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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案1:卢公当街遇刺

作者:泠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边陆予方和一德真人闲话,身材魁梧、体格健壮的以宁拉着以清再次看了,确认以清无事才放下心来。


    他将以清挡在身后,看向佘则,不卑不亢,甚至带了几分强硬的质问:“王爷,我家小师弟成日家规行矩步,难得出门一趟,怎么就入了刑狱司,下了巡案省大牢?”


    佘则坐在椅子上,对着以宁居高临下的审视,倒也沉得住气,简单说道:“道长见谅,实在是我在查案过程中,发现以清道长有些可疑,才将他请到刑狱司,协助调查。”


    不等以宁爆粗口,他身后的以清煽风点火,学着之前佘则的口吻,道:“谁家正经衙门请人协助调查是直接下大牢的?”


    以宁冷哼,帮着以清撑腰,等着佘则回答。


    佘则面色温和,侃侃对答:“我记得三清观每日卯时做早课,可以清道长说他寅时三刻还在睡觉,因此生疑,恐他借着三清观招摇撞骗,败坏贵观名声。”


    以宁不以为然道:“我家小师弟身体不好,一向不用上早课。”


    不等佘则接话,以清抢过话茬:“我跟他说了,他不信,说我骗他。”


    佘则清清嗓子,缓解尴尬:“咳咳!以清道长说他寅时还去平康坊送寄名符,还不管山长水远,跑来长安采买观里日常用的豆腐……”


    以宁扭头看了一眼在他身后冲自己讨好笑笑的以清,见惯不怪的扫了一眼佘则,毫无原则的找借口、护犊子:“少见多怪,我家小师弟就喜欢长安的豆腐,就喜欢寅时去送寄名符,你们当官的管这么多?”


    唐剡心道:得,装都懒得装了。摆明就是不管以清做了啥,都是他家养在深闺,规行矩步的小师弟呗。


    不等佘则开口,唐剡连忙在一旁打圆场,说:“道长海涵,确实是误会。刑狱司奉命查案,据证人家属说,以清道长曾在案发现场逗留过。”


    以宁一双眼睛,仿佛鹰隼一般,将唐剡盯的后背发凉,问:“不知唐大人可查清楚了,可别冤枉了我家小师弟。”


    唐剡额角冒着冷汗,心道:好可怕的威压,这人怕是和允中一样,也是九阶。


    他连连赔笑:“查清了,与以清小道长无关。”


    以宁毫不客气的冷哼,扫视佘则,拂袖道:“哼,乌梢蛇。”


    佘则:……


    唐剡在内心爆笑。


    以宁拉着以清问长问短,佘则和唐剡在一旁插不上话,只听到以清说了句‘回观’还是什么的。


    佘则‘蹭’的站起来,说:“不行!”


    把在场的几人都震住了,一时之间,针落可闻。


    唐剡也不知道佘则犯了什么毛病,疯狂拉他的衣摆,说:“你发什么疯,人家又没犯事,你无故关了别人一日,一德真人没有告到陛下那里已经是很有风度雅量了。难不成你还真想把人家爱徒关上半个月啊?”


    “以太上皇和陛下对一德真人的尊崇程度,要是真人一开口,就算是武威公主也免不了受罚。”


    佘则不予理会,转过身来,对陆予方和一德真人拱手道:“我看以清道长聪慧灵秀,是个好苗子,希望一德真人能同意他在刑狱司历练历练,未来定是前途无量。”


    唐剡心内无语:人家一个做道士的,干嘛要在刑狱司历练,还前途无量?人家只求修道功德无量好吗?


    一德真人一愣,和陆予方四目相对,二人爽朗大笑。


    陆予方说:“方才真人还说以清道长涉世未深,希望能在巡案省学习历练,我正想着让他去哪司合适,你就来了。”


    他点头道:“不错不错。”


    也不知道是在说佘则这眼力见‘不错’,还是说他欣赏人才的慧眼‘不错’。


    佘则只是直觉不对,但是说不出到底哪里奇怪,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脱口而出提议让以清留下,但没想到竟然正中对方下怀。


    他在心里皱起眉头:奇怪,太奇怪了。这是不是太巧了?真如一德真人所说,想让以清在巡案省历练?但是他一个道士,乃是方外之人,真的需要来到这污浊不堪的红尘俗世之中历练?


    以清老大不乐意的说:“师父,我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低阶卿,学什么都学不会的,我还是回三清观好不好?”


    一德真人又是安慰又是鼓励,谆谆教导:“哪里有谁天生就会的呢?咱们先学学,要是不开心了,就回来,好不好?”


    以清看看一德真人,又看看以宁,这才不情不愿的点头:“好吧。”


    直到陪着一德真人用完膳,陆予方才亲自将这三人送上回三清观的马车。


    以清站在巡案省门口,看着远去的马车,十分不舍得。


    唐剡在一旁问:“你是低阶卿?”


    以清遥望着逐渐变小的马车,说:“嗯,二阶。”


    回过头看向唐剡,问:“怎么了?”


    唐剡围着他转了两圈,仔仔细细打量,说:“我还以为你至少有七阶……”这样的身段、模样,怎么可能才二阶?


    说着便将后面的话打住了。


    …………………………


    君卿三九阶制,越是高阶,越是全面发展;越是低阶,要么一生全方面平庸,要么有一项优势的,其余方面就是相当弱势。


    如五阶君付通,长相平庸,身材中等,看起来不过三阶的容貌,可是飞檐走壁相当厉害,应该能勉强达到七阶的水平。这就是天赋技能单向发展。


    可九阶君佘则,确实风神俊秀、风度翩翩、文武双全,可谓是全面平衡发展。


    …………………………


    唐剡心道:一个二阶卿拥有高阶的容貌,怪不得你说你学什么都学不会,看来是天赋都放在了容貌上。


    听说有些做瘦马生意的,专门去买那些低阶却貌美的苗子,调教后再卖给富绅。


    大约买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唐剡心里将那些瘦马贩子连同好色的富绅骂了个遍,说:“你家师兄对你还挺好。”


    以清自鸣得意道:“那可不,我大师兄捡到我的时候我还没断奶呢。我名字都是大师兄起的呢。”


    说着转身进去了。


    唐剡听着,心里不是滋味,看了看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佘则。


    佘则小声嘀咕:“有什么好得意的。”


    唐剡:这是重点?


    佘则闷不吭声,看着前面以清的背影,心道: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万物得一以生。是希望你的人生从此清明、安宁的意思。


    既然如此,为何要让你在巡案省历练学习?入了这污浊不堪的凡尘,哪里能得到清明、安宁?岂不是与对你的期望背道而驰、自相矛盾?


    看以清已经转角不见了人,这才收回视线,抬脚往外走,顺手拉着想要逃跑的唐剡:“走,耽搁了半日,正事还没办呢。”


    唐剡无可奈何,只得认命跟去。


    …………………………


    ‘寻觅’店门大开,门前人可罗雀,店内也没有一个人。店内收拾的尚算干净,柜台上挂着‘寻人启事’‘抓奸’‘寻物’等等业务范围。


    唐剡拍拍柜台:“有人吗?来生意啦!”


    老板慵懒中性的呢喃声从柜台下传出,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根烟枪从柜台下伸出,用烟锅头冲柜台上指了指,带着十二万分的不耐烦道:“没看着写着午睡勿扰呢?”


    唐剡左右看看,在柜台地上看到一个叠成三角形状的牛皮纸。


    他将牛皮纸扔进柜台里,说:“巡案省查案。”


    一个睡意朦胧的男子拿着牛皮纸,嘀咕:“又被风吹走了啊。”


    ‘寻觅’老板乔岁野,束发男装,中人之貌,身材高挑。


    他揉着眼睛起来,伸伸懒腰,眼角挂着睡意,单手撑着下巴,爱答不理道:“两位大人,不知小的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唐剡介绍说:“这是巡案省提点刑狱佘大人,我是刑狱司唐剡。关于梁大人的案子,希望你能协助调查。”


    乔岁野叹了口气,仿佛提前准备好了一样,从手边抽出一叠资料递给唐剡,说:“真是钱难挣,屎难吃。这笔买卖还没结账呢,都来三波人了,真是见了鬼了。”


    他不耐烦的将资料怼到唐剡手里,说:“拿去拿去,别来烦我了。”


    佘则示意唐剡收下资料,又问:“分别是什么时候,什么人来要的资料,能否麻烦乔老板帮忙回忆一下。”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乔岁野扫视了佘则,说:“还是这位大人有礼貌,不像之前那些人,动不动就又打又砸的,把我这店祸害的不浅。”


    佘则点头:“我在这里代表死者,先多谢乔老板。”


    乔岁野回忆说:“梁大人去世后当天,来了两个道上的人,都是男性,身高应该到大人额头处。嗯……戴着竹笠帷帽,明显不想让人看到他们的脸,我也就没敢多看。只记得其中一个拿着资料的人右手手臂应该有伤。”


    他一边回忆一边描述:“那伤应该有些年头了,只从袖口露出一点。我看他们行色匆匆,有些好奇,就跟踪他们。发现他们拿了资料往城西方向去了,没等到延平门就不见了踪迹。”


    佘则点头,等着下文。


    乔岁野没趣的砸吧道:“后来就是大理寺的牛头马面了呗,在我店里耍了好一阵威风。”


    佘则看着他带了几分欣赏:“梁大人遇刺案连大理寺都避之不及,没想到乔老板却如此有胆识,换做常人,哪里敢去跟踪那些亡命之徒?”


    乔岁野浅笑:“我就是比一般人多了点好奇心,要不然也不做这行了不是?”


    佘则拱手谢道:“听方才乔老板说,梁大人这单还没结束。若是之后有人找你……”


    乔岁野非常识相道:“小的一定马上通知大人。”


    佘则说:“多谢。”


    说着,便告辞了。


    才走到门口,乔岁野叫住了唐剡。


    “你说你叫唐剡?”


    唐剡回过头,好奇的指了指自己,又看看同样不明就里的佘则,点头,问:“乔老板,有何赐教?”


    乔岁野眼里弥漫了笑意,嘴角上扬,梨涡浅笑,摇摇头,说:“这名字,很好听。”


    他虽然只是五阶君,五官之中却带了几分英气,眉眼之间有几分妩媚,梨涡浅笑,摇曳生姿,看起来雌雄难辨。


    突然被调戏,唐剡摸摸鼻头,有些尴尬,对上佘则意味深长的笑,不由得红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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