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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梦魇殿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11章 回到开头


    是谁将她从外头推进来的?


    宁宁也想跟出去看看,但被一人按住肩。


    “时间不多了,我说,你听。”石中棠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前,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从地上扶起。


    “你刚刚用的票,叫做主角票,每个面具人手里都有一张,上头是自己的头像。”石中棠说,“你还记得吧,我拿过三次,用过三次,三次以后,我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笑,手指叩了叩脸上的玉石面具,音色明丽。


    “可这票不是我主动要的,是别人硬塞给我的。”宁宁疑惑道,“这样也算?”


    “那你真应该谢谢她。”石中棠想了想,笑道,“要是没有这张票,你现在已经逃票了。”


    宁宁心中一突,问:“逃票的下场是什么?”


    “与其关心这个,倒不如关心现在这场电影。”石中棠面色一肃,“宁宁,你知道主角票跟其他票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他总是嬉皮笑脸,难得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跟她说话,知道事态严重,宁宁也就暂时将逃票的事情放到一边,看着他道:“是什么?”


    “普通票也好,指定票也好,要不要改变主角的命运,主动权都在你,但主角票不同,主动权在给你票的人,为了逼迫你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们通常会在片子一开始,就给你一个限制。”石中棠道,“比如我,我穿的是个骗子,给我的限制就是我不能骗钱,要从正规途径赚钱。”


    “如果你不管这个限制,硬要从别人手里骗钱会怎样?”宁宁想了想,决定先弄清楚最坏情况。


    “如果不管这个限制的话……”石中棠笑了笑,“你就会回到开头。”


    回到开头?


    这话是什么意思?


    宁宁还想问个清楚,但是主题曲已经响了起来,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慵懒柔媚的唱着:“男人那么多,每个都爱我,哥哥与弟弟,我选择哪个?”


    一阵失重感袭来,石中棠的嘴唇在她面前开开合合,可宁宁却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他的声音变得模糊,脸也变得模糊,等到视线重新变得清晰,她已经站在一间画室里。


    傍晚时分,夕阳犹如一颗正在融化的红心蛋,风从窗口吹进来,吹动白色的窗帘,吹动画架上的画纸,也吹动她的长发。


    “限制。”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慵懒柔媚,是之前唱主题曲的声音,“完全扮演我的角色,不能说我不会说的话,不能做我不会做的事。”


    “什么?”宁宁愣住了。


    这算什么限制?


    她一直以来不都是这么做的吗?把人生电影院当成一个磨练演技的地方,尽量扮演自己穿成的每个角色,不说对方不会说的话,不做对方不会做的事。


    吱呀一声,她身后的房门忽然被人打开了。


    宁宁转过头,看见一个男生站在门口,十九或者二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面容清秀,眉宇间带着一股忧愁,怀里还抱着一本《人间失格》,外表上看来像个读文学系的大学生。


    这张脸怎么那么面熟,不就是……年轻时候的编剧李善竹吗?


    “李善竹?”宁宁试探着喊了一句。


    “小爱姐。”他果然应了,抱着书走了过来,目光有些躲躲闪闪,不敢正视她,“你也来收拾哥哥的画吗?”


    哥哥的画?


    宁宁转头看向画架。


    一阵风正好吹过,翻动夹在上面的画纸,第一张,第二张,第三张……连续几张都是同一个人,那是一个有着一头卷发的女人,卷发很美,如爱琴海的波浪,她的笑容也很美,如同贝壳打开的一刹那,对你露出笑容的爱神。


    宁宁发现自己同样认识这张脸。


    《未来之梦》结束时,同闻雨一起送她回家的那个女孩子,那年她稚气未退,如今画上的她却已经成熟如蜜桃。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联想到李善竹之前那句小爱,宁宁估摸着,她的名字十有**就是剧本里的那个名字,张心爱。


    那剧情呢?会跟剧本里写的一样吗?


    李善竹从宁宁身旁走过,手里的《人间失格》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修长细白的手指伸向画架上的画,上头的画被他一张张卸下来,卸到其中一张的时候,他浑身一僵,神色慌张的回头看了宁宁一眼,脸已经全红了。


    画架上,是一张躶画。


    对一个纯情大学生来说,画上的内容未免太过刺激。张心爱斜躺在窗口处的软沙发上,身上不着片缕,只披着阳光与长发,淡红色的吻痕像吹落的花瓣,落在她白腻的肌肤上。


    画室,躶画,张心爱,李善竹。


    眼前的场景是不是似曾相识?


    完全是《哥哥的女人》里的场景。


    这个时候按照剧本,宁宁应该上去勾引他,不过想了想,她放弃了。


    经历过《我的天使》里的那些破事,宁宁发现剧本这玩意根本不可信,什么叫做根据真人真事改编?意味着由于后天的艺术加工,这个故事真一半假一半,完全按照剧本来演只会坏事。


    “还不加快点速度?”所以宁宁没有勾引他,她抱着胳膊,淡淡催促他,“再磨蹭下去,天就要黑了。”


    “……哦。”李善竹低低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失落,他继续收拾画架上的画,情急之下,手底下没个轻重,将那张躶画给扯破了。


    宁宁摇了摇头,正准备上去帮忙,忽然一楞。


    被撕破的画忽然恢复原样,李善竹以极快的速度,一张一张将画重新贴了回去,贴完以后,又倒退着出了画室,速度快到宁宁差点看不清楚。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画室里只留下宁宁一个人。


    风吹在她身上,她觉得背上凉凉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吱呀一声,她身后的房门忽然被人打开了。


    宁宁转过头,看见李善竹抱着《人间失格》站在门口。


    “李善竹?”宁宁又惊又疑的看着他。


    “小爱姐。”李善竹的目光有些躲躲闪闪,不敢正视她,“你也来收拾哥哥的画吗?”


    宁宁楞了一下,他搞什么鬼?


    李善竹从她身旁走过,手里的《人间失格》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修长细白的手指伸向画架上的画,一张又一张,卸到躶画的时候,又是浑身一僵,转头看着宁宁,一张脸全红了。


    刚刚宁宁还觉得他这样傻的可爱,现在却只觉得毛骨悚然。


    “李善竹。”她发着抖问,“你进进出出的到底在搞什么鬼?”


    李善竹楞了一下,然后那个诡异的场景又再次出现了,画一张一张贴回原处,他倒退着从宁宁身边经过,碰的一声,大门关上。


    仅仅几秒钟之后,吱呀一声,大门再次打开,他又再次抱着《人间失格》,站在门口,眼睛望着她。


    如此反复了三四次之后,宁宁总算是明白了石中棠那句“回到开头”的意思。


    主角票的主动权,在主角手里,不在观众手里。


    宁宁所在的这场电影的主动权,在张心爱手里,不在她手里。


    根据张心爱给出的限制,宁宁不能说她不会说的话,不能做她不会做的事。第一次宁宁本该勾引李善竹,但她没有这么做,第二次宁宁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电影倒带了,直接回到了片头。


    “换句话说,如果我不照着她的要求去演……”宁宁心里喃喃道,“我就要永远演下去。”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李善竹抱着《人间失格》,站在门口。


    “李善竹?”


    “小爱姐,你也来收拾哥哥的画吗?”


    跳过熟悉的开头,李善竹站在躶画前,扭头看着宁宁。


    这场勾引避无可避。


    宁宁慢慢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走上前去。


    每走一步,她心里都在想:“如果我是张心爱,我该怎么勾引他?既不能被人发现,又不能惹他讨厌,更不能留下明显的破绽……”


    她在那张画前站定,笑容变得有些忧伤。


    “都是我的画像。”她喃喃道,“他一定很爱我。”


    李善竹愣了愣,然后恩了一声,低下头去。


    风吹在两个人身上,画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我想画画。”宁宁忽然说,“他给我画了那么多张像,但我从没画过一张他……善竹。”


    李善竹没想到她会突然喊自己的名字,呆了一下,才应道:“在,什么事?”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宁宁看着他,抬手拢了一下耳边的鬓发。


    李善竹只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声音认真诚恳:“什么都可以。”


    宁宁:“当我的模特吧。”


    李善竹抬起眼,表情有点傻傻的:“啊?”


    “你跟你哥哥长得很像。”宁宁将刚刚拢过鬓发的那只手伸过去,手指修长,指间还带着淡淡的洗发水的香气,浓郁华丽,是玫瑰的香味,她深深凝视着他,像在看着他,有像在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轻言软语,“他不在,你可以暂时代替一下他吗?”


    字面上的意思,是让他暂时代替他的哥哥,当她的模特。


    但若是一个不留神,也能理解为另外一个意思……


    可她表现得对哥哥那样深情那样眷恋,怎么会有另外一个意思呢?多想都是对她的亵渎,李善竹的睫毛剧烈颤了颤,低低回应:“好……你什么时候需要我,我什么时候过来。”


    宁宁温柔的笑了起来,跟画中人一模一样的笑容,犹如贝壳在海上张开,爱神维纳斯降临人间。


    李善竹的脸一点一点涨红,她慢慢收回手,掏出手机说:“你等一下,我看一下时间。”


    她本来是想确定一下年月日,然后约他周末的时候过来,但是打开手机之后,她忽然楞了一下。


    “怎么了?”李善竹是个非常纤细敏感的人,他几乎是立刻发现了宁宁的不对劲。


    “……没什么。”宁宁立刻面色如常,笑道,“刚刚开了静音,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今天星期三,你周末有没有事?没有的话,咱们周末早上九点在这里见可以吗?”


    “恩。”李善竹回道,然后看了她一眼,又飞快的别开眼睛,红着脸说,“其实我最近没什么课,你什么时候叫我来都可以。”


    “那你回头把课程表拍下来,发我一份吧。”宁宁笑着摇了摇手里的手机,“咱们回头再约。”


    约定好之后,两人开始收拾画室里的东西,这是李善竹哥哥的个人画室,他临时离开,之后再也没回来,画室里的东西还保持他离开时的样子,窗户也没关,万一遇上风吹雨打,里面就要一片狼藉。


    将画收拾好,又将窗户都关好以后,两个人一起离开了画室。


    “小爱姐,我送你回去吧。”李善竹说。


    “好啊。”宁宁没有拒绝,因为她并不知道张心爱现在住哪。


    李善竹将她送到一个公寓楼的第三层才离开,钥匙只有四把,一把一把的试,她很快就打开了房门。


    三室一厅,家具齐全,装潢典雅,墙上还挂了许多名画,宁宁没有兴趣去辨别这些名画的真假,她往沙发上一坐,迅速拿出手机。


    “原来如此。”她咬牙,“难怪你给我这样的限制。”


    手机里开着一个备忘录。


    看来在她穿越过来之前,张心爱正站在画室里,往备忘录里记东西。


    上面写的是……


    第112章 情人


    “尽快跟他们三个撇清关系,然后跟他永远在一起。”


    宁宁盯着手里的备忘录。


    他们三个,外加一个“他”,意味着张心爱至少跟四个男人保持着暧昧关系。


    问题是“他”是谁?另外三个男人又是谁?


    有一个最快的方法可以测试出来,那就是给手机里的所有号码都发一份短信,短信内容就写:“我们分手吧。”


    真正的暧昧对象会问“怎么了?”“给我一个理由。”“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我们出来谈一谈。”等等。


    其他人则会回“你发错人了。”“哈哈,美女跟人分手了?那我有希望了!”“哇,你什么时候有了男朋友?”“本人?”等等。


    可是宁宁不能这么做。


    因为限制,她不能说张心爱不会说的话,不能做张心爱不会做的事。


    这种会严重损伤张心爱形象的事情,她不能做……


    等等,真的不能做吗?


    宁宁随便从通讯录里选了一个人,编辑了一条短信,短信就三个字:分手吧。


    点击发送。


    眼前一黑。


    “小爱姐,我送你回去吧。”


    宁宁转过头,对上李善竹有些羞涩,又有些期盼的目光,在他身后,是已经房门紧锁的画室。


    “……好啊。”她笑。


    半小时后,宁宁再一次回到公寓楼,这一次没有试了又试,一次就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躺在了沙发上。


    “回到开头。”她喃喃道,“不是回到电影最开头,是回到本次场景开头。”


    一部电影有很多个场次,画室里算一场,回家算另外一场。


    “……麻烦。”宁宁嘟囔一声,重新打开手机,看着里面的备忘录,“就不能等我看眼短信回复再重来吗?现在这种情况,鬼才知道你那四个小情人是谁。”


    如果能让她看完短信回复,再重回开头,那么即便过程麻烦点,但宁宁还能一点一点试出备忘录里的四个人是谁,可是张心爱明显不给她这个机会。


    在不知道这四个人具体是谁的情况下,宁宁找到备忘录里的那个“他”的几率有多少?


    “也许这就是你想要的?”宁宁笑起来,桌子上放了半杯水,她举起杯子,朝眼前的空气碰杯,“厉害,我根本不知道你的真爱是谁,随便找个人在一起的成功几率……几乎是百分百。谁能拒绝你这样的白富美?然后你的未来就被我改变了,对吧?”


    她一口喝干杯子里的水,然后狠狠将杯子放回桌子上。


    水放了一天,早就已经冷了,一口气咽下去,透心凉。宁宁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冷水,眼神冷冷:“没那么容易!”


    没有短信记录,但还有通话记录。


    从上往下翻,找到了,近期以来通话次数最多的,号码是133xxxxxxxx,名字是海哥。


    宁宁想了想,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我还没吃晚饭。”


    短信刚过去,没过两秒,他回了电话回来,声音醇厚:“我请你吃。”


    十几分钟后,宁宁下楼。


    一辆奔驰停在门口,车旁靠着一个穿花衬衫的成年男子,脸上戴墨镜,手腕上还套着一块金表,这样的打扮能把任何人都变得俗气可笑,但没人会笑话他,因为墨镜背后,是一张本市首富的脸。


    他给宁宁拉开车门,车座上放着一个纸袋。


    “是什么?”宁宁问。


    “拆开来看看咯。”他笑道。


    纸袋里是一只小盒子,打开以后,一枚钻戒在夜晚的灯光下折射光辉。


    又有钱又浪漫,宁宁转头看着海哥的侧脸,这真是一个顶好的情人人选。


    “喜欢吗?”他笑着问。


    “喜欢。”


    “那就戴上试试。”


    宁宁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张开手指看了看,笑道:“大小刚刚好。”


    “那么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海哥笑道,“为什么我儿子会突然花钱买钻戒,钻戒内圈刻着你名字的缩写,最后……这戒指你戴着不大不小,刚刚好。”


    宁宁愕然看着他。


    夜晚太暗了,车子里的灯光又调得特别暗,所以她一直看不清楚海哥脸上的神色,只知道他在笑,但笑可以有很多种,有喜悦的笑,也有怒极反笑。


    海哥忽然一踩油门,奔驰在路上飞驰起来。


    宁宁的背一下子贴在椅子上,惊叫一声:“你干什么?”


    “干你!”海哥哈哈大笑。


    车速越来越高,奔驰超过了前面的桑塔纳,又撞开了一辆宝马,一辆又一辆车被它甩在后头,一个又一个车主在后面大声叫骂,但奔驰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在越来越快的车子内,海哥放声大笑。


    冷静。宁宁一头冷汗,握紧双拳,对自己说:宁宁,你要冷静一点!


    “刚好戴得下,又不能说明什么……”她胸膛起伏,强笑道,“你也说了,是名字的缩写,不是名字……”


    “够了!!”海哥大叫一声,右手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恶狠狠的看着宁宁,“小柯已经全招了,你在跟他谈恋爱!”


    “看,看前面啊!”宁宁忍不住喊道,“你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说!让小柯也出来,我们三个一次说清楚!”


    “你还想见他?”海哥直接丢弃了眼前的方向盘,双手拽住她的领口,两眼通红,气喘吁吁的看着她,“你说,我哪里对不住你,你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之前那部剧的女主角还是我花钱给你砸下来的,你是怎么对我的?啊?你居然背着我勾引我儿子?”


    “快停车!!”宁宁尖叫道。


    没人控制的奔驰朝着一辆大卡车冲去。


    轰的一声……


    火焰燃起,如烟花般飞向天空,同时飞起的还有碎片,鲜血,以及宁宁的一声惨叫:“我是穿越来的!”


    空中的火花忽然收缩回地面,地上的碎片重新组装成一辆奔驰,奔驰飞速倒退,从马路上回到公寓楼下。


    公寓楼上,宁宁猛然睁开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手里的手机忽然嗡嗡了一声,她低头一看,手指忍不住发抖。


    按下接听键,海哥的声音响起:“我请你吃。”


    宁宁根本不想下去,结果就是手里的手机不停的响,犹如魔咒一样,每次接听都是同样一句:“我请你吃。”“我请你吃。”“我请你吃。”


    场景在不停的重复。


    她在不断的回到这一场次的开头。


    简直是酷刑,折磨的人要发疯,第五十八次重复之后,宁宁终于无可奈何的下了楼。


    完好无缺的奔驰停在门口,海哥靠在车旁,远远对她笑。


    这笑容看似完美,却饱含杀意。


    “张心爱,你都给我留了个什么样的烂摊子啊。”宁宁看着他,忍不住心中喃喃。


    备忘录里的四个人,她现在知道了两个,其中一个就站在她面前,问题是……撇清关系?这个时候,她怎么跟他撇清关系?


    “开什么车啊。”宁宁对他笑,“就在旁边吃吧。”


    “上来吧。”海哥打开车门,“旁边有什么可吃的,我带你吃点好的。”


    从张心爱的房屋布置,以及她的名牌服饰跟名牌化妆品来看,她追求品牌,追求高品质的享受,附近的肯德基跟烧菜馆的确不像她的选择,至少在有更好的选择的情况下,她是不会去小菜馆将就一下的。


    宁宁只好钻进车内,这次她没有坐前座,而是坐在后座。


    但海哥从前面将纸袋子丢给了她:“拆开来看看。”


    宁宁抱着那个纸袋子,犹如抱着一颗炸弹,海哥催促再三,她才不情不愿的打开袋子,露出里面那个装着罪证的小盒子。


    “打开看看。”海哥说。


    宁宁慢慢打开盒子,这时候的钻戒还没染上她的鲜血,依旧璀璨洁白,熠熠生辉。


    “喜欢吗?”海哥笑着问,脸上虽在笑,握着方向盘的手却已经爆出了青筋。


    “喜欢。”


    “那就戴上试试。”


    “我不。”宁宁拒绝了,手从背后伸到他脸旁,撒着娇道,“你给我戴。”


    海哥有点不耐烦的从她掌心拿过戒指,粗鲁的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合适,他看了一眼就冷笑道:“能给我一个解释吗?为什么我儿子会突然花钱买钻戒,钻戒内圈刻着你名字的缩写,最后……这戒指你戴着不大不小,刚刚好。”


    她人不在他身边,手指头却在他脸颊边俏皮的跳起舞来,指头上的戒指闪闪发光,她拖着长长的尾音,又懒又娇的说:“因为他喜欢我呗。”


    海哥猛踩了一下刹车,车子在路上停了下来,他从里面下来,然后狠狠拉开后车车门,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里面的人却朝他扑过来,抓住他的领口用力一拉,他整个人猝不及防的栽进车里。


    女人在下,男人在上。


    一双柔软的手臂绕过他的脖子,将他的脸拉到自己面前,嘻嘻笑道:“可我喜欢你啊。”


    “……你干什么呢?”海哥看起来有点慌乱,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宁宁却没有放开他,她知道,他好面子,非常的好面子,不然他也不会跑来跟她同归于尽。现在车子停在大马路上,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那么多车,有些车子有些人已经好奇的停了下来,朝他们的方向张望。


    “快放手!”好面子的海哥已经急的汗都出来了,甚至开始服软,“乖,别胡闹了,我什么都给你买。”


    宁宁这才笑嘻嘻的松开手。


    海哥急忙从车里爬出来,回了驾驶座,奋力一踩油门,将车子从众人视线中开走。


    他看了眼内后视镜,宁宁已经斜躺在后车座上,舒服的模样像只猫,一边欣赏自己指头上的戒指,一边笑:“喜欢我的人那么多,多你儿子一个不多,少你儿子一个不少。”


    “你这个小贱人!”海哥骂道。


    “我这种小贱人,你除了宠我,也没别的办法。”宁宁朝他舔了一下嘴唇。


    车子忽然拐进了一个没人的黑巷子,宁宁听见他下车的声音,然后身旁的车门忽然打开,他从外面钻进来,手按在她后脑勺上,嘴唇凑了过来。


    黑暗之中,一阵亲吻声。


    接吻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唇分,两人气喘吁吁。


    “我可是个大明星。”宁宁喘了一会,说,“追我的人那么多,送我戒指的人也不止你儿子一个,你每次都要来醋这么一回啊?”


    “屁的大明星,还不是老子给你砸出来的名声。”海哥嗤笑一声,被他嗤笑也好,被他轻蔑也好,至少他的声音不再带着杀意。


    宁宁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一下嘴,心想这样就好。


    在被他载着撞向大卡车的那一刻,宁宁回想起了一件事。


    在《哥哥的女人》这部剧的最后,张心爱死了,被某个情人杀了。凶手是谁没有写明,但是死亡时间却写明了,2004年7月18号,也就是这周的周末。如果这是真实的死亡时间,那就意味着这部电影周末的时候就会结束。


    这天以前,她绝不能死。


    “喂。”车门外,海哥正叉着腰打电话,语气带着炫耀,“小王八蛋,戒指我帮你送了,她说很喜欢……什么!你居然敢骂你老子!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她是我的情妇!”


    我靠……


    第113章 最危险的男友


    吃过饭以后,海哥本来还想邀宁宁去宾馆坐坐,呵呵,进了宾馆就只是坐坐?


    “不了,我明天还有工作呢。”宁宁拒绝接受接下来的激情戏,并且试图转移话题,“对了,小柯后面怎么跟你说的?”


    两父子之间的争吵,宁宁只听了一个开头,到了后面,他们两个就用上了家乡土话,那是一种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方言,对宁宁来说宛如天书或英语六级听力考试!


    “他以后不会再骚扰你了。”海哥得意洋洋道,“不然老子就断他的水!断他的粮!没有老子,他一包旺旺雪饼都买不起你信不?”


    我信!来自爸爸的经济制裁!


    “还要把他送老家去!那里畜生比人多,他可以转行当兽医!”


    “等等!”宁宁惊道,“他是个医生?”


    “嘿,少个字,医学生。”


    医学生!救命!十大最危险前男友职业排行第一!


    宁宁惴惴不安的回到家里,房间里黑漆漆一片,她按下灯具开关,明亮的光芒驱逐了她眼前的黑暗,她吓了一跳!


    因为她面前站着一个人!一个陌生人!


    “你……”宁宁惊得退了一步,正要问你是谁,劫财还是劫色,就看见他愣愣看着她,右眼落下一行泪水,不破不碎,珍珠一样坠了下来。


    这是个美少年,还是一个看起来跟她认识的美少年——他脖子上挂着一串吊坠,坠着的不是水晶不是菩萨,是宁宁家的门钥匙!


    于是宁宁中途改口:“……你怎么不开灯?”


    “怕看见你的脸。”美少年冷冷道。


    胸口忽然一疼,宁宁低下头,看见一把手术刀用力扎在自己胸口……


    慢慢抬起头,她颤声问:“小柯?”


    “别用你的脏嘴喊我。”小柯狠狠的骂了一声,把手术刀□□,“你居然跟我爸爸有一腿!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心的女人!去死吧!!”


    没等他将手术刀再□□去,只听见啪的一声,小柯楞了。


    只见宁宁左右开弓,不停往自己脸上甩巴掌,用力过猛,胸口开始往外飙血,飙得小柯一脸都是,小柯呆傻的看着她,她一边掌掴自己一边大吼:“医学生!十大最危险前男友排行第一的医学生!什么不好招惹,偏偏要招惹医学生!你信不信他扎你三百刀,刀刀不在要害上,最后还给你判个轻伤……”


    人设崩溃!


    重回开头!


    宁宁气喘吁吁的站在家门口,手里一把钥匙,已经□□了钥匙孔里。


    这门开还是不开?


    ……算了这家不要了,里面的人她也不要了!哦不对,她都被杀糊涂了,里面根本不是她的人,是张心爱留下的黑锅,她不背啊!


    宁宁转身就走,走的时候一只手一直按着胸口,上面的洞现在已经被重新填上了,但她还是觉得隐隐作痛,甚至下楼的时候还会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怕手心一张,又能看见一片血。


    下了楼梯,抬脚跨出大门,宁宁忽然脚步一顿,盯着前方。


    前方不是车水马龙的接道,而是一扇大门。


    门上挂着一串门钥匙——是她家的钥匙,她又回到了自家房门口!


    宁宁不信这个邪!她又重新跑了好几次……好吧她信这个邪了!


    道路的尽头永远是一个地方,她的家门口,这一场戏的开头,永无止境,无法逃脱。


    宁宁别无选择的朝眼前的房门伸出手,手指颤抖着,门推开了一条缝,黑暗如潮水从缝隙中蔓延而出。


    走进门内,反手关上房门。


    宁宁这次没有急着开灯,她将背靠在门上,在黑暗之中酝酿片刻,忽然破口大骂:“老混蛋!你怎么还不去死!”


    喊完这句话,她等了几秒……她没有回到开头!这句话是附和张心爱的人设的!是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喊出来的心里话!


    也难怪,海哥虽然有钱,但他太老了,不如他儿子小柯年轻漂亮。要知道不仅男人贪图美色,女人也一样,如果又美又有钱那就更好了。从张心爱脚踏父子两条船的行为看来,宁宁怀疑她起过一个念头——如果海哥死了,小柯就能继承他的财产,变成她有钱又漂亮的裙下之臣。


    “……你要是死了,我跟小柯就解脱了。”宁宁叹了口气,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


    她知道小柯就站在对面,手里拿着手术刀,屏住呼吸,眼神冷酷,像处刑台上的刽子手,随时准备着对她的脖子来一刀。


    阿弥陀佛没法让他放下手里的刀,求饶没法让他放下手里的刀,过往的旧情也没法让他放下手里的刀……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不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我只想跟小柯在一起……”她盯着眼前的黑暗。


    “呵。”一声冷笑忽然从黑暗中冒起。


    宁宁沉默片刻,试探着问:“小柯?”


    “恩。”


    “你怎么不开灯?”宁宁问。


    “怕看见你的脸。”


    这话让宁宁骨子里一片发冷,她猜只要灯一亮,之前的事情又会重演,对方手里的手术刀会再一次扎进她的身体里。


    怎么办?快想想办法!


    既然张心爱能活到周末,说明她今天成功把小柯忽悠了过去,她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我是张心爱。”宁宁扪心自问,“我会怎么做?”


    她不喜欢张心爱,这女人的生活方式以及所思所想跟她格格不入,但此时此刻,为了活命,为了能成功将这个剧情顺利的推进下去,宁宁不得不放开身心,去接受这个角色。


    黑暗中,仿佛有一个女人张开怀抱,从身后拥抱宁宁。


    “脚踩两只船有什么难?”她在宁宁耳边轻轻的说,声音又慵懒又妩媚,“难的是这两条船是认识的,是父与子,是兄与弟,是左邻与右舍。啧啧,真是又快活又刺激。”


    你就不怕被人发现?


    “我可是个谨慎人,他们发现不了。”女人笑了起来,自信满满,“就算被他们发现了又怎样,只要方法得当,他们就会原谅我,比如眼前这个小鬼,看看他的年纪,再想想他跟他爸爸之间的关系……”


    女人说着说着,嘴唇勾了起来。


    如果这时候屋内有光,便可看见,勾起嘴唇的不是女人,而是宁宁自己。


    “这么巧,我也怕看见你的脸。”她笑着说,“咱们就这样说说话吧。”


    小柯:“……”


    小孩子就是叛逆,啪的一声,灯被他打开了,灯光照亮了他,也照亮了她,两张哭泣的脸。


    小柯楞了一下,他听见她在笑,却没想到她在哭。


    “都说了,别开灯。”宁宁抬手捂住脸,笑着说,“我现在这样子不好看。”


    如果小柯的行为像个孩子似的叛逆,她的样子就像个成熟的大人,永远保持微笑,连哭都不被允许。


    “……”小柯沉默片刻,忽然问,“我爸怎么你了?”


    “没什么。”宁宁说,手依然捂在脸上。


    “没什么,你干嘛又是骂他,又哭得这么厉害?”


    “你不要问了。”


    小柯的态度本来已经缓和了不少,见她一再推脱,渐渐恼火起来,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将手术刀紧紧一握,语气森冷:“你刚刚不少喊喊着要老家伙去死的吗?怎么现在当着我的面,什么都不说了?怕我告诉他?”


    宁宁:“恩。”


    小柯脸色一白,眼中流露出一股杀意。


    “小柯。”宁宁忽然放下手,对他笑,“你想杀了我吗?”


    小柯闻言一愣。


    “都写脸上了。”宁宁伸手拉了拉他的手臂,他没有准备,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一下子就被她拉了过去,连带着手里的手术刀也暴露在她面前,她却只是看了一眼,就对他笑,带着宠溺带着无奈,“看,你就是这么藏不住事的一个人,心里想什么,嘴里说什么,我……挺羡慕你的。”


    小柯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他是个简单直接的人,连杀人计划都做得很简单直接,他关灯,她开灯,杀——仅仅三步而已。然而宁宁一而再,再而三的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只迈出了一步,接下来的两步却怎么也迈不出去。


    “坐吧。”宁宁背对着他,走向冰箱,似乎一点也不怕他背后冲上来,冰箱门打开,冷气飘在她身上,她问,“要喝点什么?果汁?酒?茶?”


    “……我不是来你这吃东西的?”小柯说。


    关上冰箱,宁宁抱着一堆啤酒回到客厅,将怀里的啤酒全放桌上,她自己拉开一罐,喝了一口,然后叹了口气:“你不喝我喝,据说喝醉的人,被杀的时候不会感觉到痛苦。”


    小柯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桌子上的空啤酒罐越来越多,她的脸也越来越红,正要拉开下一罐,一只手从她身旁伸来。


    “够了。”小柯握着她的手,眼神又愤怒又心痛。


    宁宁慢悠悠斜睨了他一眼,她脸也红,眼也红,一双漂亮的杏仁眼里汪着泪,欲坠不坠,惹人心疼。手被他用力一握,整个人如同一朵风中柳絮,水中飘蓬,柔弱无力的朝他的方向一歪,脑袋轻轻靠在他肩上。


    她靠上去的时候,只觉他浑身一僵,几经犹豫,最终还是没有抽身而去。


    成了,她心想。


    除非是专业杀手或者刽子手,不然的话,杀人这种事讲究一鼓作气,如果没能在头脑发热的时候下手,那么之后就很难再下手了。


    但她不满足于只是逃过今日一劫,她还要为日后打算,于是她倚在他肩上,柔弱可怜的说:“你爸爸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再加上他那种脾气,我怎么能反抗得了他?他就是个暴君。”


    小柯没说话,但他心里肯定是这么认为的。


    光看他之前跟海哥争吵的样子就知道,这两父子势同水火,骂人的时候你一句老子我一句老子,谁也不给谁面子,做老子的固然心里有气,但做儿子的心里估摸着气也不小。


    “他一贯那样。”看,他果然开始冷冷数落他爸的不是,“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跟天王老子一样,我稍微顶撞他几句,他就威胁要断水断粮,丢我去乡下去跟畜生为伍。”


    宁宁笑了笑:“他本来就是你老子,也是我的衣食父母。咱们两啊,就是他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飞去外面就活不了拉,所以咱们可不能违抗他。”


    她越是这么说,小柯越是面色不郁,听到最后,甚至发出阵阵冷笑。


    宁宁故意的。


    跟父亲的激烈对抗,喜欢大自己很多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偏偏是父亲的女人——俄狄浦斯情结,又称恋母情结。小柯有没有恋母情结?她不确定,但有一件事她是确定的,那就是有些事,越禁越多,有些话,越禁越说,越是禁忌的东西,越是充满魅力,让人战栗,也让人无法抗拒。


    至少就目前来看,小柯接受了她,不再因为她是他父亲的女人而发火。


    “老不死的总是要死的,我看见他做的身体检查报告了,高血压,冠心病……对了。”小柯忽然转头看着她,面无表情,“你是先跟我爸在一起的,还是先跟我在一起的?”


    这个问题,一个回答不好,估计又是手术刀伺候。


    可她需要回答吗?小柯问了她好几句,又伸手推了推她,她才醉眼惺忪的睁眼着他:“你说什么?”


    小柯怀疑她在装傻,可她嘴里喷出来的酒气,还有一桌子的啤酒罐又不能作假,就算她真装傻,他又能怎样?他这双眼睛,能看得透她的演技吗?他若是能看透,也就不会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了。


    “哎。”小柯叹了口气,把她打横抱起,送回了卧室。


    弯腰将她放下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术刀也跟着掉了下来,刚好掉在她手边上。


    宁宁握住了刀柄,将手术刀举了起来。


    小柯后退两步,有点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她是真醉了,还是在装傻?


    宁宁将手术刀举到自己面前,眼神茫然的看了许久,转头将刀递给小柯:“给。”


    小柯松了口气,看来是真醉了。


    他将手术刀接过去,还没放回口袋,就听见宁宁说:“快杀了我啊。”


    小柯楞了一下:“我为什么要杀你?”


    “我的命给你了。”宁宁吃吃笑了起来,笑容又娇又媚,“你让我活,我就活,让我死,我就死……记得把刀带走,别让人发现你来过,回去以后把事情告诉你爸,让你爸给你善后。”


    小柯闻雨更加混乱,他不懂,她到底是醒是醉,是聪明还是傻?


    “我好羡慕你。”宁宁别过脸去,躺平在床上,脸上仍带着娇媚的笑容,眼泪却顺着眼角滑下来,“你什么话都可以说,什么人都可以爱……我不能说,也不能爱。”


    她不再说话,似在熟睡,又似羔羊在祭台上等他发落。


    为什么不求饶?为什么不反抗?一刀就能置她于死地,你为什么下不了手?小柯死死握着手里的手术刀,力道之大,以至于刀跟手一起发抖。


    “我不能说,也不能爱。”


    是啊,她怎么说,怎么爱?她家里很穷的,一家四口全靠她一个人养活,她台上是玉女明星,台下连恋爱都不许谈,就是为了保持形象,为了拉投资还经常要赴饭局,饭局上都是老爸这样除了几个臭钱,其他什么都没有的人。


    “你爸爸是什么人,我怎么反抗得了他?”


    他有什么资格责备她?因为他自己也反抗不了爸爸。不同的是,除了爸爸这座大山,其他人都压不到他头上,但她不同,她不能反抗的人太多了。


    “我的命给你了。”


    什么都不是她自己的,她的衣服,首饰,房子,包括她的爱情,只有她的命是她自己的,现在交到他手里……


    祭台上的羔羊终于等来了最终结局。


    落下来的不是刀,而是吻。


    行刑者放弃了手里的刀,紧紧拥抱他的羔羊。


    唇分,他慢慢起身,抚摸宁宁的脸颊,轻轻说:“我会想办法的,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当他的脚步声离去,当响起房门关闭的声音,宁宁才松了口气,睁开眼睛。


    她背上全湿了!


    “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宁宁抬手按住自己的额头,苦笑,“那第三第四估计也差不多……你丫坑死我了。”


    张心爱为什么要计划分手,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杀意?选择第四个人的原因,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真爱,还是因为第四个人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她,不让她死于非命?


    宁宁胡思乱想了许多,直到凌晨两点才睡着,第二天醒来已经快到中午了,手机里有好几条未接电话,或许是因为她昨天睡得太死了吧,居然一个都没听见。一边起床刷牙,她一边回了个电话过去。


    “喂。”她说,“小柯……昨天我喝醉了,没说什么胡话吧?”


    “没有。”小柯的声音淡淡冷冷,“既然你起来了,我问你一件事。”


    怎么了?昨天他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声音这么冷淡,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宁宁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道:“什么事?”


    “你把你家钥匙给谁了?”小柯问。


    宁宁想了想,以张心爱的小心谨慎,她不可能把家里的钥匙给任何人,现在回想起来,钥匙会出现在小柯身上还挺奇怪,这家伙年轻冲动,嘴上无门,还是个御前带刀医学生,是最不适合送他钥匙的人——这跟送命有什么区别?


    “没给过人。”宁宁回道,“说起来,你脖子上那串钥匙……”


    她没说后面,也就模棱两可,可以理解为你脖子上那串是我唯一送出去的,也可以理解成你脖子上那串钥匙是哪来的?


    “……”小柯沉默片刻,说,“我去你家的时候,钥匙就插门上,我还以为你在家,进门的时候忘记把钥匙拔下来了。”


    “……然后呢?”宁宁问。


    “然后我就进去找你了。”小柯说。


    呵呵,什么进去找你了,分明是进去取你狗命了。


    “找了一会没找着你,又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听那脚步声我就知道是你。”小柯说,“我就回了门口,关掉灯等着了。”


    宁宁:“……”


    “喂喂?喂喂?你还在吗?”小柯问。


    “……我在听。”宁宁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你没耍我玩吧?这钥匙真在你来之前就插门上?”


    “废话,谁骗你啊!”小柯喊完,犹犹豫豫的问,“小爱,你说……那钥匙是谁插门上的?会不会……有人去了你家?”


    宁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起床的时候犯困,进洗手间的时候只顾着刷牙,直到接电话的时候才抬头看镜子,将披了一身的长发撩到一边肩膀上,露出一截雪白的脖子,脖子上一个蝴蝶形的淤青,所谓蝴蝶形,就是有人双手握住她的脖子,往死里掐掐出来的印记。


    被人掐这样她都没醒来?


    那么多通未接电话,她不是也没醒吗?


    宁宁浑身战栗,她不知道自己卷起袖子,是不是能看见一个针孔,有人给她来了一针麻醉,真正将她变成一只祭台上的羔羊,任人宰割。


    “喂喂喂?”小柯的声音变得有点急,“小爱,你还好吧?”


    “挺好的啊。”宁宁继续一手电话,一手牙刷,牙刷在嘴里刷出一堆白色泡泡,她口齿不清的笑道,“我觉得你想多了,如果真有坏人进来,我估计已经被劫财劫色了。”


    昨天晚上肯定有人进来了!


    宁宁怀疑对方就是张心爱想要甩掉的三个情人之一!


    否则的话,怎么解释对方既想杀她,最后又放过了她?


    “不过你一定要来的话,我也不会阻止你。”宁宁笑着说,其实是在暗示对方,快点过来,快点过来!我昨天房间里进了人,他估计还没走!


    可小柯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反而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我现在正跟我爸谈判呢,不过你一定要我过去的话,我就过去。”


    “……不用了。”宁宁笑道,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镜子,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她身后,双手蝴蝶般在她脖子后面张开,然后慢慢握住她纤细的脖子,她吞咽了一下口水,声音干涩,“你有事你先忙,我们下次再约也是可以的。”


    挂断电话的同时,她向后一倒,倒在对方怀里。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杀我。”她回眸一笑,说不出的狡黠妖娆。


    裴玄低头对她一笑。


    第114章 老大的女人


    客厅的桌上放着三人份的午饭。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客厅里坐了三个人。


    宁宁,裴玄,还有一个平头男。


    宁宁原本以为是裴玄半夜袭击了她,但看到平头男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错怪了他。平头男用看杀父凶手的目光看着她,牙齿撕了口手里的鸡腿,一边咀嚼一边问:“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杀了她?”


    宁宁心中一突。


    “别开这样的玩笑,吓到她了。”裴玄将吸管□□一杯豆浆里,放在宁宁面前,“小爱,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之前寄放你这的钱,你花了多少?”


    “……”


    这一刻宁宁恨不得一拳把张心爱打死,妹子,你能长点心吗?世界那么大,人口那么多,你谁不好招惹,为什么要招惹裴玄?


    “别问了。”平头男冷笑一声,“我看了她存折,她存折上已经没钱了。”


    ……招惹裴玄也就算了,你为什么要花他的钱?还花光了!!


    这笔钱肯定不是裴玄一个人的,他有一份,平头男也有一份,否则难以解释平头男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夺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嘛。


    “当明星花销大,你花一点,我们也能理解。”裴玄对宁宁笑,“但五百万,总不能你一个人花。”


    五百万!!


    “……给我点时间。”宁宁说,“我房间里还有很多珠宝首饰,我先换成钱给你。”


    “一天。”裴玄做主给她定了个时间,“我们明天就走,今天你无论是卖珠宝也好,借钱也好,给我们两百万,不然的话……”


    对面的平头男冷笑着,双手放在自己脖子上,对宁宁做了个掐死的动作。


    “……我尽力吧。”宁宁说。


    一天时间,想要把所有的珠宝首饰处理完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所以宁宁主要是打电话借钱。借钱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难事,任何人里不包括张心爱,这个女人的人缘简直好得出奇,一听说她有困难,少则一万两万,多则十万五十万,她居然真的在一夜之间凑齐了两百万,甚至还有多。


    这笔钱不是存到她的账户上的,而是存到裴玄指定的账户上的,他戴上墨镜口罩下了楼一趟,确定了账户里的钱,然后重新上楼,拉下口罩对宁宁笑:“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


    “我们两点的火车,现在时间还没到,先在你这里呆一会。”


    “好啊,你先坐坐,要喝点啤酒不?”


    “不用了,对了,你浴室里那个浴缸是怎么用的?”


    浴室里是一个按摩浴缸,宁宁趴在浴缸旁边,帮他放水,水流从四面八方一起灌进浴缸里,她一只手放在水里轻轻搅动,试着水温,水渐渐满了,她正要叫裴玄进来用,一只手忽然从她身后伸来,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整个人按进面前的水里。


    咕噜咕噜的泡沫,竭尽全力的挣扎。


    “钱已经到手了,何苦一定要杀她呢?”裴玄的声音轻飘飘在门口响起。


    “裴哥,这女人给你戴了绿帽子,还黑了我们这么多钱,你能忍她,我不能忍她。”平头男的声音冷冷响起,就在宁宁身后。


    “……松手。”


    按在宁宁脑后的手忽然松开,她一下子挣出水面,双手扶在浴缸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水放掉,再拿点胶带来,把她固定在浴缸里,打晕了再重新放水。””裴玄在她身后懒洋洋道,“要杀就给我手脚干净点,别给我惹麻烦。”


    “……刁民休想害朕,朕是不死的哈哈哈哈!!”


    人设崩溃。


    重回开头。


    对面的平头男撕了口鸡腿:“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杀了她?”


    “别开这样的玩笑,吓到她了。”裴玄将吸管□□一杯豆浆里,放在宁宁面前,“小爱,问你一件事。”


    “我没钱。”


    “……”


    反正给了你们钱也要死,那她干脆不给了。


    十分钟后。


    “呜呜呜!!!呜呜呜!!!”宁宁被平头男放进浴缸里,双手双脚都被胶带绑住了,嘴上也贴着一块透明胶带,正拼命向裴玄摇头。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你想清楚了没?”裴玄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给平头男使了个眼色,平头男用手一撕,将宁宁嘴上的胶带撕了下来。


    他用力过猛,胶带撕下来以后,宁宁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她气喘吁吁的看着裴玄,浴缸里的水一直在放,已经漫过她的腰,她的长卷□□浮在水面上,犹如黑色海藻,她吞咽了一下口水,问:“给了你钱,你就会放过我?”


    “当然。”裴玄懒洋洋笑道,“杀你对我又没什么好处。”


    宁宁转头看向平头男,冷冷道:“那他呢?你能保证他不杀我吗?”


    裴玄看了平头男一眼,似笑非笑:“可以啊。”


    他是个该死的骗子,她不应该相信他的。


    在宁宁重复了之前的行为,向亲朋好友借来两百万以后,平头男也重复了之前的行为,再次将她按进了水里。


    “说好了的!”宁宁将头挣出水面,又气又怕的叫道,“说好了保证他不杀我的!”


    “不好意思。”裴玄轻描淡写的说,“我跟你开玩笑的。”


    “……刁民休想害朕,朕是不死的哈哈哈哈!!”


    人设崩溃。


    重回开头。


    对面的平头男撕了口鸡腿:“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杀了她?”


    “别开这样的玩笑,吓到她了。”裴玄将吸管□□一杯豆浆里,放在宁宁面前,“小爱,问你一件事。”


    宁宁一言不发,盯着眼前这两人。


    他们压根就没打算让她活下去。


    尤其是平头男,简直一心想要她的命,为什么?为了那五百万?为了在裴玄面前表忠心,还是为了……


    “是那五百万的事吧。”宁宁笑道,“放心,少不了你们的。”


    裴玄跟平头男对视一眼,然后笑:“那就好,你大概什么时候能给我?”


    “我房间里有一批珠宝,但处理起来需要一点时间。”宁宁拿出手机,“要不,我先打几个电话问问,看有没有朋友能先借我点?”


    说完,她当着裴玄的面拨了几个电话出去。


    之前为了借钱,她主要打给男人,这一次,她主要打给女人。


    “哎呀,不好意思啊,我最近刚买了房子,手里没有余钱了。”


    “我两小孩在读书,花销很大……借你一千块可以不?”


    “我现在在开会,回头给你电话。”


    正要拨下一个人的电话,裴玄忽然伸手按住她的手。


    “为什么你只给女人打电话?”他盯着她的眼睛,嘴唇微翘,“像你这么漂亮又会来事的女人,可不大会有什么女人缘,还是我来帮你选吧。”


    被他看穿了。宁宁眼睁睁看着他将手机从自己手里夺走,不知是翻阅了她的通讯录,还是通话记录,之后将手机还给她:“海哥,小柯,李善竹,你先问问这三个人吧。”


    结果显而易见。


    海哥:“你还敢打电话给老子??老子正忙着教训家里的小兔崽子呢,没空理你!!”


    小柯:“我先处理我爸的事,回头再跟你联系。”


    李善竹:“爱姐,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卡上一共三千块,我留三百块在身上吃饭,其他都打给你可以不?”


    人有失蹄,马有失足……不,是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挂断电话后,宁宁无辜的看着裴玄,你什么人不好选,偏选他们三个,真是苍天有眼,活该你一脸纠结。


    裴玄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然后摇摇头苦笑:“想不到你离开了电影票,会混得这么惨。”


    宁宁心中一凝,他这话什么意思?


    “有人拿电影票去救人,有人拿电影票去磨练自己的演技。”裴玄将一根烟放在嘴里,身旁的平头男帮他点燃,他对着天空吹了一口烟气,在弥漫的白烟后眯起眼,对宁宁笑,“你拿着票去改善人际关系,改了那么多次,却连个两百万都借不到,真是浪费了那么多张票。”


    原来如此。


    宁宁垂下双眼。


    难怪张心爱这么有恃无恐,也难怪她的人缘这么好,因为她有电影票,只要能找到对应的电影,只要手里有足够的电影票,她就能不停回到过去,改善甚至逆转她跟某个人的关系。


    但这种改善肯定也是有限制的,她改变过主角的命运吗?几次?既然有能力改变过去,为什么不试着改变她未婚夫的命运,是因为不爱他,还是因为手里刚好没票了?


    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把你的珠宝首饰拿出来吧,我们回头自己会处理。”裴玄将烟夹在指间,笑着问,“对了,你浴室里那个浴缸是怎么用的?”


    哗啦哗啦哗啦,水从各个方向灌进浴缸里。


    宁宁站在浴缸旁边,一个身影无声无息从背后接近她。


    她忽然转身抱住他,压低声音道:“你真以为我把那五百万花光了?”


    对方楞了一下,这一愣之间,她已经猛然垫起脚,双手抱住他的脖子,狠狠吻住他。


    平头男先是不知所措,继而慢慢抱住她的腰,到了后面干脆丢盔弃甲,忘情的与她亲吻起来。


    这很奇怪吗?


    不,完全不奇怪。


    知道她脚踏几只船以后,裴玄一点也不生气,生气的是他,为什么?因为爱着她的人是他,不是裴玄。


    因为她是老大的女人,所以才压在心里,但张心爱会让他压在心里吗?不会的。这个喜欢玩禁忌之恋,不是玩弄父子,就是玩弄兄弟的女人,怎么会放过一对主仆?这种近似于偷情的吻,只怕不是第一次了。


    唇分,宁宁慢慢将下巴抵在他的肩头,斜睨着他,眼睛里流淌着属于张心爱的妖冶与恶毒,柔情蜜意的对他说:“这钱是我们两个的,为什么要跟他分?”


    第115章 据她千里之外


    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平头男急忙松开了手,与宁宁保持一段距离。


    “水放好了?”裴玄站在门口。


    “放好了。”宁宁神色自若的对他说,仿佛刚刚勾引他小弟的人不是自己。


    裴玄一边脱上衣,一边从她身边走过,虽然人过中年,但并没有发福,也许是因为监狱里作息健康?他甚至还有几块块状腹肌。


    将手里的上衣丢在洗手池上,他回头对宁宁笑:“怎么?你要在这里看我洗澡?”


    宁宁急忙退出去了,平头男紧随其后。


    浴室的门从里面关上了,两人屏息以听,里面渐渐传出水声。


    “杀了他。”宁宁压低声音,对平头男说。


    平头男被她这话吓了一跳,急忙摇头道:“不不不,这不行,他是我老大……”


    “被他知道我们两个有一腿,你觉得他能放过你吗?”宁宁冷笑。


    “他不知道。”平头男眼神闪烁了一下。


    宁宁微微一笑,慢慢抬起手,在他的唇上抚摸了一下,然后将抚摸过他的手指放在他眼前——指间沾染了一点口红的颜色。


    平头男吓了一跳,双手慌乱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口红,还是颜色非常艳丽的大红。


    “……你!”平头男又惊又怒的看着她,“你刚刚是故意的?”


    “亲爱的,你觉得他看见这个,心里会作何感想?”宁宁点了点自己的红唇,恶劣的笑了,“现在他用得着你,所以不会怎么着你,等这段时间过去以后呢?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付你这个给老大戴绿帽子的家伙?”


    平头男沉默了,他握紧拳头,大口大口的喘息。


    “当然,我也没让你一定要杀他。”宁宁放缓了语气,她不是真心想杀了裴玄,送他回牢里就差不多了。之所以一开始就提出杀了他,是为了接下来的讨价还价,她摸了摸自己还带着淤痕的脖子,问,“我之前被你这么掐,都没有醒过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这里有麻醉针。”平头男回答。


    宁宁看了眼浴室方向:“那你还等什么?”


    平头男举棋不定,面色挣扎。看不出来这家伙居然这么胆小,他明明比裴玄高大,也比裴玄健壮,但他现在的样子却像一头小鹿被迫要去谋杀一头豹子,小鹿怕极了。


    不能再给他思考的时间了,人越思考,就会越胆小。


    “亲爱的,难道你不想要我吗?”宁宁一只手抚上他的胸口,手指由下而上,目光也由下而上,充满暧昧与蛊惑,“难道你不想住豪宅,开豪车,当个有钱人吗?裴玄能给你的无非就是这些,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


    她将性感的红唇凑过去,朝他耳朵里吹了一口热气,仿佛融化的蜜糖:“我也能给你。”


    财色之前,平头男终于失去了理智。


    他握紧了口袋里的麻醉针,朝浴室方向走去,走到一半,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宁宁一眼,似乎想看看她还在不在原地。


    宁宁当然还在原地,她朝他挥了挥手,然后将两根手指头轻轻按在嘴唇上,朝他抛了个飞吻。


    这飞吻给了平头男勇气,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推开眼前的门,走进了浴室。


    情况跟之前正好相反。


    宁宁跟裴玄的角色正好对调。


    上一次是宁宁想尽办法,从平头男手下逃生,现在轮到裴玄了,他要怎么在平头男手底下逃生?


    “啊!!”


    发出惨叫的不是裴玄,而是平头男。


    进门的地上不但有一滩水,还有一块肥皂,肥皂泡在水里快要融化了,水面一片泡沫,而他心里也太急了,匆匆进门的下场就是一脚踩在肥皂上,然后摔了个底朝天。


    裴玄笑着看着这一幕。


    他没有洗澡,甚至刚刚脱下来的上衣,现在也已经完完整整的穿在了身上,然后靠在墙上等着平头男进来。


    平头男一摔在地上,他就快步走了过去,路上弯腰一捡,捡起掉在地上的麻醉针,朝平头男的脖子狠狠扎去。


    平头男只来得及用手挡了一下,针没扎进脖子里,只扎进他手臂里,但又有什么区别呢?平头男挣扎了一下,刚爬起来又软软倒下,半边脸贴在冰冷的瓷砖上,晕乎乎的说:“是她,不是我,是她,不是我……”


    裴玄没理他,抬脚从他身上跨了过去。


    环顾四周,客厅里空落落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再往大门的方向走了几步,发现大门开着,门口少了一双女鞋。


    “呵呵。”裴玄盯着大门的方向,眯眼一笑,“真是一只母狐狸。”


    大街上。


    “呼……呼……”宁宁在大街上疯跑,突然看见前面来了一辆出租车,急忙拦在它面前。


    司机急刹车,拉下车窗探出头来:“你不要命了啊!”


    宁宁没回他话,直接拉开车门进去了,然后将凌乱的头发一起揉到脑后,对司机说:“快,快点开车。”


    “去哪啊?


    “随便!师傅您倒是快点开啊!”


    车子开动之后,她才有空拿出手机,思考打给谁。


    报警?


    不,张心爱不会这么做的。


    因为她跟裴玄是一伙的,至少曾经是一伙的,宁宁不知道张心爱具体为裴玄做过什么,但她肯定得到了裴玄一定程度上的信任,否则他也不会在坐牢之前,将钱转移到她这里。


    这笔钱现在不知所踪,很可能是趁裴玄坐牢的时候,被张心爱大肆挥霍掉,亦或者转移走了。裴玄如果被警察抓住,那么铁定把她给抖出来。


    一个帮坏蛋洗钱的女明星?张心爱肯定不愿意背负这样的污名,所以她不会报警,宁宁也不能报警,否则她会立刻崩掉人设,回到开头。


    将刚刚拨打的110给按掉,宁宁打开通讯录,开始在里面寻找现在用得上的人。


    “海哥……小柯……不行不行这些人都不行。”宁宁喃喃,“如果让他们跟裴玄对上面,搞不好他们不会帮我对付他,还会帮他对付我……”


    就像之前她说服平头男那样。


    裴玄也可以反过来说服海哥跟小柯。


    比的不是谁对谁错,而是口才与头脑,以及谁更狡诈如狐。


    宁宁不敢保证自己对上裴玄就一定能赢,也不敢将宝压在海哥跟小柯这类人身上,她都已经在他们手里死多少回了?


    手指一路往下划,等等……宁宁赶紧往回划了一下。


    “闻雨……”她轻轻念出手机里记录的这个名字。


    等她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响了几声,一个青年的声音在手机那头响起:“喂,你哪位?”


    “是我。”宁宁停顿了一下,“张心爱。”


    咯噔一声,电话挂断了。


    ……这什么情况?宁宁楞了一下,穿成张心爱的这么多天以来,这还是头一个挂她电话的男人,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是等她先挂断电话的。


    怀疑是对方的手机出了什么问题,宁宁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结果电话一直接不通,为什么?前面的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调笑:“讨债啊?”


    “……”宁宁郁闷了一下,“你怎么会想到讨债呢?”


    “电话打一次就打不通了,不是躲债是什么?”司机把自己手机丢过来,“给,你再试试。”


    宁宁接过手机,这一次斟酌了一番言辞,才重新打过去。


    “闻雨,帮帮我吧。”她换了个极为可怜的语气,连顽石听见了都会不忍落泪,“我遇上大麻烦了……”


    “找别人帮你吧。”闻雨淡淡道。


    又是咯噔一声,这个手机也打不通了。


    宁宁盯着手机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对面真的是闻雨吗?是她认识的那个闻雨吗?她心目中的小天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冰冰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算了,电话打不通,发个短信给他。


    打开短信,她愣住了。


    现在不是以后,没有微信只有短信,一台手机如果旧短信太多,那么新短信就会接收不到。于是张心爱把其他人的短信都删除了,只有闻雨例外……


    他虽然据她千里之外,但他发过的短信,她一条都没有删。


    “……怎么会这样?”宁宁心中喃喃一声,“张心爱想要永远在一起的人,是你吗?”


    那一瞬间,宁宁觉得掌中的手机千斤重。


    海哥也好,小柯也好,脖子上一串金链子的平头男也好,她都能啃,都能骗,因为她必须这么做,她要从这部电影里活着出去,可……可对象是闻雨呢?


    宁宁颤着手编辑着短信,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她面对裴玄的时候都没这么为难,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对她说:“你知道你是在演戏,可万一他看不出来呢?你这张嘴亲过好几个人了,可万一他不知道呢?你……你作为张心爱跟他告白,万一他接受了呢?”


    一想到这个可怕的后果,宁宁编辑短信的手顿住了。


    犹豫再三之后,她叹了口气:“算了。”


    正要删除短信,前面冲过一对小情侣,逼得司机来了个急刹车,宁宁猝不及防的朝前面栽了一下,手上一个没注意,短信发了出去。


    内容就一句。


    “有个叫裴玄的家伙在找我麻烦。”


    等宁宁的背重新贴回车椅子上之后,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你现在在哪?”闻雨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第116章 得到他


    “我在步行街的百货商店附近。”宁宁看了眼窗外。


    “在那等我。”闻雨说,“十五分钟。”


    挂断电话之后,宁宁抓紧这十五分钟的时间,将手机里的短信过了一遍,以便弄清楚他跟张心爱之间的关系。


    她嘴角抽了抽。


    两人之间是认识的。


    闻雨在心理学方面的老师,是张心爱的心理医生。


    只不过……


    “我跟周医生之间真的没什么。”


    “你相信我!”


    “我只是病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她什么意思?难道水性杨花其实是一种心理疾病?


    宁宁接着看闻雨的回复。


    “周医生是我的恩师,而且人家有老婆有孩子,请你克制一下自己的行为。”


    第二条未回。


    “你没有病,这也不是病,这只是你的个人爱好跟一种生活习惯。”


    冷静像一把手术刀,切开了眼前妖冶的皮,露出了里面丑陋的骨。闻雨不但看穿了张心爱的本性,他甚至更进一步,不动声色的弄清楚了她在背地里做什么。


    她在同时勾引闻雨,以及闻雨的恩师周医生。


    这属于老毛病犯了,张心爱想要享受脚踏师徒两条船的快乐。


    周医生虽然是个有家室的人,但却没能抵御住眼前这尤物的诱惑,这个看似成熟稳重的男人,最后做出了一件让所有人,包括张心爱在内都惊讶的事情——他抛妻弃子,跑来跟张心爱求婚了。


    张心爱怎么可能答应他,她一脸无辜的表示:“你是个有老婆有孩子的人了,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你?啊,你说我之前不是这么说的?我病了啊……我生病的时候,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的,如果我说了什么喜欢你之类的话,你可千万别当真……呵呵。”


    最后倒霉的只有周医生,他闹了这么大笑话,还跟老婆离婚了,现在老婆孩子都恨死了他,甚至因为保密合同,他还不能把张心爱“患病”的事情公布于众,他消失了,某个夜晚消失无踪,没人知道他去哪了,也没人再见过他。


    身旁的车门忽然打开了。


    闻雨从外面坐进来,手里的公文包放在两人中间,如同楚汉交界,界限分明。


    宁宁看着他的侧脸,二十四岁的闻雨,几乎已经看不到他儿童时期的天真,少年时期的文艺气息,棱角分明,如剑出鞘……宁宁觉得自己有点不认识他了,因为她再也感觉不到来自他身上的温暖,只有一种教堂大理石浮雕般的高高在上,俯瞰人世丑恶。


    是什么改变了他?


    “……好久不见。”她艰难的打了个招呼。


    “叙旧就不用了。”闻雨淡淡道,“裴玄在哪?”


    车子将他们载到了公寓楼下,两人上楼以后,发现门开着,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门后没人,客厅里没人……等等,浴室里有水声。


    宁宁屏住呼吸,跟在闻雨身后,慢慢走向浴室。


    水从门缝内漫延而出,弄湿了红木地板,小心翼翼推开浴室的门,一片白气氤氲间,地上的白色瓷砖完全被泡在水里,地漏拼命吞水,但总也吞不完。


    这水哪来的?


    宁宁慢慢转头看去,看见浴缸里的水不停满出来,平头男的尸体不停在水面上沉沉浮浮,伴随他的起伏,水从浴缸里涌出来,浇在地面上。


    她忍不住尖叫一声,双手捂住嘴。


    闻雨上前一步,看了看平头男的尸体,然后回头问她:“他是谁?”


    “……裴玄的小弟。”宁宁别过脸去,不想看见那具尸体,“我是趁着他们两个闹矛盾的时候跑路的,没想到他居然……会不会是裴玄杀了他?”


    闻雨盯着她,不说话。


    两人之间的气氛非常诡异,寂静的浴室内,只有泡着尸体的水还在不停流淌,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我们报警吧。”闻雨拿出手机,但没有立刻拨出去,反而眼神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可以吧?”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宁宁催促道:“还等什么,你赶紧……”


    下一秒,车门打开,闻雨从外面坐进来,手里的公文包放在两人中间,一抬头,见宁宁用震惊的目光看着他,他道:“叙旧就不用了,裴玄在哪?”


    车子去往公寓楼的路上,宁宁一直在想,为什么?她刚刚做了什么?她什么都没做,她刚刚说了什么?她就说了七个字,剩下的还没说完,为什么会突然回到开头呢?


    再次回到公寓楼,再次上楼,再次看见浴缸里的尸体,又再次陷入一片沉默。


    看着他奇怪的眼神,宁宁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你……”宁宁勉强一笑,“你该不会以为是我杀的人吧?”


    闻雨目光闪烁了一下。


    ……你还真这么以为啊!!


    等等,仔细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说裴玄来找麻烦的是她,说平头男是裴玄小弟的也是她,最后裴玄没找到,平头男死在了她家浴缸里。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她把平头男迷晕了放浴缸里,然后放着水离开,等时间过了一个小时以后,再把闻雨约出来,作为证明她案发时不在现场的证人,两人一起回到案发现场,她顺势将一切栽赃嫁祸到不知在哪的裴玄身上。


    所以闻雨想要报警。


    而张心爱呢?张心爱肯定不愿意警察来,平头男死不死跟她无关,裴玄抓不抓得住她也不关心,她现在只关心自己,她既不想让警察发现自己暗地里在帮裴玄洗钱,也不想让小报记者发现她家死了个刚从牢里放出来的平头男。


    她不想报警,她只想堵住闻雨的嘴。


    “该死的裴玄!你杀的人,居然要我给你擦屁股!”宁宁在心里怒吼一声,然后绞尽脑汁对闻雨说:“我可没说谎,裴玄真的来过。”


    闻雨紧紧盯着她,似乎在分辨她这话的真假。


    “我实话告诉你吧。”宁宁深吸一口气,坦诚的看着他,“裴玄在进监狱之前,在我这里存了五百万,我之前没想到他会提前出狱,所以把钱给花掉……”


    下一秒,车门打开,闻雨从外面坐进来,手里的公文包放在两人中间……


    好吧,张心爱不让她说真话,那她就说假话。


    “……我那毛病你知道的。”宁宁只好拿出张心爱当年用过的歪理,一摊手,满脸无奈道,“父子,兄弟,师徒,我一看到这种类型的男人就控制不住自己,裴玄跟浴缸里那个……是上下级,所以我……”


    下一秒,车门打开,闻雨从外面坐进来,手里的公文包放在两人中间……


    假话也不行!那还能说什么?


    反反复复,失败失败又失败。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宁宁的错觉,每次重回开头的间隔时间越来越短,一开始她还能在浴室里说满一段话,之后变成一句,再之后只要一张嘴就回开头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失败太多还有惩罚?


    “……我们报警吧。”闻雨拿出手机,但没有立刻拨出去,反而眼神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宁宁脸色发白,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


    她不能说话。


    她在这一场失败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到了现在,只要她张嘴说一个字,她就会重回开头。


    但不说话,怎么把剧情进行下去?


    宁宁咬了咬自己的指甲,闻雨既然已经站在这里,目睹了浴室里的一切,那他一定会报警,谁也不能阻止他,已被他视为嫌疑人的张心爱更不行。


    既然报警的事情无法妥协,那么就只能妥协另外的事情……具体是什么事?快想出来,快想出来!


    因为心里太过焦躁,宁宁不但开始咬指甲,还开始原地踱步,她忘了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地上的水那么多,瓷砖那么滑,她没踱两步就跌倒了,惊叫一声,她条件反射的抱住闻雨,闻雨也条件反射的扶住了她。


    “怎么这么不小心?”闻雨皱皱眉,将她扶起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宁宁说着说着,楞了一下,她已经说了这么多个字了,为什么还不回开头。


    浴室一片寂静,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再次变得诡异起来,这一次诡异的原因与之前不同……宁宁身上的衣服湿了。


    她本来就穿的少,穿的薄,刚刚一不留神跌倒,虽然没整个人栽进水里,但泼起的水花溅到自己身上,轻薄的衣服再一湿,就仿佛隐形了一样,外人看来,她几乎是光着身体搂着闻雨。


    “……先出去吧。”闻雨松开了手,目光看向其他方向。


    两人出了浴室,宁宁坐在沙发上,闻雨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忍不住将拳头往唇前一抵,咳嗽一声:“你身上湿透了,去换件衣服?”


    宁宁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事实上,主角票是非常苛刻的,有两次她出门穿错衣服,结果主角票就送她回了开头。她现在还好端端坐在这里,就证明她的衣服没穿错,证明张心爱就乐意用现在的形象面对他。


    那是来自**的诱惑……


    该死!该死!该死!宁宁抬手捂了一下脸,声音有些沙哑,有些发抖:“我现在一闭上眼,眼前就是浴室里那具尸体……我不敢一个人呆着,你能陪我去卧室拿下衣服吗?”


    闻雨犹豫了一下:“我送你到门口。”


    宁宁苦笑了一下,她说了这么多话,却没有回到开头。


    该死的,她知道张心爱想做什么了。


    “诱惑他,拿下他,把他变成对我言听计从的裙下之臣。失败了,我就失去一切,成功了,我就能得到他,得到一切。”这一刻,那个柔媚慵懒的声音仿佛再次在她耳边出现了,一个叫做张心爱的人或者角色,从身后紧紧拥抱她,试图跟上次一样,将自己化作浓烟化作水流,挤进她的骨与肉中,与她融为一体。


    “……可我怎么能这么做呢?”宁宁苦苦挣扎,心里说,“他可是闻雨啊,况且……况且他哥哥现在正在看着我们呢。”


    第117章 对饮


    卧室,衣柜门开着。


    里面的衣服或长或短,或素或艳,种类繁多,唯有一个共同点——贵。一只手从左到右抚过去,停在一件样式保守的白衬衫上,迟疑片刻,将它旁边那条裙子取了出来。


    门外,闻雨正低头看着手表,忽然听见宁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闻雨,你能进来一下吗?”


    “什么事?”闻雨问。


    “帮我一个忙。”宁宁说,唯恐他不肯进来,又放低身段,柔弱的补了一句,“求你了。”


    闻雨犹豫了一下,回头看着身后的房门,伸手将门推开了一些。


    那门是虚掩着的,吱呀呀打开以后,就看见一个女人背对着他,站在一面巨大的落地镜前,身上穿着一条晚礼服,因背上的拉链没拉上,所以整个背露出来,裙是黑的,肉是白的,没有其他颜色,却对比出了一股**与香艳。


    听见开门声,她自右肩慢慢转过脸来,对他说:“我够不着背后的拉链,你能帮我拉一下吗?”


    砰的一声,房门重新关上了。


    镜子里的宁宁肩膀向下一垮,长长松了口气。


    但嘴上还是要问:“怎么了?”


    “换一件吧。”闻雨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你不喜欢我身上这件?”宁宁笑道,“那你喜欢哪件?”


    闻雨:“……随便。”


    “随便的范围可大了。”悉索一声,裙子落在地上,两根修长雪白的腿立在裙子内,倒映在镜子中,“要不,你进来帮我挑一挑?”


    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


    镜子里的宁宁笑意扩大,嘴上却幽幽怨怨的说:“我可从来没害过你,你为什么这么怕我?”


    “我怕遇上意外。”闻雨淡淡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警惕,“我可不想帮你拉拉链的时候,裙子突然掉了下来,又或者我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好碰见你脱光了衣服……类似的意外还少了吗?”


    哈哈!宁宁险些笑了出来,为了维持人设,只能绷着脸不说话。


    她能想出来的勾引人的方法,张心爱怎么可能想不到,她能用出来的勾引人的手段,张心爱怎么可能没用过。


    以前闻雨没有上钩,在知道她真面目之后,他还有多少可能性会上钩?


    心中的顾虑减少了不少,闻雨的表现像一把钥匙,解下了她身上无形的锁链,让她不再束手束脚,连件衣服都要选个大半天。房门从里面推开了,她一身波西米亚长裙倚在门口,甚至还简单化了个妆,风情万种的对他笑:“我好了。”


    几分钟后,客厅内。


    闻雨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女人走来走去,将一只红酒瓶,并一只高脚杯放在桌子上。


    “你跟裴玄很熟?”他盯着她,问。


    “恩?”宁宁模棱两可的回道,打开红酒瓶,鲜红的酒水注入一只高脚杯内。


    “我刚刚打电话问过了,裴玄三天前出狱。”闻雨说,“为什么他出来以后不找别人,偏偏来找你?”


    “你想知道为什么?”宁宁笑着问他。


    “恩。”闻雨道。


    “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你知道的,知道我想要什么。”客厅里有两个人,桌子上却只有一个高脚杯。宁宁举起杯子喝了一口,红酒染红了她的嘴唇,她的嘴唇也染红了杯沿,舔了一下嘴唇,她将手里的杯子递了过去。


    闻雨盯了她好一会,才伸手接过杯子,在杯子的另一边喝了一口。


    “裴玄在我这里存了五百万。”宁宁满意的回答。


    “现在这笔钱呢?”闻雨立刻问。


    宁宁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将杯子递给他。


    闻雨接过杯子,刚要喝,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伸过来,灵活的将杯子一转,印着唇印的那边转到他面前。


    鲜红的酒,鲜红的唇印。


    闻雨皱了皱眉,再看宁宁时,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宁宁却用一根手指头轻轻在酒面上一点,然后含进自己嘴里,啧的一声,她朝他笑了起来,又娇俏又可爱,甚至带着一丝小小的邪恶,这才是张心爱,真正的张心爱,她在闻雨面前已经扮过好女孩扮过乖宝宝了,可惜暴露了,他知道真正的她是什么德行,所以她无需隐瞒。


    用人间最美好的**,用几乎成功诱惑了所有人的性感,用近乎魔鬼的手段,来引诱一位天使的堕落。


    “来吧,亲爱的,你还等什么?”她催促道,“你不想知道这笔钱现在在谁手里吗?不想知道这个人拿到这笔钱以后,会做什么事吗?”


    闻雨犹豫再三,终于端起酒杯,几乎是嘴唇刚刚沾上杯沿就放下了,但即便如此,唇上还是沾上了一点红色,他扯下一只白手套当纸巾,擦了擦嘴。


    宁宁叹息一声,这是属于张心爱的愤怒,也是属于她自己的松了口气。


    “这笔钱已经被我花完了。”她冷冰冰回道,下一秒又笑颜如花,“一毛钱也没留给他。怎么样,你高不高兴?知道你们两个有仇,我怎么会便宜了他?”


    “你只是觉得就算你花光了他的钱,他也不会把你怎样。”闻雨回头看了眼浴室方向,怕破坏现场,所以开着的水龙头依然开着,水声依然哗啦啦响着,死人依旧在浴缸里泡着。


    “……可惜裴玄不是你的那些情夫。”闻雨缓缓回过头,“你根本打发不了他,你最多只能打发浴缸里的那个人。”


    “你在说什么?”宁宁迷茫的看着他,“他们两个明明是因为分账不均,才起的内讧吧?”


    “你都说了,五百万,你已经全部花完了。”闻雨摇摇头,“钱都没了,哪来的分账不均……等等。”


    他奇怪的看了宁宁一眼,目光如手术刀一样锋锐:“你是不是没告诉他们,五百万已经全部被你花完了?”


    宁宁笑着没说话。


    她慢慢起身,从桌子后绕过去,身体没有骨头似的靠向闻雨,似乎想要坐在他的大腿上,结果闻雨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让她坐了个空。


    “你躲什么?”她自怨自怜的叹了口气,伸手拿起面前的酒杯,一口气将剩下的酒水喝干,因为喝的太猛,一串鲜红酒水沿着她的唇角,滑落至脖子,一路蜿蜒至她的胸衣里。


    咕噜一声,咽下酒水,她用手指头点了点自己的嘴唇:“这次喝这里的酒,然后我什么都告诉你,也什么都告诉警察。”


    说完,又落下两行眼泪,期期艾艾道:“这事抖出去,我什么面子里子都没有了,事业完蛋了,未婚夫回来了也要跟我分手,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求你一个吻,你这都不能满足我吗?”


    说完这话,宁宁紧张的盯着他的眼睛。


    不是怕他不答应……而是怕他答应!


    “我没有这个义务满足你。”闻雨冷冷道,“中间发生了什么,我隐约也能猜得到。无非就是你嘴里说的‘老毛病’发作,既勾引了裴玄,又勾引了他的小弟,然后怂恿他们为了钱,为了你内讧……”


    “我没有!”宁宁一下子跳起来,泪水直流,如同受了天大委屈,“你冤枉我!”


    “我这只是猜测罢了,事实如何,等警察过来,自然会水落石出。”说完,闻雨二话不说掏出手机。


    宁宁一脸吃惊,回过神之后,急忙扑过去抢他手里的手机,嘴里还囔囔道:“你不能这么对我!”


    但闻雨挣脱了她的手,一边朝门外走去,一边:“喂,我这里发生了一起杀人案……”


    宁宁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哭泣,内心却忍不住想笑。


    张心爱啊张心爱,你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你会说的话,做你会做的事,结果是什么呢?不过是重复你的失败罢了。


    直到警察进门,宁宁一直没有回到开头,经过最初的喜悦之后,宁宁渐渐冷静下来,感觉有点不对劲。


    “特地给我设置这样一个前提,她的目的,真的是为了让我重复她的失败吗?”宁宁心想。


    张心爱又不是白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身为一个面具人,将票给人的目的,一定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可她究竟想要改变哪一部分,确切的说是哪一天的命运?


    今天是周四,录完口供出来,天色已晚,过完这个夜晚,离这部电影结束就只剩下两天了。


    “再两天就好。”宁宁对自己说,“熬到周末就好。”


    她本来想自己打个车回家的,但是出来以后,发现一个人在外面走来走去,焦急的等她。


    “小爱姐。”见她出来,李善竹欣喜若狂的奔过来,像一条眼神湿润的小狗。


    “你怎么来了?”宁宁扶了扶自己脸上的墨镜。


    李善竹羞涩的说:“我今天去你家找你,发现你不在,门口还拉了警戒线,我问了问门口的警察,他们说你家里发生了命案,我当时吓了一跳……还好出事的不是你。”


    还好出事的不是你……


    宁宁哭笑不得,说:“死的不是我,是另外一个……算了,我们回去再说吧,门口有没有记者?”


    所谓情场得意职场失意,张心爱虽然有一大堆裙下之臣,可在演艺圈的发展却并不怎么样。海哥给她砸了好几个女主角,但都是剧红人不红,用某导演的话来说:“她所有的精力都消耗在人际关系上了,没工夫演戏。”


    但即便如此,上镜的时候多了,多多少少能混个脸熟,大大小小也能算个明星,加上出的又不是小事,是死了人这样的大事,一些得到讯息的小报记者纷至沓来,都守在了门外。


    宁宁一出去,长枪短炮一拥而上:“张小姐,请问你跟死者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对方会躶死在你家里?”“张小姐,请说一句话吧张小姐……”


    在李善竹的保护下,宁宁艰难的挤上了的士,有记者直接堵到了的士前面,司机不敢开,身边却忽然伸来一只脚,替他踩下油门。


    的士猛地往前一冲,吓退了记者,也吓住了司机。


    “还等什么?”李善竹收回自己的脚,对他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开啊。”


    车子开动,将他们送到目的地后,匆匆离开,连一刻也不敢停留,就像自己刚刚运送的不是人,而是一条饿着肚子的毒蛇。


    钥匙打开房门,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门。


    “小爱姐,你最近先住在这里吧。”李善竹说,“这是我跟我哥以前住的老房子,自打我哥买了新房以后,就一直是我一个人住了。”


    “那你住哪?”宁宁问。


    “我住学校。”李善竹又羞涩的低了低头,偷眼看她,“不过你要是一个人害怕的话,我也可以过来陪你住。”


    还嫌事情不够多吗?宁宁摇了摇头:“不用了。”


    她朝前走了几步,打量眼前的民居,忽然脚步一顿,回头望去。


    李善竹一言不发的立在原地,脑袋垂得很低,略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面孔,他的表情。


    “善竹?”宁宁问,“你怎么了?”


    “……如果是我的话,我绝对不会像他那样对你。”他低着头说。


    “他?”宁宁疑惑道,“你说的是谁?”


    “闻雨。”李善竹慢慢抬起头来,人畜无害的面孔,略显羞涩的笑容,“如果你不是打电话给他,而是打电话找我的话……我才不会报警,我会帮你处理掉浴室里的尸体。”


    第118章 倒计时


    “……我开玩笑的。”李善竹很快耸肩一笑,“好了,我到楼下超市帮你买点生活用品,除了牙刷毛巾还有什么想要的?”


    他真的是开玩笑的吗?宁宁狐疑的看了他一会,说:“有一次性内裤吗?”


    “内,内裤??”李善竹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调,捂着渐渐发红的脸,呐呐道,“这,这个……”


    “跟你开玩笑的。”宁宁笑了起来,“这些我自己会买。”


    两个人一起去了超市,或是托了帽子墨镜口罩三件套的福,或是张心爱实在不怎么出名,所以没人认出她来,牙刷,毛巾,内衣裤,大包小包的买了一大堆,用的是李善竹的钱。


    付钱的时候,宁宁扫了眼他的钱包,一个穷学生仔,钱包里没多少钱,只买了这些东西,整个钱包就已经干瘪了下来。


    “我来吧……”宁宁刚刚将手伸进手包里,就眼前一黑,重新站到了警察局门口,远远看见李善竹过来迎接她。


    她怎么忘了,张心爱是个很擅长“蹭”的人,蹭车蹭饭,蹭机会蹭人气,只要身边有人买单,她就不花钱。


    所以这一次她两手空空,不但一毛钱没出,连袋子都不提一个,笑着看李善竹将两个大袋子提上了楼。


    李善竹一个人忙里忙外,帮她把新买的东西放好,帮她铺好床,热的身上出了汗,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看见电风扇悬在天花板下,扇叶悠悠转着,宁宁的卷发轻轻飘着,手里转着一管润唇膏,轻轻抿了一下唇,饱满似桃,柔软而又充满水分。


    她抬眼看向李善竹,说:“你过来。”


    李善竹正盯着她的嘴唇走神,闻言楞了楞,抬脚走过去,离得越近,越不敢看她,等她将手里的润唇膏伸过来,更加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小,小爱姐……”他不知所措道。


    “别动。”宁宁嘘了一声,“别说话。”


    李善竹听话的站在原地,任她用手里那管唇膏,慢慢涂抹他的嘴唇。


    “好了。”片刻之后,她笑着收回手,“天气太干燥了,你的嘴巴都破皮了,好了,我去洗澡了。”


    “哦,哦……”李善竹魂不守舍的应道,眼睛不由自主的追着宁宁的背影,见她从沙发上拿起自己刚给她买的睡衣内裤,朝浴室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忽然转过身来,将一样东西朝他抛来:“接着。”


    李善竹条件反射的伸手接住。


    低头一看,一管唇膏。


    “送你了。”宁宁说。


    李善竹双手捧着唇膏,像捧着皇帝的圣旨,天女的羽衣,观音赐下的净瓶柳叶,那受宠若惊到近乎虔诚的样子,真是又可爱又可笑,让宁宁忍不住对他笑了笑,然后转身进了浴室。


    这就是张心爱,她自己的钱,每一分都要花的物有所值,要让对方承她的情,要让对方觉得自己赚到了,要让对方更加喜欢她。


    譬如现在的李善竹。


    以后他回忆起今天,一定回忆不起干瘪的钱包,打扫房间的辛苦,他能记住的,记得最深的,只有他手里的那管唇膏。


    水从花洒内喷下来,仿佛一场大雨,宁宁迎面迎接这场雨,双手将头发往脑后一梳,心里叹了口气:“这就是初恋中的小男孩……那管唇膏才五块钱。”


    外面忽然响起手机铃声,是宁宁自己的手机。


    心里一突,可别是海哥小柯之类的情夫打过来的,她急忙关了花洒喊道:“善竹,帮我拿一下手机。”


    手机铃声由远至近,来到了浴室门外,然后浴室的门慢慢开了一条小缝,一只手拿着手机,小心翼翼的从缝隙里挤进来。


    “谢了。”宁宁急忙从他手里夺过手机,怕他听见自己接下来的谈话,又重新打开花洒,细雨打在地面上的沙沙沙声响起,她接了电话,“喂。”


    “是我。”裴玄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最不好打发的那个人出现了!!


    “你居然还敢打电话给我?”宁宁深吸一口气,“警察正到处找你呢。”


    “那你希望他们找到我吗?”裴玄问。


    “……当然。”宁宁冷冷道,“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家里杀人,给我惹来了多大的麻烦?”


    “呵呵,几年不见,你栽赃陷害的本事长进了。”裴玄笑了起来,分不清是赞美还是嘲笑,“胆子也肥了很多,居然一不做二不休,把平头给杀了。”


    “你说什么啊?”宁宁被他一言不合就栽赃陷害的举动弄惊了,“明明是你杀的!”


    “我可没有,我好不容易出来,可不想这么快又进去。”裴玄悠哉悠哉的说,“而且我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如果我想杀人,我一般不自己动手。”


    宁宁回忆了一下,好像真是这样。


    自打这家伙开始收小弟以后,脏活累活就全部丢给了别人,而且再也没主动杀过人,不是因为他的心肠变软了,而是因为……他读书读多了,知道杀人的罪太重了,所以自己不动手,要动手让手下人动手。


    “……好了,我该上火车了。”裴玄说,“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通电话了吧,小爱,自求多福。”


    “等等!”宁宁急忙喊,“什么自求多福,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火车的呜鸣声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刺耳的咔嚓声,听起来像是裴玄随手一丢,将手机丢到了铁轨上,刚好被车轮碾个粉碎。


    他为什么打这个电话来,宁宁不清楚,也许是想叙个旧,又也许只是想来试探一下她是不是真凶,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如果他跟她都不是凶手,那么真凶会是谁?


    匆匆洗完澡,换上睡衣出门,宁宁一边用新毛巾揉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望着对面沙发上坐着的李善竹:“都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学校?”


    李善竹为难的看了眼窗外。


    宁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倾盆大雨洗刷着窗户,忽然一道白色惊雷,如龙如蛇的游走于黑云之中。


    “这么大一个人了,居然还怕打雷?”宁宁调侃道。


    “不是的。”似乎很怕被她看不起,李善竹急忙反驳,“我只是,只是想等雨停了再走。”


    “行行,我信了。”宁宁嘿嘿一笑,走进厨房倒水喝。


    忽然一声雷鸣,她倒水的手颤抖了一下,水洒在桌子上,又沿着一条蜿蜒的线流下桌子,落在地上。


    “说起来……”宁宁继续倒着水,转似无意的问道,“我跟警察去录口供的时候,尸体也跟着一起运走了,你是怎么知道……人是死在浴室里的呢?”


    身后寂静一片。


    只有倒水的声音,以及窗外沙沙的雨声。


    “……水都满出来了。”李善竹的声音忽然在宁宁背后响起,近在咫尺,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吐在脖子后,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宁宁急忙将手里的水壶放好,然后低头看着倒得满满的水杯,透明的杯子,上面倒映着一片五颜六色,有她的颜色,也有他的颜色。


    “……是警察告诉我的。”李善竹在她身后说,“可能是新人警察吧,所以口风不是很严,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告诉我人是死在浴室里的了。”


    “是吗?” 宁宁慢慢回过头来,对身后的李善竹笑道,“这种事都能说漏嘴,这个新人真够新的。”


    李善竹也跟她一起笑起来,依然是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


    “……啊。”宁宁忽然转头看了眼窗外,“雨好像已经停了。”


    她打开窗户,伸手出去接了一下雨水,然后肯定的对李善竹点点头:“雨停了,你可以回学校了。”


    李善竹看起来有点不舍,但还是乖巧的听她话:“恩,我回去了,小爱姐,你今天肯定已经很累了,早点睡吧。”


    宁宁:“好的,晚安。”


    李善竹:“晚安。”


    目送他离开以后,宁宁没有离开门口,她将眼睛凑在猫眼前,一直盯到他下了楼,又等了十几分钟,才回卧室换了件外出的衣服,然后伸手拉住大门上的门把手。


    门把手被她拉得框框响,可眼前那扇门纹丝不动。


    ……李善竹从外面把门给反锁了……


    “喂。”宁宁给李善竹打了个电话过去,不悦的说,“你是不是把门给反锁了?”


    “是啊。”李善竹坦然承认,语气里带着天真与关怀,“你一个女孩子单独住,我怕不安全,所以帮你把门给锁了……怎么了?这么晚了,你要出门做什么?”


    “……没什么。”宁宁说,“想下去买点东西。”


    “还缺什么?”李善竹温柔道,“我回来给你买。”


    宁宁:“卫生巾。”


    “卫,卫,卫……”李善竹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你等一会。”


    他根本没有走远,只五分钟就重新出现了宁宁面前,面颊通红,做贼一样的将一只塑料袋塞给她,里面放着几袋子卫生巾。


    “好了,没什么事了,你快学校吧,不然寝室大门要锁了。”宁宁接过塑料袋道。


    “恩,我走了。”李善竹笑着说。


    他真的走了吗?


    关掉客厅还有卧室的灯以后,宁宁没有立刻上床睡觉,她轻手轻脚的走到窗户边上,悄悄拉开一点窗帘,朝楼下看去。


    李善竹就站在楼底下,昂头对她笑。


    她迅速将窗帘拉上,然后钻进了毯子里。


    今夜无眠,她几乎是睁着眼睛熬到了第二天。


    时间是2004年7月16号,周五。


    离张心爱死亡还有两天。


    作者有话要说:石头哥:看看,你睁大眼睛看看,大家都想看我出场!


    某下:你先看完这场电影……话说你觉得这部爱情片拍得怎么样?


    石头哥【微笑】:放屁什么爱情片,明明是风景片……好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


    本卷主题哥哥的女人,所以是两个弟弟的主场,哥哥们的主场要去下一卷……下一卷全是石头的戏份,所以这里就不要抢戏了吧,继续活在作者有话说就可以了【微笑竖大拇指】


    第119章 圈养


    倒数第二天,一切正常。


    至少表面看起来很正常。


    “小爱姐。”门一开,就是李善竹的笑脸,手里提着一只塑料袋,“我给你带早饭来了。”


    早点是豆浆,油条,麻球,豆沙包。


    “你不喜欢吃这些?”他打量宁宁的脸色,“是不是太油了?要不我下去给你买点面包牛奶?”


    “不用,我今天早上没什么胃口。”宁宁本来只是一句客套话,但很快,她就真的没什么胃口了。


    手机一晚上没响,现在突然响了起来,并给她带来了一通极坏的消息。


    “今天你先别来公司了。”凝重的语气,是张心爱的经纪人吴姐,她身旁一片嘈嘈杂杂,宁宁隐约间听见有人在喊“请问躶死在张心爱家里的神秘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叫张心爱出来,给我们一个解释!”“枉费老子一直把她当女神,她背地里都在干什么啊?”


    “事情闹大了?”宁宁问,“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本来还好好的,但昨天晚上,网上突然冒出一大堆诋毁你的帖子,还有人给报社的人打电话。”吴姐没好气的说,“你这是得罪了谁,这是想把你往死里整啊。”


    眼角余光瞥过旁边坐着的李善竹,他正在小口小口吃着包子,动作斯文的像个女孩子。


    “我先想办法把事情压一压,你赶紧给海哥打电话。”经纪人压低声音说,“海哥跟几个报刊的头头都认识。”


    “我知道了。”宁宁回道。


    电话挂断之后,不等她给海哥拨电话过去,李善竹已经好奇的问:“出什么事了?”


    “公司那边出了点事。”宁宁扫了他一眼。


    “恩……”李善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他表现得那么明显,宁宁理所当然的问他,“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我昨天晚上睡不着,就起来上网了,发现网上突然冒出很多帖子骂你。”李善竹吞吞吐吐道,“说你水性杨花,跟圈内圈外很多男人都保持不正当关系……我气不过,还跟他们吵了一架。”


    宁宁噗嗤一笑,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


    “小可怜,看看你,眼睛都熬出血丝来了。”她柔声道,像抚摸自己心爱的小宠物一样抚摸他,“其实你不用跟他们吵,这事很快就会过去的。”


    “真的?”李善竹天真懵懂的看着她,仿佛真的什么都不懂,仿佛昨天晚上往网上发消息,给报社打电话的人真的不是他。


    “当然咯。”宁宁肯定的对他说,“这种捕风捉影的花边新闻,天天都有,有几个是真的?他们又拿不出证据,只能在网上瞎逼逼。”


    李善竹目光闪烁一下,好奇的问她:“小爱姐,你真的一点也不难过?”


    “我日子难过,也不过是难过这几天罢了。”宁宁坐回到桌子对面,拿起一只豆沙包,“你当那些骂我的人不用工作,不用赚钱,不用吃饭啊?我就不信他们能天天守在我公司门口,拉横幅给我找不痛快……恩!这个包子蛮好吃的,我带着路上吃。”


    她嘴里叼着包子,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出了门。


    身后,李善竹忽然叫住她:“小爱姐。”


    正在下楼的宁宁顿住脚步,扭过头来。


    “你还有我。”李善竹站在大门口,双手握成拳,像个想要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告白的小男生,终于鼓起勇气,朝她大声喊道,“日子过不下去,就回来这里,我会保护你的。”


    宁宁凝视他许久,忽然莞尔一笑,摘下嘴里的包子,问他:“代替你哥哥保护我?”


    李善竹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那个笑容十分微妙,说不清是高兴还是悲伤,他点点头:“恩,我会代替哥哥保护你的。”


    “……好。”宁宁的笑容也十分微妙,像是给予承诺,又像是随口一说,“要是我日子过不下去,就来投靠你,土豪求包养!”


    她没想到,她的日子居然真的快要过不下去了。


    离开李善竹家里之后,她又是墨镜口罩帽子三件套,打车回到自己家,离得还有十几米远,就看见楼下围了一群人。


    ……这可真是糟糕,她的家庭住址被泄露了。


    那些人里有记者,也有疯狂粉丝,其中一个正在楼底下焚烧各种各样的周边,比如张心爱的海报还有影碟等,黑烟滚滚,记者在旁边拍得起劲,宁宁只看了一眼,就对司机说:“掉头。”


    现在过去只会惹祸上身,粉丝要是疯起来,把她跟那些周边一起烧了怎么办?


    “现在去哪?”司机问她。


    接下来要去哪里呢?宁宁拿起手机:“你先往前面开,我打个电话。”


    她先给海哥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声他才接,声音懒洋洋的,充满不耐烦:“我现在正开会呢,你过段时间再打来……咯噔,嘟嘟嘟——”


    宁宁翻了个白眼,又给小柯打了个电话。


    小柯倒是很快就接了,但是声音冷冰冰的:“什么事?”


    听出他语气不善,宁宁放软声音问:“怎么?你也信了网上那些谣言?”


    “呵呵,一个大男人躶死在你家里,你倒是跟我解释一下,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小柯冷笑道。


    “你忘了我门上插的钥匙吗?”宁宁提醒他,“有个疯狂粉丝偷偷配了我家的钥匙,潜入我家里了。”


    “啊。”小柯经她一提醒,总算是想起这件事来,语气一缓,“原来是这样,那你……你没出什么事吧?”


    “他逼我当他女朋友,我没答应,趁他没注意跑了。”宁宁叹了口气,“哪知道带人回来一看,发现他已经自杀在我家的浴室里了。”


    “这人真该死,自己死了就算了,还给你找了那么多麻烦。”小柯怒道,“还有那些在网上散播谣言的人,也一样该死。”


    “可惜大多人宁可相信谣言,也不相信我。”宁宁幽幽道,“你刚刚不也是这样吗?”


    小柯急忙诅咒发誓,恨不得立刻飞过来,掏心挖肺给她看。


    “好了。”宁宁扑哧一笑,“原谅你了,对了,你湖滨小区的房子还空着么?”


    作为首富的儿子,小柯很少住校,大多数时候都住在有钱爸爸给他买的大房子里,从前他总是邀请张心爱过去小住几天,但张心爱都找理由拒绝了,现在顶着张心爱皮子的宁宁主动提起,他却犹豫了一下,说:“……我已经借,租出去了。”


    多拙劣的借口,但宁宁并不打算拆穿他,她遗憾的说:“这样啊,那算了,我另外找地方住吧。”


    “你怎么不回家?”


    “我家外面堵着一群记者跟疯狂粉丝呢。”


    “那……我给你租个地方住?”


    “不必了,我自己想办法就行。”宁宁挂断电话,对一直在等他回复的司机说,“继续开,回我上车的地方。”


    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地。


    李善竹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回来,宁宁的手还没敲到门上,他就已经打开了房门,笑脸迎接她:“小爱姐,你回来了。”


    ……难道你一直站在门后,透过猫眼看着外面吗?宁宁将这句话藏进心里,脱掉鞋子进了门,电风扇在头顶上转悠,李善竹将一杯凉水放在她面前。


    “有些人,以前我主动想要甩掉他们的时候,怎么也甩不掉。等我惹上了麻烦,还没等我开口,他们就主动跟我脱了联系。”宁宁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转头对李善竹笑,“你觉得我这样的女人,是不是又可悲又可笑?”


    她在他脸上一丝惊讶都看不到。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海哥跟小柯不可能因为几条网上的流言,就对她发生那么大的态度转变,非得是有某个人给他们打电话,然后在电话里透露了一些证据,一些能够证明她本性恶劣的真凭实据。


    这个人是怎么拿到海哥跟小柯的电话的?


    很简单,趁她洗澡的时候,打开她的手机查一查就知道了。


    “小爱姐。”他蹲在她面前,像只金毛之类的大型犬,双手搭在她的腿上,昂头望着她,眼睛里充满依恋和宽慰,“你还有我。我跟那些人不一样,我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宁宁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虽然没什么钱,但我会做饭。”


    “刷锅修电脑之类的我也在行。”


    “谁骂你,我帮你骂回去,无论是现实还是网上。”


    李善竹小心翼翼的将脸贴在她腿上,然后幸福的眯起眼睛。


    “等我从学校里出来,就会去工作赚钱。”他枕在宁宁的腿,幸福的表情像在做一个美梦,喃喃梦呓道,“总有一天,我会变得很可靠的,跟哥哥……不,比哥哥更加可靠……小爱姐,求求你,依靠我吧。”


    宁宁低头看着他,心想:张心爱,你到底惹到个什么人啊。


    之前发生的一切,究竟是一连串的巧合,还是一连串的算计?是一连串的天灾,还是一连串的人祸?


    “张心爱,你遇上对手了。”宁宁俯视着宠物一样伏在她腿上的李善竹,心道,“如果这一切都是他策划设计的,那么他就是想把你逼到绝境,再把你当宠物一样圈养起来。”


    爱慕你,保护你,喂养你,但不允许你离开这个家,不允许你在外面抛头露面,不许你跟其他异性甚至同性有更亲密的接触,最好你被这个社会唾弃,最好你无家可归,只能回来这里。


    “……做顿午饭给我吃。”宁宁说,当李善竹抬头看着她时,她调皮一笑,“如果做的好吃,我就慎重考虑一下。”


    李善竹两眼一亮,急忙跳起来朝厨房跑:“就这么说定了哦……”


    他在厨房里一阵翻箱倒柜,然后面色尴尬的冲出来:“你要吃什么菜,我现在出去买。”


    “做你拿手的。”宁宁双手垫在下巴处,“量少一点,毕竟以后可能要天天吃,我可不想这么快就吃腻了。”


    李善竹楞了一下,然后激动的脸色发红,拼命点了点头,然后抓起钱包出了门。


    目送他离开,宁宁渐渐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拿出手机来。


    张心爱会甘愿过这样的日子?不,不把手机里所有男人联系一遍,她是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的,在她看来,每一个男人,都是她娱乐的玩具,也是她翻身的筹码。


    电话响了一会,当闻雨的声音在对面响起,宁宁委屈的哭了起来,抽抽泣泣道:“我现在从楼上跳下去,你会不会内疚?”


    作者有话要说:算上竹子弟弟,宁妹这卷已经谈了不少场恋爱了吧,松了口气,终于可以自称是言情文了……谁丢的西瓜,谁丢的榴莲,特么谁丢的菠萝,告诉你们……这些我都爱吃【微笑大拇指


    第120章 病人


    “等一下,等一下!”李善竹提着菜篮子,气喘吁吁的朝电梯方向喊道。


    本来要合上的门又打开了,他走进电梯,扶着膝盖喘了会气,然后抬头对中年妇女笑:“谢谢章阿姨。”


    “小李啊,你这是家里来客人了吧?”中年妇女看了看他篮子里的菜,“买这么多菜,客人很多?”


    李善竹脸红了一下:“没,就一个。”


    中年妇女都是半个名侦探,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怎么一回事,当下笑了起来:“女朋友?”


    李善竹的脸更红了,摇着头说:“现在还不是,说……说如果我做饭做得好吃,她就慎重考虑一下。”


    “啊哟,那你这顿饭可不能马虎了。”中年妇女开始为他出主意,“要不要章阿姨教你几个绝密私房菜式?阿姨年轻的时候啊,就是靠着这几道菜式,俘虏了你大伯的胃,接着才俘虏了他的心……”


    她手里牵着的小孩懵懂天真的看着她:“可是妈妈,你只会做泡面,泡面,跟泡面啊……”


    “臭丫头,说什么大实话呢!”


    挥别两母女,李善竹回到了自己家。


    篮子很重,里面不但有各种蔬菜,还有鱼有肉,就像章阿姨说的,如果全部拿来做菜,足以招待一桌子人。


    深吸一口气,他喊了声:“小爱姐,给我开开门。”


    久久无人回应。


    原本兴奋的笑容渐渐开始消失,他将沉重的篮子放在地上,掏出钥匙打开门,在开门的一瞬间,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小爱姐,抱歉我回来晚了,马上就给你做饭。”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人,没有回音,甚至看不见宁宁穿来的那双鞋。


    血色从李善竹脸上褪尽,他丢下手里的菜篮子,冲进门去。


    但宁宁不在房间里。


    “小爱姐。”李善竹站在客厅里,低着头,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只能听见他嘴里压抑的声音,“你跑到哪里去了……”


    同一时间,某处天台。


    晌午时分,日头有点毒,人站在烈日底下,时间久了,视线都开始模糊,仿佛整个人正被阳光融化。


    “接下来的一场戏,至关重要。”宁宁合上手里的手机,对自己,亦或者是对正注视着自己的张心爱说,“以女人的身份,是根本不可能打动闻雨的,我想要打动他,只能以一个身份……病人。”


    十分钟后,一辆的士停在天台下方。


    渺小一个点从车内出来,抬头看了看天台上方,然后加快脚步走进公寓楼内。


    不多时,脚步声在宁宁身后响起,脚步声由远至近,最后一个面容清俊的青年跨过最后一阶台阶,上了天台。


    是闻雨。


    他停下脚步,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长发女子。


    她背对着他,趴在天台边的护栏上,咔嚓咔嚓的,不知道在咬着什么,忽然声音一停,慢慢转过头来。


    原来是一根冰棍。


    别人吃冰棍的时候,只吃上面的冰,但她连棍也一起吃,那根木头做的棍子被她咬得坑坑洼洼,左右都是牙印。


    “你来了。”她笑,闻雨似乎能够在她嘴里看见木头渣子。


    “……你嘴里是什么?”闻雨问。


    宁宁愣了愣,低头呸了一声,一小截木棍混着碎冰落在她手心里,她皱了皱眉,甩手将这些东西,连同还没吃完的半根冰棍一并丢掉,然后弯下腰来,悉悉索索一阵之后,从脚边放着的塑料袋里拿出一盒冰淇淋来。


    闻雨的目光在那塑料袋内一扫。


    薯片,巧克力,蛋糕,曲奇……


    全部都是热量超高的零食。


    “288卡。”宁宁舀了一勺冰淇淋,递给闻雨,“要来点吗?”


    闻雨摇了摇头。


    她立刻将勺子放进自己嘴里,一勺接一勺,热量高达288卡的冰淇淋,很快就被她消灭殆尽,嘴唇上残留的奶油都来不及擦掉,她又立刻撕开一袋子薯片,陶醉的闻了闻里面的香气,看向闻雨:“500卡,你要来点吗?”


    “你不怕下次演戏的时候,衣服穿不上吗?”闻雨冷不丁问。


    撕袋子的手顿了顿:“怕。”


    “既然怕,你为什么还要吃?”闻雨问。


    “我只有嘴里嚼着东西的时候……”宁宁倚在栏杆上,将一片薯片递嘴里,眼睛瞥了瞥楼下,“才不会想从这里跳下去。”


    闻雨注视她片刻,忽然笑着摇摇头:“你不会跳的,你最爱的人就是你自己。”


    说完,他转身离去,一步步走向楼梯,最后出了公寓楼,抬手拦下一辆的士。


    在上车之前,闻雨鬼使神差的抬头望了望。


    高高的天台上,一个渺小的身影,正伏在栏杆上头,低头看着他,然后一把一把的往嘴里塞着薯片。


    他眯了眯眼,似乎薯片的碎末掉进了他的眼睛里。


    车子载着他开了十几分钟,那个不停咀嚼薯片的身影依然在他眼前挥之不去,闻雨的眉头越皱越紧,直到车子忽然一个急刹车。


    “……那边在干嘛?”闻雨的注意力被窗外的人头涌动吸引了过去。


    “好像在烧什么东西。”司机回答,顺便放满车速,缓缓自人群边上开过。


    靠近之后,闻雨才发现他一不留神,路过了张心爱家。这女人明明手段高超,却出人意料的没有观众缘,她最红的时候,家门口也不见有这么多粉丝,但她一出事,竟有这样多的黑粉过来烧海报,烧影碟,问候她祖上十八代女性。


    这里头有多少是真正的粉丝,又有多少是落井下石的人。


    这可真是奇怪,张心爱的好人缘呢?她的那些情人们呢?怎么这个时候不见他们出来为她说话?


    “……开回去。”闻雨忽然说。


    车子又回到了原来的地点。


    闻雨又重新回到了天台上。


    入目一片狼藉,地上到处散落着吃剩下的包装袋,就像刚刚有人在这里开了个宴会。宁宁背对着他,蜷缩在那一地狼藉中,他快步走过去,走在半路上就闻到一股怪异的酸味,等走近以后,才发现她身边不仅有垃圾,还有一滩呕吐物。


    闻雨皱了皱眉,俯视她道:“你把东西全吃光了?”


    之前那个鼓鼓满满,足够一个人吃上三天的塑料袋,现在早就已经空了,花花绿绿的包装袋丢了一地,里面的巧克力,曲奇,蛋糕等……有的进了宁宁肚子里,有的变成了地上那滩呕吐物。


    再美的女人,躺在这堆东西里,也会变得肮脏不堪,宛如乞丐。


    往日的情人们如果见到她这个样子,保证捂着鼻子,有多远跑多远,有些有洁癖的,说不定会一边跑,一边删她电话,但闻雨没有,他弯腰将她扶起来:“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


    她无力的靠在闻雨身上,低声喃喃着什么。


    因为刚刚呕吐过,所以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一股难闻的酸味,可闻雨没嫌弃,他反而靠近了一些,听清了她正在念叨着的话。


    “288卡,500卡,586卡,433卡……”宁宁嘴里飘出一串数字,是她刚刚吃进去的那些零食的卡路里含量,她的表情有点恍恍惚惚,“我不能再吃了,你来帮我吃一点,你快阻止我……我没办法控制我自己了……”


    说完,她颤巍巍抬起一只手,手里剩下半块曲奇,继续往嘴里送去。


    闻雨握住她的手,表情凝重:“别放弃你自己。”


    宁宁的目光涣散片刻,才聚焦在他脸上:“大家都放弃我了。”


    “所以你要好好反省。”闻雨说完,将她打横抱起,一边朝楼下走,一边说,“你对别人真心,别人才会对你真心,你把别人当玩具,别人也把你当玩具,你以为永远不会暴露的秘密……其实不过是时间问题。”


    宁宁沉默片刻,问:“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回来?”


    “因为我是个医生,而你是个病人。”闻雨淡淡道,那一瞬间他刚好从公寓内走出来,整个人由暗转明,“我不喜欢你,但不会放弃你。”


    宁宁看了他片刻,忽然笑道:“你这样的性格,迟早会吃大亏的。”


    岂料闻雨也低头对她笑:“你这样的性格,一样是要吃大亏的。”


    宁宁楞了一下。


    他究竟有没有看穿她是在演戏,宁宁不清楚。也许没看出来,所以他把她送进了医院,垫付了医药费,甚至答应术后给她进行一次心理疏导。又也许看出来了,所以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并不在她身边多做停留,一脸的公事公办。


    如果是真正的张心爱,估计这时候已经气得跳脚,付出了增重三公斤的代价,结果只博得了对方三分钟的同情。


    宁宁倒是松了口气,她又不需要他爱她,她只需要他同情她,然后给予一点点帮助,让她可以撑到周末,仅此而已。


    “再熬一天就好了。”进手术室之前,她对自己说,“熬过明天,一切就结束了。”


    结果刚从手术室出来,就接到李善竹的电话。


    “小爱姐。”他在电话里哭哭啼啼,几乎万念俱灰般的问她,“我现在从天台上跳下去,你会不会内疚?”


    宁宁:“…………”


    时间是2004年7月16号,周五,晚上八点。


    离张心爱死亡只剩下一天半了。


    就一天半!!你能不能消停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这不是恋爱!!岂可修以头抢地这不是恋爱啊啊啊!


    岂可修啊,我继续去看霸道王爷爱上我,王爷的小娇妻,王爷你坏坏了!!快活过来啊我的恋爱戏!


    =。=今天给亲戚朋友送了一天粽子,回来晚了……欠的那章明天补上,明天一定能恋爱的!


    ps总裁系列观后感


    总裁: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阿下:我告诉你,我手里这把刀可是淬过毒的!!【这特么不对劲啊,总裁文并不能提高我的纯纯恋爱之力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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