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东厢房,纱帐被夜风拂动,烛火在青铜灯盏中不安地摇曳,将人影投在纱窗上,李星月掀开那层蝉翼般的素纱,纱帐后,一黑衣男子被绑在凳子上。
黑衣男子低垂着头,明显是晕了过去,他衣领散开一线,露出苍白的颈侧脉搏,束发的银链断了一截,一颗碎珠子落在他的膝头,正是本该在南巷的巫久。
“殿下,咱们偷偷把他绑出来,时间太长的话南巷的侍卫会发现的。”
李星月点点头,她指尖拂过巫久的鼻翼,感受到温热呼吸才收回手,嘴里说出的话却十分冰冷,“被发现也是你绑的,跟本宫有什么关系?”
琴儿:“……”
“愣着做什么?”李星月已经卷起绣着金线的衣袖,“过来帮本宫把他抬到榻上去。”
琴儿欲言又止了一番,终于忍不住问:“殿下,为什么要把巫王给绑来啊?你想叫他直接传召不就好了?”
“你懂什么?若是让兄长知道,他定会说我是在胡闹的。”李星月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待会儿你把它装在桶里面再运回去,就说是本宫赏赐巫王的换季用品,别被侍卫发现哦。”
琴儿:“……”
“殿下。”琴儿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就算您要试吴成玉的医术,非要用他呀。”
“巫久体质特殊,他有十分轻微的先天心悸,但极少发作,他在中原这么久也只发作了两次,正常太医都看不出来,若巫成玉连这都能发现,本宫就信了他医术超群。”
琴儿原本以为公主殿下恨巫族如磨牙吮血,想必这些年一点他们的消息都不想听到,如今看来,公主对巫族的恨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多到他们的每一点动向都逃不过公主的眼睛。
待主仆二人把人安置好,李星月扒拉了一下巫久的头,确定他确实是晕着的,才转头对琴儿说,“去把巫成玉给本宫带上来。”
琴儿按照李星月的吩咐,蒙上巫成玉的眼睛,带着他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才进入东厢房。
“公主殿下,人带来了。”
巫成玉听到话音下意识地伸手扯蒙在眼上的黑布。
“别动。”李星月说。
巫成玉的动作瞬间凝固,伸到一半的手臂僵在半空,片刻之后,他这才缓缓把手放下。
李星月的目光随着巫成玉的手放下,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此刻他手上没有锁链,但沉重的铁链曾深深勒进巫成玉的手腕,在苍白的肌肤上烙下一圈狰狞的瘀痕,那痕迹红得发紫,边缘泛着青黑的瘀血,在苍白的皮肤上异常显眼。
李星月被这些伤口刺的眼睛生疼,盯了一会儿,她强迫自己把眼神从他的手上移开,“你不是想求一条生路吗?本宫给你机会,你面前的就是我父皇了,你去给他把把脉,若真能治好他所中之毒,本宫给你一条生路。”
琴儿引着巫成玉向前,把他的手搭在了巫久的手腕上。
片刻之后,巫成玉缓缓开口,“心脉受损,倒也影响不到什么,顶多就是心思有点儿坏。”
“肝脏郁火,脾胃虚寒,公主殿下,您父皇小小年纪病倒是不少,你应该多给他吃点枸杞,治治肾虚。”
被绑在床上的巫久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把他的话尽数听去,一根绳子明显是困不住巫王的,他三两下挣脱绳子,吐出嘴里塞着的布,脱口而出,“你说谁呢?”
巫成玉的指尖搭在蒙眼布上顿了片刻,像是故意要延长这一刻的悬念。黑布滑落的瞬间,一缕月光恰好穿过窗棂,为他苍白的脸庞镀上一层冷冽的银辉,眨了眨因久未见光而泛红的眼睛。
“公主殿下。”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的讶异,唇角却噙着抹了然的笑意,“您父王真年轻。”
“你装什么装?”李星月脱口而出,但此刻明显不是跟巫承玉多嘴的时候。
“公主殿下。”巫久就缓缓开口,他眉头微蹙,嗓音里有些嘶哑,指尖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勒痕,“您请在下的方式可不是很友善。”
不等李星月说话,巫成玉突然嗤笑出声,“你一个囚徒有什么资格质问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想让你做什么还需要通知你不成?”
巫久白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你是我巫族医者,这么跟你的王上说话,你觉得合适吗?”
“想什么呢巫王殿下,现在咱俩都是阶下囚,还要比一下谁比谁更高贵吗?”
李星月终于听不下去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互怼,“巫成玉你给本宫闭嘴。”
“你让他先闭嘴!”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李星月从未见过如此剑拔弩张的巫成玉,她不可置信地盯了巫成玉片刻,“放肆,你不尊主上,该当何罪?”
殿内忽然安静下来,殿角的更漏滴下脆响,李星月垂眸望着茶盏中漂浮的茶叶,轻轻开口:“是本宫思虑不周,唐突了巫王殿下,琴儿,送巫王殿下离开。”
琴儿领命带着巫久退了出去,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跟巫王可有过节?”李星月问。
“你就那么护着他?”巫成玉脸色苍白,颈肩还有刑鞭留下的痕迹,嘴角却扬起孩子般委屈的弧度。
原本,他如此答非所问的反问是对李星月极大的不恭敬,可不知为何,李星月竟然被问得不敢看他的眼睛。
“咳咳。”忽然觉得喉头发紧,她避开那道湿漉漉的目光,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袖口的金线缠枝纹,“关你什么事?”
巫成玉突然凑近,欺身上前时,她甚至能看见他锁骨处未愈合的伤口渗出血珠,后背撞上冰凉的墙面瞬间,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不容抗拒地扣住她的手腕。“你要杀我,却帮他说话?”
明明此刻巫成玉更像强势的那个,可语气里带着几分稚气的哽咽,活像讨不到糖吃的孩童。
幼稚!
李星月猛地推开他,纱袖扫落案上茶盏,飞溅的水珠沾湿了裙摆,她盯着地上碎裂的瓷片,脸颊却莫名其妙烧了起来。
片刻之后,她才同手同脚地整理了一下衣裙,“给本宫滚回地牢去。”
巫成玉竟真就乖巧地后退两步,转身离开东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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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脚踏过门槛,露出脚踝上若隐若现的镣铐红痕,李星月盯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突然狠狠踢翻了东厢房的书案。
她气不打一处来,追至地牢,哐当一声踹开牢门,却见那人正盘坐在稻草堆上闭目养神。
李星月想拽起他,提了一下他的衣领怎么也提不起来,绣鞋狠狠地碾过他衣摆,满脸气急败坏地问:“你凭什么闹脾气?本宫许你闹脾气了吗?”
巫成玉指了指桌子,那里放着下人给李星月拿来的水杯,上面是由宫廷画师亲自绘的李星月儿时的小像,“公主殿下,你不如小时候可爱了。”
“本宫什么样轮得到你来说?本宫的未婚夫都不敢嫌弃,你是本宫什么人?”
巫成玉睁大了眼睛,“你有未婚夫了?”
李星月白了他一眼,没再跟他争辩这个无聊的话题。
她找了个干净的台阶,和巫成玉相对而坐。
片刻之后,李星月缓缓开口,“巫成玉,明日本宫带你去给我父王看诊。”顿了顿,她又接着去说,“你不是想走吗?你若真能治好本宫父王的病,本宫便放你离开。”
“真的吗?” 巫成玉瞬间眼神亮了亮,“奴才收回刚刚说的话,公主殿下貌美如花,可爱极了。”
“少装了。”李星月偷偷扬了扬嘴角,片刻又压下去,皱着眉头说:“你这油嘴滑舌的骗子,你什么脾性本宫心里清楚。”
翌日,李星月早早地让小厨房做了一桌子早餐,她还好心思地把巫成玉带上来一起吃。
巫成玉一边把山珍海味加入自己碗里,一边对着李星月竖大拇指,“公主殿下真是把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表现得淋漓尽致。”
李星月:“……”
去圣殿的路上,李星月坐在步辇上,巫成玉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此刻他已经换了新的衣服,到处东看看,西看看。
“看什么看?给本宫看前面,别让别人觉得本宫带着条土狗出门。”李星月咬牙切齿地说。
“奴才自小被关进十山,从来没出现过这么好的地方,自然是要多看看。”
李星月听到他的自称差点从步辇上摔下来,“你能不能有点太医的样子?奴才长奴才短的让别人以为本宫虐待你。”
巫成玉转头看向李星月,眼里写满了不是你让我这么说的吗?
李星月白了他一眼,默默地抚了抚额头,懒得再跟他多做讨论。
“公主殿下,若是一会儿您兄长也在,我该怎么介绍自己呢?您的俘虏?”
李星月终于再也忍不了,俯身拉过他的衣领,“本宫警告你,敢在本宫兄长面前乱说,本宫回来弄死你!”
巫成玉还想再说,李星月当即作势要打。
巫成玉瞬间从善如流,他举起双手,“放心吧公主殿下,臣定不会说什么让乱七八糟的话让您费口舌跟太子殿下解释。”
“你知道就好。”
“月儿。”正在两人纠缠之际,忽然有人叫了一声。
李星月循声望去,正是李星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