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璋清瘦的脸庞上写满难以置信,“你爹,你娘,还有你那四个哥哥,就是追随凤阳公主平叛时候,为国捐躯,凤阳郡主怎么会......”
李为君解释道:“郡主就是替我出一口气,杀的他们。”
说着,他将事情始末,说了出来。
梁璋听得震撼不已,自己这个侄儿,竟然被逼到了詈骂君父的地步?
宁絮听得生气,“这些人真该死!”
梁姝彤愤愤不平道:“凤阳郡主怎么就不能早点来,早来一些,就能早点替为君堂兄报仇!”
李为君不由多看了二人一眼,心中思忖着,大伯一家,挺明事理的。
梁璋心疼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唉,怎么会这样......”梁璋满面愁容道:“我派来找你的人,回来的时候,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他说,你在这边过的可好了。”
庞硕在旁边忽然问道:“你还派过人来?”
梁璋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那肯定啊,我就这一个侄子了,我能不关心他?”
说完,他望着李为君,“我每年都会派人来梁家村,给你送信,每次都会给你寄十两银子,我想着,如果你看了信,愿意来我这,十两银子足够你过来,如果你不来,这钱省着点用,也够你生活了。”
梁璋疑惑道:“我还给你寄过书,给你写过信,你都没有收到?”
“没有。”李为君摇了摇头,同时明白过来,原来不是大伯不管自己,而是中间有人把这钱吞了,假报消息,让大伯误以为自己在京城这边过得很好。
梁璋也意识到问题所在,脸色难看道:“该死,我被骗了!”
李为君问道:“大伯,你说的那个人,现在何处?”
“死了。”梁璋解释道:“吏部的任命文书到了之后,我本想着,他一直帮我跑腿,我不能亏待了他,带他一起来京城。”
“结果不知怎的,他听说我要去京城当长安令,一夜之间病倒了。”
“没几天,就死在了家里。”
“现在想来,他就是被吓死的!”
梁璋咬牙切齿道:“此人真该死!”
“我要是早知道,非把他挫骨扬灰了不可!”
庞硕闻言,再一看他们一家,老实巴交模样,便知道所言不虚,看向了李为君。
李为君露出笑容,看来选择留在京城等他们,没有选错,至于那个送信的,回头有时间去一趟大伯当主簿的地方,给那个人开开盒,挫骨扬灰一下,此时他不再多想,从怀中取出一个精巧的首饰木盒,递给了梁姝彤,“姝彤堂妹,给你的见面礼。”
梁姝彤接了过来,打开首饰盒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条金圆盘吊坠。
梁璋一看竟然是金子做的,吓了一跳,赶忙从梁姝彤手中夺了过来,还给李为君,“这么贵重的东西,如何使得。”
李为君笑道:“你们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说着,他又将首饰盒递给了梁姝彤。
梁姝彤接了过来,笑容甜美道:“谢谢为君堂兄!”
梁璋见状,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孩子,给你你就要啊,多贵重的东西,你知道多少钱吗!”
李为君笑道:“我没花钱,上面报销呢。”
“上面?”
梁璋愣了一下,正当他思索李为君指的上面,是什么时候,李为君从袖筒中又取出了一个首饰盒,递给了宁絮,“大娘,这是给你的。”
宁絮惊讶道:“我也有吗?”
“都有。”李为君从袖筒中又取出一个首饰盒,递给梁璋道:“大伯,这是给你的。”
梁璋回过神,看了一眼李为君递过来的东西,也是个首饰盒,打开一看,放着一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精美青色玉佩。
再一看媳妇手里的首饰盒,里面装着一个金镯子。
梁璋喃喃自语道:“这得花多少钱啊......”
李为君道:“这两样,上面也报销呢。”
“是吗......”梁璋有些狐疑,啥上面啊,能报销这么多,他思忖着,回头打听打听这两个首饰和玉佩值多少钱,把银子还给侄子。
忽然想到什么,梁璋苦笑道:“唉,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见面礼,都有些拿不出手了。”
嘴上说着,但他还是拿了出来。
李为君望去,见他拿出的竟然也是一块白色玉佩。
只是成色和质地,远不如他送给梁璋的。
梁璋看着李为君,想到了以前,清瘦的脸庞上多了几分笑意,声音温和道:“你小时候,我抱着你,拿这块玉佩逗你,你小手一抓,则呢忙都不放手,哭的那叫一个响亮,我当时就跟你说,等你长大,再见面,就把它送给你,当时你似乎听懂了一样,一下子就不哭了。”
“没想到,再见面,已经是十二年之后的事。”
李为君闻言,接过他手中的玉佩,挂在了腰间,“谢谢大伯。”
梁璋眼眶通红道,“如今咱们团聚,以后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再吃亏了。”
“你还有什么仇家,跟大伯说,大伯帮你!”
李为君莞尔,“等我有了,我就告诉你。”
“成!”梁璋一笑,“那以后,你就跟我住县衙!”
“你现在住什么地方?”
李为君道:“密巡司。”
梁璋一愣,疑惑道:“什么是密巡司?”
李为君简明扼要道:“也是衙门。”
梁璋好奇道:“你在密巡司衙门当差?当的什么差?”
“我现在是密巡司司吏。”李为君说完,指了指庞硕,为他介绍道:
“这位是我的三领导,密巡司主管,庞硕庞大人。”
梁璋闻言,赶忙对着庞硕拱了拱手,“幸会幸会。”
庞硕笑眯眯还礼,“长安县有你这位长安令,是长安县百姓的福气啊。”
梁璋叹息道:“我现在是诚惶诚恐,我在京外,就是一个小小的主簿,我有自知之明,以我的才能,当个主簿还行,当县令,我是小材大用了。”
庞硕笑道:“你当个几年长安令,就会发现,其实没那么难当。”
“长安县衙里,有掌管粮司、征税的县丞,有掌管缉盗、盘诘、监察、狱囚的县尉。”
“你跟这两个人打好关系就行。”
“至于掌管户籍的主簿,掌管商税的税课大使,掌管教育、选举的教谕,掌管驿站中仪仗、车马、迎送之事的驿丞,他们会来巴结你。”
庞硕接着道:“另外那些像是阴阳训术、医学训科、僧会司、道会司、急递铺这些部门里的人,你认识一下就够了。”
梁璋惊讶道:“庞大人对长安县衙好像很是了解?”
李为君笑着道:“庞大人就是上一任长安令。”
梁璋神色一肃,再次拱手道:“久仰久仰!”
“庞大人,我初来乍到,不知道长安县衙的事,有劳你跟我多讲讲。”
庞硕一乐,“你问我就是问对人了。”
他当即介绍道:“长安县衙,分三班六房。”
“所谓的三班,是指皂、壮、快三班。”
“皂班管的是内勤,壮班和快班,负责缉捕和警卫。”
“六房,指的是吏、户、礼、兵、刑、工等书吏房。”
“吏房掌管县衙官吏的任免、考绩、升降。”
“户房掌管县内土地、户口、赋税、财政。”
“礼房掌管县内典礼、科举、书院等事。”
“兵房掌管县内兵政,像是宵禁时分的巡街事宜,就是由兵房调配人手,随巡街使前去。”
“刑房掌管县内刑法、狱讼。”
“工房掌管县内工程、营造、屯田、水利。”
“县丞县尉,三班六房,都听你的,你这个长安令,职权可大得很。”
庞硕凝重道:“不过有句话说的好,欲戴乌纱,必承其重。”
“你是县衙内,唯一戴乌纱帽的人,权力大,同样的,责任也大,一旦出了事,你这个长安令,难逃罪责。”
“所以,你一定要当好差。”
说完,庞硕又补充道:“另外,京城内,富商满地走,权贵多如狗,这两类人,能别招惹,就别招惹,富贵不分家,招惹了谁,都对你没好处。”
“明白明白。”梁璋连连点头,随即又问道:
“如果不小心招惹到了怎么办?”
庞硕指了指站在旁边的李为君,说道:“找你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