚,但还是那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作为家长只能尽量一碗水端平,却不能强迫谁去喜欢谁,谁去接纳谁,人心是不可控的。
沈庭舟也知道自己这样会让老爷子为难,但没办法,在这个家他就是束手束脚的,放不开,习惯了。
老爷子也不再追究,而是另起的话头:“公司做的怎么样?听说现在慕名想找你的人也不少了啊。”老爷子话里无不透着欣慰。
“遇到了点困难,不过暂时都克服了。”沈庭舟笑了笑,然后把公司拆伙另起炉灶的事情大致跟爷爷交代了一下,但没有提沈庭峰的事情。
老爷子仿佛早就心知肚明一般,一点都不意外,点点头说:“做生意三起三落都是正常的,别心急。”
沈庭舟不是很认同的摇着头,自嘲的说:“爷爷,我不着急不行啊,您明年就八十大寿了。”其中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老头呵呵笑了,感慨道:“是啊,这一眨眼都八十了,老喽~”
“不老,爷爷身体结实着呢,我还想你看着我功成名就,给你争光呢。”沈庭舟在老爷子面前虽然拘谨一些,但比跟别人强,偶尔还会说笑一下。
“臭小子,挺有自信啊,听说你新公司叫沈氏?”
“嗯,爷爷传了我手艺,我不能荒了,我想把沈氏做成一个品牌。”沈庭舟正色说。
老爷子沉默片刻,说:“庭舟啊,明年就是承诺期限了,你如今公司还没起来,如果明年……到时候你怎么办?”
沈庭舟想做沈氏,显然是得打老爷子的名头,因为之前下保证的时候说过,如果他成功了,不仅可以搬出沈家,沈老爷子也会公开他关门弟子的身份。
可如果他达不到当时承诺的目标,那他这个品牌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空壳子,老爷子的传人会另有其人,而他永远不会得到承认。
沈庭舟在沈家位置尴尬,主支旁支的亲戚一大部分都不同意他做老爷子继承人,可老头余威尚存,一意孤行谁也没办法。但毕竟是一家人,手心手背都是肉,折腾了二十多年,如今的结果是老爷子跟所有人博弈得来的。
沈庭舟跟着老爷子学艺二十多年,如今是一局定胜败,却比的不是技艺,而是他的短板——经商,有点可笑。
“爷爷,我想要什么,我觉得您应该很清楚。您传我手艺,想必也不是为了我仗着您的身份招摇过市。我想离开沈家,从始至终我都没有避讳过这个问题,我之所以答应这个承诺赌约,为的就是这个,因为无论成功与否,我都会离开,只不过一个风光一些,一个落魄一些而已,但对我来说没有区别。”沈庭舟耸耸肩,此刻的他放松了不少,在外的那些锋芒多多少少溢散出来一些。
“我知道如果这番话被别人听到,一定会骂我没良心,或者养不熟,不过我不在乎,我知道爷爷一定是懂我的。”
沈庭舟目光沉沉的,表情无波无澜,却莫名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老爷子没说话,就是那么看着他,偶尔犯糊涂的大脑有点记不清了,是什么时候,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爷爷”“爷爷”的小男孩一下子长这么大了。
这个孩子过的并不开心,他曾经是那么渴望成为这个家的一员,如果小瑞还在的话,他一定是家里最最受宠的孩子,可是……女儿们都成家立业了,他不可能强迫谁去必须喜欢这个孩子。
“爷爷,我给这个家里带来的更多是难过,我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大家,我父亲是怎么去世的,而我又是怎么出生的。我姓沈,我身体里流着沈家的血,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变的,所以我需要一个这样的机会,在生活上彻底脱离沈家的机会,我想解脱所有人,也不想您在这中间继续为难下去。”
“哎,都是一家人……”老人向来慈眉善目的脸上微微挂了些愁容。
看着老人满是风霜的脸上又深了几分褶皱,沈庭舟有些动容,他离近几分,抓着老人的手,诚恳说道:“爷爷,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家人,无论是血缘上,还是心理上,我想离开并不是要断绝跟您的关系,而是给我,给大姑他们一个体面的台阶。这个家养育了我,这份恩情是不会随着岁月而抹杀的,我是您的孙子,永远都是。”
老爷子眉心动了动,拍拍沈庭舟的手,说:“你这孩子……心思太深了,从小就这样,想东想西,无论什么事都要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完美。你觉得你离开这个家就有用吗?你是一个大活人,在这个家生活了二十七八年的大活人,难道你人走了,别人就能把你忘的一干二净?难道你大姑养了你二十多年,能一点感情也没有?你走了她只会更难过。”
“不会。”沈庭舟摇摇头,他很少会在沈家露出这种沉稳坚定的气场,比起那个温和沉默的沈庭舟,此刻的他更加坚挺高大,就连微微弯曲的脊背都似乎带着钢条,弧度中还带着冷硬的光泽。
“爷爷,我说了,我的离开不代表跟沈家划清界限,断绝关系,而是我需要一个完全独立的,更大更自由的空间。大姑虽然养育了我,但她却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沈家的家业是她一手建立起来的,我不希望我以后打拼来的一切全都烙着她的烙印。我想她既然要逼我当着全家人的面许下承诺,也并不是真的要我交出什么,而是想看看我到底能做出个什么样子。”沈君肯定不在意老爷子的手艺,在她眼里能传下去就行,至于传给谁,她似乎不太关心。不过沈庭峰或者其他外戚就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了。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说输赢都无所谓呢?”老爷子说。
沈庭舟从容的笑了:“爷爷,我刚才也说了,我着急,我着急赚那一个亿,我着急想要得到所有人的认可,这是我对大姑养育之恩的尊重,也是我对爱人的责任,我需要把公司发展壮大,所以,我也需要您。”祁欣把身家都压到了他身上,他不仅不能赔,他必须要做到更好,要让祁欣这一辈子都不会再为钱发愁,这一辈子他要把最好的都给自己的爱人。
对于沈庭舟的直言不讳,老爷子不仅没生气,还露出了一点点讶异,这样自信的沈庭舟,他只有在雕刻出一套满意的成品时见过,那时候的沈庭舟献宝一样的把作品拿给他看,眼神里就是这种自信和笃定。
“能跟我说说你的那个小女朋友吗?”老爷子一直都觉得沈庭舟是一个沉闷却有主意的人,只是从不表达而已,而这样带着棱角的沈庭舟,却让他新鲜,也很喜欢,沈庭舟无论是什么样的,他都喜欢。
听到这个问题,沈庭舟还没说话,眉眼就先柔和了下来,嘴角挂着一丝丝笑意,仿佛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骄傲和幸福。
他只跟老爷子说:“她很好,我觉得,您一定会喜欢她。”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晚上得去趟殡仪馆,忙到几点我也说不好,更新得明天了,抱歉抱歉-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