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仵作的妻子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家中并不富裕,老宅也很简陋。由于常年无人居住,老宅已经破落的有些厉害,门窗掉落,屋顶也破了大洞,院内杂草丛生,屋内青苔野草遍布。
佘则和以清站在门口,将屋外环境大概扫视,便往屋内去。
屋内东西摆放乱七八糟,也没什么可用之物,灰尘极厚,只有床边有些拖拽的痕迹。
以清轻声道:“大人。”
示意佘则过来。
佘则走过来,接着火折子的光线探查了,说:“这张床被移动了位置。你看,本来的床脚应该在这里,被人推到了现在的位置。”
他后退半步,说:“也就是说,这里才是本来的床底。”
看着以清,点头:“这里一定有东西。”
以清将手里的火折子递给佘则,自己蹲在那里,用手敲敲,凭借经验,发现了一块空砖。
正要拔出匕首来撬开地砖,佘则将火折子递给他,说“”“我来,你伤还没好。”
看着眼前的男人,以清心底没有来的温暖。
地砖撬开,空无一物。
二人面面相觑,辛苦一晚上,一无所获。
以清大脑高速运转,说:“许昌来过这里,他在这里拿出了里面的东西,所以才会去找令狐国公爷,但是没有敲诈到财物,所以走了,之后被赌徒追债,失足落水而死。”
“许昌家!”
二人不约而同,立马转身,马上赶往许昌家中。
刚到,就发现晚了一步。
一身黑衣的乔岁野依旧蒙面,身后的许昌家已经陷入火海。
这次轮到以清了,他气急败坏的冲上去,怒道:“拿出来!”
乔岁野鄙夷,笑道:“你这功夫不行,速度不行,脑子也不行。”
他带着几分冷笑,看着手拿匕首,恼羞成怒的以清,从怀里拿出一张白布,说:“你想要的东西,在这里,有本事,就来拿!”
说着,和以清缠斗起来。
许昌独居,附近也没什么邻居。佘则见状,连忙放了信号弹,等待支援,一边在一旁观察,尽量不给以清拖后腿。
乔岁野与以清打的难解难分,看得出来他是有意放水,对以清的招数基本是见招拆招,并没有显露杀机。
他问:“你为什么要查这个?”
以清反问:“不如说说你为什么要查这个。”
乔岁野说:“可能我为人心地善良,见不得人受冤屈。”
以清趁其不备,伸手向乔岁野面部袭击而去,目标正是面巾,乔岁野闪躲之间,以清扯下他的面巾,同时从下往上的将他怀里的白布抽出。
乔岁野反应极其敏捷,瞬息之间,抓住白布。
一人抓住那张白布的一部分,双方都不肯让步,僵持在那里。
乔岁野带了几分赞赏,道:“你这招声东击西,妙手空空学得不错。”
火光潋滟下,乔岁野发丝略微凌乱,负光而站,剑眉星目,英姿勃发,雌雄难辨,梨涡浅笑,摇曳生姿。
以清竟然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轻声呼唤:“姐姐。”
乔岁野眉头微动,电光火石间,将手中的白布一分为二,一掌打在以清肩头,说:“身手不错,送你一半,后会有期!”
一跃而起,不见了身影。
佘则并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只看着他嘴角动了动,就这么硬生生的挨了乔岁野一掌。
关心比怀疑来的更快,他快速上前,将连连后退的以清抱在怀里,问:“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以清快速回神,以免被发现自己的异样,摇头,说:“他并不想杀我。”
打开那半张白布,画着白兰君纹。
赫然写着:左氏次子左贲,字简州,九阶君,白兰君纹。
死者年龄与左贲相仿,同为君,由于死者无法定阶,暂时无法判定君阶;死者遗体未能得到良好保存,致使君纹被老鼠啃食,无法辨认;死者身材瘦弱,应该是长期营养不良。
结论:推测此人并非左贲。
以清有些后悔当着佘则的面打开这张白布了,他尴尬的笑笑:“我现在将它扔进火海,会不会太迟?”
佘则:…………
佘则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打横抱起,用脸颊挨了挨他的额头,说:“以案为聘,不准反悔。”
以清还沉浸在方才那张熟悉的面孔中,连带着白布上的信息,震的他神游太虚,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正被佘则抱在怀里,套话。
他就这么乖巧的被他抱着,看着自己手里的白布出神,敷衍附和:“我什么时候答应的?”
佘则看他没有挣扎,心情大好:“没有反对就是答应了,我的未婚夫。”
他在他的额头印下一吻,突然的亲密举动引得以清避无可避,满脸通红的傻愣在那里。
好一阵,才小声的问:“这个。”
他将白布微微抬起,仰头看着佘则:“是不是可以代表,左氏遗孤还活着?”
佘则不敢给他准确答复,只说:“可能。”
四目相对,佘则在以清眼里看到了对未知可能性的无限期望,有些不忍,柔声说:“我一定会找到他们,为他们的父亲洗雪沉冤,让他们正大光明的生活。”
“谢谢。”
以清眼含泪花,嘴角下拉,带着哽咽,双臂环着佘则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胸前:“谢谢你。”
这是以清第一次没有反抗自己的拥抱,甚至主动抱住了自己,佘则开心的就差敲锣打鼓昭告天下了。
心道:以柔克刚,这招非常有用!
“老大,你们俩?”
内心狂喜的佘则真的开心不了一秒,梅开二度的被令狐鸿渐带着大队人马前来打断了。
看着佘则抱着以清,令狐鸿渐眼睛都要瞪脱框了,佘则一派胜利者的姿态,宣告主权般的说:“他受伤了。”
令狐鸿渐忙上前:“以……”
硬是把那个‘清’字咽了下去:“哥,你伤哪儿了?有没有事?之前的伤还没好呢?”
以清不想被人看到现在的样子,虽然他戴着面巾,却脑子有些宕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令狐鸿渐。
毕竟自己才说了想要清净,不想和佘则纠缠,后一秒就被佘则抱在怀里,真是有嘴都说不清。
以清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动了心。
但是他知道,他总是穿的特别好看,拎着稀奇古怪的好吃的、好玩的来找自己;就算看案件看的很累,也很喜欢和自己在晚膳后慢慢踱步回宿舍;他担心自己看到杀人现场而害怕;也会想把他根本看不上的话本都给自己找来,只是觉得自己喜欢看……
他在兰斋被众人围住的时候,在他眼里看到了烦闷;在自己说起不介意于列微对他的投怀送抱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生气;尤其是在看到于列微也像自己一样装的柔弱弱、娇滴滴,却被一向修养极好的他怼的无话可说;甚至是在令狐对他的每一次示好时,他都能看到他气的七窍生烟……
这是他在吃醋。
在他看来,佘则的保护欲,不是真的保护欲。
他想保护的不是柔弱弱、娇滴滴的卿,而是自己;即便知道自己是泽被苍生,自己的功夫很高,还是想保护自己。
这是跟自己的本事毫无关系的,发自他内心深处的,对自己的关心与挂念。
着急忙慌的令狐鸿渐还没能碰到以清的衣裳,就被佘则躲开了,说:“这里还有许仵作后家老宅,彻查。”
说着,绕道一旁,将以清放在马上,二人同乘而去,留下悲催打工人令狐小霸王熬夜彻查,带着十二万分的醋意,将两栋宅子掘地三尺。
回到刑狱司,佘则直接将人带回了自己的房间,让栾大亲自来看了,又亲自端着药回来,一打开门,就石化在门口。
以清上衣脱了一半,露出半个肩头,正在上药,看他进来,连忙把衣服拉拢,大约是太过心急,牵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弯了腰。
佘则忙将药搁在桌上,小跑上去,扶着,帮着把衣服拉好,说:“你慢些。”
以清眼神控诉,说:“谁让你突然进来的?非礼勿视不懂吗?还看?”
佘则认命的挪开眼,小声嘀咕:“也没看到什么。”
以清带着小小的生气:“你还想看什么?”
“不要脸的赖皮蛇。”
佘则甚至都能想象得到面巾下的以清正拧着眉毛,噘着嘴,鼓着腮帮子,怒目圆瞪的模样。
有些心痒痒。
他将药拿过来,递给以清,说:“快把药喝了。”
以清倒是爽快,一口干了,眉头都不带皱的,喝完,说:“你先出去,我还要上药呢。”
佘则说:“我帮你?”
以清拒绝:“谁要你帮?我自己可以。”
佘则站起身来,心里不爽:你之前的伤都是找令狐给你上的药,你给他看不给我看!
走到一半,回头说:“你就住我房间。”
不等以清拒绝,又补充:“不准你和令狐一个房间。”
以清随口敷衍了,把人打发出去,边上药边嘀咕:“啰嗦,霸道。”
他想起方才火光下乔岁野的模样,眉眼之间颇有姐姐曾经的英气,尤其是那一对梨涡,之前看他笑只是觉得眼熟。
可今晚,这样的眉眼,这样的梨涡浅笑,和记忆中的姐姐竟然有七八分神似。
这个人,要好好查一查。
他这么想着。
又想起佘则抱着他时说的话,刹那间满脸通红:他是认真的吗?以案为聘。他真的会为父亲查明真相,洗刷冤屈吗?即便是与整个皇权为敌,也会不顾一切,只求一个真理吗?
他确实是这样的人。
他在心里肯定了佘则的为人。
师父,徒儿动凡心了。
他把手放在心口,感受到那里‘扑通扑通’的跳个没完。
师父,你说我可以告诉他我的身世吗?但是我怕他会无法接受,毕竟,他可是九阶君。
他有着天生贵胄的出身,有着不可一世的资本,有着让所有人艳羡的一切,他会愿意接受这样的我吗?
师父,我该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