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庆敏说:“你别管谁说的,就是鬼说的你也得给我受着,知道吗?”
梁銮开始了撒泼打滚,谷庆敏制止他,说:“你别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不把你教育好,我还真不愿意再当你外婆了,多丢份儿啊,你别在沙发上滚了行吗?沙发套都掉下来了。”
邵定仪实在无法想象梁銮这么高的一个人是如何在沙发上滚过来滚过去的,怕是只有上半身在沙发上,下半身全部在地下蜷着吧,脑海中浮现了那个画面,邵定仪又赶紧摇了两下头,感觉脑浆都有点儿摇匀了,把那个画面从脑海里面给撇出去。
里面安静了下来,可能是谷庆敏看不下去了但是也拿梁銮无可奈何只好自己走开,邵定仪还是略微等了一会儿才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进去了。
梁銮正瘫坐在地上,头仰着看天花板,天花板上除了个吊灯没有别的什么东西,邵定仪还顺着梁銮的视线往上头看了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后知后觉自己有点儿被梁銮同化了。
邵定仪说话的时候梁銮有点儿被惊乍了一下,说:“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邵定仪把手电筒放桌上,说:“是你太认真了,手电筒还你了,谢谢你和谷主任。”
梁銮却不让她走,从地上站起来坐到沙发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盯着她看了会儿说:“你坐下。”
邵定仪疑惑地问:“我回去还有事儿。”
她这话一点儿都不假,今天的作业还没有写,家里的卫生还没有收拾,梁銮并不管邵定仪是真有事儿还是假有事儿,只说:“你先别走,我也有事找你。”
邵定仪只好坐下,洗耳恭听般等梁銮说话。
梁銮忽地凑近了,一张脸就在邵定仪眼前放大,又是那双眼睛,什么都不含带,只含着亮晶晶的神色,好似很赤诚一般,邵定仪愣了一瞬又赶紧弹开,有些手忙脚乱的。
这下换梁銮奇怪了,阴阳怪气地问:“你离我这么远干什么,我身上是有传染病吗?还是你觉得我身上有汗臭味?”
这两样梁銮身上都没有,邵定仪百分百的确定,梁銮身上总是浸着一种柑橘香,好像被橘子腌入味了一样,邵定仪否认说:“当然不是。”
梁銮甚为不满,道:“那是为什么?”
邵定仪觉得自己掉到梁銮的问句陷阱里面了,梁銮怎么那么多为什么,问问问,一直问,不想挨着他坐就是不想挨着,有那么多为什么吗?好似邵定仪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得收到梁銮的谴责,受到谴责之后还要照顾这个情绪不稳定的梁銮的情绪。
邵定仪干脆利落打断他:“你别问为什么了,我真的有事儿,你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吧。”
梁銮好似还要追问,但是邵定仪满脸的不感兴趣,他只好忍气吞声,道:“你知不知道我外婆暗中给你安排了任务。”
邵定仪故作震惊,问:“什么任务。”
实际上她已经在门口偷听的**不离十了,对于这个任务邵定仪是不会拒绝的,这本身就不是一个容易拒绝的事情,更何况,梁銮她也并非真的对付不来,梁銮从下战书到现在,实际上没有做成过一件让邵定仪拿他当真正的对手看的事情。
梁銮故作高深,说:“你就猜吧。”
“好的。”邵定仪表现得如同天生情绪不甚外露一般,淡淡的应和,又征询梁銮的意见说:“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梁銮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就不再问问我。”
邵定仪心想,她全都知道了,还要问什么,但是看着梁銮有些气急得样子,她倒显得非常的满足和舒适,梁銮这种被惹毛了的表情才是邵定仪喜欢看的,于是又淡然地说:“早晚会知道的。”
说完就从沙发上站起来,越过梁銮离开了。
谷庆敏到了下午的时候来找了邵定仪一趟,天都擦黑了,黑魆魆的,院子里面亮着微弱的灯,邵定仪和邵叮叮坐在院子里下象棋玩儿。
谷庆敏不让她俩忙活,让她俩接着玩儿,只说进去去找白桂枝说会儿话,却没一会儿就出来了,邵定仪把象棋给收了起来,让邵叮叮放回屋里面去。
谷庆敏坐在竹椅上,靠着背,摇着蒲扇,月光还是清凉凉的,把夜里都变得清凉。
谷庆敏果然找邵定仪说了她的梁銮改造计划,还有些着急地说梁銮的改造迫在眉睫,又因为他早早没了妈妈的缘故,导致梁朔太娇惯他,不舍得下狠心管他,才让他对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他唯我独尊惯了。
他不是被梁朔赶出来的吗?但是邵定仪忍住没问。
虽然没问,但是谷庆敏主动解答了她的疑问,说梁銮是因为和他爸打了一架才被谷庆敏下了命令来到这儿的,梁朔教不好的孩子谷庆敏自己来教,不然到时候她死了到地底下也对不起谷辛。
邵定仪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谷庆敏问她:“你能答应我吗?”
本来就下定了决心,现在也不需要思考,邵定仪从善如流地说:“可以。”
谷庆敏说:“那这段日子还真的得多多辛苦你了,定仪。”
邵定仪问:“那什么时候开始呢?”
谷庆敏看看月亮,说:“早就开始了,从梁銮来见到你的那一刻实际上就开始了。”
邵定仪并没有发现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是从梁銮来的那一刻就开始了,也不知道谷庆敏到底制造了一个怎么样的改造计划,要她参与进去,她抬着头看谷庆敏,谷庆敏用手抚了一下她的头发,说:“我先回去了,记得把门给闩好。”
邵定仪把谷庆敏送出了远门,把门给牢牢地闩上了。
逢三逢八是赶场的日子,周边村庄的人家都会聚集到镇上去,从清早热闹到下午,买需要的东西,衣食和日用品能有的基本上全都有,梁銮这两天在家里面闲得实在是没事儿干,好似思考人生似的,实际上是在思考拿什么借口对付彭山仁。
即使是平白无故动手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他肯定毫发无损,只是找个缘由给彭山仁送进去才显得更加正当,不然他梁銮成什么人了?
他还在思考的时候,谷庆敏主动邀请他,问他要不要去赶场。
梁銮的第一反应是拒绝,谷庆敏却像是早早就料到他这个反应似的,说:“邵定仪肯定也去,你说不定还能和她碰面呢。”
梁銮闻言才有了点儿兴趣,可是又不愿意暴露自己的兴趣,嘴硬道:“她去管我什么事情。”
谷庆敏说:“既然不关你的事情那就别去了,我自己去。”转身就要离开。
没出三秒,梁銮的声音在后面追:“你等着我换个衣服啊。”
赶场的人很多,摩肩接踵的,太阳还在当空照,一点儿都不怜惜地散发热意,梁銮来了之后看见这么多人又有点儿发晕,有种被谷庆敏骗了的感觉,即使邵定仪来了,他还能正好和邵定仪打个照面不成,这么多人呢,他的眼力即使是再好,也枉费。
谷庆敏有想买的东西,她本来也就是想把梁銮叫出来晒晒太阳,再不出来她都能在他身上闻见霉味了,整天窝在房间里面,像是鬼一样,现在见梁銮没有兴趣,她也不逼迫,问梁銮:“你有钱吧?”
梁銮晃了晃手上的手机,谷庆敏了然,说:“那你自己玩儿去吧,我去买点儿东西。”
梁銮买了块儿雪糕,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在石阶上,也不怕有虫或者裤子被弄脏了,一只手撑着石阶,一只手拿着雪糕,悠哉悠哉的。
眼前过了一盒熟悉的人,是邵叮叮,梁銮把她给叫住:“绍……叮叮。”
他想了一下叫邵叮叮的本名还是叫邵叮叮为邵定仪的妹妹。
邵叮叮闻言看向他,又是一脸防备:“干什么叫我。”
梁銮站起来,把最后一口雪糕吃进嘴里面,从口袋里拿出纸擦了擦嘴角,说:“就你一个人?”
邵叮叮摇摇头,指着身后追上来的杨凯乐说道:“我和杨凯乐我们两个。”
“你姐呢?”梁銮问,又伸着脖子往杨凯乐奔来的方向看,好似邵定仪会突然出现一样。
邵叮叮也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我姐没来。”
一句话直接戳破了梁銮的幻想,他不想在小孩面前丢了面子,说:“你什么意思?你姐来不来管我什么事情。”
杨凯乐适时补刀说:“那你为什么问定仪姐来没来?”
梁銮弯下腰对着杨凯乐说道:“小孩子怎么话这么多。”
邵叮叮催促杨凯乐:“你快点儿。”
杨凯乐这才跟邵叮叮又往前跑,梁銮也不知道是好奇心驱使还是觉得一个人无聊,总之也跟了上去。
邵叮叮是中途才发现梁銮跟过来的,有些急躁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梁銮说:“难道你们要做坏事儿所以才不让我跟来?”
邵叮叮好像被戳中了心思一样,说:“那你躲着点儿,你太高了,很容易被发现的。”
梁銮闻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问邵叮叮:“你们两个要做什么?”
杨凯乐替邵叮叮回答:“邵叮叮要把彭叔车胎的气给放了。”
邵叮叮扭头斥责杨凯乐:“早就对你说了,不要叫他叔。”
杨凯乐缩缩脖子,说:“我老是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