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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案4:典妻被杀事件

作者:泠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付通被那具无骨的女尸吓的不轻,回去也没能睡着,顶着黑眼圈,一大清早就已经坐在筠竹居的一楼,神游太虚。


    佘则和以清睡到了半上午才起身,二人下楼,就看到撑着脑袋出神的付通。


    佘则问:“你怎么?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以清招呼了小二,送些早点来,说:“通哥,你是没睡好吗?”


    付通摇头:“不仅没睡好,是一晚上没睡。”


    他抱着双臂,作出惊悚状:“从未见过这样的尸体,又被义庄那老头狠狠吓了一跳,害的我一闭上眼睛,就感觉那尸体顺着井水,飘到我后面,让我把骨头还给他。”


    以清说:“世上哪里有鬼?”


    心道:我挖了那么多坟,毁了那么多遗骨头,要是有鬼,第一个就把我吃了。


    付通说:“鬼怪这事儿,玄乎的很,由不得不信。”


    以清并不强行改变他的看他,在他看来,天地无常,世间无道,人都会有信仰。


    比如会信那些泥塑的神佛,为迷茫的他们指点迷津;会信所谓的圣贤大道理,来约束自己成仁取义;也会信神神叨叨的野狐禅,相信取骨冥婚这样的荒唐事;也会相信生前修功德,投胎转世能成贵人,亦或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之类的鬼话。


    说到底,是因为这个世道没办法给他们带来安全感,他们只能换一个方式为自己所遭受的不平等遭遇,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来说服自己去接受世道的黑暗,不要去反社会罢了。


    其实说白了,只是一种心灵寄托和心理安慰。


    以清不死心道:“你要是害怕,今晚我俩挤挤?”


    佘则果断拒绝:“不行!”


    付通说:“老大,你同意我也不敢啊……”


    心道:终于恢复正常的老大虽然看起来和平日里差不多,但是只要一扯到以清,就很容易不正常。比如之前还威胁我不准打以清的注意,现在瞪了我一眼,又哄着以清去了。


    订婚的男人奇怪又真可怕。


    他在心里如是说。


    付通问:“听义庄的老头说,昨日那女尸是自缢身亡,骨头被野兽掏来吃了,这种鬼话也有人信?报上大理寺能审得过?”


    佘则说:“先生曾说,‘他们手眼通天’。我看黎阳县怕是上下勾结,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付通问:“那我们要从何处开始查?”


    佘则自信道:“和平时一样,先将目前的证据稍作整理,梳理脉络,再针对问题逐个击破。”


    见周围的人多起来,便说:“先吃东西,一会儿你去查查张财户家小妾是怎么丢的。”


    “我和以清去拜访提刑千户夏砺。”


    付通略惊,然后点头:“他家也丢了一个小妾。”


    佘则点头。


    ……………………


    从夏砺府里出来,已经快要日落西山,夏日的余温还没有散去,以清走在街面,觉得地面的热气慢慢的蒸发起来,让他汗水不住地往外冒。


    佘则与他并排走着,手臂来回摆动,碰着以清的手背,他果断牵着他的手,被以清条件反射的直接甩开。


    对上佘则受伤的表情,把手藏在身后,尴尬的说:“呵,呵呵,前面有卖酥山的。”


    说着,小跑往前了。


    佘则紧随其后,从他的身后再次牵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怎么也甩不开。


    在酥山摊买了两碗酥山,就连坐下了,还不肯放手。


    以清叹了口气,说:“你这么拉着我,我没法吃东西了。”


    佘则在落日的余晖中显得特别固执:“我不会放开你的。”


    以清:“…………”


    叹了口气,服软:“我知道了,我相信你了,我原谅你了,可以了吧。”


    无奈的看着十指紧扣的手,说:“手心都是汗,很热。”


    佘则见他不悦,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手,埋头吃着酥山,看起来有些可怜,时不时的偷瞄以清,又多了几分讨好,露出的小表情,让以清错愕不已。


    第一次在豆腐小王哥家见到佘则,他觉得岩岩若松,明明如月,正气凛然,贵不可凡。那双眼睛洞若观火,仿佛世间一切阴谋诡计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他铁面无私,正气浩然,敢接下满朝文武避之不及的梁卢当街遇刺案;他能轻易识破自己的谎言,果断将自己投入大牢;在事后发现错怪自己后,也能坦然面对自己的过错,当面向自己道歉。


    似乎在他眼中,是非对错,泾渭分明。面对弱者,他会心怀怜悯,伸出援手;面对罪恶,他不畏权贵,夜探禁宫;面对自己的感情,他敢于示爱,敢于退缩,也敢于后悔。


    他就是这么一个光明磊落的君子。


    平日里虽然对自己多番偏袒,总是喜欢拎着好吃的来投喂自己,但是都是待之以礼。


    但‘春日宴’那晚的他,似乎卸下了周身的责任,回归最纯粹的天性。他会笑着说不是卿也可以,他会紧张的说想被自己标记,他会吃痛的求饶,也会享受的主动配合。


    那样的佘则,又娇又软又主动,和平日一本正经的模样截然不同。


    在意识到对自己的伤害之后,从不休假的他会放下刑狱司,马上赶过来,会直言自己的错误,坦荡面对自己的后悔,也会宠着自己的刁难。


    重遇后的他,只在自己跟前,时而露出的表情,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样撒娇的模样,钓系的眼神,装可怜的神情,霸道的占有欲,仿佛和平时装的娇滴滴的自己换了一个角色。


    他从不矫揉造作,所表现出来的,都是本来的自己。


    师父,你会让他来找我,是不是想告诉我,我可以再次相信他?


    他是你说的那样,辜负我,是为了保护我吗?


    他嘴角含笑,幸福弥漫着。


    佘则靠近他,在他耳边吐纳,耳语:“简州。”


    他的呼吸让以清感觉有些痒,缩了缩脖子。


    “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以清咬着勺子,说:“不就是……”


    突然如临大敌的往身后缩了缩,与佘则隔开一点距离,问:“你是不是又想把刑讯逼供的手段用我身上了?”


    他想起当日自己在他门外守了一夜,准备在他神思疲倦的时候套话,没想到中了对方诱敌深入之计,反而被对方诱供的事。


    越想越不爽,以至于就算自己想要顺应本心,原谅他,相信他,也不想让他知道。


    佘则的笑温柔又有力量,带着十足的真诚,说:“我什么时候对你刑讯逼供了?”


    以清不信的看着他:“就是那天忽悠我以案为聘的那次。”


    佘则不言真假,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说:“以案为聘从来都是真的。”


    阔别一月,佘则在认清自己的内心之后,再回想从前和以清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或者假戏真做,他也说不清楚了。


    感受到手心下传来佘则强有力的心跳,被紧握着的手又抽不出来,他红着脸,躲开佘则深情的眼神,低声呢喃:“以前怎么没发现正经的佘大人这么会耍流氓,说情话?”


    佘则真的太吃以清娇滴滴、柔弱弱的害羞模样了,他红着眼眶,躲着他的视线,眼角的泪痣更添了几分妩媚,与床上那个狂野的人截然不同。


    “简州,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以清迟疑了,心道:会不会太便宜他了?


    佘则见他动摇,往前坐了,拉进二人的距离,尽诉情肠:“夜里你都不愿意标记我,不在我身上留下痕迹,也不愿意释放你的眷属……你可以生我的气,打我骂我都可以,只别不要我,好吗?”


    听着对自己的指责和近乎祈求的话,以清抬起头,这个本应该是天生贵胄的人,正下拉着唇角,眼里写满了哀伤,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只求着自己对他施舍一点怜悯。


    佘则带着一点哭腔:“简州,我给你生孩子,一个不够,就两个三个,你原谅我好不好?”


    这样的佘则让以清整个人石化了,大脑完全宕机,根本没有任何思考能力。


    佘则再接再厉,将他的手托起,放在自己的脸颊上,问:“标记我,好不好?”


    近乎哀求将以清心底最后的防线都击溃了,他微微张开嘴,一个‘好’字还没完全说出口,就被不速之客打扰了。


    “老大,以清,你们在这里呢?”


    说着,回头招呼:“老板,再来一碗酥山。”


    然后坐在一旁,旁若无人道:“这天气,太热了,昨晚下的暴雨完全没下透,今儿个还是闷热的很。”


    以清在听到付通声音的同时,快速收回手,瞪了一眼佘则,心道:不愧是专业刑讯逼供的,这演技,差点又掉坑里了。


    他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本来对佘则就付出了真心,不然也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气的回了三清观。


    如今面对佘则的示弱卖惨装可怜,他毫无抵抗力,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底线的全线崩溃,若不是付通的突然出现,他必定重蹈当日诱供之覆撤。


    用二人才能听到声音,低声抱怨:“赖皮蛇!”


    佘则简直要被气疯了,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他在心里无能狂怒:眼看就要把简州说动了,他嘴里那个‘好’字明显就要说出口了。这个该死的付通怎么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我辛苦这半日,都是白搭吗?


    看简州的表情,应该也没有白搭。


    这次不行,下次继续。


    只要他松动一次,迟早会重新对我卸下心防。


    但是……


    他想起方才自己说起给他生孩子的事,明显看到在他眼中流露出遮掩不住的期盼。


    他悄无声息的将手放在小腹。


    生不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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