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知足(4) 回家叫给我听.
祁燃关门的动静大且响, 震得整层楼的玻璃都跟着晃了晃。
外头几位助理在一阵面面相觑之后,鸟兽四散地回了自己工位,鸵鸟一般埋首工作, 没人再敢往总裁办公室的方向看一眼。
傍晚的夕阳藏进云里, 天边火烧一般, 柔软绵长的光线透过圆弧形的落地窗, 静静洒满整个办公室,更给屋内的暧/昧动静添了几分旖/旎的气氛。
两人纠缠在沙发,细细密密地亲吻。
徐知岁被祁燃抱着,坐在他腿上, 呼吸也被他掌控着。
从她的角度,隐约能看见玻璃墙外模糊的人影,还有助理们忙碌时噼里啪啦敲打键盘的声音。
想着办公室外还有人, 徐知岁一颗心不上不下悬在了嗓子眼,却在这密密灼灼的激吻声中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
然而祁燃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只是以一种要把她吞进肚子的气势沉醉地吻着她, 含咬她的唇瓣, 吮吸她的津甜。
期间,办公室外传来电梯的叮咚声, 徐知岁下意识收进了搭在祁燃脖子上的手,睁开眼睛去瞟窗外。
祁燃不满地咬了一下她的舌尖, 唇贴着唇呢喃:“专心点。”
徐知岁闷哼了一声, “有人来了。”
“没关系,他们会应付。”
果然, 外头很快想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蒲新眼疾手快赶在来人敲门前将他拦了下来,压低声音说:“不好意思, 我们祁总在忙,麻烦您过会儿再来找他。”
那人犹疑,却没多问,应了两句就转身离开了。
徐知岁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报复性地也咬了祁燃一口,弯唇揶揄,“我们祁总,好忙啊~”
祁燃不语,回以更深的亲吻。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亲累了,终于将呼吸还给彼此。
祁燃伏在她的颈窝处深深喘/息,日夜的忙碌让他眉眼间有了浅浅的疲惫,下巴也长出一圈乌青色胡茬,蹭在皮肤上有些刺疼,徐知岁不适应地动了动身子,却被他一把按住了肩膀。
“别动,让我抱着你充会儿电。”
徐知岁心软如泥,恨不得化成一汪水去接纳他,轻柔地抚摸着他的短发,问:“是不是累了?”
祁燃“嗯”了一声,环住她的腰,放任自己在她温柔的气息中沉溺。
“晚上发布会,紧张吗?”
“紧张说不上,压力多少有点吧。这个项目我们团队跟进了很久,也是在外国对我国实行技术封锁后,首次推出我们公司自主研发的芯片和系统。全国乃至全世界都在看着,我想把它做好,最主要的事,我不想让自己失望。”
“嗯,我相信你可以。”
眼看着发布会的时间临近,祁燃还是没有从办公室出来,蒲新犹豫再三,终于还是硬着头皮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祁总,现场已经全部布置完了,您也要下去准备了。”
“好,就来。”
祁燃松开怀里的人,胳膊从她的腿窝下穿过,当她放到一旁的沙发,整理着衣衫站起来。
“我得先过去了,一会儿蒲新会带你去现场,晚点结束了我再来找你。”
“好。”徐知岁也跟着站了起来,帮忙给他调整歪了的领带,末了,踮脚环住他的脖子,仰头在他唇边送给上浅浅一吻,“把我今晚的好运都给你,祝你成功。”
祁燃眉梢染上温和的笑意,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乖,等我回来。”
……
晚饭是总裁办的助理送上来,徐知岁随便吃了几口,抱着手机看了会儿文献,很快就到了发布会的入场时间。
照旧是蒲新过来领她去现场,他们去的晚,能容纳几把人的厅里此刻座无虚席,前排记者扛着长/枪短/炮调整视角,后边是一些受邀参加的业内人士,和靠平台抽奖获取入场机会的品牌粉丝,几十个身着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站在两侧维持持续。
徐知岁被带到了视野最好的中间位置,或许是怕她不适应这样的场合,落座后蒲新也没离开,不停询问她的需求。
徐知岁本就不是个多么挑剔的人,默默躲在人群中也没人知道她是谁,反倒是蒲新的嘘寒问暖吸引了不少公司内部人员的目光。
然后,公司的各个八卦群又炸了。
【图片.jpg】
【是这个吗?传说中的未来的总裁夫人?】
【八成是了!不然谁能享受总裁助力的特别关照?】
【???我2g了?祁总有女朋了??】
【你村通网吗?听说父母都见过了!祁董对她很满意!】
【我有更劲爆的消息你们要不要听?听说是祁总追求的人家,这姑娘刚开始还不答应,然后祁董主动上门找人家聊!】
【??你哪听来的假消息?】
【骗你这月没奖金,我上周和研发部的人喝酒来的,他们告诉我的。】
【咳咳咳,让开让开,公司八卦这块还得是我来。我说个你们都不知道的——初恋!从校服到婚纱?】
【???订婚了?】
【感觉快了。】
【别说了,点一首失恋这件小事送给自己。】
【有一说一,这个颜值配祁总足够了!】
【那么黑的光线下,皮肤还能白到发光,慕了慕了!】
……
坐在会场里的徐知岁对群里关于她的讨论一无所知,晚上八点一到,发布会准时开始,整个场厅的灯暗下来,在一片静谧中,大屏幕开始滚动播放关于盛远集团发展历程的幻灯片。
长达三分钟的视频科技感十足,每一帧画面都让人眼前一亮,伴随着音乐的停止,舞台上亮起一束耀眼的聚光——
祁燃出现在舞台一侧。
他扣起西装纽扣,缓缓走到了舞台中央,对台下微微一笑,拿起话筒:“大家好,我是盛远集团的研发负责人,祁燃。”
台下倏地响起热烈的掌声,徐知岁眸光熠熠,也跟着卖力鼓掌,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目光再未从祁燃身上挪开。
台上的祁燃和两个小时前很不一样,西装干练挺括,头发一丝不乱,一扫先前的困倦,举手投足都是成熟稳重的男人气息,气定神闲,谈吐从容,不卑不亢,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
看着这样的他,徐知岁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读书时的场景。
高一新生的入学大会上,祁燃作为优秀学生上台发言,吸引了全校师生的目光,少年清隽挺拔,一身蓝白色校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好看,那时徐知岁就觉得他整个人像在发光,他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让人心甘情愿地在他身后追逐。
当记忆与眼前的画面重合,就像一部青春电影有了美好的续集,而她也终于得偿所愿,成了能够与他并肩同行的那个人。
徐知岁侧身拭去眼角的泪意,奋力为他鼓掌。
如果可以,她愿意永远站在他身边。
一个半小时的发布会,祁燃从品牌文化介绍到了公司的发展,又从产品功能讲到了设计它的初心,以及研发中遇到的种种阻碍。
这些原本让人觉得枯燥的内容,从他口中叙述出来却让人听得痴迷。
这场发布会是网络直播,当现场的观众沉浸在他动人的演讲中时,直播间里的网友也跟着炸锅了。
不少人并非冲着了解产品本身来的,而是因为有!帅!哥!
【姐妹们,这样的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
【之前还纳闷他家出高端产品为啥不请代言人,现在明白了,这样颜值吊打某些男明星好吗!】
【我在傻逼室友在舔屏了……】
【我陷进去了!】
【今晚做梦的素材有了。】
【咱就是说,从今以后,总裁文有脸了!】
徐知岁趁着台上播放视频的间隙看了眼网上的评论,差点嗤笑出声,她随手拍了张祁燃的照片发给远在南方出差的秦颐:【我男朋友好帅啊。】
秦颐:【……】
【我做错了什么!】
【我都逃这么远了为啥还要吃你俩的狗粮!】
【可以不爱,但不要伤害!】
【绝交吧,再见!】
……
“早在十年前,盛远就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我们今天所做出的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有朝一日我们中国企业不用再受制于人,不会因为生产不出一个小小的零件而随时面临破产的风险。”
“很荣幸,盛远发展到今天遇到了一批志同道合的伙伴,也受到了更多用户的关注和青睐,但我想说盛远的目标远不止这些,从今天起,盛远将开创自己的时代,正式对抗行业内的技术垄断,国外能生产出来东西,我们国人照样可以!谢谢大家,我的演讲完毕。”
发布会在雷鸣般的欢呼声中拉下序幕,观众自发起身鼓掌,直到祁燃鞠躬下台,掌声久久不断。
散场之后,徐知岁第一次时间冲到后台,给了祁燃一个大大的拥抱。
“救命!你好帅!”
祁燃正在换衣服,毫无预兆地被她搂住脖子,险些重心不稳,带着她一起往后倒,好在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桌子,这才避免被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他身子晃了晃,环住徐知岁的无奈失笑,“只是帅而已?”
徐知岁侧着头想了想,“还很有魅力,你不知道,微博上好多女网友都激动得喊你老公了。”
祁燃皱了皱眉,一脸认真地说:“我和她们没有关系。”
“……我知道啊。”
“那她们为什么叫我老公。”
“这只是一种夸你帅的方式,你不喜欢?”
祁燃松了松领带,从助理那里接过存放的手机,语气不明地说:“为什么要喜欢,最该叫我老公的那个人从来没叫过。”
“……”徐知岁红脸去看旁边工作人员的反应,扯扯祁燃的衣角小声说:“能不能回家聊这个,这么多人听着呢。”
祁燃挑起眉梢,俯身在她耳边道:“那说好了,回家叫给我听。”
“……”
72. 知足(5) 惊艳.
发布会之后有场庆功宴, 祁盛远打电话过来,让祁燃换好衣服就过去应酬宾客。
祁燃挂了电话,伸手将徐知岁垂落在脸颊两侧的发丝挽到耳后, 说:“我要先过去了, 一会儿小蒲会带你上楼收拾一下, 祁柚特意为你准备了几身礼服, 你挑挑看。”
“我也要过去吗?”徐知岁眨了眨眼睛,显然没料到后头会有自己的事,还以为只是来看个发布会就结束了。
祁燃换上新西装,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 “难道你觉得除了你之外我会有别的女伴?”
“……”徐知岁翕了翕唇,想说些什么,最后只化作一声惶恐的叹息, “可是我没去过那种场合,有点怕……”
“没事的。”祁燃上前两步, 双掌搭上她的腰, 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就是一场普通的酒会,来的都是生意场上相熟的朋友和我爸的至交, 不会有人为难你。而且,作为我的另一半, 这种场面以后你迟早要露面的, 别怕,一切交给我来应付, 你负责漂亮就好。”
徐知岁认真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何况今天是个好日子, 理应为他庆祝。
深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说:“那好吧,我去。正好也借此机会让别人都知道,你已经名草有主啦,别整天惦记我男朋友!”
“好主意。”-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这种商业性酒会的布置都极有格调,灯光如瀑,搭配少量的鲜花点缀,氛围恰到好处,侍应生彬彬有礼,端着托盘穿梭在人群中。
祁柚刚提着裙摆推门而入,立刻有眼尖的人捕捉到了她的身影,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人,小声道:“哎,来了。”
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走,去问问。”
“柚柚,你怎么才来啊?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祁柚问服务生要了杯香槟,回头就看见圈里的几位塑料姐妹花朝她走过来,眼尾一挑,懒洋洋地往桌边一靠,意味不明地说:“等我做什么,我哥这么大的日子,我还能不来不成?”
那几人嘴角的笑意微僵,再次面面相觑,心里琢磨她是不是瞧出些什么了。
有人谄媚地笑了笑,“当然是想你啊,自从你结婚之后我们都多久没聚过了?你看看你,怎么好像又瘦了?”
在这个圈子混了这么久,若是再听不出好赖话祁柚觉得自己真是白长这么大了,不过女人嘛,谁不吃这套?
她面色愉悦地低头扫了自己一眼,拨了拨额前刘海说:“是嘛?我今天早上称都88斤了,今晚穿礼服之前都没敢喝水呢。”
说着,她有意无意地撩了几下裙摆,表情带着点小傲娇,就差把“继续夸别停”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几个塑料姐妹也是懂眼的人,很快附和:“88斤还不瘦啊!我都羡慕死了。欸,你这身礼服好好看,不会又是你老公给你买的高定吧?”
祁柚露出满意的笑容,直了直脖子,轻飘飘地说:“这个啊,不是高定,是我自己设计的。”
塑料姐妹立刻露出惊讶的表情,顺着话头往下夸,“有才华”“身材好”“你老公真宠你”等等,祁柚爱听什么她们就说什么。
彩虹屁吹了好一会儿,有人见气氛差不多了,不着痕迹地转了话题,“对了,祁柚,听说你哥哥谈女朋友了?”
祁柚嘴角的笑意渐渐收住,意味深长地扫了说话的人一眼,讥诮出声:“你消息倒挺灵通的嘛。”
女人嘿嘿地笑了两声,“这不是圈里都这样传嘛,就想跟你确认一下,这消息是真是假?”
祁柚转身拿了一小叠水果沙拉,小口小口地嚼了两块,又浅浅抿了口香槟,把一干人胃口吊得十足,才不紧不慢地说:“当然是真的啊,不然你以为我家会让这种消息满世界乱传?”
众人面上流露出失望,缓了缓,有人瞟了眼角落的某个高挑身影,接着说:“我听说啊,你哥的女朋友是个医生,是这样吗?”
祁柚也顺着她的目光往那头看了眼,若有似无地点了下头,“对,心理医生。”
“啊?只是个医生啊?还是个心理医生,那也太配不上你哥了吧!”有人不过脑子地说。
祁柚立刻拉下脸来,忿忿盯着那人,“你什么意思啊?心理医生怎么了?不是照样治病救人嘛?多神圣的职业,怎么到你口中就成了不入流的了?你这么瞧不上医生,有本事一辈子别生病啊!”
那人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竟惹得祁柚大动肝火,吓得肩膀一缩一缩,连忙赔礼道歉:“我……我不是那意思。”
旁边人也跟着打圆场,怕祁柚闹起来场面控制不住,“是啊柚柚,小采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当真啊。”
“随口一说也不行!”祁柚甩开握着她胳膊的那只手,冷冰冰地扫了眼簇拥着她的人,摆弄起自己的指甲,“是,医生哪里比得上你们啃老有钱啊,可我哥偏偏就是喜欢,我家人也喜欢!一会儿我小嫂子来了,要是让我听见谁敢当着她面说这话,都用不着我哥开口,我祁柚第一个撕了她!”
“知道了。”
塑料姐妹花们讪讪点头,等祁柚一走,几人围在一起交头接耳。
“她还甩起威风来了,不就是嫁了个好老公嘛!瞧把她能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从前想打她哥主意的女人一抓一大把,她没一个看得上的,怎么这次反倒护起来了?”
“哼,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攀上祁燃这样的高岭之花!”
“得了,都收敛点。咱们就当看戏了,真正伤心的另有其人!”
说完,大家视线不约而同地瞟向角落。
……
黑色宾利缓缓停在酒店门口,蒲新从副驾驶座上下来,边扣西装边打开了后座车门。
红色高跟鞋点地,女人皮肤白皙,高开叉点的裙摆下一双光/裸匀称的长腿,蒲新适时地抬起手,徐知岁扶着他的小臂从车里出来,轻声地说了句:“谢谢。”
蒲新应了声,却没敢抬眼,机械地看了看腕上的表说:“已经给祁总打过电话了,他很快过来接您。”
“好。”
徐知岁收回手,在侍应生的引领下进了酒店大门,路过大厅的一整面全身镜,脚步顿了顿,微微侧头打量镜中的自己。
虽然出门前已经快将镜子照烂了,但再次看见还是会有些不适应。
一个小时前,蒲新带她去休息室做造型,原以为就是让她补个妆再换身衣服什么的,没想到里头早有专业造型师在等候,光是供她挑选的礼服就有十几二十件,看得她眼花缭乱。
她身上现在穿的是件酒红色高开叉鱼尾礼服,质感垂顺,款式优雅大气,行走间修长笔直的腿若隐若现,前襟也开得低,完美勾勒出她前凸后翘的迷人曲线。
造型师也很懂突出她的优势,在一阵琢磨过后高高盘起了她的长发,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和深刻的蝴蝶骨,搭配精致明艳的妆容,优雅中又透着点勾人的性感。
祁燃从一众阿谀奉承中脱身,赶到大厅时就看见徐知岁清冷冷坐在贵宾卡座上,吸引了满室男人的目光却浑然未觉,低着头摆弄手机。
有两个男人从进门之后,眼睛就跟长在她身上似的,满脸写着垂涎欲滴,若不是服务生提醒,两人险些撞上了前头的玻璃门。
祁燃蹙了蹙眉,不禁加快了步伐,走到徐知岁跟前,隔绝了其他男人的视线。
“等很久了吗?”他说。
徐知岁闻声站了起来,弯弯的眼睛里似有漫天星河,“没有,刚来一会儿。”
“嗯。”
祁燃沉吟,目光深邃地打量她,最后落在她胸前微微隆起的曲线。
徐知岁注意到他的视线,下意识用手捂了捂,赧然道:“这已经是那些礼服里最保守的一件了,是不是……不好看?”
“不,很漂亮。”
但,也很招人。
徐知岁很少有机会这样打扮,平日里上班为了图方便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可她的底子摆在那儿,素面朝天时都能让人眼前一亮,精心打扮之后,更是觉得惊艳。
就像一杯后劲十足的烈酒,例如长岛冰茶,初初品尝只觉得它清甜,味道色泽都像超市货架上随处可见的冰红茶,可只有真正喝过它的人才知道这酒有多烈,多上头。
祁燃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喉结下意识滚了滚,揽住她的腰身,在她耳边低声道:“但是一想到,一会儿会有很多男人盯着你看,我又觉得舍不得。”
“……”徐知岁抬头嗔他,“吃醋了?”
祁燃笑而不语,无比自然地握住她手挽在自己的胳膊上,“走吧,里面已经开始了。”
……
73. 知足(6) 偏爱.[二更]
徐知岁在宴会厅外足足做了三组深呼吸, 才朝门口的侍应生微微点了下头,示意他可以开门。
祁燃侧头看她,轻轻握了下她的手心, “别怕, 有我在。”
“嗯。”
大门缓缓打开, 所有的浮华声色在一瞬间归于沉寂——像是感知到了什么, 现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朝门口望去,眼神各异。
徐知岁挽着祁燃的手入场,当真正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先前想象中那般紧张和不安。
是啊, 她为什么要害怕呢?能光明正大站在他的身边,不是她年少时候的梦想吗?
如今梦实现,她该开心才是。
这样想着, 徐知岁渐渐放松下来,姿态从容, 步伐优雅, 不知不觉将这满室的鲜花都比了下去了。
祁燃带她去了祁盛远那边, 刚打完招呼,很快有生意场上的长辈和朋友围了过来, 祁燃一一为她引荐,毫不吝啬地向大家介绍这是他的女朋友。
徐知岁长得漂亮, 嘴也甜, 从小就是很讨长辈们喜欢的性格,三言两语就哄得大家捧腹大笑, 直夸祁燃眼光好。
“老祁啊,你真有福气,儿女双全, 女婿儿媳一个比一个出色,搞得我都羡慕你啦!”
“是啊!什么时候办好事啊?我可等着喝你们家喜酒呢!”
祁盛远摆摆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快了快了,有好消息一定通知你们!等再过两年,我也能在家抱孙子了,到时候我天天抱去你们家炫耀!省得你们之前老气我!”
众人哈哈大笑,徐知岁耳尖一热,偷偷红了耳尖。
应付完最后一波宾客,祁燃牵着徐知岁走到角落,蹲下身查看她的脚踝。
新鞋磨脚,徐知岁又不常穿高跟鞋,脚后跟磨起了一块水泡,他心疼地触碰了一下,温声问:“痛不痛?”
徐知岁点点头,“有点,不过还能坚持。”
祁燃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正想着找个办法解决,另一双镶满细闪的高跟鞋映入眼帘。
鼻尖传来一股浓烈的香味水,祁燃皱了皱眉,下意识往徐知岁身前挡了挡,目光紧紧锁着某个方向。
徐知岁觉得奇怪,回过头,看到了一个高挑而窈窕的身影。
来人穿了一身浅淡的裸色纱裙,长而卷的头发慵懒的散在肩上,本事一个仙气十足的造型,却与她本身高傲凌厉的气质格格不入。
女人视线落在祁燃紧紧牵着徐知岁的手上,眼神受伤,很快又掩了过去,抬眸对祁燃扬唇一笑,“好久不见,祁燃。”
祁燃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她,眼里写满了防备。
女人苦笑,“你不要这样看我,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好久没听过你的声音了,想来和你说说话。”
又将目光转向他身后的徐知岁,意味不明地说:“顺便再来祝福一下二位。又见面了,徐医生。”
徐知岁不动声色地扫了她一眼,唇角牵起一抹浅淡的微笑,“是啊,又见面了,陈小姐。”
“你见过她?”祁燃回头,眼神担忧。
“是,在医院,陈小姐挂过我的号。”徐知岁轻轻回握他的手,示意他不必那么紧张,“不过陈小姐的状态似乎没有问题,所以很快离开了。”
陈安雨苦涩地扯了下唇角,“当时得知一些事情,心里不好受,想去找人开导开导,至于我难过的原因……祁燃,你应该知道吧?”
祁燃冷笑,“陈小姐说笑了,我们并不相熟,连朋友都谈不上,陈小姐的烦恼我又怎么会知道?”
陈安雨脸色惨白,再也装不出一个笑来。
气氛正僵持着,蒲新握着手机上来,在祁燃耳边低语了几句。祁燃神色微微一变,点头回应:“我知道了。”
祁燃:“陈小姐的祝福我们收下了,至于其他的,真的没什么可聊,陈小姐请好自为之。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牵起徐知岁的手,朝大厅中央走去。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徐知岁亦步亦趋地跟在祁燃身后,回头遥望,发现陈安雨还站在原地,低头捂脸,肩膀轻轻地颤抖。
祁燃叹了口气,“说来话长,我回头再跟你解释。”
来到吧台旁边,他对正在和小姐妹交谈的祁柚勾了勾手,祁柚立刻放下手里的酒杯走了过来,“哥,有什么指示?”
祁燃:“我要出去回个电话,帮我照顾一下你嫂子。”
徐知岁无奈地送了他一个白眼,“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干嘛还需要别人照顾?”
祁柚却笑着在额前比了个敬礼的手势,嬉皮笑脸道:“保证完成任务,绝不让人欺负了我嫂子!”
徐知岁:“……”
祁燃走后,祁柚的那群塑料姐妹花很快簇拥过来找徐知岁聊天。
有了祁柚先前的警告在先,又看见祁燃全程那么维护这位女朋友,她们不敢说什么过分的话,处处都恭维着她。
徐知岁低吟浅笑,和谁都能说上两句,可脚后跟的水泡让她站立不安。
低头一看,发现水泡已经破了皮,伤口处磨出血来。
看似一个不大不小的创口,但这样的痛或许只有女人才懂,她实在忍无可忍,覆在祁柚耳边小声问:“柚柚,你有没有那个?”
祁柚:“姨妈巾?”
徐知岁:“……不是,我高跟鞋磨脚。”
祁柚低头看了她的脚踝一眼,笑道:“嗐,你早说呀!我有神器!”
她在手包里翻了半天,翻出一枚小小的、肉色的创可贴,徐知岁如获至宝,连忙接过,去了洗手间。
……
酒店的洗手间在走廊尽头,装修很有格调,空气中弥漫着清新淡雅的香薰,徐知岁贴好创可贴从隔间出来,一开门,就看见陈安雨抱胸倚在洗手台上,直勾勾地盯着这边。
徐知岁淡淡扫了她一眼,并无太多意外,拂了拂裙摆,平静走到洗手台前。
“你果然早就猜到了,所以今天见到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陈安雨转身,透过镜子看她。
“先前还不确定,只是觉得你的背影和你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才想起来我原来是见过你的。”徐知岁对着镜子理了理耳边的碎发。
陈安雨:“你见我?什么时候?”
“祁燃住院的时候,你从我身边经过,我闻到你身上的香水味,后来走他的病房,我闻到了同样的味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住院的消息是你透露出去的吧。”
陈安雨笑了一声,“看来你比我想象中聪明,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把话说开。我有一个很长的故事,你要不要听?”
徐知岁摇头,“不了,我对别人的故事不感兴趣。”
“你是不感兴趣,还是不敢听?你怕从别人口中听到一个陌生的祁燃?放心,听完这个故事,只会让你知道他有多么爱你,而我有多么可笑。”
徐知岁不说话,伸手放在水龙头下接水,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每一次洗手都要用洗手液里里外外挫上七遍。
陈安雨将她的沉默当做默许,从包里取了烟盒,点了一根放到嘴边。
“我家和他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早在读高中的时候我认识他了。我从未见过他那样的少年,耀眼夺目,好像天上的星星。我奋不顾身地爱上了他,甚至得知他要出国留学的时候,我请求家人让我也出去读书。我知道有很多女生喜欢他,可没有一个人敢为了他这么豁出去。
读大二那年,我向他表明了心意,结果当然是他拒绝我了,他说他心里已经有了别人,我不信,我说我可以等,等到他忘记过去,爱上我。我以为只要我守在他身边,他终有回头看到我的那一天,时间会消磨一切。
可就像他低估了我对他的心意,我也同样的,低估了他爱你的决心。我在国外守了他七年,看着他一步步成熟,一步步强大,他前脚决定回国,我后脚也跟了回来,可是等到的,却是他为另一个人挨刀,上了新闻。
你知道我看到那个视频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我觉得那刀仿佛砍在了我身上,心痛之余还觉得不可思议,他那样一个冷冰冰的人,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至生命于不顾?那时候我就有预感,他终于找到他心里守着的那个人了。
我打了他一晚上电话,他没接,我只好第二天亲自跑去了医院,换来的只是他一句‘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赌气,就将他住院的消息传了出去,扰的他没办法再在医院住下去。
后来,我很久没有他的消息,只是听说他从家里搬出去了,没人知道他住在哪里。”
说到这,陈安雨看了正在清洗泡沫的徐知岁一眼,苦笑:“如果我没猜错,他一定搬去离你最近的地方了吧。男人啊,他对一个女人有多深情,就对另一个女人有多薄情。”
“起初我不服气,不知道自己哪里比不上你,我自认为比你长得漂亮,家世也比你好,也懂讨他欢心。他喜欢性格活泼的,我就假装开朗;他喜欢黑长直,我就从来不染头发;他喜欢清淡的妆容,我每次晚会都是全场最素雅的。
可今天看见你我才明白,哪里有什么标准,你就是他的那个标准,只要那个人是你,怎样他都喜欢。还记得刚才他提防我那个眼神,我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要拿你怎么样,当我看见他那么紧张你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彻彻底底的输了。
徐知岁,我不是输给你,我是输给他。”
徐知岁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一种心情听她说完这些的,等她回过神来,眼角已经有了潮湿的泪意。
看着镜子里吞云吐雾的女人,徐知岁心中不是没有一丝动容的,她想到了很多年前的陆嘉,还有不计其数暗恋着祁燃的女生,她们的青春是不是同样只能活在阴影里,永远等不到想要的那个结果。
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也是她们之中的一个,但上天到底是可怜她,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爱,她得到了。
包里的手机响了,是祁燃打来的电话,大概是找不到她人等着急了。
徐知岁拿出来看了一眼,却没着急接,而是抬头看着陈安雨,平静地开口:“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我对他的喜欢远在你之前,早在你刚认识他的时候,我就喜欢他将近七年了,前前后后加起来,我对他有二十年的感情。我承认我或许比你幸运,但我对他的爱一点都不比你少,从前是,未来也是。”
……
徐知岁从洗手间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拐角处的祁燃,他低头摆弄手机,表情焦急。
几秒钟之后,徐知岁握在手里的手机再次响起铃声。
不用看,她知道是谁打来的。
“干嘛不接电话?知道我找不到你有多担心吗?我差点让人去调监控。”祁燃寻声朝这边看来,看见要找的人出现在门口明显松了一口气,语气却带着些许的责怪,想来是关心则乱。
徐知岁望着他痴痴地笑,脚步不加快,张开手臂一头扎进他怀里。
祁燃微微一愣,心却跟着软了下来,单手揉了揉她的后脑,温柔道:“怎么了?受欺负了?”
徐知岁摇头,毛茸茸的头发蹭着他的颈窝,“没有,有你在谁敢欺负我?”
“那怎么突然撒娇?”
“想抱抱你不行。”徐知岁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放。
祁燃无奈笑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回去再撒娇。现在先把鞋子换了,刚才不是说脚疼?”
徐知岁低头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东西,“你哪里找来的拖鞋?”
“问酒店拿的,我看你脚都破了,再不换一双,明天怕是没办法走路了。”
“哪有这么娇气。”徐知岁笑着松开他。
“在我身边,我允许你这么娇气。”
祁燃蹲下身,为她解开高跟鞋的扣带,又握住她的脚踝小心翼翼地给她穿上舒适的拖鞋。末了将她的红色高跟鞋拎着手里,另一只手牵住他,“走了,回家。”
徐知岁鼻头再次酸涩,头靠在他肩上,“祁燃,我爱你。”
祁燃用脸颊蹭蹭她的头发,“有多爱?”
“反正比你爱我还要爱!”
“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我不允许自己输给你。”
“……”
74. 宠上天(1) 老公·生日快乐.……
“我们就这样走了真的没有问题吗?”
车子开出地下车库, 没入霓虹灯影里的车流,酒店恢弘的建筑被远远甩在身后,徐知岁才想起里面的酒会并没有结束, 身为主角的他们提前离场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祁燃不慌不忙地打着方向盘, 目光不时瞟着后视镜, “没关系, 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剩下的老爷子会应付。”
徐知岁“哦”一声,没了声音,转头去看窗外的夜色, 摇下窗,任由微风拂过脸颊,繁灯和高楼交相辉映, 在她眼底投下一片绚烂星河。
她大概是不知道自己这般模样在男人眼中有多么动人,车子停在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 隔壁车上的男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祁燃冷冰冰地往窗外睇了两眼, 沉着脸按动开关, 将她那边的车窗打了上去。
“干嘛?”
徐知岁回过头抗议,祁燃没什么表情地回了句:“冷。”
徐知岁心想这大夏天的哪里冷了, 但也懒得拆穿他,胳膊懒洋洋地往中央扶手上一搁, 支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的侧脸。
祁燃被她直勾勾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 以为她还在为宴会厅里发生的事心里膈应,捏拳嘘咳了一声, 说:“那个陈安雨,我和她真的没什么。”
“……”徐知岁想说她没想提这茬啊,但既然祁燃有心主动交代, 她也不妨听听这故事的另一个视角,于是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祁燃沉了一口气,目视前方,“她是我大学校友,但我们两个的关系仅此而已。她的确向我表露过几次心意,但我没有接受……”
一路上,祁燃将自己对陈安雨的了解和盘托出,那是一个与徐知岁所听到的完全不同的版本,祁燃甚至不记得高中时就见过陈安雨,还以为两人相识是在国外,而那些陈安雨自认为轰轰烈烈的追求过程,对于他而言早已是一段模糊不清的过往。
徐知岁听着,心中五味陈杂,她想她是理解陈安雨的,年少时就遇见了太过惊艳的那个人,从此看谁都觉得不过如此。
可有一句话她也说对了——男人对一个女人有多深情,就对另一个女人有多薄情。
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拥有被爱的运气,若爱一个人注定得不到回应,愿赌服输就是最好的结局。
……
车子驶入风和花园的地下车库,停在它专属的区域。
见徐知岁始终一言不发,祁燃挂了空挡,解开安全带,侧身打量她的神色,“生气了?”
“没有,只是有些感慨,我家男朋友到底是多少女人的青春啊。”
徐知岁叹了口气,靠着椅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身上的安全带,眼神空洞,像是还没意识到已经到家楼下了。
祁燃看着她,“是吗,然而我的青春里只有你一个人。”
“……”徐知岁目光一滞,毫无防备地被他这句话撩得心跳漏了一拍,为了遮掩自己的脸红心跳,腾出一只手来掐他的胳膊,“你现在越来越会哄人了,这些甜言蜜语都是谁教你的?”
祁燃顺势握住她的手,抵在脸颊上蹭了蹭,“不是甜言蜜语,而是句句发自肺腑。或许就像你说的,的确有很多人在我身上倾注过目光,可我的心只有一颗,我不可能一一给与回应。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只在乎我爱的人能不能和我厮守。”
徐知岁眉梢一扬,满眼笑意地抽回手,“这个嘛,看你表现咯。”
祁燃摇头失笑,一脸拿她没有办法的宠溺,低头摸索按钮,将电动座椅往后调了调。片刻后,口吻又认真了起来,“说真的,我没想到陈安雨会去医院找你,她都和你说了什么?有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徐知岁垂眸想了想,“也没什么,就是和我说她有多么喜欢你,然后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她有多么的不甘心。”
祁燃笑了下,“你听到这些就没吃醋?”
“我吃什么醋啊?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有多抢手,早在上学那会儿我就情敌无数了。”
“是吗?可是我今天都醋疯了。”
祁燃解开她身上的安全带,一把捞住她的腰,徐知岁发出一声细细的尖叫,眼前天旋地转,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了他的身上。
高开叉的裙摆只能遮住大腿一侧,而另一侧,就那么直白地袒露在他的面前。
“你干什么?”徐知岁勾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挣扎。
祁燃搂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靠了靠,仰头,嘴唇似有若无地滑过她的下巴,嗓音暗哑,“今天那些男人看你的时候,我恨不得将他们的眼睛都挖下来,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穿成这样有多勾人。”
徐知岁脖间的皮肤被他温热的气息撩得发痒,心尖上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低下头,额头贴着他的额头,眸光流转,学着他的口吻说:“有吗?没想到你这么小气。”
祁燃仰头吻住她,“关于你的一切我都小气。”
车内漆黑一片,气氛却热火朝天,狭窄一逼仄的空间里全是荒一唐而令人心悸的接吻声。
祁燃吻的很凶,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热烈,迫不及待地要将她占为己有,一遍遍允她的唇,搅弄她的舌啊根。
两人的呼吸渐渐紊乱,徐知岁被他吻得头昏脑涨,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后背硌在冰冷的方向盘上。
男人的唇转而去吻她脖间的肌肤,徐知岁在他肆啊意的撩呢拨中醉一生一梦一死,仿佛飘忽在了云端,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智掐住他的胳膊,慾哭无泪地乞求:“祁燃,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祁燃抬头捧住她的脸,吻星星点点地落在她的眉间、脸颊、鼻头……嗓音沙哑而克嗯制地一遍一遍哄。
徐知岁紧张地去瞥窗外,心跳蹦到了嗓子眼,生怕有人经过,看见这车里纠啊缠的人影。可祁燃的声音像带了钩子,诱着她去做一些从来没想过的事,往干柴上添了把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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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所在位置其实很完全,祁燃有收藏车的爱好,这块五六个车位全是他的,又在地库的最角落,深夜时分根本不会有人经过。
情至深处,有些事自然而然地发生。
徐知岁没有抑制住内心的情意,在他的半哄半骗下点了头。
车内温度陡然升高,发丝汗涔涔地黏在脸颊,两人用尽所有力气地拥抱亲吻,感受彼此久违的气息和温度。
徐知岁的感官神经全都绷紧了,余光时不时瞟向窗外,害怕紧张之余,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淋漓感。
后背磕在方向盘上,惹得她深深吸气。祁燃双腿大喇喇地敞着,身上的衬衫被抓的凌乱不堪,领口崩坏了几颗扣子,袒露出蓬勃分明的肌理。
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穿过她的发丝,时而去吻她的唇角,时而沉迷种玫瑰。
“岁岁,之前答应过我什么。”祁燃含着她脖颈上的皮肤,声音全压在了喉咙。
“什么?你又给我下什么套?”徐知岁低头看他,一双眼睛朦胧迷啊乱,像清晨刚苏醒的山林,雾气朦胧。
“你自己说的话都忘了?”
祁燃伸出舌尖,刮了下她的耳垂,徐知岁咬着唇深深吸气,肩膀都发颤,却还是没忍住发出一声勾人的呜咛。
“我说了什么。”
“不记得了?那我帮你回忆回忆。”祁燃坐直了身子,徐知岁很快就败下阵来,泪眼朦胧地求饶。
“记得记得,我记得……”
“那你叫吧,我听着。”祁燃松开她,眼中尽是胜利者的得意。
徐知岁勾住他的脖子,伏在他的耳边,有些难以张嘴地哼哼了一声,“老公。”
“什么?没听见。”祁燃低头吻着她,唇上的触感像棉花糖一样又甜又软。
“你故意的!”
徐知岁没好气地挠了一下他的肩膀,却换来他更凶的还击。祁燃在她轻笑了声,“乖,再喊一次。”
徐知岁节节败退,也是被他折磨得没辙了,能贴着他的耳朵又喊了一声,“老公。”
“嗯,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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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后,徐知岁感觉自己的手腕上一凉,有什么东西扣了上来。
“这是什么?”抬起手腕看了看,是块运动型的白色腕表,“手表吗?”
祁燃抱着她来到后排,让她背对自己,“不是,是手表手机。设计研发到成品制作全是我一个人完成的。”
“手机?”徐知岁把表从腕上取下来,摸索着触碰屏幕,桌面上的软件功能几乎和平时用的手机一模一样,“我记得秦颐好像有一只类似的。”
祁燃俯身,舔嗯吻她的耳廓,“我这个可跟她的不一样,里头的每一个零件都是我自己制作的,全世界仅这一只。你放松一点。”
徐知岁轻轻地叹,声音断断续续的,“那就这样,把它送给我,你舍得吗?”
手表突然响起一阵欢快的铃声,闹铃提示已经是5号的零点。祁燃帮她翻了个身,低头吻住她的柔唇,“当然,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生日快乐,岁岁。”
……
75. 宠上天(2) 听说你要结婚了.
成年之后, 徐知岁几乎不过生日了,除了周韵和秦颐没人记得这特殊的一天,所以当祁燃在耳边祝她生日快乐的时候, 眼泪不争气地打湿了睫羽。
风浪停歇后, 祁燃把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抱着她回了家。或许是因为这天太过特殊, 王母娘娘也不舍得拆散交颈鸳鸯,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周韵也没打电话来催促她回家。
后来,徐知岁回想起这一年的生日, 依然清楚记得那天发生的一切细节——
她醒在祁燃的怀抱里,擦一枪一走一火缠绵到了正午,祁燃亲手给她煮了一碗长寿面, 加了两个她喜欢的溏心蛋。
下午挽着妈妈去逛超市,她嘴馋想吃小龙虾, 周韵一口气买了三斤。回去清洗龙虾的时候, 布加迪就趴在水池边上看着, 因为调皮差点被越狱的龙虾夹到爪子。
晚餐过后,祁燃和周韵陪她切生日蛋糕, 许愿的时候祁燃悄悄往她脸上涂了奶油,笑她是只小花猫。
细想起来这天其实很平凡, 却被这些细碎而温暖画面赋予了特殊的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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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徐医生,你的新手表很好看诶。”
午休时分, 同事们一起在食堂吃饭,徐知岁有意无意露出的手腕终于成功引起了冯蜜的注意。
“不是手表啦,是手机, 我男朋友昨天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徐知岁莞尔一笑。
众人起哄:“呦~男朋友送的呀!”
冯蜜和旁边的同事换了个位置,“你昨天过生日啊?那我得好好瞧瞧男神给你送了什么?”
“他什么时候是你男神了?你男神不该是宋大队长吗?”徐知岁见她觉得新奇,干脆就摘下来让她看个仔细。
“宋砚说你家祁总是他的男神,四舍五入不就是我的男神了?”冯蜜盯着那表看了半天,“这是那种连蓝牙的手环吗?”
“不是,就是手机,可以插卡可以联网,独立使用的,内存很大,能看电影刷视频,一般手机上能安装的软件它都有。而且它一个特别好的功能,只要启动紧急状态,就能收到我的求助信息,找到我的位置。”
冯蜜头一歪,“那么好?既方便又实用,哪个品牌的?不介意我买个同款吧?”
徐知岁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这个……是他自己设计的,从芯片到内部零件全是他一手制作的,目前市场上买不到。”
“……”冯蜜嘴角一下僵住,讷讷地把手表还给她,“对不起,是我不配!”
其他同事也笑:“哎哟!好大一碗的狗粮哦!还让不让人吃饭啦!”
徐知岁敛眸,甜蜜一笑。
“什么狗粮啊,让我也听听。”
头顶响起一道低醇浑厚的男音,众人抬头,就见谢成业端着餐盘落坐在她们这桌。
众人收敛了玩笑,尤其是最怕他的冯蜜,立刻放下筷子正襟危坐,老老实实地叫了声:“主任好。”
谢成业点头微笑,“别愣着啊,都吃饭,休息时间不必那么拘束,你们该聊什么就聊什么,当我不存在。”
一群人讪讪点头,谁也不敢在大名鼎鼎的谢大教头面前说笑,一个个当起了缩头乌龟,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
谢成业大概也觉得自己的出现把气氛搅得尴尬,于是温和一笑,拿自己的徒弟开刀。
“知岁啊,听说你要结婚啦?”
“……”徐知岁一饭憋在嘴里不上不下,差点喷了出来,咳红了脸,花了好大力气才把食物咽下去,“老师,你听谁说啊?”
“你妈啊,上次我在商场遇见她,她说你好事将近了,我还以为……”
徐知岁喝汤缓了口气,“没,你别听她瞎说,她就是心急。”
谢成业:“当父母的那个不心急……算了不说这个,既然你现在还没有那个打算,那月末跟我去西江出趟差。”
“是有任务吗?”
“算不上任务,就是去兄弟医院交流学习,每个科室有两个名额,咱们心身就你和小祝一起去吧。”
“哦。”徐知岁缩了缩脑袋。
……
76. 宠上天(3) 好想我男朋友.
出差那天, 西江天气恶劣,帝都也下起了绵绵细雨,原定的航班临时取消, 大家改乘高铁出行。
祁燃送徐知岁去高铁站, 到了安检口, 其他同事都了进候车室, 徐知岁还磨磨蹭蹭,拉着祁燃的胳膊不肯放。
“我以前没觉得出差事件多么烦人的事,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一点儿也不想走。”
祁燃淡笑,“是不是因为不舍得离开我?”
徐知岁想了一下,当真点头, “是啊,就是不舍得你, 上个月你一直出差, 这个月换我, 仔细想想我俩真正在能一起的时间太少了。一想到晚上抱不到你,要睡在酒店陌生的大床,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祁燃,我是不是颓废了?”
祁燃:“不, 你只是太爱我了。”
徐知岁皱皱鼻子, “我觉得也是。”
见时间还够,两人进了门口的超市, 高铁要坐五六个小时,水和食物都得备一些。
祁燃一手提着购物篮,一手牵着她, 问:“这次出差要去几天?”
“暂定五天,具体还得看情况。”徐知岁随意扫了眼货架,拿了两瓶牛奶和一袋子饼干。
“嗯。”祁燃沉吟,看了眼手机,“西江这几天天气不太好,在下雨,可能会降温,你注意照顾自己。我在你行李箱里放了几件薄外套,冷了就拿出来穿。”
“知道了。”
分别在即,难免干柴烈火,昨晚徐知岁被折腾得浑身无力,倒头就睡,行李都是祁燃半夜帮她收拾的。不过他向来心细,能想到许多她想不到的地方,有他收拾行李徐知岁很放心。
从小超市出来,祁燃继续事无巨细地叮嘱:“西江那边口味偏辣,你吃饭的时候注意些,如果胃痛了,药在你电脑包的夹层里。还有,你生理期快到了,最近别吃凉的。”
徐知岁笑着嗔他一眼,“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了,我会照顾自己的。”
祁燃在安检口停下脚步,伸手拨了拨她的头发,“我知道,我们家徐医生工作上很厉害,但在我这里,我允许你永远做个小孩。”
“……”徐知岁嘴角一瘪,闷头埋进他的怀里,“烦死了,你这一说,我更舍不得走了。”
祁燃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乖,我等你回来。”
两人很少在大庭广众下这么腻歪,但情意难掩,也顾不上别人怎么看了。
车站广播通知检票,小两口依依不舍地告别,过了安检口,徐知岁拖着笨重的行李箱三步一回头,“那我走咯,你开车小心一点。”
祁燃点头,贴着脸颊比了个手势,示意她电话联系。
那时的他们并不知道,千里之外的西江即将迎来千年难得一遇的大暴雨,而徐知岁要去西江中心医院正处于这次暴雨引发洪水的重灾区。
……
初到西江时,整个城市刚刚经历了一轮大雨的冲刷,天色阴沉沉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路边的广告牌和树木被疾风吹得七倒八歪。
大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南方城市夏季多台风,照例像往常一样,在出站口集合,然后打车前往下榻的酒店。
因为男女比例失调,徐知岁受谢成业的照顾分到一间单人房,在酒店稍作休息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兄弟医院,与负责接待他们的老师和领导开了一个简短的见面会,又在负责人的款待下去在附近的餐馆里吃了个便饭。
从餐馆里出来,天又开始下雨,且有逐渐转大的趋势。西江医院的老师说入夏之后西江的雨水下得特别勤,最近一周几乎就没断过,让大家准备好雨具,每天出行的时候注意安全。
徐知岁回到酒店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行李箱里翻找雨伞,不出所料,祁燃早就给她准备好了雨伞和雨衣,就连烘鞋器也带了一个,以备淋雨过后鞋子进水。
晚上洗好澡,她抱着手机和祁燃打了一会儿视频电话,随意聊了几句这边的环境和人文风情,因着第二天要早起,没打多久就互道晚安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两三天里,徐知岁和同事们每日奔波在酒店和医院之间,每天有听不完的会议,写不完的报告和总结,晚上睡觉前还要在群里分享这一天的心得体会,日子过得比平时上班还累。
不过累也有累的好处,出差的这些天里,徐知岁的睡眠意外踏实,不需要药物的辅助,每晚几乎沾床就睡,夜里的响雷也没能将她扰醒。
第四天凌晨,西江的雨势突然转大,天空仿佛被捅出了个窟窿,雨水瀑布般地兜头浇下来,窗外朦胧一片,就连对街的广告牌也看不清。
当地气象局发布了暴雨红色预警,西江中心医院的领导也在群里提醒大家出行注意安全。
徐知岁在酒店吃过早饭之后,和同事们一起步行去医院参加交流会。
医院离她们下榻的酒店只有几百米,雨势太大,雨伞根本打不住,平时几分钟就能走到的路程,这天却因为暴雨花了好几倍的时间。
到达医院门诊大厅时,每个人的衣服裤子全都湿透了,被中央空调的凉风一吹,冷的人直打寒颤。
等电梯时,徐知岁听见陪同就医的患者家属聚在一块讨论,说哪里哪里积水了,哪里哪里的雨势更大,车库都被淹了。
徐知岁一边走进电梯,一边拿出手机给祁燃发了条微信:【今天西江的雨好大,比依萍找她爸要钱那天的雨还要大!】
祁燃回:【依萍是谁?】
徐知岁:【……你没有童年。】
过了会儿,她又不死心地继续说:【慕容云海分手那天的雨你知道吧?】
祁燃:【他分手和我有什么关系。】
徐知岁:【……你不仅没有童年,你村里还没通网!】
一整个上午,徐知岁都跟着谢成业下到科室里去听病例汇报。报告厅在高层,放眼望去雨珠密密匝匝地从天上降落,犹如银河倾泄,将天地连成一片,灰蒙蒙的,完全看不清远处的景象。
徐知岁坐在窗边痴痴地想,下这么大的雨,莫不是雨神来西江开演唱会了?
中午在医院食堂随便垫了肚子,下午原本的安排是在医院最大的会议厅开学习会议,没想到刚刚找了位子坐下,接待他们的负责人就匆匆忙忙地过来通知会议取消,说雨势太大,门诊大厅已经溢水了,让大家先回酒店休息,之后再另行通知。
一行人遂收拾东西下楼,祝医生吊儿郎当地和男同事开着玩笑,说自己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一会儿不撑伞了,干脆淋个痛快。
谢成业摇头,笑他当了父亲还这么孩子气。
到了门诊大厅,情况比大家想象的要严峻得多,医院外的道路已经被雨水浇灌成了泥色的河,积水一波一波地往医院里头溢,最深处已经没到了成人的小腿,大厅里站满了滞留在医院的患者和家属。
西江中心医院的地理位置很特殊,位于十字路口,是整个区域的最地低洼处,四面八方的积水全往这块淌,门诊区和停车场很快沦陷。
雨势太大,这时候出去更加危险,众人只能先行在门诊厅避雨。
同事中有人调侃:“祝医生,刚才是谁说要淋雨回去的?快冲啊!”
“别淋回去了,直接游回去吧!”
“嘿,怎么这会儿还怂了呢!”
“行行行,是我年少轻狂了!都别挤兑我了!”
徐知岁一边听着男同事们插科打诨,一边拿出手机刷了刷微博,气象局连发三条暴雨预警,西江相关词条下全是市民晒出的被雨围困的照片和视频,到处的车辆都被淹了,道路堵塞,城市几乎处于半瘫痪状态,而且就目前的情形看来,这雨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
正想把视频拿给谢成业看,身后突然传来护士急促的声音。
“放射科被淹了,门诊部的快去帮忙!”
西江中心医院的放射科和超声科均在门诊楼的地下一二层,那里面有许多台CT、核磁等大型且昂贵的医疗设备,一旦被淹,损失难以估量。
听到这个消息,徐知岁心头一震,下意识看向谢成业:“老师……”
长济医院的同事们立刻收起了先前的玩笑,脸上表情忽的凝重了,作为医疗工作者他们比谁都明白医院被淹将面临什么,更无法对兄弟医院的困境视而不见。
众人面面相觑,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决定。
“走!都去帮忙!”
……
赶到地下一层时,放射科的天花板已经开始漏水,医护人员正在紧急搬运设备,徐知岁和同事们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交流,很快投入到救助工作中去。
她帮着几个护士把机器往高处搬,能抢救一台是一台。其他同事也搬来沙袋和棉被堵在下水口,防止哗啦啦的泥水顺着楼梯往更深处流。
然而所有人的都低估了这场暴雨的威力,地面上暴雨越下越大,位于中心医院东面的白水河水位暴涨,河水开始向城市倒灌。
中心医院门诊厅的水位快速增长,很快冲破了沙袋,来势汹汹地涌入地下。
没一会儿,放射科地水就没过了膝盖,地下二层更是有人喊道:“快来帮忙,这边水没到腰了!”
一群人又投入到负二层的抢救中去。
与负二层相通相连的地下车库和配电中心,此刻也同样遭受着洪水的冲击。
上百辆轿车被水淹没,失重般随着水流飘去,洪水急切地往上涌,配电中心危在旦夕,一旦发生漏电,整整两层楼的人都有生命危险。
放射科的负责人淌着没腰的洪水去底下看了一眼,立刻心惊肉跳,扯着嗓子对楼上喊:“都上去!上去!机器不要了!”
众人纷纷愣住,很快又反应过来,放下手里的东西往楼上跑。
然而此刻洪水汹汹,楼梯上呈现瀑布倾泻般的景象,要想再上去谈何容易。
为了防止漏电,负责人切掉断了电闸,周围断电陷入一片漆黑。徐知岁下意识去摸手机,却捞了个空,口袋什么都不剩,手机早在帮忙搬运机器的时候就被洪水冲走了。而其他同事的手机,或多或少都因泡水无法开机。
好在祁燃送给她的手表安然无恙,除了没有信号,其他功能一切正常。她打开手电,用微弱的光芒为大家照明,其他手机还能用的同事也将手机高举与头顶,照亮出口的方向。
徐知岁跟着人流走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没有看到谢成业的身影,他的眼睛是有轻微夜盲症的,黑暗中视线模糊,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利索,徐知岁担心他的安全,打着手电转身查看。
就是这么一转身,让她看见了落在队伍末端的谢成业,他摸索着前行,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跌进水里,被水流卷着漂了好几米。
“老师!”徐知岁惊叫出声,几乎是本能反应,纵身往水里一扑。
其余同事也跟着回头,纷纷加入救援。
徐知岁是会游泳的,但此刻周围一片昏暗,水流又急,泥水流进眼睛视线一片模糊。
混乱中,她的小腿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顿时痛得缓不过气。然而这时她也顾不上许多了,只能闷头往谢成业的方向游,终于赶在紧要关头握住了谢成业的胳膊,随后赶来的祝医生又拽住了她。
就这么一个拉着一个,搭成人墙,终于将谢成业救回了安全地带。
“还好还好,没把老命交代在这。”谢成业靠在楼梯把手,大口大口揣着粗气。
徐知岁扶着他往上走,“老师,你别瞎说!”
谢成业笑笑,“好,不说了,都上去。”
众人手握着手淌水上楼梯,以为到了地面就安全了,没想到门诊大厅的情况也十分危急,洪水已经没到了胸口,桌子椅子全部泡在水里,等候救援的群众只能乱哄哄地往楼上跑。
有保安喊道:“配电中心和中央空调机组全部被淹了!”
祝医生对着外头骂了句脏话:“靠!这雨下的没完没了了吗!”
徐知岁沉了口气,“别管那么多了,大家先上楼。”
医院大面积被淹,这个时刻没有什么比生命重要,随着水位持续上涨,医院里的高压电随时面临爆炸的危险,院领导不得不快速做出艰难决定——主动断电。
更多的困难也随之而来,这里可是医院,对许多重症病人的生命得靠设备维持,没有了电力供应,这些患者就命悬一线!
徐知岁一干人刚在三楼缓了一口气,就听见有医护人员喊:“帮忙去搬发电机!”
“ICU也需要人!”
呼吸机是保障重症患者生命安全的必要条件,而此刻,大量呼吸机断电,备用电池仅够支撑一个多小时。
众人刚刚松懈下的神经再次绷紧,男士去后勤部搬备用电源,女士步行上11楼重症病房帮忙。
让人没想到的是,后勤部也没能在洪水中幸免于难,数台发电机被淹,外界的救援一时半会儿也进不来,情况岌岌可危。
一个小时后,呼吸机断电,医护人员只能用最原始的、捏气囊的方法帮助患者维持呼吸。
捏气囊的频率必须是固定的,一分钟十五到二十次,在呼吸机正常运行之前,气囊一刻都不能停下,医护人员两人一组,轮流照看气囊。
徐知岁和本地医院护士搭成一组,每半个小时换一人值守,就这样捏了几个小时的气囊,拇指关节处高高肿起,手腕颤抖得厉害,但为了病人咬着牙也都坚持下去。
“喏,先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吧。”
靠在墙边休息的时候,祝医生递来一瓶双氧水,低头打量她的伤口,“啧啧,划那么大一口子,泥水又脏,你不怕发发炎?腿不想要了?”
徐知岁这才想起自己腿上有伤,应该是铁制的座椅边缘给划到了,巴掌大一条的伤口,看上去流了不少血,只是一忙起来就给忘了,也感觉不到疼。
她接过药水,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谢了。”
祝医生在她旁边席地而坐,看着趴在窗上时刻关注里面情况的病人家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没想到出个差还能遇见这事,要是搁咱们自己医院,我想都不敢想!”
徐知岁低头处理伤口,说:“是啊,也不知道救援什么时候来,不然这满屋子的病人该怎么办。”
“也许要等明天了,听说有情况比这儿还惨的医院,咱们这至少没有人员伤亡。”
徐知岁沉默地看向窗外,整个西江都被洪水覆盖,放眼望去一片泥色的海洋,无边无界,成千上万辆汽车泡在水里,只能看见车顶。
祝医生忽然说:“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徐知岁茫然地看着他,祝医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神变得柔软慈祥,“我想给我女儿打个视频电话,告诉她爸爸没事,就是突然好想她。”
说着,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用力一甩,地面上出现一长条水渍,按了按,还是黑屏。
“可惜啊,又报废了个破手机,外国货也不防水嘛!”
徐知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腕上的手,心里默默地想:我也好想我男朋友啊。
过了一会儿,祝医生问同事借了个能用的手机,跑外面找信号去了。
徐知岁低头摆弄祁燃送他的手表手机,电量倒是还剩一半,只不过她先前没往手表里插卡,丢了手机之后,手表连不上网络,此刻一点信号也没有。
西江陷入了瘫痪状态,估计一时半会儿他们也回不去酒店,祁燃联系不到她应该会很着急吧。
徐知岁左思右想,还是打开了手表的紧急状态,至少让祁燃查看到她所处的方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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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星河湾,祁家。
祁燃一接到电话就片刻不停地往家里赶,听祁盛远电话里的口气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进了门才知道是老爷子和乔寻洵绊了几句嘴,想找人喝闷酒。
“怎么了?”祁燃落座饭厅,接过祁盛远递来的酒沉声问了一句。
祁盛远哼了一声,“还能怎么?让她陪我去参加一个酒会,她说没空!结果和别家太太逛商场去了,又买了一堆有的没的。”
祁燃低笑,“只是逛逛商场就把你气成这样?”
祁盛远重重撂下酒杯,板着脸说:“我是说逛商场的事吗?我是说我一个人参加酒会的事!你看我以前那几个老朋友,谁不是带着老婆孩子出席,有些还抱着孙子,我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老祁是孤家寡人一个呢!”
“……”祁燃没应声,默默抿了口酒。
祁盛远不动声色地瞟了他一眼,端起酒杯叹息:“唉,我年纪也大了,你接触公司事务多年,我是该慢慢将决策权交到你手里了。等你正式接手了公司,我这老爷子就退休在家享受天伦之乐。到时候左手一个孙女,右手一个外孙,别提多美了。”
“……”
祁燃抵唇咳了一声,还是沉默。祁盛远见他还是不接话,索性挑明了问:“你和知岁打算什么时候把事儿给办了?”
“在筹备了。”
祁盛远:“什么叫在筹备了?每次问你,你翻来覆去就知道拿这几句话搪塞我!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年纪也到了,该求婚求婚,该领证领证,一直拖着算怎回事?要我说等她这次出差回来,就安排两家坐下来一起吃个饭,把事情给定了。”
祁燃满脸无奈地和老爷子碰了个杯,淡笑:“好,等她回来我就和她商量。”
“一言为定啊,这次不许再敷衍我。”
“一言为定。”
正说着,祁燃手机发出一串急促的警报声,他皱了下眉头,拿出来查看,屏幕上闪烁着红色图标,解锁之后立刻弹出了一个定位。
西江中心医院。
几乎是同时,蒲新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祁总,西江发生暴雨洪涝,徐医生所处的中心医院是重灾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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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的这场暴雨一直下到第二天中午才逐渐有了停歇的迹象,中心医院严重受灾,底下三层全部被淹,一楼大厅的水足足能没到成年人的腰间。
市政在收到医院的求助信息后,第一时间派了消防员帮助遇难群众撤离,另一边医院也和兄弟医院取得联系,先将危重症患者转移到安全的病房。
接下来的两天,中心医院对外停诊,全力清淤排涝。
洪水褪去之后,徐知岁和长济的同事继续留在医院,帮助医护人员一起转运病人。
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休息过了,暴雨那晚在ICU按了一整晚的呼吸气囊,第二天一早又在几个主任的带领下帮忙安抚病人。
医院不比其他地方,正常人尚且能够自救,但患者不行,即便到了为难时刻,医生也必须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第二天晚上,徐知岁正帮着医护人员将要转移的病人抬上车,忽然听到人群中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祝医生上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哎,徐医生,那不是你男朋友吗?”
“啊?”
徐知岁气喘吁吁地回头,顺着祝医生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祁燃穿了一身黑色冲锋衣站在人群之后,帽檐下一双眼睛猩红,目光定定落在她的身上。
犹如电影里的慢镜头,一眼万年。
徐知岁困倦的眼中顿时升起光亮,拨开重重人群向他跑去。
“你怎么来了?”
祁燃深深地看着她,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入怀里,紧紧抱住,“你在这里,我无论如何都要过来。”
77. 宠上天(4) 我们回家吧.
为了第一时间来到徐知岁身边, 祁燃用尽了一切方法。
由于天气原因,西江周边的航线全部停飞,私人飞机也进不来, 只能就近降落在临省的机场, 再冒雨开了几个小时的高速。
到了西江境内, 洪水泛滥, 车子也无法前行,又换了冲锋舟,就这样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才顺利出现在徐知岁面前。
“打你手机一直关机,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担心的要死,生怕自己来晚了。”直到将人圈在怀里,感受到她的体温和心跳, 祁燃心里的石头才逐渐落了地。
徐知岁紧握环住他劲瘦的腰,脸颊在他胸口蹭了蹭, 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味道, “手机被洪水冲走了, 我怕你找不到我,只能打开紧急状态联系你。”
“嗯, 人没事就好。”
这个人群中的拥抱持续了大概一分钟,为了不耽误救援, 祁燃松开她, “好了,回去再抱, 先叫几个人来帮我搬点东西。”
徐知岁一脸迷茫,“什么东西?”
“带了点应急物资,我想医院应该用得上。”
祁燃转身对着某个方向招了招手, 就见几艘冲锋舟朝这边缓缓开过来。停稳之后,徐知岁跑上前查看,船上有食物和水,还有几台发电机和移动电源。
“祁燃,你太棒了!我们正缺这些东西!”徐知岁眼睛一亮,拉着他的胳膊兴奋不已。
祁燃笑笑,“冲锋舟载重有限,只能先带这些过来。更多的已经在路上了,晚点估计就会到。”
“有已经很不错了,这边停水停电一整天,我们想喝水都没有。”
徐知岁招手叫来同事,大家一听有物资纷纷过来帮忙搬运。
院领导瞧见这情况,也跟着过来道谢,灾情发生的太突然,许多救助没能及时进来,祁燃带来的这批物资虽然不多,但都是眼下急需的,正好解了医院的燃眉之急。
搬运完物资,祝医生走过来,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祁总啊,你的手机有没有信号?我想给我家里打个电话,抱个平安。”
“我看看。”祁燃从口袋拿出手机,按亮扫了眼,“我也没有信号,听说因为暴雨西江的通信基站大面积受损,目前还在抢修中。”
“那可怎么办呀,我老婆打不通我电话肯定急死了,她这个人最会自己吓自己了。”祝医生急得直踱步。
“稍等,我有办法。”祁燃折回冲锋舟前,拿来自己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箱子,走到一小片空地前,蹲下身开始摆弄。
徐知岁好奇凑过去,“这是什么?”
祁燃:“卫星便携站,有了这个就能有网络。”
“真的?!”祝医生顿时笑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们现在最需要网络,不然求助信息都发不出去!”
祁燃三两下调试好了便携站,拿出自己的手机试了试,递给祝医生,“好了,可以给家里打个电话了。”
祝医生接过手机,一边拨号码一边夸:“小徐啊,你家男朋友真是太给力了!我要是女人,我也想嫁给他!”
“……”
“……”
徐知岁和祁燃对视一眼,倏地笑出了声。
帮着转运完最后一批重症病人,长济医院的同事们在领导的劝说下先行回了酒店休息。
洪水还未完全褪去,道路上的积水没过人的膝盖,冲锋舟往返于酒店和医院之间,将人一趟趟送回去。
酒店同样面临停水停电的问题,好在地势高,受灾情况并不严重,店家有备用的发电机,照明不是问题。
徐知岁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洗漱换衣服,经过昨晚的洪水,她浑身都是泥,脏兮兮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先前情况紧急,在医院时倒觉得没什么,这会儿回来照了照镜子,哪哪都觉得受不了。
浴室停水,她只好拧了瓶矿泉水倒进盆里,用打湿的毛巾擦拭身子。
换衣服的时候,祁燃注意了到她小腿的伤,眉头紧蹙,关切出声:“怎么受伤了?”
徐知岁低头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就是慌乱间被凳脚割了一下。”
祁燃蹲下身握住她的小腿查看,面色更沉,“伤得这么深还说没事,擦药了吗?”
徐知岁缩了缩脖子,“昨天晚上消了下毒,今天……还没来得及处理。”
祁燃沉了口气,把人打横抱到床边坐下,又找来自己带来的急救包,蹲着身子小心翼翼替她包扎。
处理完伤口已经是下半夜,徐知岁将近两天没有合眼,身体已经很累了,可还是舍不得睡,靠在祁燃的怀里和他倾诉这两天发生的事。
说谢成业险些被洪水卷走,如果不是她及时回头,后果不堪设想;
说配电中心全部被淹,险些发生漏电,再晚一步,满屋子的人可能都上不来了;
说在她ICU按了一整夜的呼吸气囊,看着医疗工作者为生命接力的时候,她内心有多么的感动,想念他的心情也更加强烈。
祁燃静静拥着她,并不言语,心却是绞着的,不敢去想象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危急。如果没有那么幸运,失去她的痛苦他根本无法承受。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又拿出手机刷新闻。
西江暴雨几乎成了当前国内最紧急的事,铺天盖地都是受灾群众的求助信息,地铁被淹,房屋坍塌,视频里满是洪水中的惊险时刻。
徐知岁也是连上网络才知道这次的洪水有多么严重,不计其数的人失去了家园,有人眼睁睁看着同伴被洪水冲走却无能为力。
她是个很感性的人,最看不得这些人间疾苦,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祁燃也握着她的手,心事重重。
第二天天没亮,盛远集团的救助物资到了,跟着物资一起来的,还有公司内部的上百名志愿者,他们有些是西江本地人,有些是看到新闻自愿加入救援。
祁燃一大早就带着人将新到的物资分发给了酒店和医院,更是给徐知岁的同事们一人发了一台新手机,以便和家人联系。
做完这些,他沉默地走到徐知岁面前,思考了许久,说:“岁岁,我想……”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徐知岁打断他的话,一颗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你去吧,我支持你。”
她从没忘记过,他当年的梦想是当个军人,即便过了多年,有些情怀刻在骨子里是割舍不掉的。
当昨天来到西江,看见满大街无家可归的受灾群众,他眼中出现的动容就注定了他无法对这一切袖手旁观。
作为他的女朋友,徐知岁又何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就当是为了我,一定要注意安全。”她哽咽着说。
祁燃眼眶发红,捧着她的脸颊就吻了下去,暗哑的嗓音里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好,我答应你,你等我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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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的这场暴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四天,洪水虽然退了,但给医院留下了一片狼藉,百废待兴,有太多岗位需要人手。
后来的几天时间里,徐知岁和长济的同事们再次投身到医院的救助中去,排涝,消杀,哪个岗位确认他们填哪个。
忙碌的时候,她没有时间去想祁燃在做什么,可只要一停下来,满脑子都惦记着他的安危。
祁燃每天都会打电话过来,聊他那边的情况,但几乎是报喜不报忧,说不到几句就匆匆挂了。
关于他的信息,徐知岁更多是从微博上了解到的——
盛远总裁亲自参与救援的事也被人发到了网上,起因是有遇难网友偷拍了祁燃在救助现场的照片,因为外貌出众被不追星的路人误认成了某个当红男爱豆,在网络上掀起一波热议。
照片里,他正抱着一个小女孩趟洪水,一身黑色冲锋衣周正干练,帽檐压得很低,却掩不住一副好皮囊。有眼尖地网友扒出他是前段时间出现在盛远发布会上的研发总裁,事情继而发酵,几度冲上了热搜。
盛远官博这才不得不跑出来承认他们总裁的确亲自赶赴灾区参与救援,盛远集团也在第一时间捐助了近一亿的物资,西江分公司的办公大楼对外开放,供受灾群众留宿。
事情一经传播,网友纷纷为盛远集团的格局点赞,但议论声一多,有认可就会有否定,有人道德绑架说盛远这么大一个公司,只捐一亿未免太少,也有人不冷不热地嘲笑祁燃,说他这番举动是在作秀。
但徐知岁心里比谁都明白,祁燃这么做不图名也不图利,只图一个心安罢了。
……
一周之后,西江的灾情基本得到了控制,中心医院也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恢复了正常运作。
中心医院的院领导对长济同僚感激万分,临走前和大家合了影,还给每个人都发了一面锦旗。
徐知岁在门诊大厅和新认识的医生朋友道别,一转身就看见了祁燃出现在门口,大步流星,向她而来。
数日不见,他好像瘦了一些,一身黑衣黑裤衬得身形修长挺括,那漆黑的眼深而沉,眼神如鹰,一如既往的坚定。
目光对上,祁燃唇角勾起温柔的笑意,眼神也柔软了下来。
他停下脚步,缓缓朝她张开双臂。
徐知岁眼睛一酸,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祁燃,我们回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