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为君没有废话,当即开始制作起来。
一直忙活到下午。
院子里,已经整整齐齐地摞起了一座由“炸药包”堆成的小山。
林永亭和庞硕一开始只是坐在旁边,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李为君那熟练而奇特的制作手法。
看了约莫半个时辰后,两人都觉得看会了,便也挽起袖子,洗了手,加入进来帮忙一起制作。
三个人的动作,一开始都不怎么熟练,逐渐的,制造火药包的速度越来越快。
当院子里所有的火药粉末最终都变成了一个个结实的炸药包时,三人直起酸痛的腰背,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洗完手后,三人瘫坐在椅子上,累得几乎不想动弹。
林永亭好奇地拿过一个成品炸药包,放在自己腿上,翻来覆去地仔细打量。
许久,他抬头望向李为君,指着那裸露在外,比火坛引信更长更结实的药捻,问道:
“这东西怎么使用?也是点燃这个?”
李为君点头道:“对。”
庞硕此时揉着手腕,问道:“这个东西,跟火坛没什么区别吧?”
李为君摇了摇头,认真地解释道:“区别大了。”
“你们可以想象一下,把它跟投石机结合起来,会怎么样?”
林永亭闻言,眼眸骤然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庞硕却还是没完全转过弯来,脱口而出:“那火坛子不也能用投石机扔出去吗?”
“那不一样。”李为君再次摇头,指出两者不同:
“如果用投石机投掷火坛,火坛接触地面之后,容易摔碎。”
“一旦摔碎,火坛就没有效果。”
他指了指放在林永亭腿上的炸药包,“炸药包不一样,将炸药包投掷出去,炸药包落在地上,也不会碎裂。”
“只等到引线燃烧殆尽,炸药包依旧会爆炸。”
庞硕这才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原来如此!妙啊,这样就不怕摔了!”
李为君又补充道:“而且,炸药包形状规整,容易堆放,运输起来,无论是骡马驮运,还是别的方式,都比易碎的火坛要方便可靠得多。”
林永亭惊叹道:“杂家以为,这改进起来,会很费劲,你至少需要两三个月时间。”
“没想到,你这才一会功夫,就把它改进好了,还亲手做出了成品!”
说完,他拿起那个炸药包就美滋滋地站起身:“杂家这就回去交差,兵部那群人若是知道了,还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子!”
李为君见状,赶忙叫住他,“等一下林公公,先不着急。”
林永亭脚步一顿,疑惑地回头:“哦?这是为何?”
李为君神色凝重道:“至少,要等到抓到庆国军情司的人以后。”
林永亭顿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恍然道:“你是担心傅绝顶......”
李为君点了点头,说道:“对,这个时候,林公公上报改进了火坛,工部的人,能不怀疑傅绝顶?”
“一旦让他们生出疑心,消息便很难不透风,若是传到庆国军情司耳中,他们还会落入咱们布下的落网中?”
林永亭听完,悚然一惊,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他立刻坐回椅子上,重重地点头,“你考虑的是,那就等等。”
说完,林永亭微微向前倾身,目光落在李为君年轻专注的脸上,正色说道:“为君,这段时间,辛苦你一下,多弄出来一些炸药包,等这事过后,把这些东西全都交到兵部手上,让兵部的人使个够。”
李为君笑道:“好。”
林永亭整个人显得十分轻松,他惬意地向后靠去,优哉游哉地翘起了二郎腿。
他那身藏青色袍服衬得他面容白皙清秀,虽然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但他并无多少倨傲之气。
林永亭眸中闪烁着几分期待,轻笑着道:“也不知道圣人知晓你改进好的东西,得多高兴。”
那估计他嘴角都得笑裂开......李为君心里想着,忽然想到了侯缜,问道:“侯大人那边,有动静吗?”
林永亭摇了摇头,“啥动静也没有。”
“不过你放心,若是真有情况,咱们立马就会知道。”
李为君露出不解之色,穿越过来这么久,他对京城也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问道:“永阳坊与通化坊之间隔着小半个京城,距离这么远,咱们怎么会立马知道?”
林永亭唇角微扬,耐心解释道:“老侯那里,放了一个火坛。”
“隔壁坊外,也放了一个火坛,隔壁坊的隔壁坊,也有一个火坛。”
“只要老侯点燃了那个火坛,所有火坛,都会一个接着一个响起来,咱们能不立马知道?”
庞硕在旁边听到这话,不由一乐,大胃袋都跟着颤动起来,“好家伙,你这是把火坛当烽火台用呢?”
李为君先是一愣,随即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不得不说,在眼下这个通信不便的时代,这确实是个传递紧急消息的好办法,既直接又高效。
林永亭也忍不住笑了几声,“哈哈哈,这可不是杂家的主意,是兵部那帮人琢磨出来的,他们说既然火坛声响巨大,传播远,何不拿来一用?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李为君由衷地竖起大拇指,称赞道:“能想出这个法子,我只能说,高,实在是高。”
“兵部那些人,在战事上,确实挺有想法,杂家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也都呆住了。”林永亭感慨了一声,旋即笑道:“现在就等庆国军情司那帮人掉进咱们精心织就的这张大网里了。”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语气畅快,“这种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感觉,就是爽啊。”
庞硕在旁边深以为然点了点头:“是啊。”
“掌握主动,和掌握被动,感觉截然不同。”
“这就好像我跟我夫人......”
“咳咳!”李为君不由咳嗽两声提醒庞硕,在林永亭面前说荤话,属实有些不合适。
庞硕此时也意识到失言,望着林永亭那张白净无须的面容,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后脑勺,尴尬地干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