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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大结局

作者:大茶娓娓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92章 正文完


    青钰走出宫殿时, 章郢刚刚命将士在长安周边驻扎完毕,又将城中肃清了一番, 文武百官大半选择投诚,少数乃是昔日对付过李昭允之人,有人痛改前非,有人畏罪潜逃反被捉拿, 总之一切顺利, 没有大碍。


    章郢静立在宫门外, 正低头和一副将说话, 青钰提着裙摆悄悄靠近, 那副将率先看到她, 正要出声,青钰连忙抬起手指竖在唇边, 让他不要露出马脚。


    然后一步步靠近了章郢,他始终不曾察觉。


    青钰忽然抬手, 蒙住了章郢的眼睛,捏着嗓子道:“猜猜我是谁?”


    话音刚落, 章郢笑着转身,一把将青钰拽入了怀里, 低头捏了捏她的鼻尖, 笑道:“我连我夫人都认不出么?”


    青钰笑着将他抱住, 将小脸贴在他的胸口, 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不需要猜, 毕竟普天下之下敢这样蒙住他的眼睛, 也会这样做的人,也只有她了。章郢看她笑容有些惆怅,低声问道:“怎么了?”


    青钰说:“废帝心有不甘,毫无悔改之意,甚至刺杀陛下,皇兄方才已将废帝押入大牢,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玉昭仪对他死心塌地,宁可一同赴死。”青钰搂着章郢的手臂,整个人泄了力一般挂在他身上,闷闷道:“玉昭仪其实是个不错的姑娘,当年她在我府上,因为舞跳得好,人也伶俐,我才将她送入宫中,我以为她也只是为了活命,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说到底,也是为情所困。


    可惜落玉孤苦一生,最终进了宫,喜欢上了一个注定失败的君王。


    一边的副将看他们二人你侬我侬,旁若无人,一时尴尬得不能自已,方才还未交代完的事情也不知还该不该说,正在踌躇间,便见王爷朝他抬了抬手,示意他先退下,那副将忙不迭告辞离去。


    章郢搂着青钰,低头说:“世上没有谁生来便是坏人,大多生不由己,没有对错。”


    青钰暗自感慨了许久,忽然抬头看了看章郢的脸,微光下,他的眉眼一如既往地俊逸,长眉如冰,黑眸漆黑如墨,精致而冷淡,望着她时,眼神中才透出些许的柔和,好像六年前的少年君延冲破了漫长的光阴,重新站在了她的面前,生动如昔。


    她忽然踮起脚尖,飞快地掠过他的唇瓣,落下蜻蜓点水似的一吻。


    章郢怔然,尚且未回过神来,面前的小姑娘瞬间脱离了他的怀抱,拉住了他的手腕,笑着说:“来,我带你看看我幼年长大的地方。”


    宫道无人,凄清寂寥,两侧红绿高墙伫立,一望看不到尽头。


    青钰拉着章郢的手,从宫门走入后宫,穿过花开正好的御花园,沿路俱是花香鸟语,霞光透过天边的云,落在春衫的柔软料子上。


    一直来到先皇后的住所,青钰推开落了灰尘的朱红大门,只看到满园凄清寥落,空无一人。


    唯有一树海棠灼灼开放,风姿秀美,满枝鲜红压着红砖绿瓦,树影婆娑,映着身后落了灰的窗棂。


    青钰走上前去,摸了摸海棠的花枝,轻声道:“这里已经许久没有来过人了,四年前我回到长安,对母亲心怀怨恨,更是不曾主动来过这里。”


    “但一切都没有变。”


    她看到角落里还有昔日的小木马,那是她小的时候,舅舅为了逗她开心,亲自为她做的,还有铁链生了绣的秋千,她小时候会坐在秋千上,太子哥哥便在身后推着她,她和哥哥一起玩儿,母亲便会坐在一边含笑望着他们,时不时叫她过来,拿帕子给她搽搽汗,柔声道:“长宁,你一个女孩儿,平日里在母亲跟前这样玩闹,我不说你,在外人跟前,可不能玩得这般疯了。”


    青钰眼前一晃,仿佛看到那个端庄优雅的妇人,正梳着庄重的发髻,坐在太师椅中,仔细地叮嘱自己的女儿。


    她眉眼温柔,眸光流转间,仿佛盈着无限的宽容,无限的优雅,自有母仪天下的风度。


    她最后一次和母亲说话,是在什么时候?


    是她因为哥哥的事情,与母亲争吵,她说了很多伤人的话,说母亲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温柔的母亲,甚至怨恨她的冷漠,可十三岁的她无论怎样控诉,母亲都拍着她的背,一遍又一遍地说:“你还小,你还小,等你长大就明白了,长宁,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不要打扰你哥哥。”


    哄来哄去,只是这一句话,只因她年纪小,太过天真,很多的话根本说不出口。长大后的青钰能理解母亲的心境了,她当时还能说什么呢?难道将这世上的所有不堪都告诉她吗?


    只可惜,母女之间的最后一面,竟是以争吵结束。


    青钰恨了她这么多年,现在却是真心实意地想她,想再看看母亲的温柔容音,可惜斯人已逝,只能成为她的妄想。


    至于其他的往事,不过是她童年时的朦胧回忆,浮光掠影一般,转瞬即逝,没有拼接成完整的回忆给她,她只能透过零碎的记忆,记得自己的童年是有多幸福。


    幼年时,她有很多人无法企及的幸福,长大后,她又经历了许多人无法承受的苦难。


    青钰忽然回神,又推开正殿的大门,捂着鼻子走进了满是灰尘的宫殿,里面的陈设一如往昔,又和青钰的记忆不一样了,比从前更为寥落,布置比从前更加简单,可见先皇后后来几年的日子过得并不是那么好。


    她回忆道:“我在这里长大,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没想到已经破旧成了这个样子,改日我求哥哥下旨,再将这里重新修葺一番。”


    她说着,走到偏殿,凭着旧事的记忆在床边蹲下,果真从里面掏出一个小木匣子,她没想到她小时候藏着的东西一直没有被人发现,青钰拿帕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尘,打开匣子,露出里面已经腐烂的糖葫芦,糖浆融化成了底部的红水,里面的果子也散发着气味。


    章郢看得一皱眉,“这是?”


    青钰说:“我幼时,偷偷求表哥从宫外给我带好吃的,表哥带了一串糖葫芦,谁知道被我娘亲撞破,我情急之下将糖葫芦藏到了床底,打算等以后没有人的时候再吃,后来放着放着,它就坏掉了,我舍不得丢,就一直放在了这里。”


    她想起来,自己也觉得好笑:“我小时候的一个愿望,就是能出宫玩一玩,那时表哥与我亲近,老是被迫悄悄给我带东西,每次都被舅舅责骂,但他想讨我欢心,就算被揍了,也还是要进宫陪我玩儿。”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谢定琰和她的感情应当极好,可惜生疏了这么多年,加之之前的误会,一时半会,还是很难回到从前。


    章郢可以想象,那时候的长宁公主是有多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可以让谢定琰这样的性子都费尽心思地讨她开心。


    他遇到她的时候,她失去记忆,也是那样地讨人喜欢。


    南乡旧宅的下人喜欢她,管家宠爱她,宗临也喜欢陪她玩,就连勾栏院里的姑娘,都能和她做朋友。


    如今的青钰虽然已治愈了伤口,可章郢知道,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现在的她,是彻底成长之后的她,和他一样,过了这么多年,都逐渐变得心志坚定,无坚不摧,也不会再有什么劫难可以分开他们。


    章郢忽然低头,凑向她的唇瓣,还未得逞,青钰忽然笑着往边上躲,轻飘飘地瞪他一眼,“你要做什么?”这话明知故问,她的眸子晶亮,眼神得意,带着一丝丝狡黠,故意不让他逮到。


    章郢笑道:“你躲得掉么?”他大步上前,伸手又要捞她,她却像一条滑溜的鱼,擦着他的手躲到了一边去。这就玩上了,章郢眸色微沉,倒也不急,一步步陪她在这小院子里玩捉迷藏。


    两人绕了好几圈,最终章郢逮到了青钰,静静地将她搂在怀里,薄唇擦过她的耳畔,嗓音低沉:“嫁给我。”


    青钰佯装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她还想再听他说一遍。


    章郢这回却故意没配合了,他放开,像是想起了什么,淡淡道:“我忽然想起,在这里耽搁了许久,陛下若是要找我,恐怕一时找不到。”说着,他拂袖往外走去,青钰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咬了咬唇,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随着他穿越长长的宫道,一直出了后宫,才忍不住了,上前拽他衣袖,“你别去,大不了此事赖我,若是耽搁事情,我去找哥哥解释。”


    章郢扯回自己的袖子,摇头道:“不可,君臣之礼不可废,如今时机敏感,陛下更是不可徇私。”


    青钰拉他袖子,频频被他扯回去,实在不得法,整个人抱住了他的腰,不让他往前挪动分毫。


    她说:“那我随你一起去。”


    “一起去做什么?你也有事禀报陛下?”


    青钰闭上眼,暗暗咬牙,豁出去了:“我也有!”


    “你有何事?”章郢的眼底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不动声色,循循诱导。


    青钰踌躇了一下,将脸贴上他的后背,隔着薄薄的衣料,仿佛能感觉到他的温度一样,她的嗓音细弱蚊吟:“我要去和哥哥说……我要嫁给你……”


    章郢终于转过了身来,低头凝视着她,面上带笑,嗓子一如既往地淡,“当真?”


    她红着脸,忙不迭点头,“当真,越快越好,我要嫁给你。”


    事到如今,也算破罐子破摔了。


    她要重新嫁给他,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她李青钰是章郢的妻子。


    ***


    青钰果真陪着章郢去见了李昭允。


    刚入长安,诸事繁琐,百废待兴,李昭允拿到传国玉玺之后,便会见百官,穿上龙袍,彻底登上了皇位,随即不久,就听见消息来报,说废帝已在牢中自裁,李昭允命人以王侯之礼葬他,也算给了他最后的体面。


    朝中百官彻底归心,有着从龙之功的功臣一一封赏,谁知在御书房忙完朝政,妹妹便牵着章郢的手,过来冲他嚷,非要他下旨赐婚,还说越早成婚越好,恨不得明日就出嫁。李昭允听得哭笑不得,屈指敲了一下青钰的脑门儿,佯怒道:“你一个姑娘家,当着心上人的面,就这般急不可耐么?”


    青钰十分坦然,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我和他五年前便有了夫妻之实,我早就不是姑娘了。”


    李昭允:“……”他一时竟无言以对。


    说到底,就是这对小夫妻憋得太久了,若是不成亲,青钰便要住在公主府里,而章郢要在长安城中的平西王府落脚,青钰自是不愿,李昭允依她下了旨,挑了最近的良辰吉日,将纳采问吉等步骤全都跳过了,堪称是办了一场建国以来最仓促的公主婚礼,朝中几位文臣都说荒谬,奈何一对新人毫不介意,气氛倒是十分喜庆。


    青钰前一夜在公主府做了噩梦,她又梦到了从前的事情,置身于这华贵的囚笼,青钰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她的青州之行只是一场美梦,梦醒的时候,她还是那个孤独的长宁公主。青钰夜里惊醒无数次,惊魂未定间,瞧见一边悬挂的大红嫁衣,这才彻底心安。


    虽一夜未眠,翌日精神疲惫,但一身火红嫁衣的青钰仍旧惊艳了所有人的眼睛,她穿着厚重的衣裳,顶着沉重的头饰,一步一步走上花轿,敲敲打打声中,她才被迎入了王府。


    太妃和皇帝高坐诸位,一对新人拜了高堂,章郢又开始被迫接受者后面一干将士的酒,好不容易瞧见这么多年不近女色的平西王成婚,众将都没有放过的意思,应付完一干将士,谢家子弟又一个个上前,为首的谢定琰举起酒杯,笑道:“希望王爷能善待长宁,若她受了半点委屈,我们谢家可不会放过。”


    当年的恩怨早已解释清楚,谢家的长辈们对于此事,也只是叹息心疼居多,并无多少责怪的意思。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已经造成的伤害都能弥补,谁又想抓着从前的事情不放呢?


    章郢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笑道:“莫说是你,怕是陛下第一个不放过。”


    一边的李昭允本在静静旁观,不想让章郢喝得太醉,届时委屈了洞房里的钰儿,没想到被他拿来打趣,索性起身,也倒满了一整杯酒,不怀好意道:“既然如此,朕得先让元微长长记性。”


    一杯杯酒饮下,章郢的脸色逐渐变差,到了后来,走路时整个人都有些晃了,李昭允这才不由分说地将章郢拽出了困局,让侍女喂他喝醒酒汤。


    好在章郢酒量极好,催吐一番,再喝了汤之后,精神便恢复了许多,沐浴更衣,洗去一身酒气,这才带着一身花香走入洞房。


    本以为青钰已等得不耐,谁知她早就躺在了床上,盖着盖头睡着了,火红的嫁衣拖曳在地上,看起来困倦至极。


    章郢索性不叫醒她,揭开了她的盖头之后,仔细端详了一番佳人的美貌,又抬起手指慢慢解她衣衫上的扣子,褪去了繁复的嫁衣,一点一点去解她的中衣,直至最终露出了光滑莹白的肌肤,雪肩暴露在空气之中,青钰冻得瑟缩了一下,睁开眼来,便看见章郢逆着光的容颜。


    她困意绵绵,眸色迷茫,怔然望了他半晌,拿手去摸他的脸,软声道:“夫君……这是我的夫君吗……”


    章郢低头亲了亲她的唇,“是我。”


    她迷糊道:“夫君怎的现在才来……”


    章郢低低一笑,说:“受了一番威胁,让他们放心今后我会好好对你之后,才得以脱身。”


    她茫然地点头,闭上眼又要接着睡,章郢捏着她的下巴,又把她唤醒,望着这一双清澈无辜的眸子,柔声诱哄道:“阿钰,今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她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抬手搂住他的脖子,用力地啄了一下他的唇瓣,说道:“那我们洞房吧。”


    “好。”


    过了一会儿。


    “你脱我衣裳做什么?”


    “洞房不是要脱衣裳吗?”


    “……”她迟疑了一下,点头:“好像是。”


    章郢哭笑不得,到底是他喝了酒,还是她?他捉开她乱动的手,低头一一吻了下去,她在他身下乱动起来,说道:“要不改天吧……”


    他的态度不容退让:“不行,就今日。”


    青钰显然有些失望,“好吧。”


    他低笑,细密地吻着她的眉眼,柔声道:“乖,难道阿钰不愿意同我做那等事吗?”


    青钰摇头,在他颈边蹭了蹭,“愿意,我喜欢夫君……”


    他嗓子微哑:“夫君也喜欢阿钰。”


    一室情浓,红烛燃尽,天光破晓。


    他们相拥到天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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