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人群中毫不收敛的目光明章偏头看了过去。
只见江聊站在人群之后脸隐于光影明灭之间瞳孔有些空洞貌似在发呆。
明章扬起一抹吊儿郎当的笑收回目光继续同身旁男人朝着里面包间走去。
包间内郁川纤长的手指在算盘上拨动他一边核算着账目一边询问明章：“你刚刚在看什么？”
明章以极为舒展的姿势倚在沙发上他抬眼看了郁川一眼低笑道：
“外面有一个新员工以前盛景集团的
郁川拨动算盘的手微顿他轻笑语气却带着一种潮湿的阴郁：“嗯？庄椿……那我得看看有多好看。”
说话间郁川拿起遥控器按下按钮墙上出现琼楼角角落落的监控画面。
明章指了下某个角落：“看到了吗？他那张脸还是很突出的。”
郁川目光定格在江聊勾起的唇角上：“是和狐狸精腻腻歪歪的那个？”
明章笑眯眯道：“不如今天你让狐狸精陪我？听说狐狸精小曲唱得挺好听的。”
郁川：“我让人给你安排一下听说这狐狸精正攒钱给自己赎身呢可能哪天他就离开琼楼了。”说到最后郁川声音染上了轻飘的讥诮。
明章也笑：“郁川你也不知道温柔一些对琼楼的掌控欲依旧这么强。”
郁川：“我至少表里如一命格早就注定哪能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像是想起什么郁川询问明章：“对了庄椿说那人好看那人哪里好看？”
明章想了想给了一个中肯的答案：“你不也从监控看到了确实好看。”
郁川走到鱼缸前抓了一把鱼粮喂困在鱼缸中的小鱼他轻声呢喃：“我那师兄倒是很少说人好看这么好看的人进了琼楼我自然要好好招待一下。”
说着郁川将目光移到明章身上：“不然就今天吧你邀请庄椿过来喝酒好多年没见师兄怪想他的想到夜不能寐。”
明章眯了眯眸子颇具兴味：“你喜欢你师兄啊？”
郁川目光渺远：“师兄拔剑荡平云山他那日的风采你是没看到。”
……
涂玉办公室他换上戏服江聊拿着化妆包看涂玉描眉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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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江聊将咖啡吸管递到涂玉唇下：“玉哥喝咖啡玉哥真好看。”
涂玉照着镜子心情颇好：“今天来的是大金主我这一嗓子能唱出来好多钱等攒够钱就从琼楼离职。”
江聊：“玉哥那到时候我也和你走你进军演艺圈我还给你当助理。”
涂玉：“玉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语毕涂玉起身水袖飘逸身姿摇曳狐狸精拖着戏嗓消失在走廊尽头。
江聊窝在椅子里想休息一会他疲乏、困倦这是落花期的标配。
江聊刚闭上眼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是这层楼的负责人说是让江聊出去招待客人。
江聊从椅子上支起身子和负责人解释：“搞错了吧我是涂玉助理。”
负责人没好气道：“什么助理不助理的进了琼楼就要听琼楼的安排。”
江聊起身询问道：“那就是唱唱歌跳跳舞？”他有和小茉莉学只是他现在招不了鬼他虚……
……
明章打电话给庄椿吊儿郎当道：“庄椿你最近忙什么呢
彼时庄椿浑身透着疏懒惬意他正在江聊家海棠树下喝茶：“怎么了？你想我了？”
明章：“滚滚滚出来喝酒我发现一个好地方琼楼你知道吗？”
庄椿：“听说过没去过。”
明章：“这好地方你都没来过真是亏了我开一瓶好酒等你过来。”
……
庄椿驱车前往琼楼算起来还真是好多天没出来喝酒了这段时间只顾着看江聊闹腾了。
庄椿停好车子一脚踏入琼楼只觉得这里的气场很干净干净到不像个欢场。
沉思之际庄椿听到走廊尽头传来慌乱脚步他循声看了过去。
只见江聊面无血色气若游丝的从走廊尽头跑了出来掌心拿着碎酒瓶血液顺着瓶子滴落在地。
江聊身后有几个人在追他像是要把江聊弄死在原地。
落花期的小花看着虚弱无比没有往日的从容但也不凌乱只是透着一种置之死地的淡漠。
江聊在奔逃逃不了就把瓶子扎进脖子死在这里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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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椿站在原地朝着江聊招了招手：“了了过来。”
300年玉兰巷那是江聊最惬意的时光隔壁半遮半掩的竹帘下那花店老板便总是在窗下唤道：“了了过来我做了糖水。”
那时了了像个小孩子让他他就过去。
如今时隔300年江聊又听到那一句“了了过来。”
此时江聊不是小孩子但庄椿让他过去他依旧过去了。
唇角扬起肆意的笑江聊顶着一张惨白的脸朝着庄椿跑去他一把抓住庄椿袖子然后躲在了庄椿身后。
刚刚江聊被人事叫出去招待客人可那些客人不是善茬上来就想脱他衣服。
江聊砸碎茶几上酒瓶手里握着尖利的玻璃转身就跑本想着实在不行就杀了自己没什么下不去手的月城那花现在一片片落一片片开不过如此。
却不曾想庄椿站在走廊尽头叫他过去江聊瞬间放松了些却也跑得更快。
他站在庄椿身后才稍稍喘息。
可刚刚追着他的那几个人也停下脚步江聊这才抬眼观察起周遭。
不知何时那戴红色珊瑚耳饰的人正抱臂倚在门边悄无声息的看向自己这边笑容都是阴冷的。
郁川目光像是蛇吐出的信子缠在了江聊的手上。
彼时江聊的手正被庄椿握在掌心。
郁川收回目光轻轻笑了笑从阴影中走出不疾不徐走到庄椿面前轻声问好：“师兄别来无恙。”
庄椿不显喜怒语气平和：“好久不见郁川。”
郁川双手负于身后他移了下身子看向庄椿身后江聊耳侧珊瑚也跟着摇曳。
郁川眯眼笑道：“师兄你认识后面这人是英雄救美？”
闻言
庄椿随意道：“认识啊这以前是我们公司员工送快递的被辞了。”
郁川温声道：“这样啊好巧这个琼楼是我开的你的前员工现在我接收了师兄是不是很有趣。”
说着郁川凑了过来不容拒绝的牵过江聊手上的手语气倒是温和：
“你不要怕谁欺负你了可以和我说……”
郁川的指尖沾染着江聊掌心血液他细细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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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似乎想从江聊身上瞧见什么端倪可那血液却丝毫没有灵力的波动像是长得浓墨重彩但又平平淡淡的一个人。
江聊垂下眼睫眸光晃动颤抖不敢说一句话只是执拗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有点柔弱但又很倔强。
直到江聊手背被捏出印子郁川才松手。
这时明章拎着一个酒瓶子从楼上走了下来看到庄椿
说着明章探身看向庄椿身后笑得没个正形：
“呦这不是江聊吗？刚刚看到你想和你打招呼来着你这是又找到新工作了？”
江聊虚弱的笑了笑有些畏惧的看了郁川一眼这才点了点头小声道：“嗯。”
郁川已然抬步他走在前面回首招呼道：“好久没有见到师兄今天我做东请大家看表演。”
说着郁川看向江聊笑得有些玩味：“师兄带着你身后这个小美人一起他长得可真好看啊。”
庄椿似笑非笑：“他现在不是你的员工吗？我说得可不算。”
郁川：“瞧我都忘了小美人你跟着一起。”
明章跟在庄椿身侧和庄椿勾肩搭背：“庄椿你和郁川认识啊？我可是借了你的光还能看上表演。”
说着明章嘀咕道：“还省了我一瓶好酒郁川应该能请。”
……
低调奢华的包间内江聊坐在最边角的地方有需要的时候他会默不作声的为“客人”倒酒。
表演者来来往往压轴的人是涂玉。
狐狸精宛若一朵牡丹今晚尽态极妍盛放妖媚。
平常时江聊肯定是要在一旁笑眯眯看还要张嘴去夸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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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江聊心里不是很舒服。
江聊不曾站在人类角度感知事物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不舒服。
狐狸精开嗓咿呀婉转好似小船船橹摇动顺流而下将江聊带回300年前的旧时光。
300年前他就经常带着江雀在戏台下听戏戏文里的悲欢离合他与江雀都不是很懂。
江聊思绪有些飘忽直到涂玉一个气息不稳破了音嗓音尖利像是刮着人的神经。
郁川揉了揉额角脸色也阴郁了下去他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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歉的朝着庄椿和明章点了下头笑道：
“不好意思啊底下人学艺不精。”
说着郁川招了招手一根根无形的丝线缠住了涂玉的脖颈勒进血肉血顺着丝线向下流淌。
丝线控制着涂玉的喉咙咿呀发出声响修正着涂玉的嗓音。
涂玉挣扎不开脸色渐渐失去血色声声泣血这一幕怪诞而罪恶。
江聊在角落里看着他有些愤怒但他不惊异也不觉得恐惧他收恶鬼他斩邪祟
但是此时此刻他不是有些愤怒他很生气**涂玉做错了什么。
江聊抬眼时看到郁川正在朝着自己笑。
江聊恍然大悟涂玉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因为涂玉认识自己。
在江聊想要扯开丝线之际庄椿不咸不淡开口：“郁川好多年不见倒也不用这么血腥弄得怪吓人的。”
明章也跟着附和：“郁川你看你这是干什么呢正经生意弄得这个德行。”
郁川收回丝线江聊见状跑上台抱住瘫倒的涂玉。
台下郁川对庄椿道：“我和师兄自然是不一样的师兄温和有礼为天下神明表率可我啊……依旧怀念着当初师兄你荡平云山的风采。”
庄椿抬了抬酒杯：“老了得早点睡觉我就先走了。”庄椿将杯中酒喝光起身去叫江聊：“你是不是没喝酒开车送我回去。”
江聊扶起涂玉跟在庄椿身后离开。
庄椿开车驶过城市繁华喧嚣的夜晚可是车内却是一片安静。
涂玉躺在后座昏睡不醒江聊坐在副驾侧首看窗外很久都没有说话。
他今天一切情绪都让自己有些陌生他有了恐惧、有了愤怒……他上一次很愤怒很愤怒还是在谢风荷不在的时候但那次悲伤遮掩住了愤怒。
这次的情绪要比他儿时更有层次。
江聊现在羸弱他又在以这副脆弱的身体迎接新生他有了许多起伏的情绪他不知自己过往有没有谢风荷所说的慈悲心。
他也不知道他即将到来的、新的80年会不会有慈悲心。
但此时此刻江聊感觉自己有些碰触到所谓人类的喜恶了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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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冰冰凉的花，血肉好像逐渐丰盈起来，这感觉很奇怪。
江聊不知道这是不是谢风荷所说的长大。
但此时他有些憋闷，有些不悦，车子驶回玉兰巷，恰巧鸣谦出来扔垃圾。
鸣谦同庄椿一起把涂玉扶了起来，江聊站在一旁发呆。
庄椿叫江聊帮忙：“过来，人是你要救的，你现在站在那里是几个意思？”
鸣谦摆手：“算了算了，你们两个都别添乱了，这事我来处理，他不是人，这点伤要不了命。”
江聊：“拜托鸣谦了。”
说话间，江聊被鸣谦赶走，转而从院子地里挖出来一坛老酒，晃晃荡荡就去了巷子尽头的破落道观。
……
庄椿站在道观外围，见纸钱烟尘缓缓上升。
庄椿推门而入：“你不是说月城不流行烧纸的吗？”
江聊又往火堆里扔了几张纸钱：“烧纸寄相思，现世流行烧纸，我妈喜欢现世。”
庄椿话锋一转：“你去琼楼干什么？”
江聊：“白前说，那里有我妈妈残魂的信息。”江聊叹息：“我想过去当头牌，但是世道和我想的不大一样。”
说着，江聊侧首看向庄椿，轻飘飘询问道：“我和你那个师弟还是什么的，谁认识你的时间长，你觉得我们谁和你关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