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定仪的声量小得不能再小,梁銮甚至对着她的嘴形判断了她到底在说什么,他复述了一遍,很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蛇?”
邵定仪不再出声,她点点头,脑袋上下晃动,盯着梁銮的脚边,邵定仪认识这种蛇,邵松洋以前没有出村子打工的时候会捕蛇卖钱,一条蛇在邵松洋手里面七扭八扭,蜷曲起来,之后被扔进密封的背篓里面,梁銮有够倒霉的,一上山就能碰到蛇,它爬行在草地上,贴着地面,压倒青草。
梁銮不敢看脚下了,他现在有种生理性天旋地转的感觉,是因为恐惧,他抖着嗓子问邵定仪:“怎么办?”
邵定仪用食指放在嘴边,做出噤声的手势,她的视线跟着那条蛇,希望它能够自觉地离开。可是那条蛇显然没有那么通人性,它听不懂邵定仪的内心想法,没办法读懂邵定仪的心声。
蛇渐渐迫近了梁銮,咬伤他腿的那一刻,邵定仪扑上去抓住蛇的七寸,蛇在她的手里扭动着,伸出尖牙,准备用它的利齿攻击袭击者,邵定仪没有选择杀死这条蛇,她捏着那条蛇跑起来,手臂使出力气扔得远远的,蛇在空中飞翔,划出一条弧线,很快落入草丛里面不见了。
梁銮在她身后喊:“你干嘛去?你不管我了?”
他说话的时候嗓子能听出来明显的颤抖,邵定仪有点儿想笑,梁銮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她故作严肃:“你别动,千万不能动,一步都不能走。”
梁銮面色都变了:“咬我的是五步蛇?”
他试图让邵定仪给他点儿希望,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我还能活下去吗?我还没成年呢,我不能就死在这儿了,早知道不来露营了,我为什么要听关希尔的话,关希尔的话一点儿都不可靠,还不如骂你一顿,这也能转移你注意力,干嘛跑到着鸟不拉屎的地方露营,我真的脑子抽风了。”
他话说得颠倒,但是还记得邵定仪的定语,一动不动:“你现在下山叫人去来得及吗,我能活到有人来救我吗,这儿离医院那么远,医院里面有血清能救我吗?”
邵定仪不知道关希尔是何许人也,也不知道关希尔跟他说了什么,只是听明白了梁銮今天露营主要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这样看来梁銮这个人也不是十分的坏。
可她还是忍不住逗梁銮,于是她十分严谨的将梁銮的裤腿挽了上去,梁銮的小腿上有细细的一排齿痕,邵定仪抬起头悲悯地看着他:“我估计悬,你有什么遗言吗?”
梁銮听到这话眼前一黑,但是还是忍不住挣扎:“还有什么办法吗?”
他感觉自己现在都要走马灯了,开始回忆自己的前半生,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也没有什么遗言值得留念,看了眼邵定仪说:“记得给我外婆说让她别伤心,还有我爸,但是我爸估计也不会特别伤心,他到时候还能再生。”
说完这话之后他停顿了一下,好似鼓起勇气似的:“等我成了鬼替你去找彭山仁去,我吓死他。”
邵定仪从下往上看着梁銮,两个人的眼睛隔着那么远的距离 ,可是邵定仪能够看出梁銮眼里的情绪,很坦然,没有什么遗憾似的,“有一种草药能救你,你要不要?”
梁銮那坦然赴死的神情瞬间变了:“你不早说,快点啊。”
“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