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各人行礼寒暄落了座,薛朎才假惺惺道,“蟠儿不知今日有何事,找我们这么多人汇聚于此啊,若是家中有什么困难,只管和我说,我帮着你办了就是,何必劳师动众的呢?”
说着站起身来走到薛蟠身边,拿手拍在薛蟠肩膀上,
“自从我接下咱们薛家这个担子,就一直为咱们家族挂心。你平日里总是和一些狐朋狗友混迹在一起不着调,我也都看在眼里。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
“你如今是家中唯一的男丁了,也该撑起门楣,做出一番事业来。你看看蝌儿,在铺子里不也从小事开始做起吗?又何必总是顾及着你薛家大爷的架子呢?嗯?”
薛朎容长脸,留了一把胡子,眼睛细长。看起来不像是个商人,反而有点书生气韵。说话时缓慢悠长,听起来倒是那么回事。
只是听话听音,众人才坐下,还有一个外人在场。
薛朎上来就明着劝诫暗含贬义,这还是把薛蟠当成原来那个傻子糊弄呢。
薛蟠不喜欢有人碰自己,便起身顺势将薛朎的手挥下去,动作没有让步不说,言语也十分生硬。
“好叫伯叔知道,如今咱们薛家可出了一个大祸害,薛蟠自知平日懒散了些,但也不能眼见着家族走向悬崖,被人带到死路也不知为何。”
薛朎和薛勝是同一个爷爷,只是传下来时,薛朎的爹是家中庶长子,薛勝的爹乃是嫡子,家中选接班人时,为着有更加优质的嫡出子,便从一开始就在有所区分。
再传到薛勝之时,更是名正言顺的选择了薛勝作为下一任族长。
可薛朎心中不服由来已久,他总是想着若是当初家族没有因为嫡庶之分而区别待遇的话,薛家传到他的手中,说不得反而会更有发展。
分明都是薛家的子嗣,偏偏他逐渐要淡出家族,成为旁枝,就因为那一点点的区别。
偏生他又从小到大被薛勝压了一头,好不容易命长些,看着薛勝死在他前面,薛蟠又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才让他有机会拿下薛家。
如今又怎么会给薛蟠爬起来的机会呢?
最近他只知道薛蟠被人打了,窝在家里养伤一个多月没有出去。家里还领回去几个标志的女子,这才放了心。
虽然今日见薛蟠样貌气质有所变化,但始终还是固有观念影响了他,虽然有所顾忌,但还是觉得薛蟠依旧被他掌握在手中。
忽而听见薛蟠如此说话,还有些不习惯。
薛朎摆上了十足十的族长架子,“你这话什么意思?!薛蟠,我看你是小辈,又是我看着长大的侄儿,姑且放你一手,但如今还有甄家长辈在此,岂有容你随意放肆的地方?”
薛蟠冲着甄肃拱手行过礼,又对着薛朎道,“伯叔何必如此,甄家二叔可是您请来的贵客。”
“我今日下帖子请各位族中长辈来,是商议我薛家家族的家事,帖子上也讲说分明了的。只是如此也好,有甄家二叔见证,也不用人外传,我薛蟠乱说话。”
薛朎扬眉,刚要张口,却又在心中转了一圈,终究是有些狐疑。
薛蟠不理事是常态,他今日作风实在不对,还是见机行事。随即装作要坐回去的模样与门外自己的心腹使眼色。
薛蟠府上还有几个他贿赂过的眼线,还是先打听一下要紧。
想起这个,薛朎心中不由的有些不安,他曾经从薛瑞手中得到过不少的消息,只是好似薛蟠养伤以来,这府中的消息就再也没传递出来过,难道?
薛朎看向薛蟠,可薛蟠是他看着长大的,在薛蟠年幼时,他也有故意使坏带着薛蟠不学好。
索性薛蟠也是真不争气,说什么好玩薛蟠不过脑子直接就干什么。
如此在他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人,当真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吗?还是说,薛蟠从小就有如此心机?
*
薛朎熄了火,旁边自然有族中人上来劝解。
一边劝薛蟠好生说话,一边劝薛朎别和小孩子斗气。
只是当下这情况是人都看得出来,薛蟠今日这架势是非要与薛朎闹出个结果出来的。
虽然心中各有心思,但还是存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态。薛朎当了族长后,并不如薛勝那般尽如人意。
族中人除了被他笼络去的利益关联者,其余人还是心存不服的。
就连甄肃也有些坐不住,他实在不想干预薛家的事情,原本也是被薛朎好说歹说劝来的,原意也只是为了接母亲回府。
眼看就要被搅进浑水之中,甄肃站起身,“既然今日诸位是谈及家事,甄某还是早些告辞吧。”
薛朎如此情形正需要有个人给他当支柱,又怎么会轻易放甄肃走。
又自己上去劝了两下将人稳住。
薛蟠等场面安静下来,才开始今日的正题。
拍了两下手,薛瑞和几个小厮抬着一个木箱子走了进来。
这箱子分量并不重,只是箱子上实打实的挂了好几个大锁。
抬进来后,薛蟠也并不让人打开。
只是对上薛朎那张瞬间惨白的脸,冷笑了一声。
“诸位堂叔兄长,可知道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吗?”薛蟠慢悠悠道。
如今这箱子一拿出来,着急的就不是他了。
在座的人或有利欲熏心之辈,但都不是蠢人,看薛蟠和薛朎两人的神色便可知这其中藏有猫腻。
薛三堂叔性子急,“蟠儿,你老实说来,这箱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你今日叫我们来又是为何?你怎么说我们薛家要被人带进死路了呢?”
薛蟠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看了薛三一眼,装的和当真不知道一样。
薛蟠坐回位子上,端了一杯茶水,老神在在,“堂叔何必问我?当日我父亲死后,族长之位空悬。在老祠堂汇聚了八家人,约定的新族长之位...”
“够了!薛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薛朎额头上已经渗出汗水。
他倒不是怕这件事被抖出来,而是箱子里装有的其他东西,万一,叫薛蟠误打误撞翻出来了呢?
真是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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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了,这箱子他分明是让人藏在庄子里的地下室里,怎么会被薛蟠找到。
薛蟠嗤笑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薛家族长之位原本就该传给我,薛朎你以皇商之利相诱惑,暗自允诺下来的族长之位,还怕人知道不成?”
薛蟠说完之后,就将目光放在在座其余的薛家人身上。
有的人本就是一丘之貉,皱着眉只怕伤及自己的利益。
有的人与薛勝有感情,颇为愤愤不平。
又有的人两边都不站,只认真听着,暗中寻摸能不能有自己得利的机会。
这就是家族,什么打断筋连着脉的,无非是一群利益朋党,带着同一个姓就装起友爱来了。
薛蟠冷笑一声。
“只是你允诺出来的皇商之名,一分为八,在多而不在精。反而坏了薛家祖辈传下来的皇商的名头。”
薛蟠扬了扬下巴,让薛瑞开始。
薛瑞从怀中摸出一个本子,站在花厅中央朗声念道,“十一月初三,城东皇商薛家老绸缎铺,来往的客人十余人,多为布衣百姓,伙计装腔作势,购买量为零...”
“初四,城东皇商薛家茶叶铺,来往客人二十余人,多为店铺伙计,购买散茶十余斤...”
......
“初七,...”
“够了、”
看薛瑞一个本子这才念了开篇几页,薛朎最终还是坐不住了。
这打着城东皇商薛的铺子都是他家的铺子,也不知薛蟠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把他家店铺的真实情况摸的一清二楚。
薛朎脸色或清或白,“这,这无非是最近天气渐冷,生意萧条些罢了,这是常事。蟠儿,你常年不理会商铺之事,不会以为店铺生意不好些,就毫无作用吧。”
薛蟠合上茶盖,坐直身体。他原本相貌就不俗,一双浓眉大眼,略消瘦后更显风采。
如今气势一拿出来,漆黑的眸子将薛朎一看,就止住了薛朎的话头。
“伯叔说的是,只是店铺实际记录如此,账本上却又是另一番模样啊。”
“薛瑞,接着念。”
薛瑞又拿出另一本账本,继续道,“初三日,绸缎交易上等纱三匹,蜀锦二匹,轻纱十匹,粗布十三匹...共计得银一百三十两。”
这话一出,花厅内一片哗然。
“蟠儿!你这账本是从何而来?这上面写的可当真?”
薛三堂叔更是着急的站了起来,他家和薛朎合作最紧密,当初分皇商名号的就有他家。
只是后来薛朎说分散开还不如集中在他家铺子,他只管拿分红。
看着薛朎拿出来的账本收益颇多加之薛朎的商铺位置确实更好,他才同意只收分红,当这个甩手掌柜的。
原本他还以为是自己捏着薛朎想当族长的心,占了便宜,谁知,谁知薛朎居然会在账本上造假?
可他实在分到了分红银,若是薛朎造假,这钱又从何来呢?
总不能是凭空变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