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今订的餐厅距离剧组不远。但贺天叙还是特意提前了二十分钟到达。
这家餐厅的装修风格是新中式。一路上目之所及,俱是白石绿竹,环境清幽,让来者渐渐便觉心神安宁。
唯独贺天叙是个例外。
他身处其中,非但不觉安然,还愈发心躁。这股躁动,随着服务员的引路,越靠近包厢,便越发明显。
行至包间门前,贺天叙见门侧墙上悬着顶灯笼。
灯笼已点亮,下缀一小块乌色木牌。木牌上刻着包厢名称,倒是和姚今发来信息中所提的别无二致。
贺天叙谢过服务员带路,在门前平复了会心情,轻轻推门进去。
没有门的遮挡,入目却见绢素屏风。
绵延山水被收于薄白绫绢,仍不失清丽。可此时,贺天叙无心欣赏这山水意境。
薄绢映出一抹窈窕身形,虽是灰影,在贺天叙眸中,却远胜屏风上的景色。
听见声响,屏风后坐等的人缓缓回首。
贺天叙原以为自己会提前到,没想到姚今比他还要早。
见对方回头,贺天叙立刻仓促地垂首,打量自己的衣着。他手足无措地理了理袖口和领带,确认自己看起来尚算得体,稍稍安心。
至少他不会像上次一样,顶着个黑眼圈就去见姚今,还让对方注意到了。
屏风后的人影起身。
贺天叙杵在原地凝视。
衣裙渐渐从屏风后露出全貌。贺天叙的目光由那翩然的裙摆缓缓移至缀了珍珠的衣襟,最后落在姚今的脸上。
贺天叙的近视度数不高。平日里,除非长时间工作,他一般不戴眼镜。
此刻望向姚今,在贺天叙眼中,对方的面容似乎被蒙了层轻软薄纱,略微朦胧。但轻纱掩不住姚今的笑颜。
贺天叙怔愣一瞬,恍惚间忆起初见姚今的情景。他情不自禁地走近,多贪看几眼。
走得愈近,像是渐渐揭去那层薄纱。
姚今脸上朦胧的笑意变得真切,清晰地传递给贺天叙。四目相对,贺天叙也忍不住唇角上扬,露出浅笑。
即使已经同姚今见过几面、说上几句话,也不是第一次坐在一张桌子吃饭了,可贺天叙仍觉得紧张。
第一句话该说点什么?
自己该干点什么?
贺天叙站在姚今身前,仅有几步距离,脑子愈发混乱。
姚今招呼贺天叙入座,把菜单递给对方,开启话题。她提前点好了菜,但还是问问贺天叙有没有什么想加的。
她的唇瓣张张合合,说了许多话。贺天叙一边分心倾听,一边忍不住盯着对方细看。
姚今穿着鹅黄色连衣裙,暖光倾洒其上,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光影流淌在肩后柔软的长发,脸颊也被镀上层温暖的金边。
姚今的眼睛像一泓揽月的水。涟漪难止、微澜层层的,却是贺天叙的心。
姚今提前半小时到餐厅,想着等人来了,菜估计正好上齐。她知道贺天叙守时,却没料到对方也提前这么早来。
发现贺天叙额前已有薄汗,姚今关切道:“是不是有点热?”
又见贺天叙穿着西装三件套,她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现在正值盛夏,三十多度的高温,穿这么正式干什么?
姚今多看两眼,却发现这套西装很新。领带夹、袖扣这些小配饰明显是和西装搭配好一套的。
她莫名想起昨晚入住酒店,在走廊里遇见贺天叙时的情景。
对方似乎也是像这样穿得过于隆重。
贺天叙哪里好意思跟姚今直说,是因为自己有点紧张才出汗。他用纸巾擦净汗水,暗暗觉得穿成这样的自己像个大傻子。他随口编了个理由应对,心虚地低头喝水。
好在姚今无意多说此事。
她给自己倒了杯酒,进入正题:“这次,主要是想感谢贺编帮忙出面澄清选角的事。”
这事也过去一段时间了,贺天叙没想到姚今还惦记这事,更没想到对方为了这事专门请他吃饭来表达谢意。
贺天叙没觉得自己出了多大力,只觉得姚今太客气了。能帮上姚今,他求之不得。
贺天叙甚至觉得,应该是他自己要谢姚今愿意给他机会,接受他的帮忙。
眼看姚今打算喝酒,贺天叙起身轻握对方细腕。
“喝酒伤身。这里就你我两个人,不必如此客气。”说完,贺天叙看了眼对方的手腕,慢慢松手。
耳尖烧起热意,连手心都似乎还余留刚刚肌肤相触时的温热。贺天叙只觉自己的心仍是不受控制地狂跳。
贺天叙请服务员送了瓶椰汁进来。
他为姚今和自己倒上椰汁:“如果一定要谢的话,喝这个也是一样的。”
“我记得你喜欢喝这个。”
姚今不喜欢喝酒。以前应酬不得不喝是没办法,而现在这顿饭,她喝酒是为了礼节。
但贺天叙不在意什么礼节,他只在意姚今的喜好。
姚今和贺天叙同桌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上次张导攒局邀大家吃饭是一次,再往前,就是高中毕业后,她和同学去程悦梅老师家做客那一次。
虽说后来她还去程老师家吃过几次饭,但每次贺天叙都不在家。
说起喜欢喝椰汁,姚今也只有毕业后和同学一起在程老师家做客那次,当着贺天叙的面提起过。
姚今没料到过了这么些年,贺天叙竟然还记得这样无足轻重的细节。
她接过递来的玻璃杯。
指尖相触一瞬,快速分离。
两人位置挨得很近。
姚今同贺天叙对上视线,这才发现对方的瞳孔颜色很深,此刻在灯光映照下却显得格外清透。望过来时,满眼都是她的身影。
姚今佯装自然地接话,夸道:“是啊,没想到你连这个也注意到了,太细心了!”
这下轮到贺天叙不自在了。
“呃……这可能是我作为编剧的习惯吧,喜欢观察周围的人。”他慌乱地错开目光,低头拧紧饮料的盖子。
见自己手腕上的心形半红半黑,姚今心知贺天叙这话真心假意参半。
但贺天叙说下一句话时,心形陡然艳红,闪烁不止。
贺天叙举杯,诚恳道:“能帮上你的忙,我很高兴,你不用一直放在心上。出面澄清,也不是麻烦事,更何况那事本来就不是真的。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而已。”
“如果下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不用跟我客气。”这句话,才是贺天叙最想说的。
见姚今点点头,贺天叙斗胆说出自己更想说的话:“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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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贺编贺编的叫,未免太生分了。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你以后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姚今看得出贺天叙眸中的期待,也听得出对方话语里明显的请求意味。
“好,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但你好歹长我两岁,我叫你天叙哥行吧?”姚今应声。
正好服务员进来上菜,两人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埋头开吃。
饭吃到一半,姚今看了贺天叙几眼,想来想去,还是有些忍不住。
姚今问道:“天叙哥……你之前为什么要拒绝陆灵曼试镜?”
听前面的称呼,贺天叙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再听后面居然跟着这个问题,他正夹菜的手一顿。箸间的菜心落回他碗中。
贺天叙没想到姚今还对这事耿耿于怀。他放下筷子,喝了口水。
借着喝水的间隙,贺天叙仔细觑着姚今的脸色,没察觉她像是不高兴的样子。
姚今知道自己的话有些唐突,立刻找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我之所以这样问,主要是想看看我们灵曼是不是有哪些地方做得还不够、有进步的空间,需要多花时间在哪方面再提升一下!”
姚今脸上的笑意没变分毫,眼睛直视贺天叙,看起来分外真诚:“天叙哥不是我们灵曼的粉丝,也不是非常了解她,所以评价起来肯定会更客观一点。”
“而且你是编剧,是圈内人。你的看法自然也有一定的专业度嘛!”
姚今给贺天叙夹了一筷子菜:“咱们边吃边聊,你随便说说就行。”
贺天叙放下水杯,有点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杯壁,思考几秒钟后,贺天叙还是习惯性地先道个歉:“拒绝试镜这事,我还是得先说声对不起。确实是我先入为主,认定陆小姐的演技不会符合我的要求。”
“之所以有这种印象,是因为我看过很多遍陆小姐主演的剧。”
外面雨声渐起,淅沥地滴在竹窗。
当时也是这样的绵绵细雨。虽声响不大,可对那时的贺天叙来说,却格外恼人。
电脑屏幕上展示出来的文档空空如也。贺天叙刚打完一行字,转眼又把它删掉了。
他呆坐片刻,听闻窗外雨声,起身关窗。
雨声小了些许,可还有一阵更为喧闹的声响从电视穿过客厅直入贺天叙耳中,不曾停歇。
“……你敢打我?”
“啪——”
混乱的声音愈来愈响,期间夹杂几句奶奶由衷的感叹,“太坏了!”“真让人生气”诸如此类。
贺天叙忍耐半小时后,听见熟悉的片尾曲响起,冲到客厅。
“奶奶,您刚出院,天天看电视对身体不好!您得多休息。”贺天叙坐在奶奶身边,轻声劝道,“我扶您去睡午觉吧!您今早六点就起床了。”
奶奶摆摆手:“我不困,等会还有两集连播呢!我跟你说,这个里面……”
奶奶聊起剧情来,兴奋得不得了,拽着贺天叙说个不停。
躲在房间能勉强规避噪声,但贺天叙又担心奶奶一个人在客厅会出事。反正没心思写剧本,贺天叙索性陪奶奶看两集。
结果越看,贺天叙越觉得这剧情脑残,人设虚假。
最让他受不了的,当属女主角的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