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楚霜涟无力地垂下眼睛。
她指尖抬高面前压低的下巴，强制抬起：“别说？呵，当然不行，你不是害怕我离开吗？”
“你不是说我对你隐瞒很多，又一直质疑我的目的吗？我现在统统告诉你，你怎么就不愿意听了呢？”
“我的任务确实是让你生心，即使任务没完成我照样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楚霜涟侧过脸，下颌紧绷，漏出颈间青色的血管。
这是她第一次在楚霜涟身上看到脆弱两字。
说不心疼肯定是谎话，但现下这个节点，不是心疼的时候。
因为。
楚霜涟肯定知道出去的办法。
她把楚霜涟耳畔上的发丝捋开，低头贴近：“不知道那人告诉了你多少关于我的事。”
湿热的气息耳畔往苍白的脖颈滑落：“但他肯定没告诉你。”
她之前老觉得楚霜涟身上有股异香，现在才知道，是楚霜涟整个人对她有着入魔般吸引力。
缓缓合眼，鼻间轻蹭着温热，不理会耳旁沉重的呼吸声，她吻了吻那跳动的血管。
“只要天道想，他随时可以带走我~”
被她唇与气息浸软的脖颈瞬间绷紧。
“呵~放轻松~我还没说完呢~”她轻咬住绷起的琴弦。
“嗯~”楚霜涟难耐地闷哼声溢出喉咙。
现在的楚霜涟哪还有什么无心魔的样子。
无心无敌？
是自厌又无力。
是迷恋而沉醉。
楚霜涟垂在身侧的手掌用力攥紧，在她面前，他永远不堪一击。
“对~就是这样~放轻松，没什么害怕的。”她奖励般在琴面上厮磨，眷恋至极。
“他不光可以随时带走我，还可以让我忘了在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我将像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从未认识过你一样。”
是情人呢喃地语气，也是恶魔的低语。
“不行！！！”楚霜涟猛地从她怀中挣开，魔纹瞬间爬满眼球，“他敢！！！”
她被惯性推坐在地上，双手往后撑住，才稳住身形。
“嗤~”她没忍住笑出声，像是看着耍赖的孩童一样看着楚霜涟，“你这是冲谁放狠话呢？”
“你闭嘴！！！”失控的魔气攥住她脖子，楚霜涟将她拉进自己身边。
脖子上如浓墨般的黑雾看着渗人。
只有她知道有多么柔软。
她顺着两人之间的黑线靠近摇摇欲坠的楚霜涟。
“还有一件事应该没人告诉你。”手指隔空一寸寸描绘，楚霜涟额间鲜艳欲滴的彼岸花，“我无法重复进入异世界。”
指下呼吸一滞。
“也就是说，我从这个世界离开后，不能再。。。！！”
脖子上的黑雾随着楚霜涟瞳孔上的魔纹紧缩。
“咔啦。”
璀璨的晶体开始龟裂。
“我说，让你，闭嘴。”楚霜涟咬牙切齿地瞪着她，看见她泛红的脸颊，控制魔气的手下意识放松，“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楚霜涟癫狂大笑起来，玄衣随着四溢的魔气鼓动，精致的面庞被触手般的乌发割裂成数块。
“是不是很好笑！看我这副不值钱的样子！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不好笑，没成就感。
只有心疼。。。
楚霜涟面上覆盖的晶体被魔气逼退回到脖子以下。
她猜对了。
只要楚霜涟不配合，光牢侵蚀不进楚霜涟身体。
接下来只需要让楚霜涟说出逃出去的方法。
“没什么感觉，这不是我第一次出任务。”
“像这种情况，之前数不甚数。”
她平静地注视着受伤写在面上的楚霜涟。
平静地听着被破碎声包裹的楚霜涟。
平静地注视着流泪的楚霜涟。。。
两人四周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时间仿佛都暂停流逝。
“你终于说出来了。”
“你我之间的一切，在你看来只是任务一场。”
楚霜涟也安静下来，只是眼眸不再看她，低头自语。
“你还想知道什么？”
没人回答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低着头的人终于将视线看向她。
“你有喜欢过我吗？”
还没给她回答的时间，楚霜涟又马上开口。
“一点点，哪怕一点点。。。”湿润的长睫颤抖，眼眸里装满祈求。
“这个答案很重要？你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她逼着自己直视楚霜涟，“又何须多此一举，再问我呢？”
手终究是自己抬起来了，她拭去楚霜涟泪水：“我说的，你又相信吗？”
楚霜涟像是抓住水面上唯一一根浮木般，按住脸上的手，侧头亲吻。
“那你骗骗我，哄哄我。”
看着眼前楚霜涟的模样，她心中一直压抑的怒火瞬间窜了出来，骤然将覆在手上的手甩开。
“骗你？！”
“哄你？！”
“楚霜涟！咱们不是任务一场的关系吗？”
“那凭什么我要如此。”
“退一万步，我任务还没完成呢？”
“你摸摸自己那空荡荡的胸口，你还好意思让我哄你吗？！”
她一把拉起被她甩坐在地上的人，冲出无月殿。
没有楚霜涟控制的幻境，出了瞻诸山不一会儿就到了爽水。
即使是幻境，爽水依旧一片宁静。
她拉着楚霜涟走到河岸边。
“既然你已经恢复记忆。”她指向某一处，“那你应该记得在这里你是如何杀了我。”
楚霜涟身体倏尔绷紧。
没给楚霜涟反应时间，她又拉着楚霜涟走进树林。
“这里你应该也眼熟吧。”
不需要楚霜涟的回答，她拖着手下僵硬的身体，将穀山四个死亡点一一逛遍。
瞻诸山少水。
“这里。”
最后回到无月殿。
“这个地方我印象最深。”她用另一只手轻抚上额头，“至今我都不知道牧思纤植进去的是什么，随后又出现了什么。”
“呵呵~也是，这里被你贯穿过那么多次，我照样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她将楚霜涟的手覆盖住自己额头，好奇地看向楚霜涟。
“你呢？用锥链贯穿这里是什么感觉呢？痴情的无心魔尊~”
这声魔尊唤得楚霜涟双脚脱力，向后踉跄，在她得知程序才稳住身形。
楚霜涟懂得她的意思。
杀了她六次的楚霜涟，有什么脸祈求她的爱。
有什么资格谈喜欢。
“所以你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咬紧唇肉，楚霜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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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迫自己追问答案。
看着执拗的楚霜涟，她觉得自己无法让楚霜涟自己推出那个答案。双手勒住楚霜涟衣襟，将他拖到自己眼前。
“楚霜涟！你是猪吗？！”
“不对，猪都有脑子！而你没有！”
“被你杀了这么多次，任务也没有完成的希望，还屁颠屁颠地和你谈情说爱。。。”
“那是你逃不出我掌心。。。”楚霜涟没忍住插嘴。
她捂着胸口，突然感觉到了两颗心脏的负担是如此之重。
“那上床呢？！！！”她也放弃理性。
“你贪图我美色。。。”
。。。。。。
抓住楚霜涟衣襟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如此反复好几次，她都想不出反驳的词。
话锋、气氛如此转换。
完全不在她的预期之内。
她原计划是重走一遍被楚霜涟杀死的路，再向楚霜涟剖析，自己喜欢上楚霜涟的心理路程。
但现在的走向。。。
问题是，她现在也不知道如何自证。
证明自己喜欢楚霜涟。
楚霜涟看着她嘴唇诺诺半天，却一言不发，心里那股郁气莫名开始消散。
“一辈子在这里面不好吗？”
“不好。”
“我拒绝！”
“你如何保证我能在这里面呆一辈子？”
是的。
楚霜涟保证不了。
看着又消沉下去的楚霜涟，她决定将自己的推测全盘托出。
与其说楚霜涟质疑她的感情，不如说恢复记忆的楚霜涟，每时每刻都浸泡在她随时会消失河水里。
楚霜涟害怕她突然消失，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但如果都说出口。。。
她看了眼四周。
山髓内疑似暗宗的身影。
只有渡伽一人的星月阁。
利用氐人之魄言语的南纳人。
若暗宗人就是南纳人。。。
她将关于玄界和她的任务内容都一一告知楚霜涟。
还有她的怀疑。
“你的系统不会恢复了吗？”这是楚霜涟在她说的一切中，唯一提炼出的关键点，也是楚霜涟最关心的一点。
她抿抿嘴唇，干涩开口：“我不确定。”
“渡伽的出现多少能证明，玄界知道系统出问题了，不然也不会将自己唯一的旗子主动暴露。”
星月阁这步棋早在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已布下，如此草率的暴露，仅仅只为了警告她？还是为了刺激楚霜涟？
不对。
如果说牺牲唯一的棋子警告她，那只能证明，暗宗能做的到的地步，也只有警告了！
暗宗动不了她！
利用她刺激楚霜涟，确实是正确的方向，毕竟玄界一早就知道她的七觉知与无心魔的关系。
无非是急眼了。
但这一切也证明了另一点。
还有后手。
不管建立得有多么不容易，可以抛弃的棋子，绝对不是唯一。
眼下这个情况也足以证明。
他们想炼化楚霜涟。
说不定四蛇阵的最终目的也是针对楚霜涟。
关于四蛇阵他们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既然是针对楚霜涟。
她抚向胸口。
她只需要保护好自己，然后见招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