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亭先瞅了一眼孙旭尧三人,见他们拧着眉头,显然李为君的话,出乎他们的预料,更放下心来,问道:“李为君,你且说说,你如何能证明梁实是在说谎?”
伴随着当啷声音,李为君拖着脚下的镣铐,来到梁实跟前,盯着他问道:“梁实,你说我的白盐,是照你家的书,炼制出来的,我且问你,你按照这本书,炼的出白盐?”
梁实昂首道:“我是练不出,那是因为,朝廷施行榷盐法之后,我祖父就不教了!”
榷盐法,指的是食盐官营,民间不得私自炼盐贩盐,违者重罪。
林永亭微微皱眉,对方的祖父已经去世,死无对证,还不是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李为君没有再问他,而是看向了在场的五司大人,问道:“几位大人,看过这本书之后,是否学会了炼盐?”
林永亭心头一动,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配合的说道:“不会。”
侯缜也摇了摇头。
孙旭尧、黄明举、韦万石默不作声。
李为君继续说道:“我的才学,不如几位大人,你们看了这书,都没学会上面的炼盐之法,我焉能学会?”
“足以可见,梁实是在说谎!”
梁实大叫道:“肯定是你在加害我祖父时,逼他说出了其中的关键!”
林永亭冷哼了一声:“你有证据?”
“若是没有证据,你这样说,便是诬告。”
刑部尚书黄明举忽然道:“既有疑点,大可以给李为君上刑,上完刑,或许就真相大白。”
说着,他哂笑看着李为君:“梁实有此怀疑,你就证明你没有干过,若是你拿不出证据,本官就只能断定,你是故意隐瞒,将对你用刑。”
李为君气笑了。
自古都是谁主张,谁举证。
到他这里,不灵了!
改成只要被人怀疑,他就要自证!
眼下,却没有别的办法。
李为君很是庆幸,得亏自己刷的短视频够多,积攒了不少知识,不然今天真就百口莫辩。
不管梁实背后的人准备的有多充分,有一点他们是绝对算不到。
那就是将矿盐变成白盐,并不是只有使用豆浆跟鸡蛋这一条法子!
“刚才孙大人提到了纱布,井水,空桶,盛器,火炉,柴堆,铁锅,舀勺。”
李为君看着五司大人,先给他们科普道:“众所周知,海盐跟井盐,是取卤水煎煮得盐。”
“由此可见,炼盐,少不了这些东西。”
“将矿盐炼制成白盐的过程,与从海盐跟井盐中得盐过程一样,也少不了这些东西。”
“但如果按照海盐跟井盐,取卤水煎煮得盐的方法,来处理矿盐,那得出来的矿盐,能吃死人。”
“这也是为什么矿盐不可食用,被称作毒盐。”
梁实眼眸一亮,果断道:“所以这鸡蛋,跟豆浆,是关键中的关键!”
李为君转头看着他,“你确定?”
梁实斩钉截铁道:“我家的书上都写着!”
说完,他挥着李为君,激动叫道:“大人,李为君已经不打自招,可以定他的罪了!”
孙旭尧质问道:“李为君,你昨日被关在大理寺狱时,可有用到鸡蛋和豆浆?”
李为君脸上露出淡淡笑容,可算是上钩了,嗯了一声道:“用是用到了,不过,我不是拿它们炼盐,而是用它们裹腹。”
裹腹?!
孙旭尧、黄明举、韦万石神色凝重起来。
如果这两样东西,只是被他用来裹腹,那就意味着他炼的白盐,没有用到这两样东西。
那么,梁实所谓的李为君窃取他家炼盐之法的话,就不攻自破了。
林永亭此时也露出吃惊之色,“你的意思是......你炼制的白盐里,没有用到鸡蛋跟豆浆?”
李为君点头道:“对!”
林永亭提醒道:“但按照你刚才所说,只用其他东西,炼出的便是毒盐,你的盐,刚才已经验过了,无毒!”
李为君淡淡说道:“因为我用的是我家祖传的炼盐之法,我家祖传的炼盐之法里,根本就不用鸡蛋跟豆浆!”
林永亭眸光闪烁了几下,脸上露出淡淡笑容,不再多问。
孙旭尧皱眉道:“那你用的什么?”
说了你们不就知道我怎么炼盐的吗......李为君果断拒绝道:“这是我李家的不传之秘,我是不会说的。”
梁实此时已经有些慌张,听到这话,立即叫道:“几位大人,他根本就拿不出来,他在说谎!”
孙旭尧抬起惊堂木,在桌上重重一拍,板着脸道:“李为君,你若是不说,就证明不了你的清白,本官就只能认定,你刚才所言,是为了开脱自己的罪,编织的谎话。”
李为君已经料到是这个结果,不让他们心服口服,他们是不会罢休,淡淡道:“说,我是不会说的,但是,我可以做一遍。”
说完,他望向了林永亭,拱手道:“林公公,我希望你帮我搞到一样东西......”
眼下,他只信得过林永亭。
因为他是太监,是胤帝的家仆。
在大理寺狱时,坐在太师椅上的那位大人跟他讲过,在关键时候,胤帝会帮他。
现在就是关键时候了!
林永亭声音温和道:“可以,你且过来,把你的需要的东西,告诉咱杂家。”
李为君立即凑到他身边,在他耳边将自己想要的东西,全部说了出来。
林永亭等他说完,微微颔首,缓缓站起身,对着坐在公堂最上方的三法司一把手说道:“杂家这就去办,几位大人在此稍等。”
说完,他转头又对着坐在对面的侯缜说道:“侯大人,这里交给你了。”
侯缜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孙旭尧脸色阴晴不定,属实没想到事情竟变得如此棘手,又不能阻止林永亭,只得转头对着身旁二人说道:“那咱们就等等,看他能耍出什么把戏。”
林永亭转身离去,走出公堂,忽然发现,公堂外面,竟然有一把太师椅。
太师椅上,坐着一名二八年华的年轻女子。
女子身着银色亮甲,秀发及腰,肤色如雪,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
她双眼紧闭,不看林永亭,双手放在太师椅的把手上,一动不动。
在椅子旁边,倚着一把银色长剑。
剑鞘之上,刻着“凤阳”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