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郑可妍两次三番挑衅，姚今都忍了，因为那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而已。可是对方造谣陆灵曼出演女一号是选角黑幕、资方内定，闹得微博上腥风血雨，姚今忍不了。
现在郑可妍那边的剧组举办开机仪式，众目睽睽。姚今觉得，这或许是个报复回去的好机会。
姚今眺向陆灵曼。
对方正手捻长香，跟导演男一号等人敬拜。
陆灵曼沐浴在阳光下，像是展览馆里被光束集中照耀的艺术品。
是姚今一手打造出来的。
姚今不会让任何人破坏。
想到先前微博上的谣言、郑可妍的讥讽，姚今眸色暗沉几分。眼看这边的开机仪式一切顺利，她决定去郑可妍那边看看。
临离开前，姚今还不忘叮嘱小蔡跟着陆灵曼。
*
姚今去到郑可妍剧组的所在地时，正值媒体采访环节。
姚今站在人群最外围，隔着重重人影，望向台上立于红毯最中间的郑可妍。
对方今日的妆造格外精致，肤白似玉，笑靥如花。
郑可妍手持话筒，眉眼弯弯地应对媒体提问。
“本来最初因为没有档期，我是不打算接这个剧的，但是后来王导几度邀请，我这边又正好空出档期，就答应了。”
圈内谁都知道，郑可妍一开始没档期是因为想要准备稻与粱的剧。
记者们暗自交换眼神，把镜头继续对准郑可妍。
灿烂的阳光为郑可妍镀上层金边。她微笑起来：“也是有缘，我没有错过机会、能参演这部剧……”
在场的媒体记者礼貌性地询问完该剧的事，不可避免地还是想要挖点料。
前段时间爆出的抢角事宜、选角黑幕闹得沸沸扬扬，现在这些记者有机会发问，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作为主角之一的郑可妍。
被问及抢角一事时，郑可妍的面孔仍带着笑，只是眼眸似乎带上些水光，看起来笑得勉强。
她沉默几秒，眼眶有些红：“都是误会而已……”
郑可妍的声音有些哑，仿佛极力克制自己起伏的情绪：“我很仰慕稻与粱老师，所以这次没能一起合作，确实感到非常遗憾。没关系……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合作吧！”
姚今身旁站着郑可妍的粉丝，闻言，纷纷眼眶含泪，替郑可妍打抱不平。
“哪个脑残记者问这种问题，这不是存心往人伤口上撒盐吗！”
“要怪也是怪陆灵曼好吧？抢了可妍的角色还颠倒黑白……”
“……可妍真是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姚今的目光落在郑可妍俏丽的脸庞。
隔着无数人，两道视线相撞。
姚今在心里默默发问：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下一秒，郑可妍姣好的面容上那抹得体的微笑消失，转变成怨恨的神情。
对着镜头、当着媒体的面，她装可怜、道遗憾。实际上郑可妍早在心里把陆灵曼骂了个遍，连替陆灵曼澄清的稻与粱和《浮华》剧组也没放过。
郑可妍默默回忆着自己的谋划，只觉得自己手段高明。
台下人头攒动，郑可妍对上一道熟悉的目光，不知不觉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狗仔偷拍到陆灵曼跟剧组人员聚餐的照片，是我联系他们把料爆出去，造谣陆灵曼靠身体搏上位夺资源。”
“也是我私联大粉，透露自己被抢女主角的消息，还煽动粉丝网暴陆灵曼。”
“可是哪又怎样？”
郑可妍仍旧笑弯着眼。剔透的眸子灿若钻石，折射出来的却是明晃晃的恶意。
“有谁会真的相信那些澄清的微博？陆灵曼到底是不是内定、是不是抢角都不重要，只要别人认为她是，她就是！”
“我才是受害者！那个女一号本来就该由我出演！”
郑可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当众说这些。但是那些满怀恶意的念头仿佛被放大镜聚焦，充斥着郑可妍的内心，盘桓不散，推波助澜着压抑多年的嫉恨。她越说越上头，声音渐渐变大，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整个现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只有郑可妍一人的声音清晰可闻。
剧组安排媒体进行男女主角双人采访和单人采访，还特地把采访同步直播，就是为了提前给这部剧造势。
可如今，这阵仗未免也太大了。
直播间里上百万粉丝都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郑可妍的话。
想要带资进组的是郑可妍。
被拒绝后栽赃陷害别人的也是郑可妍。
私联大粉煽动粉丝情绪网暴别人的，还是郑可妍。
什么选角黑幕、资方内定……
这些谣言，通通都是她郑可妍的手笔。
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自导自演。
媒体记者们听见郑可妍这番惊人的话，在短暂地议论后都集体地陷入了沉默。他们面面相觑，没料到郑可妍会在这种公开场合自爆龌龊事。
可八卦和流量热度像是块鲜香的肉，馋得他们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把摄像机镜头纷纷对准郑可妍，捕捉对方脸庞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换。
他们无暇在意自己被请来参加开机仪式的目的是何，也不在意郑可妍话中涉及到的其他人会被如何影响，更不在意郑可妍的言论会为她自己带来什么。
他们在意的，只有流量和热度变现后的金钱。
曾经让郑可妍追逐的镜头，此刻像是无数双眼睛，睁着黑洞洞的瞳孔凝视她。郑可妍踩着红毯，第一次觉得这些镜头让人害怕。
炽热的阳光打身上，恍惚间郑可妍以为自己是条被炙烤的鱼，无法动弹。眩晕感如同潮水一样袭来，她茫然地张合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挽回局面。
她不敢想自己的演艺生涯接下来会遭遇什么。粉丝、流量，那些万人追捧的欢呼和纸醉金迷的生活仿佛已经成了虚幻的泡泡，破碎声清晰可闻，不复往日绚丽。
惊惶和怯懦催促郑可妍往外走，立刻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镜头的注视。
可记者媒体哪里会甘心让郑可妍就这样退场，他们如同蚂蚁般密密麻麻拥上前，一个挤一个，把红毯周围的通道堵得水泄不通。快门声此起彼伏，更为刺耳的是那一声高过一声的不懈追问。
“为什么选择今天主动说出来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否详细讲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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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说明一下！”
嘈杂的追问恍若无形的针锥，钉得郑可妍浑身发软。
郑可妍周身气势全无，似乎瞬间就从高高在上的女王跌落王座。而那些簇拥在她周围的话筒和镜头也登时变成枪与矛，悬在她颈间。
直播间的弹幕也飞快地滚动起来。
质疑、愤怒、不可置信……
包含了种种情绪的话语如瀑布般在屏幕上接连出现，似乎永无止尽。
越来越多的人进入直播间观看，网络很快出现问题，界面卡得厉害。主办方趁机关闭了直播间。
微博上的高位热搜词条早已被此事霸占。随便点进一条就能看见陆灵曼的粉丝发出的录屏、截图。陆灵曼的粉丝们动作迅速，把先前郑可妍的小作文和她今天说的话放在一起对比，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姚今一回《浮华》剧组，陆灵曼就跑上前来。
见身边没什么人围着，陆灵曼像是憋了好久似的，急促地发问：“怎么回事？郑可妍她为什么突然自己坦白啊？”
姚今避开陆灵曼的目光：“可能是心虚吧……”
她想了想，又嘱咐道：“你最近先别用微博账号发东西，保持沉默就好。”
陆灵曼向来听姚今的话。她也知道，这风口浪尖的，自己确实不好多说些什么。
姚今发信息向辛总汇报，让公司宣传部那边安排营销号下场，顺势点明陆灵曼的委屈。最重要的是再提一提陆灵曼即将饰演的新剧，吸引大众的注意力。
姚今还安排人把之前她在走廊上录到郑可妍痛骂稻与粱的那段视频曝光出去。视频一放出，更是在网上掀起阵轩然大波。
抢角事件彻底迎来了大反转。
郑可妍私下真正的德性被展示给无数人。网上的议论沸反盈天，几乎是一片倒地在斥责郑可妍。
郑可妍的众多粉丝措手不及，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情打击得不轻。他们喜欢郑可妍这么多年，相信她甜美谦逊的形象，相信她积极向上的生活姿态。可在今天，他们才真切地意识到，这些不过是包装偶像这个商品的漂亮糖纸而已。
却哄得他们真心实意地付出了那么多年的感情。
许多粉丝纷纷脱粉，应援站也关闭了好几个。粉圈动荡，一盘散沙。
事情发酵迅速远超想象，姚今已经可以预见到，郑可妍的娱乐圈生涯走到头了。
新剧换角、杂志换人、代言解约、索要赔偿……
熟悉的流程很快就会逐一上演。但这已经不是姚今她们要费心关注的事情了。
*
开机仪式结束的第二天下午。
借着喂猫的时机，姚今主动跟贺天叙说，要请他吃饭。
其实贺天叙早就想找机会跟姚今单独约饭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提出来。
他向来多心，还没付诸行动就担心姚今不会同意。自个儿把这想法在心里磨了好久，贺天叙却迟迟不敢同姚今言明。
贺天叙不知道姚今请自己吃饭是为了什么，但不打算拒绝。
他强压下心中的喜悦，绷紧忍不住要上扬的嘴角。贺天叙假装矜持，客气地推辞两个来回，最后暗爽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