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有人捷足先登带走了仙植。”
青禾没有多想,见四下无人,当场捏出一个小泥人来。
那泥人被她捏的胖乎乎的,跟“惟妙惟肖”四个字没有丝毫关联。
所幸当她整只鬼进去之后,泥人不断伸展,原地出现了一个婀娜的女子。
任谁看见,都会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青禾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不由新奇,“想来灵土塑形之法并不为人所知,即便知晓,世间灵土也不是这么容易寻得的。”
这一切还是得感谢红姨的玉坠。
青禾低下头想看看玉坠,却发现那玉坠是直接挂在自己魂体上,再拿不下来了。
“当真奇怪。”
如今她有了身体,也该想想办法寻回记忆。
星辰中记载,功德之力是世间最强悍的力量,若她拥有足够的功德,想来寻回记忆也并非难事。
青禾一边向外走,一边思索怎么拿到功德。而世界的另一端——
“先生?先生?”
年轻的男子端坐上首,气质超脱不似凡人,他微微走神,一旁的人在说些什么他似乎也没听见。
下面的人有些着急,“先生,月寻石到了微澜山便再也寻不到了。”
听到“微澜山”的男人缓缓抬眸,“确定是微澜山?”
得到肯定答复的男人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巧了,我出生的地方就在微澜山。”
男人微微后仰,“这可真是出了个……大人物。”
微澜山中,步伐轻快的青禾手中拿着一串野果,被酸得皱眉依然一颗又一颗地往嘴里塞着。
就在此时,树林里忽地发出细微怪异的声响。刚察觉有异,青禾便迎面撞上了一条长约七尺、浑身雪白的蛇。
两方都没有擅动,青禾嘴里的酸果都不嚼了,白蛇也晃了晃尾巴,似乎在藏什么东西。
相持良久,青禾忽地开口,“你吃小孩。”
原本还算平静的白蛇听闻此话像是被打到七寸一般,嘶嘶个不停。
一刻钟后,一人一蛇围在一起,中间是一个小孩的魂魄,看起来十分虚弱。
“我向你道歉,刚刚是我冤枉你了。”
白蛇委屈的豆豆眼瞬间变得清澈,它修行时间不长,灵智刚开不久就遇上了一个丢了魂的小孩。
现在洗刷了自己的冤屈,委屈地把自己盘了起来,只是一双眼睛还是忧郁地看着那个小小的魂魄。
“这孩子是受惊丢了魂,若再不把她送回去,怕是要变成真的鬼了。你可知她家住在哪里?”
青禾问向白蛇,却见它眼睛忽闪忽闪,竟是个一问三不知的。
“罢了,我也多余问你,这孩子我便带走了。”
林间草木茂盛,青禾随手做了个木牌,将那孩子的魂魄安放其中。
以魂魄寻找肉身的方法青禾倒是知道,可她灵力衰微,上次破阵后她便昏迷了好久。
现下在这微澜山中,不知多少危险,总之先下山再说。
青禾朝前走着,身后沙沙的响动声却一直未停。
朝一侧的草丛看去,那条胖胖的白蛇一直偷偷的跟着她们,只不过蛇太胖了,在青绿色的草丛中甚是扎眼。
“你不放心这孩子吗?”
瞅着自己被发现,白蛇也钻了出来,两只无辜的眼睛就这般看着青禾。
“你要是能变得小小的,我或许能带你一起去找这孩子的肉身。”
话音刚落,白蛇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十分娴熟地盘上了青禾的手腕。
微澜山地处偏僻,青禾下了山后,独自走在路上,不知走了多久。
在她的印象里,这些人迹罕至的地方都是靠脚走出来了,走个半天一天再正常不过。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现代社会,那么晚一个小姑娘独身走在山野的小路上,一看就非常让人误会。
刘全骑着三轮车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小姑娘,身上什么都没带,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刘全心里一下子就脑补出重重大戏——
是不是跟家里人闹矛盾了?考试没考好还是工作上遇到麻烦了?
这要是不停下来问一问,他心里怎么都过不去。
“姑娘?小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呢?”
青禾早就听到后面有动静,被这么一问,她还真答不上来。
青禾的反应更加验证了刘全的猜测,这么年轻的姑娘要是在这里想不开,连救她的人都没有。
“姑娘,你吃饭了吗?叔家里今天烧南瓜汤,你要是饿了就过去喝一碗。”
说着刘全一把把自己手机塞到青禾的手里,“丫头,给认识的人打个电话,要是害怕打110也行。”
他这么一说,青禾也回过神来。
“叔……我没有认识的人,我有些饿了。”
也不知刘全是怎么理解这句话的,青禾只见他脸上一阵心疼的表情,“来叔家,叔家里不光有汤,还有肉。”
变成人类的第一天,青禾坐在一个陌生人的车里,看着漫天繁星,胸腔不知为何有些发紧,青禾压下这莫名汹涌的情绪。
刘全家中,赵芬正在厨房里忙活,听到外面的动静,“他爹回来啦?”
“唉,回来了。”
不一会,刘全进了厨房,背着一大袋子花生。
“他娘,我今儿走半道碰见一小丫头……”
青禾被刘全带到堂屋,堂屋正中间挂着一家四口的相片,应该是儿子结婚时照的。
正当她要细看时,赵芬端着一锅汤过来了。
“丫头,饿坏了吧,快来喝碗汤暖和暖和。”
赵芬看着这样瘦弱的青禾便是一阵心疼,“丫头,你叫什么?家在哪?有什么难处你都和婶子说,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我叫青禾,我家……我忘记了,我不知道我家在哪。”
青禾说的是实话,她做鬼的时候见识过这个时代严密的人口普查系统,她这样的黑户只能说实话。
“哎呦,没事丫头,我们不着急,你在婶子家住一夜,明天咱去找书记。”
赵芬熬的南瓜汤洒了细细的花生碎,吃起来唇齿留香。睡在赵芬晾晒好满是阳光的被子里,青禾小声地对着手腕上的小胖蛇说着:
“好像我娘都没有对我这么好过,小白,赵芬婶子和红姨都是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不能是她们来做我的娘?”
小白不会说话,只紧紧圈住了青禾的手腕。今夜的星光十分灿烂,月亮也是。
翌日一早,刘全吃过早饭便去寻村里书记去了。书记来看了青禾一趟,对着一旁的刘全笑。
“看把你愁的,什么都有政府呢,你怕什么。”
“我这不是看她可怜,什么也不记得了。”
给失忆人口办理户口这件事有固定流程,三五天是最起码的。
刘全和赵芬都想着青禾在村里住下,可青禾担忧那个孩子魂魄的事,并不想留。
“青禾你安心在这住下,建民家的孩子一直昏迷到现在,跑多少医院都好不了,村长正烦着这事呢,你先听话知道不?”
赵芬是个温和的性子,说话也温言细语的。而青禾听到有个孩子昏迷之后,立时不着急走了。
“婶子,那孩子是怎么一回事?要紧吗?”
见她关心,赵芬也没瞒着,“是我们村里的一个孩子,那天上山回来之后不知怎么就睡不醒,去医院一查都脏器衰竭了,医生都说没得治。”
“请先生了吗?”
“那位老先生去世之后,这一片哪有真道士了,先生也是不好请。”
不知想到什么,刘全突然问道,“那儿媳妇那边怎么办?”
赵芬想起这个也是愁,他们这里地处偏僻,稍微有点本事的先生都出去了。
青禾听到这两口子聊天,欲言又止,她算是道士吗?鬼能是道士吗?她有些怀疑。
“婶子?”
无论如何,青禾还是打算试试。
“哎,青禾怎么了?”
“我……我应该会叫魂。”
青禾目前对自己的定位是这样的,一只会叫魂的鬼。
赵芬两口子闻言顿时新奇起来,“他爹,要不叫青禾去建民家看看,试试总是好的。”
“我看成,青禾丫头,你就去看看,要是能叫再和他们说,都是做父母的,别让他们空欢喜一场。”
三人意见一致,很快便来到了刘建民家。
才看到刘建民,青禾便已经确定她木牌里的魂魄就是刘建民的孩子,刘建民这张脸与她木牌里的脸是实打实的父母缘。
“叔,婶子,你们来了。”
刘建民强打着精神招呼着村里的人,见到青禾也没多问,显然为了闺女的事没了多少心气。
刘全心里不落忍,“建民,这到底怎么回事?孩子怎么这样了?”
提到这个,刘建民更是苦痛,“那天我上山采药,雅雅非要一起去,我一个没看住雅雅就跑悬崖边上了。”
赵芬惊呼,“可是掉下去了。”
刘建民痛苦地捂住脸,“人是下去了,只不过被一条白蛇勾住了脚。”
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青禾明显感觉到自己手腕上那条蛇在不安地转动。
是她吓到小朋友了,心中有愧。
刘建民还在说着,“都说微澜山有灵,这一点不假,连蛇都知道救人。只不过雅雅没当场丢掉性命却被吓掉半条命,真是造化弄人。”
没再往后听,趁着人不注意,青禾悄悄来到了那个孩子在的房间,她的母亲正紧紧地抱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到跟前,青禾拿出木牌,手掌轻轻抚在孩子的额头,“雅雅,回家了。”
刘雅的母亲林秀这才发现身前站了一个人,她刚想说什么,怀里一直没有动静的孩子忽然间大哭起来。
屋外的人听见这里的动静也连忙进来,“雅雅醒了吗?”
刘建民焦急地问道,“快送医院,快送!”
一片混乱中,青禾悄悄退了出去,一个人回到了刘全的家。
手腕处的小蛇撒娇似地拱了拱青禾。
难怪这小胖蛇一直护着那孩子的魂魄,原来此时皆因她而起。
摩挲着小蛇的头,“没事了,孩子救回来了,这不是你的错,快回去吧。”
本该回微澜山的小白蛇却一副傻乎乎的模样,赖在青禾的手腕间不下来,好似它只是一条手镯。
青禾笑笑,也不戳穿,有些蛇山里待久了想出去玩了。
青禾在堂屋里坐了好长一会,刘全和赵芬才回来。
赵芬一进屋,忙拉着青禾的手,激动地说不出话来,“青禾,你是真的会招魂啊?能不能帮婶子一个忙?”
找鬼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