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尔没有立刻回答,她垂下眼,目光落在那些树叶幻化而成的人偶上。
它们凌乱地倒在地上,没有了魔力的维系,渐渐失去形体,显现出枯叶的颜色。
“我知道这很矛盾。”珀尔的声音很轻,几乎淹没在树叶的摩挲中,“虽然你看起来和我一样,都不知道自己属于哪里。”
“你只是失忆了。当你找回你失去的记忆,我们的相似便不复存在。”
珀尔撩起眼皮望向兰斯。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睛中仿佛起了雾。
“可是就在刚在,看见你倚着赫蒂睡去,我忽然觉得,即使这一切是暂时的,即使你明天就会恢复记忆……在此刻,在这个灰色的清晨,有一个同样迷茫、不知前路的人可以倾诉,似乎不是一件坏事。”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品味自己这番不理性的话,然后极轻地勾了勾嘴角。
“就当我在对一个即将融化的雪人倾诉心事吧。当太阳升起,雪人融化,这些心事便随之蒸发,了无痕迹。”
对“兰斯”而言,这番话已经超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么,”兰斯轻柔地说,“在太阳还未完全升起的此刻,我很荣幸成为你的‘雪人’。”
“雪人啊雪人,”珀尔笑了起来,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稚气,“你真的明白吗?”
“精灵的族群,就是一团血缘和成的泥巴。血缘将他们粘合在一起,密不可分。而我有着不纯净的血,我是一块石头,无论要融入哪团泥巴,都是徒劳的。”
“多么浅显的道理,我怎么直到今天才领悟?”
兰斯敏锐地察觉到,使她失魂落魄的一定另有其事。
她在木精灵中长大,无法融入的感觉是无需领悟的,正如珀尔所说,那实在是一个太浅显的道理。
也许兰斯的表情真的太好读懂,珀尔的笑容中又添了些许脆弱,“你猜到了吧?”
兰斯摇了摇头,“你已经这么强大了,还有谁能给你委屈受呢?只有在乎,才会受伤。”
“你的老师做了什么,让你这么难过?”
珀尔怔怔地看着他,眼中的雾气凝结成大颗的水珠,在眼眶中执拗地打转。
“她……”珀尔张了张嘴,带着浓重的鼻音,“她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总在要求我退让,要求我道歉,甚至要求我原谅?”
“他们,他们把我丢给怪物……她却让我算了?”珀尔忽然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似乎回到了多年以前的噩梦之中,“好多的血……我怎么没死,没死在那里?”
她的泪像河水,接连不断地淌过脸庞。
那个血色的夜晚再次降临了。
哈克西的嘶鸣与精灵的惊叫从她身旁呼啸而过。
“他们抛下你了。”一个冰冷的声音盖过了所有。
珀尔用淌着泪的双眼漠然地俯视着跌坐在地的小精灵。
看她如何毫无章法地屠戮怪物,如何脱力昏倒,如何被姗姗来迟的伊瑟薇和玫琳娜救起。
但今天,她没有等来那句令她肝肠寸断的“算了”。
兰斯抱住了她。
血色消失,珀尔呆呆地体会着这陌生的温暖,连眼泪都忘了流。
“没有‘算了’。”她的雪人温柔地,却又紧紧地将她护在自己怀里,“别用她的错误惩罚自己。”
“你不需要原谅任何人,除非你自己愿意。”
兰斯的话语低沉清晰,一字一句,敲打在她冰封的心湖上。
珀尔的泪水再次决堤般涌出,不再无助,不再愤慨,她将脸埋在雪人肩头,无声地痛哭起来。
泪水滚烫,眼眶灼热,仿佛要烧掉所有积压的委屈。
她哭了很久,直到筋疲力尽,只剩下抽噎的惯性。
当她抬起头来,兰斯看见一个眼睛红红,鼻尖红红的小姑娘,银灰色发丝黏在她的脸颊上,显得狼狈又脆弱。
那双紫色的眼眸中不再雾气氤氲,虽然犹带水光,但格外透亮。
珀尔忽然避开兰斯的注视,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
“怎么了?”兰斯追问。
“……你的衣服。”
兰斯看了看自己濡湿的肩头,满不在乎,“没关系。你好些了吗?”
珀尔轻轻挣开他的怀抱,拭去未干的泪痕,点了点头。
“那就好。”兰斯眯起眼笑,他不自觉地动了动手臂,似乎在回味拥住珀尔的感觉。
他们相对无言地坐在赫蒂的树荫下,一丝天光穿透云层,洒在了他们面前。
“我还是……”
“你想不想……”
他们同时开了口,又同时住了嘴。
珀尔笑了起来,于是兰斯趁机说:“我现在还是你的雪人吗?”
精灵少女抿着唇点点头,笑意仍然留在她脸上。
“你昨天晚上,”兰斯顿了顿,观察着她的表情,“为什么要回家园树?”
珀尔的笑意淡了,“有些问题困扰着我,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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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时下意识回到了家园树,完全是计划之外的事。”
“然后,有几个木精灵偷听我和老师谈话。”
珀尔思考片刻,“你还记得前不久被我解决的哈克西吧?”
“那群红色的飞行怪物?”兰斯问着,脑海里出现的却是珀尔逆光而立的身影,“永生难忘。”
他被哈克西吓坏了?珀尔朝他投去担忧的眼神,“某种程度上,哈克西算是精灵的天敌。那天木精灵巡逻队遭遇了哈克西,不敌,于是向我的老师求援。”
不等珀尔说完,兰斯就串起了前因后果,“所以那天你的老师来树塔找你,让你出手?”
珀尔点了点头,“我同意巡逻队将哈克西驱赶到树塔。老师是凌晨时分离开的,天将亮时,那群哈克西就来了。”
“他们没有等老师的回信,甚至是刚遭遇哈克西不久后,就开始将哈克西引向树塔了。”
兰斯难以置信,“他们平时排挤你孤立你,把你赶出家园树,遇到危险倒想起你了?”
“谁说我是被赶出来的。”珀尔撇了撇嘴,“我是主动搬出家园树的。这意味着我不再受到家园树的庇护,也不再承担木精灵的职责。”
兰斯移开眼睛,摸摸鼻子。
也是。如果要利用到底,直接逼珀尔成为什么巡逻队的一员就好了。
“那三个偷听的精灵就是来为这件事道歉的,”珀尔沉声说,“我以为,这一次我的老师会理解我。”
“她没有。”
珀尔迷茫地握了握手掌,“难道因为我有着绝对的力量,我所遭受的不公就不值一提了么?”
“绝非如此!”兰斯疾声说。
然而这句话之后,他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安慰珀尔。这对师生的关系即便复杂纠结,也是不容他置喙的。
他伸出手掌,“珀尔,你知道我有很强的自愈能力,我的魔力就在血中。”
“你本可以把我当做一头牲畜,一次又一次割开我的皮肤,获得你想要的东西。”
“毕竟,从结果来看,我并没有‘受伤’,对吗?”
珀尔迟疑片刻,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但你没有,甚至,因为抽取魔力对我造成负担犹豫,还同意了教我魔法。”
珀尔动摇地反问自己,“我,是这样想的?”
兰斯坚定地直视珀尔的双眼。
“你看见了你的行为对我造成的伤害,你的老师却没看到你的同族对你造成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