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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乞巧

作者:吾幺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夏怀夕自从确定自己不能靠随意拉郎把三条红线消耗干净遁进下一个剧情之后就彻底躺平,可惜古代世界物资匮乏,手机电脑冰激凌、空调汽车游戏机要什么没什么。借口养伤窝在自己的小院里当了三天咸鱼后被无聊逼疯,她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卷书当乐子。


    这下好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古代的繁体字念十个字卡一次壳,一炷香读了一个章节连大意都只能看个囫囵。


    扔掉书出屋趴在院里的小石桥边喂喂鱼吧,阴魂不散的家仆从哪里都能冒出来给自己灌输两句夏府千金原本应有的礼仪和记忆。夏怀夕认命地重新躲回老窝,百无聊赖地啃起书来。


    夏天无从小小医诊做起,用了大半辈子一路走到太常寺卿这把交椅,故而从不忘本行,家中大小书屋、古今典籍,最不缺的就是医书药理。凭着大学期末前恶补的那点残存记忆,夏怀夕啃着指甲把几本略有印象的医书通读了个七七八八。


    甚至在家仆的强制教学下连一窍不通的文雅礼仪都耳闻目染学过大半来。


    知识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进入了自己的大脑,夏怀夕长腿一敞,仰躺在檀木的玫瑰椅上感叹:果然电子产品才是拆掉人类进步阶梯的罪魁祸首。


    人一放空就总会回想起过往的情节,夏怀夕最近眼前总是不断闪回团结日当天的画面。前两日大理寺就当晚民宅走水之案盖棺定论,与当晚向钟廷璋禀报别无二致,不过是一户百姓家中木柴未烬导致的意外事故。


    事后她命府上的小厮去事发地走了一圈打问,所至之处并无听闻到一位叫冰如的姑娘在那晚遭灾。


    所有的结果都指向团结日当晚并无蓄意痕迹,更没有使整个安京遭致重创的大火。真的是自己想错了?夏怀夕无意识地紧咬下唇,眉心蹙成一团,心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抽丝剥茧去追踪这股不安感,尽头却终是一无所获。


    海月同合欢见人醒着,端着点心敲门进来。


    “姑娘,你都闷在府中很多日了,何时再有兴致出府玩呀?”


    海月接过合欢递来的茶盏,将滚过一圈的茶沿着盏隙全数浸过一旁的茶宠,期待的眼神黏在夏怀夕身上下不来。


    团结日当晚迎着篝火迸溅出的火星策马奔袭整个安京,杀人、放火、进酒楼、救灾民,前半生从未涉足过的稀奇事统统领略过一遍后,起初只觉得胆战心惊,腿软得床都下不来。


    但高精力人群的一天兵荒马乱地享受过一次后,茶甘饭暖的平淡日子就显得实在无聊起来,不是我说,竟然还有点想念。


    海月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


    夏怀夕接过茶杯,被三十度天里这一口热茶烫了个够呛。


    “怎么?你想啦?”小姑娘的心思岂能瞒得过夏怀夕这样的狐狸,一句话就被看穿了个彻彻底底。


    “……才没有呢!”小女孩面子薄,生生从脖子红到耳尖,无力地反驳道,“只不过是老爷早就叮嘱您挑着好日子多出门走走,那天以为您脱胎换骨洗心革面了。没成想胡闹一遭,回头又是扎在屋里不肯出来……”


    似是想到什么,夏怀夕一个轱辘从椅子翻滚到茶台旁的蒲团上,眼底精亮:“海月合欢我问你们啊,我是一直都不喜外出吗?”


    她自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起便摸透女主是个弱不禁风的废柴人设,猛然发觉这么些日子过去自己却对这个人物的背景一无所知。


    “那倒也不是……”海月挠挠脑袋,支支吾吾道,“小孩子嘛,哪里有自小就不爱热闹的。老爷和夫人也从不拘着您,只要您一撒娇便领着出门儿去了。也就是八岁那次出游夫人出事之后,等下人找到您时受了好大惊吓,从这之后才说什么都不愿……”


    “出事?当初出了什么事你可知?”夏怀夕追问。


    “……我们当时都还小,很多事也都是听府上老人说的。”海月含混道。


    跪坐一旁轻摇着团扇的扇凉的合欢开口:“这些年老爷在府中有意避着这些事,尤其叮嘱了我们在您面前更是休得多提。姑娘这一遭受惊既是忘了,又何苦被伤心事困住呢?”


    “不该忘的已成过眼尘埃。”


    夏怀夕脑海中又回响那日夏父临走时讲的言语。


    “诶呀姑娘!不说这个了,马上就是七月初七了,您可有偷偷藏喜蛛?”海月揣摩着自家小娘子的表情忙岔开话题。


    “喜蛛是什么?”夏怀夕好奇。


    “就是这个呀!”海月神神秘秘从袖中掏出一半个巴掌大的首饰盒,万分小心地掀了盖子一角给她看,内里分毫首饰没有,只卧了一只个头不大的蜘蛛。


    蛛网圆,巧一年。七月初七男子乞智乞文,女子乞缘乞巧,喜蛛便成了女子们寻欢作乐的小载体。


    在七夕前几日时捉一只蜘蛛向其祈愿,随即放入小木盒中精心供养几日,待乞巧节当日再揭盖观察蜘蛛结下的网,若是蜘蛛网疏密有致,方圆得体,便是“得巧”。


    “这我今日刚在院中捕的,我瞧着咱们院里的品相一般,不如堂前池塘边儿上那座假山上的有潜力。”海月伸手戳了戳蜷在角落里懒得动弹的小蜘蛛。


    “七夕还有这些说法。”夏怀夕扒在茶台前瞪圆眼睛同指尖儿大的小生物面面相觑。


    “姑娘若是有兴趣,我们去假山处寻寻可好?”合欢在一旁提议。


    七夕……七夕不是月老上班的正日子吗。


    鄙人奖杯在手,岂不是持证上岗?


    夏怀夕一喜,天不亡我,这莫不是又一个契机走主线任务?按照一般电视剧的剧情走向,七夕定会有节日集会,钟廷璋既接管军巡司,人流密集时必定要亲领士兵当街巡逻。只要能找到他人,就有机会坑蒙拐骗到寺庙树前,这个红线万一就牵上了呢!


    夏怀夕问道:“七夕可有市集?”


    “巧市从昨儿就已经开啦,我同海月刚还说要去东街口给姑娘取前些日子新定的衣裳。不如姑娘同去铺子,回来时我们绕去西梁门一逛!”合欢撂了扇子搀上人手臂。


    连日来头一回乘着马车出门,夏怀夕倍感新鲜,撩开一角帘子四处瞧摸。


    人潮汹涌,灯火冲天,才及夜黑便如此热闹,团结日当晚身心都扑在那场大火处,全然没有心思欣赏古时都城夜景。夏怀夕早早叫停了马车,顺着人群挤在市集中央慢悠悠溜达起来。


    “大抵诸酒肆瓦市,不以风雨寒暑,白昼通夜,骈阗如此。*”孟元老所言非虚,毫不夸张。


    随行的两个丫头难得出门,蹦跳着给人四处介绍。夏怀夕耳朵留在一边听着,心神却分了一大半向着街上的游人去。


    “海月啊。”夏怀夕揽住正欲往边上铺子钻的小姑娘,“怎么逛了一晚上没看到几支巡逻的禁军啊?”


    “这样的乞巧市整个安京至少有五处,京城里负责巡防的禁军要分散各地,每处的人自然就少了些。”海月解释道。


    “姑娘可是还忧心团结日那样的事情再发生?诶呀,放宽心好了,百姓用火久矣,眼前的巧市灯火冲天、通晓不绝都是常事,不会总有那样的意外。“


    夏怀夕深深叹口气,绝了偶遇的心思安生采买起节物来。


    海月同店家在一旁唾沫横飞地讲着价,夏怀夕听得皱眉,干脆溜到一旁闲看起来。


    “这是何物?”夏怀夕眼睛一亮,俯身端详桌上摆件。


    彩泥塑成的胖圆娃娃形态各异,或坐或躺,身着半臂衣裙,手中皆持一开扇圆润的荷叶,精巧些的捏出笑眯着的眉眼,发饰间配以珍珠宝石点缀,甚是灵动。


    “此物唤作磨喝乐,七夕当日乞巧供奉的小神仙。府上的大摆件老爷已经差人去做了,小娘子若是喜欢再买些回去,巧不嫌多,来年美美满满,事事顺意!”


    夏怀夕不信神佛,却也被这甜言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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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逗得嘴角弯弯,当真精心挑选起来。


    倏地,铺外人群一阵骚动。等几人闻声赶至檐下时才听清一声大喊——


    “走水了!”


    夏怀夕眉头一紧,飞快向远处张望去,一处临街铺子冒着青烟,火光隐隐隔着窗梁跳动。她提裙而下,逆着人流向那处挤去。


    “大家莫要惊慌,先往另头疏散。衣摆提起来些,小心摔倒伤及他人!”来不及多想别的,她一边提速一边高喊。


    等喘着粗气行至铺前时,火势已然有向外蔓延之势。隔壁店家已经取了水冒着火势向中泼去,可势单力薄与徒劳无异。夏怀夕遣了身边的丫头帮忙,左右张望却不曾见禁军赶来,百忙之中感叹古代的办事速度,等人来真是花都要谢。


    “嘭”一声巨响,行至河边的一列禁军闻声迅速抬头。


    信号弹在空中炸开,划下一朵紫色的痕迹。


    “殿下,在西梁门方向。”曹沛急道。


    西梁门处尚有巧市,聚集百姓众多。钟廷璋眉头微蹙:“走!”


    钟廷璋带着兵马赶来时夏怀夕正指挥着人挖了路旁积着的土向屋子里堆,左右各延三家的铺子里灯火被夏怀夕一早催着灭了个干净,店娘抱着值钱的玩意跑到一边惊魂未定地盯着乱窜的火舌。


    男人挽起袖子齐力将一兜子黑土罩在一处火点,女子从远处舀了水泼进去,腾地升起一股白花花的水汽。


    夏怀夕叉着腰抹了一把鼻尖冒出的汗。二楼还有没跑下来的妇女躲在窗边,怀中尚有婴儿,被烟味呛得啼哭不止。夏怀夕命人寻了布单子扯在下面让她跳下来,女人说什么都不肯。眼见没有大型设备火一时间灭不下去,大火已然偷摸窜去一旁的店家,她没了法子,正撸了袖子准备上前,手臂却一把被人抓住。


    “再来晚些火都要灭了!我还以为你给我的信号弹是假的呢!”夏怀夕恨恨咬牙。


    钟廷璋指挥人拎着水囊和唧筒向火势周边包围,面庞被火光照得棱角分明。他转头深深地看了夏怀夕一眼,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楼上的男婴再度啼哭了起来。两人蓦地转过头,钟廷璋转瞬间通览一遍大体位置,向后扫一眼,夏怀夕就自然地稳稳将他抛出的佩剑接在怀中。


    钟廷璋寻了一处较低的飞檐,借力一蹬便飞身冲向二层的悬窗。只一眼的功夫便将妇人同婴儿揽到边缘,女人看着离地一丈有余高的高度惊声尖叫。


    “别害怕,把孩子护紧。”少年沉稳的话音刚落,便环着母子轻巧落在地上。


    夏怀夕在一边看直了眼,啧啧感叹:“演古装剧还得是男主角啊,个顶个的能飞檐走壁。”


    妇人被烟熏黑了脸颊,抱着孩子剧烈地咳嗽不停。夏怀夕迎上去帮着顺气,微凉的指腹搭上婴儿腕间的脉搏:“孩子无碍,应是啼哭时吸入了些浓烟,去药房配桑叶、人参和枇杷叶,再抓些甘草和麦冬煎煮温服,若是仍有不适,早些去找郎中。”


    女人连连点头:“多谢姑娘!多谢!”


    潜火队禁军装备齐整,水又终于源源不断续上,火势迅速得了控制。少女迟来觉得大腿发软,靠坐在对面商贩丢下的木桌前休憩,海月合欢从前线退下,从怀中抽出细绢擦抹着黢黑的脸蛋,感慨着竟有出门一次卖一次莫名其妙的力气的事情撞在自己头上。


    夏怀夕抱着双手歪头看向不远处忙碌的禁军。


    是啊,怎么又起大火呢?


    她的眼神随着唧筒喷涌的水柱上移,沉默地打量着这座被烧得焦黑的建筑。刻着“昌乐楼”三字的巨大牌匾轰声坠地,顺带着连檐之上的瓦片一同碎在门前,屋顶尚未被波及的檐角之上的金铃随风轻摇身姿,发出清脆声响。


    蓦地,夏怀夕猛抓住海月的手臂,从木桌上一跃而下。


    “团结日是什么时候?”


    “上半年的是六月初十,下半年是十月十七。姑娘说哪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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