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晋文没待多久,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
想着跟涟湘打个招呼,却没找到人。
涟湘站在别墅最顶层,俯瞰着顶级住宅区的优美景色,“不好……”
她沉吟道:“从这跳下去不一定能摔死,破房子,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好。”
她在心里模拟了一遍,只能预想出一个干巴巴的营养不良的小榴莲惨烈坠地,糊了一片弄脏草坪的糟糕模样。
突然,涟湘给父母设的特别铃声响起,她拍了拍脸按下接通。
入眼就是两张恨不得从屏幕钻出来的脸,细看下,眼睛都红彤彤的,显然刚哭过。
涟湘着急地问发生什么事了,父母却问她的修炼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涟湘暗道不妙,抖着嗓子问:“我们族里不会又有年轻人没撑过25岁吧……”
这是第几个了?
涟湘不敢想。
而下一个,就是她。
五分钟后,她哆哆嗦嗦的从天台下去了。
涟湘拄着洗手台,扑把冷水让自己镇静下来,父母给自己描述了那个年轻人凄惨的死状,对死亡的恐惧重新占据她的脑海。
到后来,唯剩一句: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巨大的圆柱体被扒个干净,沉默的与姜行洲对峙。
姜行洲厌恶这个东西,所以攥紧了拳头,但他又需要这个东西,所以走上前与它相贴。
他清楚这有多滑稽。
因为他一个不经意间的转头,对上了一双惊恐的眼睛。
……
我在做梦吗?
涟湘精神恍惚。
姜行洲,最年轻的影帝,样貌身段皆是上乘,骄奢矜贵、梦女无数,随随便便走段路都像在走红毯的人……
此刻竟像个身上不知道哪里痒的大型动物,对着一个长满各式各样尖刺与凸起的圆柱形不明物体又搂又蹭……
画面可以说是极具冲击。
涟湘机械地张嘴,开始说梦话:“老板哥,你感冒,没吃药,没听见动静以为你不在,打扰了,告辞。”
她顺拐原路返回,根本不给姜行洲解释的机会。
这个地方是待不下去了!
姜行洲冲了个澡,跟涟湘说了一句晚上在外面吃便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别墅里又只剩涟湘一个人。
而她没有躲懒,在工具间里翻出装备,顶着高温去打理草坪。
“在哪呢?”姜行洲拨通一个人的电话,语气熟稔。
“录歌呢。”
“等我。”
停好车,姜行洲颇为熟练地拿出帽子口罩等遮脸必备品,对着镜子检查一番后自信下车。
可越是走到人多的地方,打量他的人越多,姜行洲条件发射地压帽檐提口罩,生怕自己哪里没做到位被人认出来。
路人齐刷刷的注目礼让他如芒在背,姜行洲纳了闷,迅速找到电梯按下按钮。
下来的电梯空无一人,姜行洲暗想这真是今天第一个好事。
电梯升至15楼,姜行洲走出去,碰巧有人接着下去,错身而过的瞬间,那人捂着鼻子口吐芬芳:“卧槽!”
姜行洲刚走到录音工作室门前,大门就自己打开了,漏出一张戴着金边眼镜的帅脸。
帅得很不一般的帅哥原本笑得宛若春风拂面,却在一个呼吸过后神色大变。
他瞪着眼睛不可置信道:“哥们儿,你、你脚上踩屎了吧?”
姜行洲的脸也瞬间黑了,“瞎说什么呢?快点让我进去。”
说着,身体往门缝里挤。
“不行!你别想进来!”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隔着一扇门较起劲来。
挤来挤去,姜行洲不耐烦了,“任世越!”
“你敢喊我大名!”
“喊了,怎么着?你先挑的事儿!”
任世越气极反笑,“你带着一身屎味儿来故意恶心我,跟我说我先找的事儿?你丫有良心吗?”
姜行洲听他又提到这个字,而且不像在闹着玩没事找事,不由得怀疑起自己。
他抬起胳膊左右闻了闻,才想起来自己还在感冒,根本没有嗅觉。
任世越都看呆了,“你真闻不出来?”
姜行洲只好恹恹地解释:“感冒了,什么都闻不到。”
猛然间,任世越好像想到了什么,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因为震惊滑下去一小段距离。
“你就这样走过来的?”
姜行洲瞬间明白了话外之意,他将下车后经历的一切诡异之处串联起来,终于得到了答案。
于是他只能木着脸盯死任世越。
这会儿,任世越简直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大笑。
他的肩膀剧烈抖动,最看重体面的姜影帝竟然带着一身臭味儿晃悠了这么久,在他们朋友圈子里说出去恐怕当晚就得被灭口。
“走。”姜行洲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
“去哪?”任世越擦擦眼角的泪花以示尊重。
“你家。”
“不行不行不行,你会把我家的空气都给污染的。”
……
姜行洲疑神疑鬼地伸出一只胳膊怼到任世越鼻尖,“还有味儿吗?”
“没了。”
影帝放心了,拿着嗓子说:“谢谢任公子了。”
“滚!”任世越抖掉满身的鸡皮疙瘩,恶狠狠地比了个中指,“恩将仇报!小心我把今天的糗事给你说出去!”
姜行洲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呗,你说完我就在露露面前造你的谣。”
这次,任世越直接瞄准姜行洲飞踹一脚。
姜行洲躲了一下,转头挑刺道:“能不能把你那破眼镜摘了,喊你公子还真装起来了。”
“怎么?帅到了?”
姜行洲挑眉轻笑,“不好意思,你跟我说帅?”
两个自恋又臭屁的人互相问候几句,忽然认真下来。
“喂。”
姜行洲拿脚戳戳不远处窝着的人。
“露露可能要出国了,你知道吗?”
任世越嘴角扯动几下,“刚知道不久。”
“听我姑的意思是想让露露在国外定居。”
“嗯,也挺好。”
可惜,在姜行洲面前,他这点儿演技根本不够看的。
“别装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任世越坐直身体,随手摘掉眼镜,眼中的落寞与无奈根本无处可藏。
他朝姜行洲苦笑道:“阿洲,你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就是因为太清楚,姜行洲才见到他那副怂样就来气,可没法说出什么重话。
对着二十几年交情的好哥们儿,姜行洲斜眼睨向他。
“既然如此,你就把你的心思藏好了,露露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别让她发现一点儿希望,但是,也不能让她伤心,她要是因为你掉眼泪了,别怪兄弟翻脸不认人。”
任世越想说这是什么霸道条款,但是露露的眼泪,他比谁都怕。
“要发新歌了?”姜行洲把最初的话题扯回来。
任世越身上那股子做作的斯文败类味儿又出来了。
“过段时间要上个综艺,提前做做准备。”
“给你弄个赞助?”
任世越连忙摇头,“不用不用,就是去凑数的。”
接着,两人随便找了个电影当背景音放着,各刷各的手机。
……
“这就是你们给他选的地方?”
一道大嗓门压过涟湘沉浸得无法自拔的个人演唱会,她拎着水管跑到正门,就见杜晋文领着一个十分典型的女强人进来了。
女强人稍微观察了一下周边环境,点头夸赞道:“确实不错,空间宽敞四面遮挡少,在对面架个长焦就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全方位观测小姜的吃喝拉撒。”
杜晋文脸绿了,“姐,您轻点儿骂。”
涟湘一下子就认出了来人,当即吓得后退几步,试图躲到亭子后面。
这人是娱乐圈的香饽饽,数不清的明星艺人做梦都想成为她手底下的兵,圈内有这样一句话:跟着高姐干,保你星途璀璨。
她深知名利场的权衡纠葛,永远预判市场走向,精准拿捏粉丝心理,带出了一个又一个大热明星。
涟湘知道她的厉害,生怕一个照面就被她看出那不能拿上台面的心思,全程安安静静地低头浇草坪。
然而,下一秒,高姐的指尖就瞄准了涟湘。
“好小子!有感情状况了不提前跟我报备?”
涟湘尴尬地四处瞅了一圈,满头问号。
什么感情状况?我吗?
杜晋文哎呦一声,上前把高雅的手指拢回去,搭着笑脸说:“您别激动,她是这个房子的保姆,不是您想的那样。”
“保姆?”
高雅踩着高跟鞋蹬蹬几步走到涟湘身前,那双锐利的眸子像个扫描仪,盯得涟湘想现原形。
好在没看多久,高雅就猛地扭头质问杜晋文:“你是不是看小姜风评太好了想给他制造点儿话题?”
杜晋文阿巴阿巴只会摇头。
“找保姆为什么要找个这么漂亮的?还这么年轻,但凡被拍到她和小姜一次同框,公司舆论公关部门都得加上三天三夜的班!你跟在小姜身边这么久了,这点儿防范意识都没有?”
杜晋文快被吓死了,欲哭无泪。涟湘也快吓死了,自己好像要失业了。
高雅话锋一转,敲敲涟湘的帽檐问:“能把帽子摘了让我好好看看吗?”
涟湘老老实实照做。
如果她说要辞退我,我跪下来抱住她哭能让她改变主意吗?
涟湘乱七八糟想了一通。
“小姑娘,有没有兴趣进娱乐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