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将军不假思索道:“严阁老的用意,显然是为了胤京报社,为了密巡司。”
胤帝叹了口气,“看来朝堂之上,越来越多人,对朕置设的密巡司不满了。”
萧老将军笑道:“有道是汝之砒霜,吾之蜜糖,对朝臣来说,密巡司就是一碗毒药,但是对陛下而言,这密巡司,可谓一碗良药。”
“是啊。”
胤帝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他设密巡司的初衷,是不忍忠烈之后连个安居之所都没有,所以给李为君安排了一个去处。
胤帝都没想到,密巡司会有这么大的潜力。
三法司办的案子,他不满意,交给密巡司来办,结果让他愉悦舒心。
他缺钱,密巡司搞出来的胤京报社,能够稳定一天赚三千两银子,一年为他提供一百万两。
只这两件事,就足以让他对密巡司委以重任。
胤帝缓缓道:“密巡司影响越来越大,他们想搞臭密巡司的名声,甚至逼着朕裁撤掉密巡司,朕怎能让他们如愿。”
萧老将军抚着长髯沉吟道:“既如此,陛下就不该答应严阁老,让郑夏担任万年令。”
胤帝淡笑道:“朕对密巡司有信心。”
“若是他们没有擎天之力,又如何与朕一起,顶住这天塌般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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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巡司门口,李为君和二领导、三领导站在门口,注视着坊门处,很快,瞧见林永亭的马车朝这边而来。
马车后边,还跟着十几名三法司的署吏。
等到马车停稳,林永亭走下马车,李为君三人立即迎了上去。
庞硕问道:“怎么样?”
林永亭露出笑容道:“判了,斩首示众。”
李为君、侯缜、庞硕同时神色一喜。
四人带着三法司的署吏走入密巡司内。
此时的密巡司内,秦仁川养的妾室,已经抱着孩子离开了。
秦仁川此时待在南房牢狱,和刘三关在一起。
岑家的三名邻居,也已经回去。
院子里,岑家翁婿坐在椅子上,看到他们走进来,连忙站了起来。
林永亭微微颔首,转头看向十几名三法司的署吏,指了指南房牢房,说道:
“把秦仁川,还有刘三,一并押赴刑场。”
“是!”
十几名署吏立即上前,打开牢房大门,拖着面如土色的秦仁川,还有脸色苍白的刘三,离开了密巡司,前往法场。
林永亭这时看着岑家翁婿,说道:“圣人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即刻押赴秦仁川去法场行刑。”
秦家翁婿激动不已,岑老汉直接跪了下来,语带哭腔道:
“多谢四位大人!”
“若不是你们,我女儿的冤屈,这辈子怕是都得不到伸张。”
“我给你们磕头了。”
小邢也放下拐杖,跪了下来,对穿着飞鱼服的四人磕着响头。
林永亭立即上前,将他们搀扶起来,抚慰道:“起来,都起来。”
“当今圣人置设登闻鼓,起用我们密巡司,就是为了帮你们这些含冤的百姓。”
“要谢,就谢圣人。”
“你们也去法场,看看害你们的人,是如何被斩首示众,出一口恶气。”
“是!”岑家翁婿二人再次叩首,随即站了起来,抹着眼泪,离开了密巡司。
这时,李为君提议道:“咱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林永亭摇头道:“砍头有什么好看的。”
李为君正色道:“主要是看法场的人,怎么议论咱们。”
林永亭心头一动,来了兴趣,转头望向侯缜和庞硕,问道:“你们去不去?”
庞硕嘿笑道:“去!”
侯缜淡淡道:“我没意见。”
“那就出发!”
林永亭拍板道。
法场位于东市之中。
众人先回了一趟胤京报社,脱下了飞鱼服,换上了便服,坐着马车来到法场。
法场之上,秦仁川已经被强制换上了囚服,五花大绑着,面如土色跪在台上。
孙旭尧、黄明举、韦万石三人坐在监斩官的位置上。
法场之外,站着数千名百姓。
当刽子手扬起大刀,砍下秦仁川的头颅,法场之外,响起爆烈的叫好声。
紧跟着,周围响起议论之声。
“这密巡司,真不得了,连户部侍郎的儿子都敢搞。”
“听说圣人还准奏了秦慕圣的请辞。”
“秦家在京城的地位,怕是要一落千丈了。”
“可不嘛,秦家有这么大的名气,就是因为出了个户部侍郎,没了户部侍郎的名头,秦家算个屁。”
“也是他咎由自取。”
“对,活该!”
李为君和密巡司的三位领导,挤在人群中,听着周围议论纷纷,心里很是享受。
秦仁川的死,也意味着这件事将在很短时间内,轰动京城。
那些对盗版报纸上关于秦仁川的连环画嗤之以鼻的百姓,也会因为此事,对密巡司的印象大为改观。
离开法场,林永亭笑得合不拢嘴,说道:“走,回报社!”
“咱们弄一桌酒菜,好好庆祝庆祝。”
东嵩书院,敬文亭内。
身穿绿裙的于棠胭带着报纸,兴奋的跑了进来,看着正在看报纸的于希文,激动道:
“爹,你听说了吗?”
于希文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手中拿着报纸,笑着道:“你是说秦仁川被绳之以法的事?”
于棠胭兴奋道:“对!”
“我听说,秦仁川已经在法场上,明正典刑了。”
“这密巡司真厉害啊,惩治秦仁川,还提前在报纸上说一下。”
于希文放下报纸,缓缓道:“报纸是假的。”
“这不是胤京报社出版的报纸。”
于棠胭惊讶道:“爹你怎么知道?”
于希文手里拿着的便是盗版报纸,指着上面的文字说道:
“这上面的字,仿的虽然像,但是笔意,为父一眼就看得出来,是出自谁人之手。”
于棠胭问道:“出自谁手?”
于希文缓缓道:“郑鸿儒。”
于棠胭吃惊道:“郑润生?”
“不错。”于希文嗯了一声,随即又指了指连环画,说道:“这画一样,也是仿的,出自卢安道,卢鸿儒之手。”
于棠胭困惑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做?”
于希文沉吟两秒,竖起两根手指道:“两个原因,一为党争,二为了密巡司。”
“如果密巡司看到了这份报纸的内容,不出手,那么,密巡司的名声将一落千丈。”
“如果密巡司出手,秦慕圣将会受他儿子牵连,不再是户部侍郎,望族便可让自己人,成为新的户部侍郎。”
听到父亲的分析,于棠胭秀眉一皱道:“这些人,真会算计。”
于希文呵笑道:“不会算计,就当不好官。”
于棠胭站在椅子旁边,上下打量着坐在椅子上的父亲,惊疑道:
“爹,我上次问你,胤京报社的报纸是谁写的内容,你说你没打听清楚,我怎么感觉你什么都知道,就是不想告诉我。”
于希文叹了口气,“为父不是不想告诉你,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为父一直以为是有好几位大儒在帮胤京报社,等为父去打听,胤京报社的人说,报纸上的内容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而这个人,年纪与你一样大。”
于棠胭大吃一惊,“跟我年纪一样大?”
“跟我年纪一样大的人,能写出这等内容?”
于希文肃然道:“所以为父才说匪夷所思。”
于棠胭好奇问道:“这人叫什么名字?”
于希文道:“李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