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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与臧置绝情

作者:青红妖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我不想回家,那里本来也不是家。臧置已经和别的女人睡到一起,现在还有三个美人排着队等着跟他睡,我回去看着心烦。不光如此,他还打人。


    平儿也不愿意回去,他拉着我的衣角,怯怯的问我,“回去父亲还会不会打我?”于是我们迟迟不走,我说,“既然说了要学,不如就今天让我见你父亲。”晚樱是爽快人,立刻就答应了。


    等到日落,晚樱的父亲童行简才回来。他在王府当差,平日负责给王爷训练府兵。今日不知是个什么大日子,童行简和十几个大弟子都去了王府,因此武馆才没有人,现在他们回来,武馆立刻就热闹起来了。


    晚榆给父亲斟茶,晚樱追在父亲身边,问道,“父亲今天整整去了一天,王府有什么大事情吗?”


    这个童行简,大概三四十岁的年纪,比起一般的武人,身材略显消瘦,宽肩窄腰,两条长腿,配上长靴,显得分外高挑,他眉目与两个女儿相似,剑眉星目,非常俊朗,皮肤却比两个女儿还要白皙。我暗暗点头,可以的,他要教我缩骨,我不亏的。


    童行简紧闭着薄薄的嘴唇,态度严肃,身边一个细长眼睛的弟子替师父说,“真的出了大事情了,北国人要打来了。”


    我吓得一抖,这句话简直就是我多年的梦魇,满屋里却仿佛只有我害怕,别人都谈笑自若,晚樱笑道,“北国人隔几天就要打一次,这算什么大事?”


    晚榆为父亲捧上了茶,细眼弟子笑这对晚樱说道,“妹妹给我也倒一碗,我也渴得很。”晚樱笑道,“我才不给你倒,你在王府里还能没有茶喝?你使唤我呢。”细眼弟子说道,“纵然有水,不及妹妹倒的好喝。”晚樱含笑,问,“我手上有蜜?”另一个弟子不解二人的风情,正经的说,“纵然有水,哪里有时间喝?”几个弟子便七嘴八舌的说起今天的事情。


    大明皇帝刘旻骏为防止北人南下扰民,下令在北境边陲的清水和滑台两地修建两座城池,就是这两座城池的修筑,引起了北国的不满。北国皇帝派大将统兵南下,侵犯边界,已渡过清水,攻占了淮河以北许多地区。身为广陵王兼青州刺史的刘旻宏,紧急召见身边臣属,商量策略,分兵迎敌。


    一个弟子说,“今天也有几十人在场,有座位的只有几个,商量的都是如何迎敌。”细眼弟子说,“王府新来一个叫王置的,看起来派头很大,很受王府重视,王爷似乎有意让他统兵,以前并没有听说过,不知道是个什么人。”


    我暗自点头,这个王置就是臧置,看来四个美女给少了,一来就要统兵打仗,给王爷卖命的。


    晚樱问,“父亲是什么任务?”细眼弟子偷看看师父,却不敢替师父回答了。童行简表情严肃,对弟子们说,“你们都累了,不要在这里胡乱议论国事,都回家去休息吧,明日按时练武,不可迟到。”那十几个大弟子立刻恭敬地起身,听师父说完了,向师父施礼,安安静静地退出去。晚樱朝那细眼弟子使眼色,那细眼弟子也恭敬地退身出门。


    灯火初上,四周静寂,一切都那么陌生,平儿紧紧拉着我的衣角,我也有些彷徨。我一路执着,总是在逃跑,在寻找,却从没有找到归所。晚樱是我的幸运使者,她的笑声好似银铃,打破沉闷,“父亲,尝尝我做的饭菜好不好吃?”晚榆盛饭,笑道,“分明是我做的,你连忙都没有帮我。”晚樱笑得更开心了,说,“我们是亲姐妹,你做的和我做的是一样的。”


    童行简似乎是很不会笑的,他没有什么表情,也对多出来的我和平儿视而不见,说道,“晚榆,你明天再去催钱大,我现在急需会缩骨术的人,你们催他快点给我找徒弟。”晚榆看晚樱,晚樱看我,我点点头。


    晚樱轻声说,“父亲,我们找到了。”


    童行简眉头微微一簇,“果然?什么人?”


    晚樱看看我,对父亲说,“就是这个人。”


    我有些紧张,手拉着平儿,第一次与童行简目光相对,童行简看我片刻,脸冷了下来,我莫名的害怕起来。童行简并不搭理我,转而冷脸对晚樱说,“胡闹,这是良家媳妇,学什么缩骨!再去找。”晚樱也是害怕父亲生气的,见父亲这么说,一句也不敢辩驳,只低头朝晚榆使眼色,晚榆微微的摇头,也不开口。


    不能跟童行简学缩骨其实也没什么,我问晚樱,“你说即使你父亲不教我缩骨,你也教我武艺的,不可以不算数。”晚樱爽快说,“没问题,你明天来,我教你。”平儿也凑到我耳边,“我也想学,但是我不想和这个姐姐学,她好凶好可怕。”晚樱听见了,笑着过来拍拍平儿的头,“你求我教,我还不教呢,你要到武馆来,自然有别人教你。”平儿赶紧躲在我身后,看来他除了自己父亲,又多了一个害怕的人。


    虽然我和平儿都不情不愿的,最后还是回了家。


    王府西北角的小院落灯火通明,不但臧置没有休息,正厅、厢房、院落都是人,丫鬟们前前后后的跑,准备茶点宵夜,家丁们一会儿进来一个,一会儿出去一个,跟臧置汇报又去哪里找了小少爷,又没找到,两个美人在臧置身后给他捶背揉肩,两个身边左右劝慰他、和他说话。


    今天广陵王召集臣属讨论北境御敌的军事,臧置一大早就走了,会议中途,有家人来报,平儿离家出走了,臧置正在讨论军情,不能回家,只能派人去找,等到他散会回来天色已晚,还没有找到平儿,我也没有回来,臧置心中着急,打算亲自出去找,被他的美人们劝住,美人们给他掐肩揉腿放松身体,说,“将军出去也没有地方找,让家丁们找也是一样的,将军只管等着吧。”


    臧置确实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于是坐下等着。这个时候,我们回来了。


    臧置一见平儿毫发未损的回来,嘴上似乎还有油渍,似乎是连饭都吃饱了,而他却因为着急水米未进,刚才的焦急立刻化成了大怒。臧置拍桌而起,抽下了腰间的皮带,凶神恶煞似过来,扯过平儿骂道,“你会离家出走了?我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训你,你明天是不是就能弑父杀君?”不由分说皮带已经抽到平儿身上。


    我没想到臧置竟然变得这么不讲理了,进来就打人,我扯住臧置的手,臧置将我恨恨甩开,说道,“我教训儿子,你滚开。”我见扯不住臧置,便用身子护住平儿,臧置这才要停手,后面的美人说道,“将军刚才还说要好好教训呢,原来就这两下?”


    臧置本来放下的皮带又举了起来。好啊,原来是这些搅事精在撺掇,我不在的时候不知道和臧置都说了什么,才让他这么生气。


    我怒道,“臧置,你听外人撺掇打孩子?”美人在后面极轻柔的叹息说,“怪不得孩子有恃无恐,敢和父亲作对,原来被夫人惯的。”臧置的皮带又狠狠抽下来,我连护都护不住,皮带在我娘俩个的身上乱抽。


    我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看了那么多人间悲喜,争权夺利,心早已经不再柔软,好久都没有哭过了,此时眼泪却在眼眶中打转,不由得前仆后继落了下来。是我错了,以前在泸县相敬如宾,是幸福的一家四口,我曾以为可以和他一辈子,昨天他打我和平儿,都还是高举轻落,我虽怨恨还是心存幻想,今天就已经抽的这么狠了,似乎是要抽给那些美人看的。我不怕疼,我只是明白了,这个男子,只可同患难,不能共富贵。


    美人撺掇下,臧置定是要打平儿,他让几个仆妇将我架开,将平儿从我身子下拽出来,让平儿跪在地上,边打边问,“还敢不敢离家出走?还敢不敢与我作对?”平儿哪里和他作对了,难道没有看见平儿留的字条吗,他心里是为了父母!看见那几个美人得意的神态,字条恐怕早就没有了。平儿已经皮开肉绽了,我喝道,“臧置,你只有这么一个亲儿子,你想打死他吗?”美人又说话了,“将军正当年,怎么会只有一个儿子,我们这些人虽比不上夫人,就不会生儿子了嘛?”


    我大声喊道,“臧置,你打死他,对得起他死去的亲妈吗?”


    美人们愣了,她们都以为我就是平儿的亲妈。臧置也终于停了手。提出来原配妻子还是有用的,我扑过去,搀住了血淋淋的平儿。


    我将平儿抱回房间,叫大夫,敷药,熬药,平儿痛的睡不着,我陪着他。那边的窗子,烛光盈盈,男女的影子应在窗上,来来去去,我看见那两个影子拉扯了半日,终于变成一个,然后又分开,随着一片一片的飘落,影子都变得瘦了,然后交缠在一起,缠绵如织,拉丝扯线,连蜡烛都没有吹灭,他就扑到了,两个影子看不见完全,只看见山丘一样一动一动的圆润,不知道是什么。我为了看清楚,步出来,随即听到了一波一波娇媚的喊叫声。对着那窗,我细细的看,静静的听,我要记在心里,为的是,从此后恩断义绝。


    从那日后,我连整治她们的心都没有了。因为这里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臧置白天出去公事,晚上回来就和四个美人成欢,偶尔也假模假样的来我的房间。他说,“平儿殴打下人,我管教几句又要离家出走,你自己想,是不是都是你平时太宠他了?你不该自省吗?”


    我对他只有冷脸,我说,“你以前从不打孩子,如今都是收了那几个女人的挑唆,还要我自省?”臧置沉下脸,说,“哼,我知道你是妒嫉她们。我与你本来也没有婚姻之约,我以夫人之礼待你,你还不满?平儿母亲是世家小姐,我们三媒六证成婚,我那时也是有侍妾的,没有见她像你这样妒嫉。”


    我懒得和他说话了,我说,“滚。”


    他的脸色立刻沉下来,盯着我,问,“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如此粗俗无礼,怪不得平儿被你教的也越来越无礼了。”


    我气的脸色铁青,冷笑说道,“你落魄到吃不上饭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我粗俗?现在成了王府座上宾就发现我粗俗了?”


    臧置被我说得涨红了脸,怒道,“你把自己当糟糠之妻了吗?我们也不过是萍水相逢。”好一个萍水相逢。我又一次怒道,“滚。”


    他走了,再也不来了。我俩彻底崩了。


    我要走了,还是舍不得平儿。我跟平儿说,“等你伤略微好,我就要走了。”平儿哭着说,“你去哪里我跟你去哪里。”我叹道,“你是你父亲的儿子,我不能带走你。不过我告诉你,我先不回泸县,我就在童武馆,你可以随时去找我。” 虽然童行简不收我为徒,但是晚樱答应了教我,我是真的希望能学习些功夫,做一个来去自如的潇洒女子。


    我拿了臧置许多金子银子,这个是我应得的,就算给他看孩子的保姆费吧。在平儿的伤好到了能够下床独自行走的时候,我就走了。也不必跟臧置告别,人家已经说了,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但是临走,我还是拉着平儿哭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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